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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6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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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北京
第十九章 疾风
云梦以北,黑水以东,沼泽尽头那座注定为逐鹿者梦想源头的城池,再一次成为战火纷飞的沙场。
流血是这座城的宿命,有人在这江湖的一日,天下就永无法止戈。
城墙上架起高耸的云梯,漫天的石弹,冲车敲开了梦乾门紧闭的城门。追随着岚凰的人们于硝烟中堂而皇之地经由梦源城的正门攻占入内城,固守城池的士兵们被各种兵器划开了身体,尸体成为后续的入侵者道路的基石。
攻城的人马并不多,至少相比曾经梦源城的排场要逊色很多。可这些人尽是岚凰身边的精锐,岚凰衡量人从来不看数量,是只在乎作用的。梦源守军源源不断向乾门与大殿支援却无济于事,他们不明白驻军为何会比平日要少,也不明白何以在今次这批敌人面前自己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以致到了最后,举目都只有漫山遍野的敌人,他们自己究竟心中作何想法,已经再也不重要了。
岚凰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了内殿。
前方队伍占领大殿,成雨习惯性殿后,于门口随手布置了几个精巧的法术阵法。经过大殿的门扉时他记起来,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亲历梦源城之战了。
当初,残楼曾经就是站在这里对他说,攻城不比防守,不能尽制敌人则不可破。说出这句话时的梦源城里,两座兵寨已破,梦坤寨被屠尽,大殿是在血洗的尘埃落定之后的肃穆与安然。当年初涉天下,那人对他的提点教导历历在耳边,内心更将那人于某种程度上奉为神明,时隔五年,成雨已将见证梦源城三次易主,然而当初的自己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能将那些话发挥到最极致的人,竟会是岚凰。
心思微微飘忽,他回想起此次出征前。众将面前,他替岚凰说出那人心中的所愿:“君上,拿下这里。”
指尖所指之处,只消划过雷泽的地图,无需落向终点,在座诸人也无不会意。那人目光一路追随他白皙的指尖,最后亦是深深一笑,“梦源城。成雨,你胃口不小。”
成雨抬眼冲他淡淡一笑:“临天下者当为君,何况我胃口一向很好。”
那人想由他的口说出来的,他说便是。这场仗从最开始他们上演的就是这样的剧本,引锁云,杀送君,一路都做过来了,他也不介意将这为一己私欲搬到势力台面上的小人角色扮演到底。成雨其人无论怎样行事都已逃不开人前人后一身的诟病,可岚凰到底还是不同的。
岚凰偏了偏头露出丝笑,走到成雨近前,点头道:“好,很好。”
一手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揽于成雨的腰际,稍稍一带将人贴到身边,低声接道:“再多吃点,才不会辜负费尽心机养你的我。”
听着那七分揶揄的话,成雨垂下眼帘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接着不着痕迹地挣离岚凰身边。可那一句话,却是实打实刺到心里了的,之后每次念及,胸中滞涩感始终宛然。
不觉间目中强光一闪将成雨思绪扯回,举目望去,大殿中心已开始以浣石沙净化仙石。目睹此刻,成雨敛了心思,迈步走向殿中。
历年江湖风云变幻,此次或许是近些年来打得最为轻松的一场城战。守军防守软弱,攻方甚至连漓门与祈门的迂回也不必,最终成为了首个从正殿乾门攻入城中的军队。此时大殿防守阵型已成,形式似乎一片大好之时,成雨忽然现身请命,欲向岚凰请借三分之一的人马,随他出殿。
这句话说出时,本就安静的大殿之内变得更加静可聆针。
寂静之中,岚凰尚未作出回复,反对的声音已经从别处出现。
“我们一共就这么多人你还硬要抽走不可,成雨,你疯了?!”
