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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
发表于 2008-4-6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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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
草药的香气,弥漫着。有人执着他的手。恍惚中,烛光朦胧,那一双暖暖的手指尖的游动,不由使他沉沦,继而飞蛾扑火般的狂烈,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时,一瞬间场景变幻,异常的阴冷,阴冷得让他格外清醒,他清楚的看到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扇高大的铜门前,半米之外,火把寂寞的燃烧着,火光的幽影映衬的洞府益发的森然诡异,眼前紧闭的铜门上,狰狞着巨兽的牙首,慢慢的,他伸出手,指尖传来刻骨的凉意,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惊悸――里面,似乎关着一个与自己相关的,一个无法令他逃避开来的秘密。。。。。身不由己,他无法停下推门的动作,铜门发出一阵迟钝的嗡声,他吓了一跳,猛的收回手,后退几步,强忍想逃的冲动,门里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恐怖的,阴森的风仿佛来自黄泉,不,比黄泉更幽深,更阴冷。只刹那间,比死亡更绝望的黑暗笼罩住他。
“吼――”寂静夜里,白虎的吼声异常突兀,外面的无痕和云浅醉一惊,双双抢回屋里,却见不知何时,遥忘情的身前站了个人,蓝衣的背影,削瘦却英挺,银发披散在肩,背着的古朴的长剑,式样与无痕的微尘剑相差无几,脚下匍匐的白虎,似乎倦的很,也乖巧的很,闭着双目任着无痕的白虎舔着它的毛发。
云浅醉不由瞥了眼无痕,放下了心,来人无疑是无痕的同门了,但见无痕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怎么来了?”
常言笑回转身,神色间依稀风尘倦累,而语声则一如既往的平淡,“师傅怕你有事,让我来接应你。他们是?”
无痕正要回答,云浅醉却突然仓皇上前,一把推开常言笑,将原本沉睡着的遥忘情揽入怀里,惶急的呼唤,“忘情,快醒醒,忘情!”
无痕和常言笑愕然,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到遥忘情的脸上,顿时被震住:本该平静沉睡的遥忘情,依然平静,但平静的容颜此刻却仿佛死去一样,了无生气般晦暗。
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云浅醉从忧急中清醒过来,手一拂,闪着紫电的一双金针扎进遥忘情的人中百会,一手握住遥忘情的脉门,施展起冰心堂的救命秘技七星唤魂。
夺目的金光自云浅醉掌中散发开来,金光镌刻的七星法阵延续起生命的奇迹,满身金焰的火凤自法阵中升起,清澈的凤鸣,带给生者来自黄泉的回应。
被黑暗笼罩的遥忘情,只感觉到让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压抑得他无法挣扎,无法呼吸,渐渐支撑不住,虽然是梦,但他知道只要他支撑不了,即使是梦,也能让他真正的死去。无力醒转,无法支撑,他的意识渐渐迷蒙。
要死了吗?迷蒙中,忽然他脑海里清晰地闪现出一片光影,原本不停消失的记忆,突然回光返照般清醒着回来了,冰心堂,药炉,江南的烟柳清湖,还有念着草药名的云浅醉低和的嗓音。
“忘情,忘情。。。。。”似乎是云浅醉在唤他,只是瞬间,声音变了。
“忘情,忘情。。。。。”依旧是呼唤他的声音,只是声音已变了,似乎是女子的声音,“忘情,太上忘情。。。。。。”
细细柔柔的女子嗓音,一声太上忘情却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破开黑暗的虚空,紧接着,一声凤鸣,一只火凤出现在那片虚空中,带着熊熊烈火,一头冲进这片围困着遥忘情的黑暗,刹那间,烈火席卷着焚毁一切,遥忘情的身上同样被烈焰覆盖,绝望退去,黑暗消散,凤凰在火焰中涅槃。遥忘情睁开了双眼。
七星唤魂颇耗费心力,云浅醉深吸口气,只平复了下呼吸,就直直的看着怀里的遥忘情。此刻,无论是苍白了脸的云浅醉,还是一旁紧张等候着的无痕常言笑,俱都把目光聚焦在遥忘情的身上,在他们的屏息注视中,遥忘情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迷茫,脆弱,瞬息间清醒,明亮,继而凛然。淡然如常言笑,一见下也不由呆了一下。
云浅醉凝视着那样的眸子,抱拥着他的双手不禁又紧了紧,千言万语只化作声声呼唤:“忘情,忘情。。。。”
感受到云浅醉语声中的颤抖,遥忘情伸出手,抚过云浅醉坚毅却又几近心碎的眉眼,轻轻开口:“就和我想的一样。。。等到我再次醒过来时,你一定会在我身边。。。。”
无痕已然彻底呆滞,听得遥忘情的话语,眼神更是黯然。常言笑本站在无痕身边,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无悲无喜仿佛局外人般,只是看着无痕眼里那无解的黯然,心突的一跳,无悲无喜的境界瞬间被打破,苍凉中低首,悄然抹去眼底荒芜,再抬头时,依然是冷静淡然的常言笑。
“无痕,我们出去。”他还有很多情况需要从无痕那里了解,常言笑这样想着,把无痕拉了出去。
没人知道,林中那名女子,跟着他们到了长合,远远的看着他们。她望着幽然的灯光,陷入了沉思。
初遇遥忘情,是在一条小溪边,当日遥忘情不知何故倒在溪中,眼看着溪水涨起要没过他口鼻,一向铁石心肠的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慈悲心大发,把遥忘情扯上了岸,还在旁生了火堆等着他醒来。
“嗯……我在哪?”遥忘情醒来之时有些懵然。
“你应该问是谁救了你。”她不客气的对遥忘情说。
“啊,姑娘,是你救了我?”
