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仗剑江湖——水云间】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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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答应蛋猪同学说要写个水云间。。头开得很早，半年前开的好像。。所以前两章和后面有点脱节？

于是还差个烂尾没有结。。。回头补上

丢上大半年前写的毒尾。http://tx3.netease.com/viewthread.php?tid=1307649&highlight=

写完所有的60手工武器可能80手工武器都开了。。。

[ 本帖最后由青璎梦于 2012-1-25 23:12 编辑 ]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2:52

【壹】

有风雨纷至，泪落三千。

祈云缓缓睁了双眸，抬首望一眼灰朦朦的天穹，好似有些出神。他挺直的背脊从未放松过一刻，毫无表情的面上只隐隐透出坚毅的神色。

这已经是他跪在锁妖塔前的第三个日出了，虽然朝阳被厚重的浓云密雨层层遮掩了起来，天幕透不下一丝光芒，恍若黑夜。

“滚。”他微微张口，冷漠地吐出这三日来的第一个音节，仍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仰头眯了双眼。也不知他是为何怒，又是为谁而怒。

破空而来的电光复将黑夜撕扯成白昼，祈云苍白的面庞在那眨眼的几瞬之间忽明忽灭。随之而来的便是滚滚狂雷，咆哮着把方才那突兀的音节生生掩埋。

过了半晌，应答之声适才飘然而至，“认错吧，只消认个错便好。”

温润的声音在风雨中悠悠散开，即刻有暖流轻窜入冰冷的空气中。是与那淡漠的驱逐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声音。

“哈，”祈云一声冷笑，稍稍敛了高傲的下颌，“掌门大弟子这是何必呢？”

三分讥讽，三分不屑。

南落没有再接下他的话，还是那般静静伫立于祈云的身侧，面上也不见丝毫羞恼之色，似是从未在意过祈云的嘲讽。他着了一身素白干净的宽袖长衫，狂风掀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那袭白衣在这片黑暗中是如此的乍眼。

祈云在此地跪了三日，他便在一旁站着侯了三日。亦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大慕酱 · 发表于 2012-1-25 22:53

才一张？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2:54

【贰】

那年太虚观的长生道长途经祈家的光景说来也是稀奇，本是万里的无云晴空却在顷刻间暗了几分。大风呼啦啦地灌进长生的道袍，狂风卷起的阵阵尘土迎面袭来，阻下他前进的道路，如此一来他便只好躲进了祈府的屋檐下。不曾想祈夫人却是这时候诞下了一对双生儿，常老爷高兴之余又听闻有一道人此刻正立于府外，赶忙命家仆将长生请进府来。

一见长生，祈老爷笑面迎了上来，道：“家内刚刚为我祈家添了一双男儿，却是正巧遇上道长，我想这定是天赐下的缘分，由是唐突请道长入府，不知道长可否替我儿看个面相算上一卦？”

平日里长生是极少替人卜卦的，卦象这种东西毕竟只能看出个未来的大概，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仍是人定，而非天定。可此番瞧着祈老爷殷切的面容，长生心中微微一动也就颔首应了下来。

彼时的长生虽算不得道行有多么高深，堪堪也是半个云游散仙，不想长生只看一眼这双婴儿便在常家上下满心希望的注视下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们将来必有一番大成就，只是……”长生顿了顿，面上露出些许不忍。

“只是如何？”祈老爷紧张地追问了一句。

“……他二人命里相生却又相克。”

听了长生的一席话，祁家上下均是缄默不语。

“贫道道行尚浅，未能给出解法。如今且为他二人分取祈云、祈水之名，至于今后之事也只能看其造化了。”

许是当年长生的入了障，竟看走了眼，解错了卦。在此后的十三年中这一双婴儿均长成清秀俊朗的少年，聪慧机敏倒是不假，只是二人之间也并未有何出乎常理的争执决裂，不过是年幼顽童的小吵小闹。想得再细些，至多就是弟弟祈水喜爱缠着哥哥祈云一起玩耍，而祈云不愿过多搭理却也拗不过他。而那相生相克，是断然谈不上的。

