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十方 于 2020-9-12 02:18 编辑
“你说……要我小心妖魔自映日荷塘方向来犯,与云轩城北幽都军成两面夹攻之势?”云轩城主问道。
“不错。”
“哈……哈哈……这一节你大可放心,夏伯世代与我云轩城交好,有他固守青田,我西南方稳如泰山。”
“……是么……”君尉皱眉道,“那么龙首坝可有加筑堤坝、增派人手?” “这等小事……你与定家那小伙儿说便是。”
“……既然城主成竹在胸,那在下便告辞了。”弈剑长老一抱拳,淡淡道,“多有打扰。”
听君尉出得门来,等在外间的南别忙问道:“如何?”
“……”君尉默默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南别看不见,又道,“你也是见过云轩城主的,他……嗐。”
南别早猜到七八分,悄声道:“既如此,咱们便自己多派些人去龙首坝与青田方向巡逻,不必事事都听那老头号令。”
“我也是如此设想,可城内这边亦是用人之际,哪有多余人手可抽调……”
“我不就是多余人手么?”
“你?倒也无有不可,只是……”君尉沉吟道,“冰心堂那位毒派弟子一再向我说你身子虚弱,宜静不宜动……我看还是另外再想……”
原来君尉对自己总是特别“关照”,还有仲渊打小报告的功劳。南别叹道:“师叔——实跟你说了罢,我……
“我所中之毒,早已无法可解。”年少的弈剑谨慎斟酌着词句,“所以无论动还是静,都……没什么太大分别……”
闻言君尉顿住了脚步。
原本他想反驳的,就算染毒无解,但一动一静之间,当然分别极大,动则速死,静或苟安,难道少年人就不知惜命么?却听南别续道:
“云轩城主或夏伯的身家性命本与咱们无涉,咱们也犯不着为他们卖命犯险。可是云轩城若破,那云轩城背后的江南千里沃野将再无屏障,全然暴露于幽都军铁蹄之下……
“此间孰轻孰重,师叔应当明白。”
君尉无法再反驳。因为当幽都军大举压境时,“愿与苍生同患难,誓以热血固神州”正是他心中的理想与坚持。
——也是每一个自愿赶赴战场的弈剑听雨阁弟子的理想与坚持。
“好,那么此后云轩城中的我弈剑弟子尽归天机营定将军指挥,我负责看视青田方向,你巡守龙首坝。”
“多谢师叔成全!军情紧急,弟子这便启程。”南别拱手为礼,笑道,“师叔保重。”
“嗯,你也多保重。” 虽然得了军令,尚有一事未决。南别自后方救护所里寻到仲渊,故意怨道:
“你说,我眼睛瞎了,后半生可怎么办好?”
“啊,这……”仲渊怔住,不料他专程前来找自己竟是为了说这个,愣愣答道,“我……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怎生负责法?”
“这……我……”仲渊又是一愣,一时答不上来了。
怎生负责?以后寸步不离护着他么?又或者挖出自己的眼睛赔他?
“你来做我的眼睛,好么?”南别抓住仲渊衣袖,轻声求恳道,“这辈子我看不见的东西,你来告诉我……好么?”
“当……当然,我……”仲渊突然想到“这辈子”意味着什么,脸上羞红,口里结结巴巴道,“我……”
“好不好嘛?”见仲渊始终说不出完整一句话,南别又问了一遍。
“好!当然好!”仲渊脑中一热,大声回道,“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直如表白的一句话听在一旁惯看八卦的冰心堂女弟子耳里,惹来一阵嘻笑与私议。南别恍如未闻,只踏前一步,抓紧了仲渊手臂,在他耳边道:
“那你可站稳了。”
弈剑的声音近在咫尺,听得仲渊心里一阵酥麻。未等他有所反应,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霎时已然身在云端。冰心吓得低头一看,足底竟是南别的渡厄剑,虽然眼熟得很,却是放大了数倍,可供两人容身。后方是逐渐远去的云轩城,脚下是缩小了数倍的江南图景,周身是呼啸而过的江南春风,竟是说不出的舒畅快意。传说中仙人腾云驾雾,亦不过如此而已了吧。
“如何?”南别笑道,“人生中第一次御剑飞行——你不恐高吧?” 弈剑就玉立于他身前,白衣如雪,冠带飞扬,可不就是个谪仙人么。仲渊心中暗暗赞叹他身姿之美,口里道:
“多承剑仙大人提携,令小人【和谐】大开眼界,着实三生有幸、感激不尽……”
“哼,几时学的这油嘴滑舌。”南别轻哼了一声,心里却也颇为自得,又道,“小心脚下。” “嗯。”
“若是看见了龙首坝,便同我说。”
“龙首坝么?好像到了……”
“在哪个方位?”
“就在……眼下就在咱们脚下。”
“哦——到地面了再说声。”
话音未落,南别御剑疾向下俯冲。仲渊只觉眼前的大地正飞速压向自己,一颗心仿佛快要蹦出嗓子眼,惊得一迭声高呼: “慢点!慢点!停!停!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 冰心早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们似乎行将坠地而亡之前,忽然渡厄剑止住了下堕之势,翻转回与地面平行的角度,稳稳降落于龙首坝中心的空地上。
南别当先跳下剑脊,伸出手去扶仲渊。 “虽然久不御剑,功夫应该没落下,你还好——咦?”
回应他的是冰心的一阵干呕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