第一个质疑的人,是逐风。白衣的云麓皱着眉头盯着成雨,眼中是浓浓的怀疑与不认同。
自势力战之后逐风已颇得岚凰信任,此战他亦是主力战将,此时开口质疑便并不显突兀。更要命的,是他人被这一句带起的共鸣感。成雨于岚凰军中始终未握实权,其人却是直属岚凰麾下,只听岚凰一个人命令的。这种徒有虚位的人本就极易受到针对,成雨一直以来低调行事与展现的自身强悍实力将这些不平的声音镇下不少,可此次自势力战前策划开始,军中恐怕就有不少人对成雨已有微词,今次被人这样一引,怀着各种目的的附和声音都尾随而来。而被质问的人依旧平静,只是看了逐风一眼,接着心平气和地转头向岚凰解释:“我要去取下寨子。”
梦漓门、梦祈门各连接一个兵寨,等在那里的不但是守军的大量兵马,更有数道惹不起的可怖箭塔横栏在路。这个道理大家自然都懂,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舔刀口的差事。岚凰饶有兴趣地看过逐风的表情,接着将目光落在成雨身上点了点头:“我准了。”
大殿内里炫金维持着浣石沙的净化术法,听到外处的争执,视线亦忍不住瞄过去一瞬,听到这里也不再准备说什么。做声的人依旧是逐风,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凭你,和那么几块肉?”
说着,就要挥手示意自己的人跟他行动,却被成雨按住:“留下,你要保护君上。”
话语落下,他便示意跟随自己的近卫跟上,接着率先转身出了大殿。
只差不多须臾间,那个淡黄色法袍的人影已转头消失于门外。逐风怔怔地看着成雨离开的方向愣了好久,直到那人那些绝对称不上多的亲卫亦已跟随那人离开,才慢慢地低声说出一句:“呵……好吧,我可以确定,你是真的疯了。”
很快,却也顾不得太多了。敌军发觉殿内守军数量减少,一开始是刺探,渐渐变成小规模的战斗,逐风肃容指挥着剩下的人将大殿护得滴水不漏,偶尔一个不经意的视线,他看到岚凰目光掠过成雨先前离开的方向,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神情颇有些刺眼,逐风下意识注视了片刻,很快惊醒,赶在岚凰察觉自己的窥视之前移开视线。
另一头,成雨带着跟随他出殿的人,战漓门,夺祈门,一路虽有折损,竟也所向披靡。
青石地面上,迤逦开始有鲜血洇染。折断的箭矢跌落地面,应和着坍塌的砖墙与硝烟,梦源偌大城楼,却始终岿然俯视流血的世间。
大殿之中,兵士以仙石为中心全力死守,殿外成雨领军拔寨,终成釜底抽薪。至于此刻,城内南北平定,大殿已安然无虞。队伍稍作休整之后,成雨没有带队回程,而是转头继续向东边行进。
东路的尽头是梦坤寨。梦源守军最后的驻扎之地,亦是梦源城最后反击力量的来源。
通往梦坤寨的路上,成雨身后跟随的亲卫仅剩不足一半,岚凰安排来的士兵又多被他下令驻扎于漓门与祈门两个军寨,以此确保大殿供给。如此一来,原本人数就不多的队伍现下已显得颇为单薄,而成雨一如既往一己当先,昂然率于众人之前。
路并不长,很快经过一个转弯,寨门已映入视线当中。
对面大营之前是无数梦源城死守将士,正中一人一席白衣道袍,寨内无风,法力却无声汇聚,衣袂轻轻飘扬。
成雨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人相识这么久,这个时候的他,才最像一位仙风道骨的太虚观弟子。卸了那些阴狠、毒辣与算计,终归于一个修道之人最初的本真。
他踏步走向寨内,那人亦一眼见到了他,先是伸手示意阻止了跃跃欲试意图击杀成雨的士兵们,接着向他点头示意,法剑自始至终并未出鞘。“是你。”
成雨面色平静,淡淡地说:“还是你更希望是岚凰?”