【叁】

祈老爷请了授课师傅教二人念书识字，习武练剑。祈云祈水的悟性都是极好，学起东西来也十分上心，遇到实在解不开的难题也只须师傅稍加提点便能领会个中奥妙，每每引得授课师傅赞叹不已。

可只此一样是让祈家上下慰为叹惜的——祈水的身子骨不如哥哥那般健朗。

其实莫说比起祈云，只与寻常人家的孩子相比也是差得远些。这些年请来的大夫着实不少，却都只道，“在下医术不精，拙术只探得贵公子身子里虚，实在不知是何病症。”

一来二往，祈家老爷也无奈灰心起来，但见祈水只是身子弱些，也没什么大毛病，又想着自己还有个极为出彩的大儿子，便也不再过多忧心祈水的事。

直到八岁那年的初冬，祈水再拿不起剑。

“爹、娘莫担心，我拿不起剑却还拿得起书，”他挥着手中的书卷说了句舒心的话，又埋下头去低低叹道，“只可惜往后不能再与哥哥一同练剑了。”
引得屋中一片沉静。

祈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说些宽慰的话，不料祈水忽而抬起头冲他笑言，“但我还能在一旁看着哥哥练。”

祈云静静地看着这个弟弟，喉咙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如此一来，祈家上下的目光大多都聚到了祈云的身上。

师傅更用心的栽培，众人满满的殷切。

此后，祈云俨然成了一个小大人，待人谦和有礼，处事冷静沉着，邻里亲友更是羡艳祈家有这么个宝贝儿子。

此后，祈水或是独自埋在书卷堆中，或是坐在廊檐下看祈云练剑，也悠然自乐。

只是祈水爱热闹的心依旧未变，不管身体如何病弱，他总常常要去熙攘的大街上看看。

记忆中纸糊的风车，精巧的泥人，冰糖渍的山楂葫芦，还有夏日里凉凉的甜豆花。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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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3:00

【陆】

弈剑修身乘风去，斩妖除魔天地间。

这便是弈剑听雨阁的宗旨。

阁中的弟子众多，皆是精挑万选方才收入门下的通灵少年。祁云依旧是焦点，十三岁那年入门的弟子中再没有比他更聪颖的出现。

师父说，“这名门正道的高塔之中有武林至高的绝学，有上古遗传下来的典籍，你心性纯净天资过人又能如此用功，为师甚是欣慰。”

“可是祈云，我弈剑听雨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背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

“而从你的眼睛中为师却看不到半点此意。”

“那么，你入我弈剑之门为何？你如此勤奋刻苦研读我门经典又是为何？”

三尺青峰架挟着清晨的雾气架上颈项之时，平生第一次，祈云的心底有了微微悸动。

疑惑，陌生，无助，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

师父看了他很久，终是把剑收回剑鞘。

他轻叹，转身离去，“意不致此，终须缘尽。”

长剑挽花，剑身破空划过，“呛啷”一声回到剑鞘。

祈云微微喘息，他抬手抚了抚颈间，师父的剑曾在这里停留，寒铁的冰凉刺骨似乎在肌体中一寸寸蔓延开来，滋长着内心的孤独。

细长的伤口明明早已痊愈，看不出一丝痕迹。

一晃十年。

“祈云师兄，我的观其妙为何总不听使唤？”

“你还未与剑匣中的剑仙心灵相通。”

“祈云师兄，你说我能像你一样么？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把天下的妖魔都杀个干净！”

“将来的你会比我更优秀。”

十年光阴，祈云早已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飘渺侠客，剑法精湛，性情温和，办事干净利落。深得弈剑众长辈的心意，也是后辈弟子仰首羡艳争相学习的目标。

唯独纳他入门的师父不愿再见。

“如此优秀，于你，却不是我所想见。”

