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回家吧。”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着,把我拖到车里。 “三更半夜的,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除了玩游戏什么都不用做。” 我坐在后座,冷冷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苦闷想要爆发。 “呵呵……你随时可以杀我。毕竟,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做任何防备。”他转过头看我,“我也不会反抗。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不论是拿着枪对着我还是用手掐我的脖子,你最后都没有下手。” “因为你害怕了。”他很笃定地说,“还记得那个雪天吗?你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我的血流了一地,把脚下的厚厚的雪全部染红了……其实那时候我还没马上就陷入昏迷,我感觉到全身都是痛的,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可是我依然眯着眼睛,我用余光,看着你的双脚,它们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颤抖。我当时想,你一定是害怕了,居然都动不了了。” 脑海里再次闪过当年的血案——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我从楼上跑下来,魔怔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要杀了他。那时候的恨意太强烈,强烈到我连思考都不会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一个生命的流逝会是这样让人恐惧,尤其是,那个人是鹤见修。 “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去过下雪的地方。因为在冰天雪地里,你很容易就会看到自己杀人的幻象,内心恐惧无比。对吗?”他有些嘲讽地说道,“我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你五岁就能睁着眼睛无辜地把南宫琪踢下楼梯差点断气,却会因为我患上了雪地恐惧症呢?” “恩,过去了。”他闭上眼睛,“不要给我摆什么脸色,我们半斤八两,你做过什么事情,我一清二楚。这么多年过来……你的手干净过么?”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汽车缓缓地前行,和谐得像是酝酿着爆发的前奏。“这个世界,除了我,没有人会真心的爱你了,你难道不觉得呢?” “……”我喉咙一哑,想要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被消在心尖上。 鹤见修说:“你还小的时候,你妈妈就不在了。但是你有了蓝默,他无怨无悔地宠着你,可是他也死了。然后你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生父,你却翻云覆雨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连一直罩着你的外公也搭了性命。你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你恨透了这个世界,你要把伤害过你的每个人都逼到绝境里,笑着看他们怎么一点点地毁灭。到后面你才发现,你成功地弄死了所有人,但你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你看,你只是玩个游戏,都能害了这么多人。你觉得你的幸福在哪里?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幸福?”车速不着痕迹地加快了,我们却都毫无察觉,“其实年末也可以不做那些事,可是她在现实面前妥协了,只因为我答应帮她把监狱里的哥哥弄出来。其实我也没有强迫李翱要去做这个坏人,可是他想要烟烟醒过来,他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支撑。你看,人心就是这么样的,当现实摆在面前,利益的天枰就会开始倾斜,没有人会记得曾经说过多么动听的誓言,也没有人会顾及那些看不到的道义。最终,你只不过是别人幸福的一个踏板。而且因为过于顽强,你会被踏很多次,很多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