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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瞬间怒了,一向包子一样圆润可爱的脸冷的可以结冰,走进去重重的把手上的托盘往桌子上一砸,洒出不少药汁:“师叔祖说的果然是对的。他就不该救陆掌门,与其让他受你这般折磨,不如让他有尊严的死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哼!她拒绝煎药了!
被小辈呵斥了。张凯枫回过神来,一双精致的眼眸停在药碗上,默默地走过去端了过来,递给床上的人,用自己觉得最温柔的声音开口:“喝药吧。”看着对方红肿的脸颊,他小声的再问了一句:“很疼吗?”
废力的挪动半身没有知觉的身体靠在床栏上,顺从的接过药碗,不顾口中还有淤血张口喝下苦涩的药汁,血腥混着药味在口中冲刷,陆南亭木然的吞咽着。早在被俘的初期,血的经验以及告诉他,对于张凯枫的任何话他都不能忽略,不能不回答,摇了摇头作为回答,这点疼痛对他而言,早已麻木。
又是着该死的顺从,想对他好都不知从何下手。张凯枫憋着怒,一拳重重的砸在床栏上,雕木的床禁不起他这般虐待,瞬间坍塌,陆南亭垂下带着深深疲惫的眸,不躲不闪的任由上方的木栏杆砸下,没了功力的支撑,这具饱受折磨的身体脆弱不堪,头骨碎裂的旧伤瞬间开裂,血顺着雪白的发丝滚落,滑下长长的睫毛,滴过麻木的脸庞,落在手上的药碗里。晕开在暗色的残余药汁中,染出一种不祥的色彩。
那血的色彩让张凯枫僵硬了身体,心中的痛楚蔓延到四肢,急忙震开坠落的木栏杆将陆南亭抱了出来,放在柔软的轮椅上,匆忙取了白帕手忙脚乱的擦去血渍,但是初次照顾人,根本不知轻重,那溢出的血反而越来越多。
木然的任由对方动作,头上被弄的剧痛,但陆南亭连简单的皱眉都没有,一双疲惫的星眸涣散,完全没有焦点,其实从他醒来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眼完全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想来除了莫非云稍微察觉了些,没有任何人知道。痛的厉害又感到昏眩,可惜,他连晕过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敢,不懂声色的咬住舌尖,用双重的刺痛来刺激自己清醒。
从纱布中溢出的血越发的多,张凯枫感到十分慌张,在前些日子的等待中,他向屠云天诀还有那个带着一群小孩的小冰心那里学了包扎的方法,拆开对方头上的纱布,开裂的伤不停的流着血,手忙脚乱的找来药物和干净的纱布,一整瓶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用纱棉堵住血,再凌乱的缠上纱布。
浅蓝色夹杂着少许暗红的身影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仿佛是一个被弄坏了的精致人偶,明明只是无表情的五官,深深疲惫的双眼,偏偏给人一种说不成的静谧哀伤,让看着的人都觉得压抑。身体残破的痛楚根本无法在他的脸上显露一分一毫。给人一种就是把他弄碎都可以的错觉。
“……”隐忍的顺从,是你唯一能面对我的方式了吗?莫非云不答应复活的那几日,日日心似刀割,唯盼他能在回到自己身边,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刺眼的红渗透纱布的白,在眼里形成一抹难以忽略的深刻痕迹。那人深深的疲惫模样,不言不语的木讷神态,都深深刺疼自己的心。张凯峰犹豫许久,默默的在心中打腹稿,可是开了口才发现现在根本无话可说。没有什么是可以推卸的,没有误会,只有伤害,明明知道放他走才是对他最好,可是自己根本放不了手,只要一想到他会离开自己的视线,都觉得心情沉重的仿佛能把自己击溃:“你,我,嗯……”
默默地转动眼珠正视出声的方向,多年来血的经验让陆南亭不敢漏听对方的任何一字一句,可惜双瞳涣散却不是他可以控制,眼前所有的景象经过血的渲染,各种色彩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即使他靠着自己那么近,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被要求回答,便不必主动询问,沉默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面对这般木讷的模样,张凯峰忽觉喉间一阵涩涩的疼,或许,自从那人死后,他就一直在疼,脑子里想不到要说什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好想回到最初,但偏偏让两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便是自己,悔恨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尤其是听到了属于过去的阴谋心更是痛到了极致,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去埋怨大道的做法目光所及是那人还渗血的伤口上。心口阵阵的疼,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心痛吗?单手捂上心口,这真实的疼痛让人害怕却又着迷。拉过陆南亭的手,看他仍是一脸顺从的模样,气都不打一处来。咬咬牙忍住,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暴躁性子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将掌心贴在自己心口上,哑着声近乎是试探的低声开口:“你恨我吗?”