【柒】

二十三岁的春天，投身弈剑十年后第一次回家，却没有一丝温暖与阔别的激动。若知结局是那般，祈云倒也愿永远不再踏足。

师门的将新的斩妖的任务交予他时，祈云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波澜不惊，哪怕那只妖怪出现的地点是祈家。

临走，小师妹揪着他的衣袖急急道，“师兄，要是家里……你千万别太伤心。”

他只蹲下来摸摸女孩子的头，道，“小笙洛，不会有事的。”

是的，还有祈水，一切都会安好。

站在祁家的大门前，祈云屈指正欲敲门，一念而过却又放下了拳头。他径自推开了门，便有梨花的香扑鼻而来，那是独自生活的每个夜晚，梦里萦绕不散的味道。

此刻却见妖气浓烈。

祈云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十年的斩妖无数让他早已不再恐惧。可今天为何悬着的心久久不能落下？为何握剑的手心微微湿润？

你到底在怕什么？！

提气，点足，掠身，飞奔，一气呵成。

穿过长廊，转角的青松翠绿依旧，儿时练剑的梨树下，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正在悠然起舞。

一如当年。

染白感觉到气息，停下了舞步缓缓转身，她说，“你看，我一直都在这里。”

她浅浅的笑起来，那张精致的脸上，眼角眉梢都溢着笑意。

她提起裙裾欢快地朝他奔去，却又生生的顿住了身形。

直指眉心的剑尖，那么决绝。

祈云持剑的手有些颤抖，他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嘴唇翕动，“染白，”艰难干涩，隐忍自持，“……是你。”

“是我。”她敛了眉眼，祈云看不到她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

“为什么？”

“祈云，这没有为什么，是人是妖命中注定，非你我能改变。”

他的手指骨节发白，剑柄快要被捏碎，他说，“染白，我是弈剑听雨阁弟子。”

明明那么清晰的世界，为什么他的轮廓却开始模糊起来？

染白的脸上淌过冰凉的眼泪，她轻轻笑了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朝祈云做了个嘴型，便阖了眼。

那只白皙的手还未来得及触到发间的攒花珠钗。

鲜红的血液在染白的衣服上开出了一朵朵的血色梨花，刹那间，祁家满院的梨花绽放，朵朵红艳。

美丽得诡异。

我是妖，我不能选择。我能选择的，唯有不去伤害别人，和守候你。

染白还来不及说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3:03

【捌】

春风吹来梨花香，懒懒的暖阳下，只剩弃了剑的祈云握着珠钗痴痴伫立，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说了什么？！”祈水疯了一般冲过来，红了眼死死抓住祈云的衣襟，“哥你说啊！她说了什么！”适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从街市上赶回来时，便只见祈云抱着染白，只见染白张了张嘴，随风而逝。

祈云就这么任他揪着，也不答话，直到祈水抬起手要一巴掌狠狠的掴来，方才愣愣开口道，“她说……我知道。”

染白说，她知道。

祈水的手停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

他生生扯出一串冷笑，“是啊，她知道，我们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只有你，只有你！”说完便收回手甩袖转身要走，却被祈云一把抓住。

祈云道，“你一早就懂是不是？你每年都会回来，你一早就知道她是只梨花妖是不是？！”

祈水不挣，也不回头，“是，我从太虚观回来的第一年我就知道。”说得极是平静冷淡。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或是将她驱逐出去？！”

闻言，祈水缓缓转过脸来，一字一顿的朝祈云道，“告诉你好让你早些杀了她？”

嘲讽的质问让祈云周身一震，紧绷的神经几欲断裂，他踉跄退了两步险些站不住，却又听祈水的声音冷冷飘来。

“哥，你知道这四周原本住着多少的妖魔鬼魅吗？当初你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接近我们家，可你走了之后呢？这些年来，若不是染白不断的吞噬他们，靠着强大的妖力护佑我们祈家……却不想反倒为她惹来了杀身之祸，而下手的人竟是你！”