寒炎听了轻声一笑:“是谁都无所谓,不过一战而已,可对你来说不一样。身为成雨……你可应当有这点自知。”
除去控制与主宰之力,太虚观阻碍真气法力的能力亦是天下门派之首,一招郁风真诀,堪称所有云麓弟子的克星。
而寒炎视线,亦毫不掩饰将成雨上下打量一番。
先前箭塔的箭镞委实毒辣,成雨躲避不及肩头中箭,咬牙拔出时竟连带下了一大块血肉,此时鲜红的血染了他半身法袍,他面色有些苍白,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你就算想对上他,我只要能战一时,也不会允许你通过。何况你我历年诸般恩怨,也合该如此了结。”
寒炎漠然听着这段话,似笑非笑地挑了嘴角,接着一手按于剑上,“你废话还是多得很。…要战,那就来吧。”
便是话音落下这时,成雨身后的远方忽然华光一闪,依稀是梦源宫殿的方向。寒炎微微一怔,手头动作未继续下去,成雨如有所觉地回头望去,接着转过头来向寒炎璀然一笑:“净化完毕,现在梦源城是我们的了。”
寒炎神色里的讥讽漠然渐渐敛去,他定定望着成雨的眼睛:“你等的就是这一时。”
成雨仍是浅浅微笑,迎着寒炎的视线上前一步:“现在你是死是活,已与君上无关。寒炎,不如与我约斗吧,赌注就是你我的性命。”
寒炎眯起眼睛:“作为一个云麓弟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成雨双手微微曲张,周身法力渐渐凝结,身后凤鸟回应着法力的呼唤,散发出微弱光芒。“我只想告诉你,我要杀你,和岚凰全然无关。”
寒炎忍不住大笑道:“好!你不怕死,我又何必推辞?”
一声清吟,天逸法剑出鞘。
战斗一触即发!
两方士兵被各自首领约束,无人出手干扰战局。何况打了这么多年,“约斗”一词当作何解,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打出约斗名号的人,各自要给出赌注,交由公证者手中。约斗进行的过程中,一旦有旁人对战局做出影响,约斗过程都要强制中止,而正所谓观棋不语,不行这等失于公允的事,亦是天下少有的存留至今的道德之一。
成雨与寒炎此斗搏命,便可省去公证一步;各自非为势力而战,亦可免于干扰。两方士兵无言关注着场上风云变幻,危机处尚且群人屏息,更不知场上斗法的两人,心中经历怎样跌宕。
成雨周身法力极速运转,几乎于空气中撕裂出肉眼可见的波纹,身后凤鸟的光芒亮得妖冶。法力全开之下,他的目光一刻不停追随于寒炎身上,几乎在对方手指稍动之际,便立即做出应对反应。
那人一手捻符,一手执剑,与成雨始终游离在法力覆盖范围的边缘附近。与成雨的如临大敌不同,他始终一派游刃有余。明知成雨全力以待,便偏偏不急于一时,同时舞动手中法剑,唤出幻兽与成雨作战。
成雨并不给他机会,每现一只,几乎瞬时就被他的火焰撕碎。寒炎不急,他亦不躁,他心里很清楚,局面实际上都是寒炎掌控,冒进只会让自己陷入极端不利的状态中。
如此进退试探数次,寒炎捻指成诀,终于唤出邪影——寒炎的进攻就此开始。
再遇邪影,此番不比之前势力战时,有正主在一旁辅助操控,其战力远不可同日而语,或说今日一战,才是其实力真正的展现。浊气于残破道袍间不断翻转,靠近时耳畔仿佛有无数尖厉的嘶鸣。恐惧如附骨之蛆,不断啮噬着成雨的意识,他咬牙运转着法力维持护身与进攻,还要始终受着寒炎本人的符咒干扰。郁风真诀一道连成一道,混于欲雨天里呼啸的疾风中,擦身而过几乎都可感到法力强烈的滞阻感,成雨凝神穿行于符咒之中,不断运转风灵驱散郁风以保一线清明,觑准时机一道雷电唤出,险险擦过邪影的心脏,带出一阵妖异的浊息。
击杀失败,成雨想都没想迅速收敛法力聚拢在周身,紧接着就有一道符咒迎面击来。大半攻势被护身的疾风化解,成雨仍是在余力作用下皱眉后退一步,接着一切如常,继续细心寻找下一次进攻时机。
