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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紫荆遣青璃出师门那一年，青璃刚九岁。
那一天，冰心的门人跪了大半，也未能换回掌门的回心转意。
紫荆说，青璃，为医者，需心清境明。不自救，无以救人，你记得。
【1】
青璃是在酒坊村口遇到那个男孩子的。
或者应该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孩子和一大群愤怒的猴子。
要出人命了，这是青璃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于是未及细想，手里的几枚银针就叮叮射了出去。来势汹汹的猴群顿时一阵吱吱的乱叫，作鸟兽散。
“喂，你没事吧？”青璃回过头，冲着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黑影大喊。
“怎么会有事，”影子一窜就窜到了青璃面前，墨色的面罩上面，灰色的眼睛一闪一闪，“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魍魉。”
“魍魉？”青璃皱皱眉，一伸手就要揭掉他的蒙面，“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却未想到对方的身子一软，轻轻松松的就从她的手边滑了过去。
“魍魉的脸是能随便看的嘛。”男孩子低头嘟囔了句。
青璃不由愣了愣，这样迅捷的身手，难道真的是…
可是，被猴子追杀的魍魉？只要想一想，青璃都觉得啼笑皆非。
“谁，谁说魍魉就非要也杀猴子了。”好像看懂了青璃嘴角的笑意，男孩子磕磕巴巴的分辨道。
青璃只觉得，若不是这孩子脸上恰到好处的蒙了块黑布，他此刻的面色定然是比酒坊村的桃花还鲜艳。
只是这一次青璃却完全的猜错了。事实证明，魍魉飒夜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区区小事就感到有任何的羞愧的。
【2】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青璃都觉得飒夜能在魍魉门下存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简单来说，青璃从未见过一个如此饶舌的魍魉，一个如此慈悲的魍魉，以及一个对花花草草感如此兴趣的魍魉。
总之，飒夜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在彻底的背离一个魍魉的最基本行为准则。
而更可怕的是，这只魍魉生平最大的爱好，在遇见青璃之后就由逃跑自行转换成了终日折磨青璃衰弱不堪的神经。
“青璃——”
青璃一看见飒夜满面春风跑过来的样子，就没来由的头大。
“青璃，浮蚁草到底长什么样？”
“独茎直上，叶如卵，花似星，轮生于顶，昼开夜合…”青璃赶紧背书给他听。
“青璃——”
半个时辰后，飒夜抱着满怀的乱七八糟的野草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快帮我看看，这棵是不是？”
“那这棵呢？”
“这棵呢？”
“这棵也不是吗？”
“那到底那棵才是啊？”
“飒夜，”青璃哀怨的叹了口气，“你要浮蚁草作什么啊？”
“加在你给我的药里。”
“谁告诉你要在伤药里加浮蚁草的？”
“你。”
“我？！”
“你昨天说浮蚁草味甘，于是我想...” 男孩子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你熬的药汤实在太…太难喝了。”
神啊，让浮蚁草压死这个白痴吧。
药要是可以这样随便乱配，我会把它做的那么难吃吗，飒夜！
【3】
“飒夜，”青璃踹踹趴在草窝里的魍魉，“岐黄还我了。”
“等等，”飒夜左手抓着一把杂草，右手抱着的正是青璃的宝贝岐黄医经。“我再研究一小下。”
这是飒夜霸占岐黄的第三十八天。
“你这么喜欢药书，怎么不去冰心啊。”每每想起那天突发善心把岐黄借出去，青璃就要后悔得吐血。
“那怎么可以，”飒夜瞪大无辜的眼睛，“我老爹可是最厉害的魍魉。”
“那就拜托你有点魍魉的样子好不好，”青璃痛心疾首的说，“不要天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担心。”飒夜终于扔下烂草，合上了书。
青璃刚动了抢回来的念头，就见魍魉死死的把书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往草堆里一躺，“魍魉的解体卷，我可是学的很好的。”
“魍魉护命分明用的是迷踪卷！”青璃已经一脸的黑线。
“是吗？”飒夜满脸疑惑审视着青璃，“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冰心是怎么知道的？”
“飒夜！”青璃的耐性终于达到了极限，银针劈头盖脸的戳了过去，“这是整个大荒都知道的常识、常识！”
【4】
“青璃...”
