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鲸
他是在后山捡到她的,那时刚下过一场很大的雪,她早就被雪埋了,若不是她背的剑露了剑柄在外面,他根本发现不了她。
她浑身都是伤,不过说也奇怪,每道伤痕都是皮外伤,没有一道致命,晕倒在路上,纯粹是因为饥寒交加。他看着晕倒的她,哭笑不得。
第二天,她便醒了。她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警惕地看着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剑。他叹了一口气,将热粥放在桌上便出去了。走到门口,回头看看了,依旧抱着剑的她。那柄剑,细长细长的,比她还要高。
过了两天,她身上的皮外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她背着那柄比她还高的细剑,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走出了屋子。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当天傍晚,她便回来了,带了一身的新伤,还是和上次一样,全身的皮外伤,没有一道致命。他叹了口气,端出了她的晚饭,放在她面前,然后去为她准备伤药。
过几天伤好了,她便又出去了,傍晚再带一身新伤回来,如此反复了好多次。
有天傍晚,她回来,却没有带任何的新伤。他有点诧异地看着她,她看着他,第一次向他展现出了笑容,说:“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说完,却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这柄剑叫长鲸,是我师兄的。师兄是弈剑听雨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弈材,甚至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把和倚天剑齐名的长鲸。有天,掌门下令,要师兄去捉拿一位太虚弟子。那名弟子已经入魔,因为太虚弟子之间太清楚互相之间的弱点,所以宋观主请掌门帮忙。”
“师兄去了,却空手而归。这是师兄第一次任务失败,掌门要师兄继续捉拿那名太虚弟子,直到捉住为止,可是师兄拒绝了。掌门大怒,师兄却只是笑笑,随后把他的长鲸给了我,接着自己走进了锁妖塔。”
“师兄毕竟是弈材,掌门便要我去说服师兄。可是师兄认定的事,就打死不会回头。每次,只要我进入锁妖塔,师兄便会以剑相逼。”
他看着她,恍然大悟,难怪她全身的伤,全是皮外伤,没有一处致命,原来只是师兄想要逼走这个傻傻的师妹。
“有次被师兄逼出来后,我实在不能理解师兄的做法,便想直接去找那个入魔的太虚弟子。结果在半路就晕了过去,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她转头,对着他明媚一笑。
“今天,我继续去找师兄,却在锁妖塔外碰见他了… …他望着锁妖塔里面,眼里竟然有丝丝担忧。看见我,他笑笑说知道我是师兄的师妹,他想知道师兄现在怎么样。我当时举起长鲸就向他砍去,师兄现在这样,全是拜他所赐。可是,举起的长鲸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冥冥中,有股力量阻止了长鲸。”
“我知道,是师兄。但我不明白,为何师兄要袒护这个太虚弟子到这步。他看见我手中的长鲸,温柔的笑了笑说,师兄果然把这把剑给了我,毕竟我是师兄最喜爱的师妹。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那只手的力度和温度,竟然和师兄一模一样。”
“看着他弯弯的眼角,我突然明白,为何师兄不愿捉拿他了。他们… ...实在是太像了,除开长相,性格,态度,笑起来的样子都太像了… ...面对一个这样的自己,无论是谁也下不了手吧,于是,师兄和他成为了好朋友,然后失去了捉拿他的理由。”
她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说:“然后,我就把长鲸收起来了,告诉他:‘师兄现在和你一样。’他一愣,随后笑笑,乘着仙鹤离开了锁妖塔。”
她歪着头看着他,噙着笑:“掌门给我的任务是说服师兄,可是现在我打算放弃这任务,回去搞不好会和师兄一起被关锁妖塔呢。吶,你愿意收留我吗?期限一辈子。”
他挑眉,温婉一笑:“乐意之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