与太虚的对战,是对意志的折磨,对云麓来说犹是如此。
云麓在太虚面前,修为的高低差别已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作战赖以生存的清醒意志与灵动的法力都是太虚咒法最直接攻击目标,先前势力战时成雨对上远离寒炎身边的邪影时尚且战得惨烈无比,更不必说此时面对寒炎本人会战得如何艰难。这场约斗,寒炎说他是找死,固然是有些道理的——在咒法掌控范围之内,成雨几乎处处受制,而一个云麓一旦无法主动发起进攻,便只能任人宰割。
这场战斗,成雨唯一能依赖的只有他坚定顽强的意志力。残酷的妖魔战争造就他即使重伤仍能不受影响地继续施法作战的不屈本能,甚至可以令寒炎手中摄心的符咒效果弱上三分。凭这一点,他从对方几乎让人无暇喘息的攻势里生生找出进攻的机会,几次交互之间,邪影终于消散,成雨随手抹去嘴角一丝血,而寒炎本人依旧安好无虞。
身上的伤口疼痛已经近于麻木,那些疼痛感可以让他一直维持意识清明,可同时体力流逝的速度也极其可怕。
这样下去,他不可能赢。
心里无比清楚这一点,同时在心中迅速想过数种计划,未及定论之时,寒炎已掠到他身前。
这一下绝不能挨。成雨瞳孔一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寒炎剑尖之上,只及看清起手一瞬,便见符咒运行当中浊气弥天,尖锐的负面情绪从四肢百骸流窜向心底。成雨当机立断用力咬破舌尖,勉强维持一线清醒,同时唤出水浪阻开那人,接着回手一击炎珠堪堪擦过寒炎前胸,算准那人闪身躲避的方向迅速唤出一道炙热炎凤急攻向对方身体——
凤鸟清鸣,腾空而出,火光之中更显残忍与凄艳。
虽是用剑的人,却到底是以依赖法力为主,没有习武之人那些繁复的变招,便能令他更容易抓住对方的意图,成雨是以性命相搏才赢来这一瞬息的机会。那人以极近距离受下这一击致命的火炎凤,成雨咬着嘴唇死死盯着火光当中,却见橘色火焰中有星点荧光飞散而出,于虚空重新凝结成人形。当下成雨想也不想,随手以最快速度唤出炎珠攻击过去,犹豫一瞬还嫌不够,紧跟着补上一道电芒。
太虚弟子的重生真诀,他是知道的。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不能成,自己九成九要死在寒炎剑下。
目光之中,那枚混合了风雷的炎珠击向寒炎胸膛——
听到那人负伤闷哼一声,成雨心底一沉,咬牙还要继续施法,火天罚才刚刚起势,法剑蓦地刺向他心脏,逼得他只能收手躲避。错身之际,他清晰看到寒炎胸口勉强避开要害部位一道颇深的焦黑无血的伤痕。
这一剑已达到目的,寒炎顺势收剑,空余一手按住伤口,抬眼悻悻地望着成雨:“…越是死期将至,就越会咬人。当了这么多年狗,也没见你改了这毛病。”
成雨听了这句抿唇没有做声。他全部精力只能集中于战局之上,连伤口疼痛都几乎无法感到,更遑论分神回复对方的挑衅。他身体已战至逼近极限,此时恐怕就算最普通的退鬼符击中自己,都足够让他倒下。
他清楚,寒炎自然也清楚。
符咒一枚接了一枚,仿佛抱着的就是拖死成雨的意图,寒炎此时全然不急,成雨能用的所有底牌都已耗尽,只要他没有机会站在原地,就只有等死。渐渐围困的符咒越来越多,成雨身形渐显虚弱之势,躲闪动作间已有些左支右绌。寒炎目光死死盯着成雨捕捉他每一个行动,渐渐唇角终于挑起一丝笑容。
——冷汗从额角流下,成雨全然不觉,他眼中只有两道从刁钻角度攻向自己的符咒。他认得,一道是退鬼符,一道是定身咒。他一路被寒炎逼迫,此时所处位置已是极端不利,两道一起中或者中其中一道……就算都是死路,也总是后者容易接受一些。
“成雨,时隔三年被同样手段逼到绝境…你此时心情如何?”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成雨主动迎向那道定身咒!
