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一章 方天道彰之死 蜀地秋日的风有些张狂,呼啸着从山中掠过,不知是因为弈剑听雨阁依山傍水,还是因为这里终年不散的静默,让凉意更重。
自弈剑第十五代掌门卓君武为妻寻药离开弈剑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他离开后不到两年,太虚观主宋御风被邪影反噬,打开太古铜门。后虽被云麓掌门隐逸云及其他门派精英联手封印,但八大门派亦伤亡惨重,云麓掌门隐逸云身死,各派精英也都死伤大半。又有幽都妖魔策反中原应龙湖中水神,打开应龙湖中裂隙,此后大荒各处均有幽都裂隙出现,大量妖魔涌入大荒。
大荒战火连绵,八大门派不敌,驻地纷纷失守。幽都魔君亲率众死士攻入弈剑听雨阁,枭雄玉玑子派出弟子从旁协助,又逢弈剑内乱,弈剑逆徒瞬漆打开锁妖塔,放出方天道彰。大批弈剑弟子战死,巴蜀弈剑听雨阁沦陷,被幽都妖魔及弈剑叛逆弟子占据。幸存弟子随十六代掌门陆南亭前往天虞岛,重建弈剑听雨阁。
早已成为幽都魔君的张凯枫披着一身清霜来到弈剑听雨阁,他刚刚在应龙神殿中解决了一批不知死活的人,凌冽的剑意尚未散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难以亲近。 他攻入弈剑听雨阁已过去了九年,与困在弈剑的剑影斗了九年,哪怕他修为日益精进,退去青涩时的锋芒,变得深沉内敛,却还是对那一片虚妄的剑影无可奈何。 爱恨情仇,贪嗔痴恋,哪怕是魔,也无法割断。
瞬漆早已在此处等他,哪怕瞬漆背叛了弈剑向幽都臣服,但他对这位曾经的小师弟、现在的魔君也不甚亲近。在瞬漆心中,自己的退让是为了保存弈剑,没有自己,就没有今天的弈剑听雨阁。自己才是真正的弈剑十六代掌门,张凯枫才是弈剑的叛徒,是幽都妖魔安插在弈剑的探子。对一个叛徒,不必有什么好脸色,哪怕他现在是巴蜀弈剑听雨阁真正的主宰。
“怎么死的?”张凯枫向瞬漆问道,两人并未停下,一起向方天道彰的住地走去。 “你该去看看,方天道彰死前大概连喊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打斗,很干脆,一剑割喉,顺带削掉了枭阳的半个脑袋。”瞬漆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你做的?”张凯枫微微斜眼看向瞬漆,也不见紧张。不过一个旧位的幽都王侯,幽都王根本没想过让他再回北溟,若不是现在的弈剑听雨阁是自己管辖,出了一位高级看守一夜间毫无动静的被杀,他都懒得来看一眼。 “我若全力一击也不是不能做到,不过现在弄死他对我可没什么好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他对现在这种在你手下的日子可是不满得很,他若回到幽都,你这位魔君大概就不会那么好当了吧?” “我要杀他,不必遮掩。” 说话间,两人到了方天道彰的地方。 张凯枫一看,果然很干脆,一剑毙命,剑锋回返时顺带弄死了枭阳,并不是那些每天成群结伙闯进来的家伙能做到的,这可不是每天无聊幻化出来陪那些侠士们打发时间的假身,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方天道彰本尊。 “余道长,你的地方离方天道彰最近,没听到什么动静么?”这位被玉玑子派来‘协助’的弟子在攻破弈剑听雨阁后就未离开,张凯枫也不甚在意,由着他留在了弈剑。玉玑子打的什么主意,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下昨夜打发了几波来犯的宵小,有些疲惫就放出假身后去休息了,并未听到什么响动。也不知是何人有这等本事,这么轻而易举的击杀了一位幽都魔侯。”余破庵皱眉,师父让自己守在弈剑果然没错,平静了几年,弈剑听雨阁这湖死水,起波了。一早就将消息传了出去,不知师父会有什么安排。 “是吗?”张凯枫环顾,凌霄寒陈元风都在,“鬼江呢?” “没有看到,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瞬漆抱着手臂,“莫不是鬼江也被杀了吧?” “要论逃命的功夫,可没人比得过他,让你的人不必找了,他的魔气是从水下传来的。”张凯枫抬手一个九玄,剑气飞入水中,湿哒哒的鬼江尖叫着跳了出来。 “大……大人……魔君大人。”鬼江瑟瑟发抖,那道剑气可是擦着他飞过去的呐!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呐!魔君大人真是过分呐! |
![]() ![]() ![]() 第二章 少年弟子江湖老 自巴蜀弈剑听雨阁往西北延水而行,过长生观,有一个山谷,种满红枫,因蜀地入冬也甚是温暖,此处常年枫红如血,故名红叶林。 红叶林中草木繁茂,又有溪流缓缓从林中穿过,从未断流,许多小动物生活在此处,狐狸野熊居多,不时也能看到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下地来捡掉落的野果。许多山民就以捕猎为生,长年在林中安营扎寨。 “十几年前,红木林中来了仙人。”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坐在火堆旁边,拿着旱烟,不时吧嗒两口,给靠在他身旁六七岁的小姑娘讲故事,小姑娘裹着熊皮,火光映得她的脸红红的。 “这林中的狐狸本来不多,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来了好多的狐狸,可把大伙高兴坏了。狐狸的毛皮城里的老爷太太们都喜欢,颜色好的能卖上大价钱。”老爷爷抽了口烟。 “几个猎户,我记得有八九个吧,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还有一个猎狐狸的好手,就是你海大叔,他也去了。