“三更半夜的，就不要再吵了好不好？”青璃挥挥手，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青璃…”低低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疼痛。
青璃忽然坐了起来，一伸手拨亮了火。
微弱的火光后面，飒夜的整张脸都浸没在血红的颜色里，指缝间淋漓的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
“飒夜，”青璃咬着牙问，“是谁？”
“是我...师父…”
飒夜的伤，自左额至鼻梁，长愈四寸，深可见骨。
“疯子，”青璃愤愤的骂了句，“要是力道再大一点，你就不在这里了。”到如今，唯有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去做。
清理，止血，上药，再小心的包扎。
飒夜一反常态的安静，青白的脸上，漆黑的面罩被汩汩的血水濡湿后散发出暗涩变幻的微光。
“我看看这下面伤了没有。”青璃柔声说。
“别动。”飒夜突然用力的捉住青璃的手，伤口上传来的疼痛使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还是魍魉。”
【5】
青璃将几只野兔子摔在了飒夜面前。
“我帮你毒死。”冰心面无表情的说，“你带回去交差。”
飒夜摇摇头，随手拽下一片草叶来，“你毒死的，没有刀伤。”
“那你动手啊！”青璃忽然间急了。
男孩子倔强的别过头去。青璃一下子少有的大声，“为什么啊？”
“只是很讨厌...”魍魉又拽下一片草叶，“有东西在面前死去的感觉罢了。”
有个什么在飒夜面前落了下来。
草丛里的，是一小瓶子的伤药。
“不肯杀它们，”青璃的声音重新变得清冷，“那就等着回去挨打吧。”
魍魉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到青璃向前走了几步，又略略停了停，“这次，换了药方，苦不死你。”
夕阳下，青璃的白衣在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连天的荒草里。
然后，草叶不成曲调的声音，在静寞的天地间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6】
“青璃——”
看着飒夜风风火火的冲过来，青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本性复发，看来是死不了了。
“青璃，”魍魉一把拖起青璃就往外飞奔，“带你去看样东西。”
穿过深深浅浅的桃林，踏过清晨微寒的清溪，绕过几只早起巡逻的鱼精水怪。
一片古梧的虬枝错落中，青璃遥遥的看见一株玉色的植物净然而立。宽而绿的叶片上，有簌簌的水珠，清光闪动。
那是一种奇异而黯淡的绿，就好像所有的光线在碰到这些绿叶的同时都消逝了，可是这株植物却又明明白白的笼罩在一层时有时无的辉光里。
“很稀奇吧？”飒夜的灰眼睛弯弯，“我在你的岐黄上都没有见过呢。”
青璃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嗯，得记载下来。”
墨笔轻轻的勾过三四条弧线，青璃淡淡的眉尖蹙了起来。虽未出冰心就有鬼才之称，但对于摹形白描青璃却是真的一直不很擅长。
青璃侧过脸去看看飒夜，飒夜开始无奈的挠头。
“需要帮忙么？”却忽然有个人在他们身后轻轻的说。
两个孩子一齐回过头去。清浅的水面上，素色的云气翻卷如絮，青衣的男子傲立其上，长发翻飞，衣袖卷扬。眉间，一记朱砂，灿若春花。
“青璃，”男子眼波清亮，唇边的一抹浅笑仿若薄雪初融般的柔和，“我找了你好久。”
“青璃，这是…?”
“是我莫云师兄。”
“师兄？”飒夜一口水喷了出去，“那个...难道不是美女吗？”
“飒夜！”银针一转，准准的扎了下去。
【7】
岁末的时候，飒夜额上的伤终于渐渐愈合了。
“飒夜，”青璃皱着眉看着那抹残余的刀痕，“要不...去求你师父吧，你真的不适合做…魍魉。”
“不。”
“...”
“青璃，”男孩子摸摸额角，突然间兴高采烈起来，“你看，这下子我不是更像魍魉了？”
“飒夜…”
“啊？”
“你这个白痴！”
[ 本帖最后由 33deng 于 2009-2-13 20:3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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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8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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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想回山庄```(小声的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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