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对方难得沙哑的声音还是能听到,以前被折磨的时候他也曾恶狠狠的问过,你恨我吗?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惹他生气了吗?脑中剧痛根本想不起来。默默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多年来被愧疚的情绪围绕着,其实在看到这人能再次出现在大荒,心中是窃喜的,是以面对他的复仇,也觉得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自己应得的惩罚,与人无怨,又怎么会恨?如果折磨自己能让他觉得满足,能放过弈剑听雨阁的长老们,即使是再被折磨死一次又如何:“是为兄欠你。若枫师弟不解气,也可将为兄生魂封印。”
“陆、南、亭!”该死的他又来了,又是这种可恨的话,张凯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不禁又咆哮起来,手本能的抬起想要揍下去,但在看见他还在渗血的伤口又是心软了,捏紧了掌中的手,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来:“你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什么欠不欠了,你明明已经记起,你并不欠我为何还要这么说,是不是如果那日我没有听见,你便永远不会把真相告诉我。刚才我问你,你才肯告诉我,你把性命相关的内元送给我只是补偿。补偿!你根本就是想死!怒极之下又伤了你,这个时候才深刻明白莫非云的说法,习惯真的好可怕。
一瞬间陆南亭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不过熟悉的咆哮接踵而来的应该就是剧痛,闭上眼等待着,掌心的痛比起曾经受过的一切都麻木的几乎可以忽略,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回答也是错,不回答也是错,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叹息都被强行忍下,生怕会被他借题发挥又有机会伤害被囚的长老,平淡的回应:“枫师弟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但凡为兄能给的,定绝不吝啬。”
“我想要的……”被推下山崖之时我想要一个缘由,再找你时我想要你一句答案,却想不到竟是换来生魂被镇压的结局,复活之时我还是只想着你,我想复仇,我想将我经受过的一切都加诸在你身上,可如今,你死而复生,我想要的,如今才明了,只是陆南亭罢了。半垂眼睑,低头看着掌心内指骨分明,却不似以前那般宽厚的手掌,慢慢松开了手。转过身去,怕自己看见那人隐忍的神情又会再次动手,强迫自己冷下声调才不会露出心中的渴求:“我想要的,陆南亭,你早就体会过了。”
原来是想要这具身体,也是,自从自己死后已经很多日不曾给他发泄过,想来枫师弟已经等的不耐烦。放松身体靠坐在轮椅上,陆南亭伸手摸索着解开衣衫的暗扣。平淡的展开衣衫,已经看不清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不过既然他喜欢,不会为难狱中长老就好,倦意平淡的表情不变:“枫师弟想要,自行取用便是。”
展现在眼前的身体,张凯峰本该冲动的,这十年来都是这样,他克制不住对那人的欲望,可是此时,他却觉得,整个心都被揪痛起来,蔓延到四肢百骸,什么都挽不回了吗?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剥离了所有假象而展现出的真相才会疼痛的让人仿若进入绝望的深渊。
宵夜一路愤愤不平的直冲莫非云的卧寝,水润的目光看到靠坐在床上看书的莫非云无视了一旁的玉玑子就直接冲进自家师叔祖怀里,倒豆子一般的告状。
莫非云一手安抚了瞬间炸毛要揍人的玉玑子,安抚的顺了顺怀中小辈的毛:“他们两人的情况,我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说清楚,收拾行李吧。我们陪陆掌门去应龙神殿,也该有个人去帮帮忙了。”
[ 本帖最后由 紫龙影 于 2012-3-26 23:3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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