说罢，祈水深深的叹了口气，合指捏诀驾鹤离去。

哥，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染白消逝后，这里的空气如此的纯净，净得连一丝妖气都感受不到。那都是染白，都是染白为你做的啊！

哥，她一定也跟你说过，她会一直在这里。

染白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等你回来。

【玖】

“哼，祈云你莫要自己有多么的了不得！自古只听有挤破头都要往我弈剑门下挤的，倒不曾听说过要弃了弈剑弟子身份的，难道你连剑都不要了吗？！”

“师叔，为何我们一定要杀妖？”

“哈，师弟你看看，你这好徒儿是白教了，竟问出这种话来！命你将那梨花妖捉回锁妖塔来，你独自处决了她不说，反倒还要脱离我弈剑！我倒要问你祈云是何居心？！”

“如果那妖从未害人……”

“够了祈云！”

“私杀梨花妖，心性不静，意志不定，罚锁妖塔前长跪，由掌门大弟子南落负责看守，直至清醒悔悟方止。”

第四个日出的时候，南落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

南落御剑轻轻落在祈云的身旁，缓缓开口，“师父说，你走吧。”见祈云没有反应，他又道，“师父还说，‘弈剑之道，洞若观火，剑理的掌握在于凌驾于战斗之上，弈剑的弟子将弈剑之道贯穿于自己的整个生命，战斗中如是，为人处事亦然。而听雨之情，飘渺若仙……亦可仗剑江湖，任情行侠。’”

“你却只是后者，本不该将自己禁锢在这高塔之中，终伤人伤己。”

祈云心底一震，想起多年前三尺青锋架颈的那个清晨。

原来，师父早就明白。看不穿的那个，一直是自己。

“多谢师父，”祈云单手撑地，艰难的要站起来，却因跪了太久不由得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南落赶忙上前将他搀住，祈云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也谢你。”

不想南落放开他，从背后卸下另一柄剑递给祈云。

“这剑是令弟托师父交予你的。”

“祈水……可有说什么？”

“他只说，这剑的名字叫做‘水云间’。”

“水云间……多谢！”

“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幽碧色的水光萦绕剑身，甚是美丽。

南落看着祈云御剑而去，头也不回，忽而就生出些叹息来。

他说，心之所向，仗剑江湖。

只是，我想即便不告诉你，你也一定会感觉得到。

青璎梦 · 发表于 2012-1-25 23:07

【拾】

离开弈剑听雨阁的那年，祈水过得十分自在，虽独身一人却从不觉得寂寞。

而那水云间似乎有灵性一般，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嬉笑怒骂，它都懂。

或是饮酒舞剑，或是拔剑除恶。这一年，祈云感受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逍遥快乐。

不再分人还是妖，只认善恶。

心之所向，仗剑江湖。

只是又临年末，便回家看看，无论遭受多少唾骂也要回去看看。

爹，娘，祈水，还有染白。

不曾想，才走到街口竟看见祈家二老在门口殷殷期盼的目光，如此心中便生出一阵暖意来。

“公子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等您好久了。”

“云儿今年怎么回来得这样迟？往年可是早早就到家里了。”

往年？

祈云心中疑惑，却也不知如何开口。记忆里，除却祈水，从未有过这般温热的亲情。

直至晚饭的饭桌上，满齐了人，却只是三双碗筷。

终是忍不住，问，“祈水呢？他为何还不回来？”

祈家二老被这一问倒是愣住了，露出一脸茫然之色来。

祈夫人忙问，“这祈水是谁？”

“祈水是……是我弟弟呀。”祈云忽觉惶恐。

“弟弟？云儿何时认了个弟弟，怎么也不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祈云倏地站了起来，回头便抓住立在身侧的一个丫头，声音颤抖，问，“你认不认识祈水？”

“不，不认识。”那丫头忙的要挣开，使劲摆手道。

“那我是谁？！”

“您是祈家的少公子祈云……”

“那染白，染白呢？”

“公子……您没事吧？”

没有人认识祈水，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