双足被符咒缚住,犹如地面产生粘性一般将它们锁在当场。足下受此一阻,体力已至极限的成雨终于不支摔倒在地。勉力撑起身子的时间之内,白衣太虚已向他一步步走来,法剑挥起——
“寒炎,冷霜去哪儿了呢?”
清冷的声音并不算大,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这是开战以来成雨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出了口,寒炎瞳孔骤然一缩,手中剑仍不偏不倚地劈斩而下。成雨双眼一眯,当机立断伸出左手挡去,掌心顿时一凉,接着他拼命死死攥住,蓄势已久的一道电芒从他掌心附上剑身!
寒炎惊呼一声,长剑下意识脱手,紧接着就被成雨用力抽出攥到右手当中,反手斩去——
一瞬间温热鲜血溅上他的脸颊与胸口,目光中寒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成雨不给他任何机会,接着一剑刺透他的胸膛。
……鲜血汩汩,顺着剑身漫向他握剑的手。温热粘稠的触感,佐着那人瞪大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触目惊心。
对着这样的场景成雨只迟疑一瞬,接着用力将法剑拔出。失去了支撑,那人的身体向后倒去,成雨丢下长剑挣开定身咒的束缚,凝结法力于手心,再在那处剑伤上补上一道炎珠。
整个过程中成雨死死盯着寒炎,直到确定人已死透,他才脚下一软,一手按向肩头的伤大口喘息。
全身紧绷的神经,至此终于松懈。
身后他的侍卫们见战局已定,一拥而上将他护在当中,并开始准备将梦坤寨中这些残余的敌军杀净,而成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寒炎的尸身之上。
……胜之不武。
成雨很清楚这一点。
从开战起他就明白,武斗自己赢不了寒炎,便一直不停想着致胜的办法。机关算尽之后,最后危机当头,他心思急速运转,猛地想起曾经送君对他说过冷霜与寒炎。
接着他想起,从梦乾门到梦坤寨,一路打穿了梦源城,也没见到冷霜的影子。
横竖已是死局,他信口一试,果然让寒炎分心,才给了他夺剑的机会。
这样看来……他倒应当谢冷霜的救命之恩,能杀死寒炎,竟是全拜那人所赐的。只不知此刻死去的人,若能预知今日结局,该做如何心情?
想至这里,成雨轻笑一声,接着引了一阵咳,视线因失血有些模糊。
战前他仅是半身染血,如今一身法袍几乎都被血染红。就连掩唇的手上,也殷红的数道被剑刃割裂的伤口。
身边近卫见他如此,忙小心扶住他的身子:“成雨先生,让我们护送您回大殿吧。”
成雨抿唇慢慢点了点头,任由侍卫搀扶起来,一步步小心向街道上走。已要走出寨门时,成雨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无视侍卫关切的呼唤,看着一片硝烟刀光与火海,他木立许久,有种感觉才渐渐变得真实——
三年,也许不止三年。
这么多年的恩怨,到这一时……
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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