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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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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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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黑龙江
章一
刚经历了一场叛乱的皇城还显得有些死寂,风起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些血腥味。然而轩辕王朝的大国师牵着年幼王子的手走出那庄严的宫室的时候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带着这个孩子向那隔绝了凡俗与帝王家的朱门走去,头也不回。
“国师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孩子仰着头问。
听到王子的声音,大国师慈祥地说:“前些时日您不是说城中烦闷吗?君上得知,便着臣给您寻一处好住处。”他蹲下去摸了摸孩子的脸,“只可惜,这样一来,臣就不能长去探望殿下了。”
孩子看了看前方,不知那扇门的外面是怎样的世界。孩子问:“在城外吗?”
“是啊,”国师一边回答着,一边揽着他稚嫩的肩,为他指向西北方,“就在那边,出了城门再翻两座高山。”
“我还从来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孩子举目望去,有些兴奋。“父君同我讲过他刚登帝位的时候曾经巡游天下,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国师大人,我何时才能像父君那样威风?叔王会把帝位传给我吗?”
国师沉默了一阵,轻抚着孩子的头,认真地说:“殿下,帝位有什么好的,忘了它吧。”他站起来,牵着孩子的手继续往前走,“臣带你去的那个地方,比天下任何一处都好千倍百倍。去了那里,就忘了这儿吧。”
“那到底是哪里呢?”
“云麓仙居。”
大荒历370年,轩辕王朝帝挚让位于其弟唐侯放勋,去。挚之子铎,夺姬姓,赐名尹商,养于西陵。
大荒历372年春,西陵氏部族叛乱,数十人斩首于西陵城中。
夏,尹商投师云麓仙居,非召不得擅返。
大荒历422,夏。
中原的土地上刮起一阵又一阵黄沙,尘土飞扬。虽是仲夏时节,却已有月余不见半滴雨点落下,陇亩之间也丝毫不见百姓忙碌耕种的热闹场景,反而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垄焦枯的苗子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手持金色法杖的白衣旅人自南方而来,轻盈的步伐仿佛是这炎夏之中难得的一缕清风。他在树下站了站,用法杖的杖尾敲了敲地面,又伸手触了触枝头卷黄的叶子,最终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起了一封来自好友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何孽之有?”而自己给他的答案也是四个字:“问君必果。”只可惜那封信还未送出就被人拿去烧掉了。
白衣旅人不禁“哼”了一声,一双清明透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薄怒。他抬起头来向远处望了望,前方浑黄的天色下是几乎一成不变的萧条景象,数百米外的老树下立着一块不甚起眼的旧石碑,像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一般守护着身后那片属于他的子孙的土地——又是一个村落。不知中原到底有多少座城,多少个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受这旷日持久的灾。
及近,白衣之人才发现,原来石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因为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裤而变得不那么显眼,仿佛是隐藏起来一般。约几十米的距离,白衣旅人停下了脚步,而那石碑旁的人却抱拳,深深一揖。
“尹商长老,无赦在此恭候。”那人说,声音里满是敬意。
白衣旅人——尹商皱了皱眉,将那人打量了一番。见他约莫二十几岁的脸还是熟悉的样子,身材好像瘦了许多,但听声音还算精神。尹商问:“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面的那人缓缓直起身来,一张却显疲倦的年轻的脸上浮出恭敬的笑容:“为了等长老,无赦特随主公来此恭候。”
“你也曾是云麓仙居的弟子,如今竟落魄成这样。”尹商说着,似乎是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他身上满是灰尘的粗布衣。当看到那双自己从未见过的草鞋时不禁别开了目光。
无赦却毫不在意,反而轻松地说:“如今中原受此天灾,百姓食不果腹尚且无人过问,无赦一介放逐弟子又怎敢劳长老屈尊挂心。”他看了看尹商的神情,斟酌了一下,继续说,“弟子此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请长老解救中原百姓。”
尹商闻言,略微呆了一下,缓缓走近前去,抬手摸了摸那几近枯死的老树的树干,叹了一口气,说:“你也说了,这是天灾,非妖邪作祟,也非术法所为。你虽非水宗一脉,却也该明白。天无雨,地脉不通,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你不报于西陵,有指望我能做什么呢?”