就在那里扎起了帐子,准备猎狐狸。” “他们猎到了么?”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问。 “猎到了。他们都不回家,隔几天呢,就麻烦你海大叔把猎物送回家里,再带上粮食出来。”老爷爷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 “后来隔了几天,再没人送猎物回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舍不得耽误时间,几家人就凑了米粮,托人送去。可送的人去了,也再没有回来。几个猎户的家里人急了,怕是出事了,找了村长,带上村里年轻力壮的人就去找了。” “找到了么?” “找到了。” “太好了!”小姑娘笑起来。 “只找到了你海大叔。”老爷爷叹了口气。 那时寻人,他也去了。搭好的帐子还在,米粮也还有,就是不见人。几只猎好的狐狸扔在一边,已经发臭了。 大家几乎把整个红木林翻过来都不见人,却发现树林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庭院,不久前有人路过那还是一片枫树,这庭院放佛是突然长出来的。有胆大的靠近了瞧,发现有许多狐狸出入,隐隐还能听到女子的笑声,吓得退了出来。 后来在河边找到了昏睡不醒的老海,又拆了帐子,收拾了一些留下的东西回村了。 老海回到村,找了大夫,吃了几贴药也不见醒,村里人都说怕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又请了大仙来做法,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月,老海才醒了。 人是醒了,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啊,这林子里总是有人丢了,大家都说那庭院是狐仙大人的宅子,那些猎户捉了狐狸,被狐仙抓走了。所以我们现在捕猎,都不敢去捉狐狸,这帐子呢,也只扎在山口上,不能到林子里去啊。” “什么狐仙大人,我看呀,就是妖怪。”坐在一边磨刀的壮汉说。“你看前几年,这里来了不少的侠客,都带着兵器呢。他们走后,这林子就太平多啦,没再听说看见什么狐仙了。一定是他们把妖怪杀了。” “你懂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狐仙大人听到了就糟了!没听说这些年还是有好多人都不见了么?还就是你说的那些侠客!”老人急急制止儿子。 帐子被掀起,俊朗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将长弓系在背上,好了又拿起靠在一旁的箭袋系在腰上。 “叔叔,你醒啦?”小姑娘露出大大的笑脸,“要喝粥么?刚刚煮好的呢。” “谢谢你,叔叔不用,你吃吧。”青年摸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温和。又转身向老人作揖“谢谢老人家留我在这住一晚,天色已亮,我这就告辞了。” “太阳还没出呢,林子里露水多,你还是再等等吧,来来来,一起吃点东西。”老人去拿碗筷。 青年急忙推辞“多谢老人家,只是我身上还有事,就不做多留了。” “哎,那你路上小心呐,这林子里可有狐仙大人,你万万不能得罪他啊。” “我会的,多谢老人家。” 青年又谢过老人后牵上一旁的马离开了。 “那就是来除妖的大侠吧?”老人儿子还在张望,“穿得真讲究,和以前来的侠客好像啊。” “你懂什么?!刀磨好了?!”渐渐走远的青年还能听到老人呵斥儿子。 穆云飞牵着马来到溪边,将马栓在树上吃草,自己蹲在溪边,捧了溪水洗脸。 溪水冷得刺骨,泼在脸上,好像连脸都要冻住了,脑袋里却是越发的清醒。 自上一次来红木林,已经过去了多年,那时候,他还只是初出师门的毛头小子,现在也被人叫叔叔了。 大荒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那时候的红木林,有狐妖所建的幻情斋和玉狐宫,是两股不同的势力,幻情斋以狐妖可盈为首,玉狐宫以赵仙姬为首,那老人家说的猎户,也不知是遇到了哪一伙丧了命。与丹萍寨梧桐谷交汇处,还盘踞着一伙强盗。 那时候,剑圣送予他的元魂珠被人抢走,经过多番追查,又得长生观里的道童指点,在这里追踪到了作恶多端的狐妖可盈,本以为可以为民除害,却发现这狐妖也不过是为情所害的可怜人,最后更是惨死在所爱之人的手上,也算是她四处害人的报应。只可惜当时自己学武不精,没能拿住那方天飞廉,让他给逃走了。 后来又误入玉狐宫,差点丢了性命,多亏几位荒火弟子帮忙,才狼狈逃出。听说玉狐宫里的狐妖也被人所杀,如今这里也只剩那一伙强盗。 穆云飞起身,拉起衣摆擦了擦脸,太阳已跳出山头,暖暖的阳光穿过枝叶照进林间,昨夜起的薄雾还来不及散去,衬着红黄相间的枫叶,还有挂在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美得宛如仙境。 他紧了紧背上的弓,红木林里是没了妖怪,可那些存着害人之心的人,比妖魔还可怕。 就是在这里,喝下了那碗掺了迷药的茶。 后来的回忆,就像浸了墨,只剩模糊黑白。 云麓掌门慕珊封印了自己的那一段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自己修为的提升,前几日,突然就记起了这段回忆,虽然依旧模糊,但却记得在这里喝下的那碗茶,是整件事的开端。 或许是那记忆太过惨烈,虽加了封印,却还是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脑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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