“废话,这里只有你和我,不是我还有谁。”依然是不客气的,她从来没试过这么对人说话,不知为何,却对他如此。
遥忘情用手敲敲还不太清醒的脑袋,绽起一丝微笑:“多谢姑娘相救。”
扔给他一壶酒,她说:“我叫惜雅。”
遥忘情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对着惜雅一举壶笑道:“遥忘情。”
惜雅至今仍记得,他温雅却傲洒的说着遥忘情三个字的模样,至今,仍记得。
惜雅问遥忘情要去哪,遥忘情告诉她,他要去找一样东西,一样不知道在哪的东西。于是惜雅说,她要去九黎,让遥忘情跟她一起去,也好报答她对他的救命之恩。遥忘情微微笑的说好,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样子,惜雅心里很感动,他想要报答惜雅的真心自然流露,惜雅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人一眼就感觉到真挚的人。
两人一同上路了,惜雅并不着急,拖着遥忘情这边看日出,那边看日落,而遥忘情也从不推拒,总是好脾气的陪着她,任她不客气的呼呼喝喝。惜雅知道,遥忘情只是温柔体贴的对她好,把惜雅当朋友,而不是软弱的任她欺负,一点一滴的感动积累成日久弥新,惜雅想,自己杀人无数,唯一救的这么一个人,却如同上天的瑰宝,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而惜雅也知道了遥忘情得了某种奇怪的病,有时一觉醒来遥忘情会忘了她,忘了他们相识,这个时候,惜雅会把他们相识的经过,为何一同上路的缘故告诉他,遥忘情知道后又会微微笑,对着惜雅说对不起。惜雅心里很难过,她不是难过遥忘情忘了她,她难过的是遥忘情有着这样的怪病还这样坚强的微笑,她难过不知道这样的怪病会不会带走遥忘情的生命。
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惜雅说了好多遍他们的相遇,说了好多遍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惜雅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旅途了。
在遥忘情沉睡的时候,惜雅会偷偷张开眼睛,望着他的睡颜,心里暗暗想,只要能让他好好的幸福的活着,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惜雅回转神来,望着依然幽然的灯光,心想,只要能让他好好的,幸福的活着,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无痕长长呼出口气:“你,后来可有追踪到师叔?”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是件累人的事,好在说完了,先前的郁闷之气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常言笑偏了偏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无痕。
“。。。。”无痕在他清冷的目光下,有种被看穿的无力感觉,狼狈转头,“常言笑!!”有些恼羞成怒了,总是这样,不说一句话都能让他感觉狼狈。若说整个太虚观,他最怕面对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了,但是,他无痕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害怕他。
“我若是追踪到了他,就不会活着站这里了。”半晌,常言笑才开口道,“不过,师叔他,极有可能潜回门派。事态严重,我们得尽早赶回去。”
无痕一楞,听得常言笑语气肃然,转回头,“你的意思是?”
“我们即刻动身回太虚。”不容置喙的语声令无痕一窒,吞回了快到嘴边的话,那忘情他怎么办?
遥忘情怎么办?这样想着,无痕不由望向那火光明亮的屋子,随即,之前的影像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不由苦笑,有云浅醉在,应该不用他担心。
收回目光,却见常言笑向他点了点头,“我们去和他们告别,然后上路吧。”
柴火很温暖,火光映照下的两个身形,看起来也很温暖。遥忘情靠着云浅醉,闭着眼,静静听云浅醉述说江南旧事。
“那日,况烛师兄要你采摘决明子,你却故意采了巴豆趁况烛师兄不注意放了进去,结果。。。。”云浅醉抬起头,“两位?”遥忘情睁眼,却见无痕和常言笑双双站在门口,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师门有事,我们得赶回去,抱歉了。”常言笑说完,看向一边的无痕,无痕却默然不语,只是看着遥忘情。
遥忘情此时在云浅醉的扶持下站起身,坦然面对着无痕的目光,微微一笑:“承蒙无痕兄多日照顾,我们送你们。”
“不用,”无痕摇头,“你,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就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保重。”常言笑心下摇头,正待追无痕而去,忽然一动,又转回身,“前日,我在古皇陵中偶遇你们的如怡师伯。她要我转告一句话。“
如怡!云浅醉和遥忘情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她要我转告冰心堂的弟子。。。。”常言笑将如怡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却见无痕越走越远,只得无奈告辞,“你们保重,后会有期。”话未说完,身形一动,已然追着无痕而去。
太上忘情。。。云浅醉和遥忘情兀自震惊于如怡的那句留言,等他们回过神来,无痕和常言笑早已走远,云浅醉扶了遥忘情坐回柴火前,叹了口气:“想不到,如怡师伯竟然真的。。。。”遥忘情却沉默了。
“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回江南。”遥忘情虽然从死门关前转了回来,但云浅醉无法放下心来,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回冰心堂,再慢慢想出根治之法。
遥忘情点头。闭上眼。但是心里却在不停翻滚着如怡的那句话。
暂时取回的记忆,之前的生死梦境,他知道,即使回去了冰心堂,也是无解。朦胧的宿命,他感知到了。每一步,他都将向着那无法违抗的宿命前进。很悲哀,很无奈,如果有一天,真如如怡所说,太上忘情将是开启毁灭的钥匙,等那天到来时,他又将如何面对云浅醉,面对他的宿命?
遥忘情用力闭紧了双目。
[ 本帖最后由 碧落星辰 于 2008-4-9 03:1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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