无赦一笑,伸手指了指碑后的路,道:“能救天下者,为长老一人。我家主公在村中恭迎,长老若还心怀先帝子民,不妨一见。”
这话出口,无赦便觉得尹商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沉,便听他问道:“说什么先帝子民,与我有什么干系!”
他低头,又看了眼脚前那块石碑,虽然早已经被风雕蚀得有些看不出样子了,但石碑上那个斗大的“崇”字却依然惹眼。
崇,数十年前,黄帝六世孙,颛顼帝后裔姬熙受封于此地,世称“崇伯”。
尹商再看无赦时,脸上已经冷了三分:“如今看来,你倒是找到了以为‘明主’。”
无赦没有回答,只道:“请。”
崇地的村庄坐落在一块枯田之后,远远望去,一排排青瓦房虽不高达却还十分整齐。房屋间的小路以碎石子铺就,虽不气派倒也别有情调。可以这个村子曾经是多么的和乐安宁。而如今,村中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哪怕是孩童嬉闹,鸡鸣犬吠。无风而干热的天气使人莫名地烦躁,枝头卷了边的叶子,路边井盖上落满的厚厚的灰,都显得毫无生机。墙角下偶尔能见到些牲畜的骨头,就那么散落墙根下被晒得干黑,整个村子安静得就像是个死村一样,令人窒息。
无赦带着尹商穿过村中的小路,在拐角的一间房前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屋后,说:“拐过这个弯,便可见到我家主公了。”说完便退到一边。
尹商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急着走,问道:“你们费尽心机引我来此,莫不是以为进来之后,放勋便不再容我?”
无赦听他此问,一言不发。
尹商却也不再说话,大步而去。
古村后转弯,再走十几步便是小路的尽头,一片稍显宽阔的空地,聚集了男女老幼百十来人。原本神情木讷、有气无力地等着什么,一见到尹商到来,这群人忽然一起涌了上去,跪了一地。尹商正在疑惑,忽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高喊道:“臣,崇伯姬熙,率崇地子民拜见王子姬铎!”
“你是崇伯?”看着眼前这个一身三公朝服的中年男子,尹商问。
“入夏以来连月大旱,臣眼见着庄苗一片一片地枯死,百姓一天比一天瘦弱,臣心如刀割。”崇伯讲尹商让于上位,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脸沉重地讲述着他的故事。
尹商却不看他,只是拿起杯来摩挲了一阵,缓缓地说:“我只是云麓仙居一个长老而已。”
“若是就我崇地百姓,自然不敢劳烦王子殿下。然臣此次确实为了先王遗民请命。”崇伯说着便在尹商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臣曾将旱情上报,然而君上却一直没有回音。殿下亲身经历,自然明白君上想来忌讳姬姓公侯。如今天逢此灾,只怕他已有心置我于死地。我死不足惜,只是连累百姓受苦又于心何忍。故求殿下出手,以振轩辕!”
“真尊其为君便不该出此大逆之言。”尹商放下杯子说,“说到底,你不过是想靠摆布我重夺天下罢了,与放勋有什么区别。只可惜啊姬熙,你以为我会任由你摆布吗?”
“长老不愿住主公一臂之力吗?”无赦讲尹商送出村子,问。
尹商摇摇头:“或许你已选择走进庙堂,然而尹商只愿这一生终老世外。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一介布衣。”
无赦苦笑了笑,叹道:“多年未见,长老真如我所料一般,丝毫未变。”
“我天生如此,变给谁看?”尹商抬头看了看无云的天际。
“长老仍未婚配?”无赦突然问。
尹商一愣,放反应过来,冷着脸说:“你莫打什么联姻的鬼主意了。若是四十年前,或许我还会上你的当,如今……还是给那姑娘找个好人家吧。”
“什么都瞒不过长老。”无赦叹了口气。
将出崇地,两个人渐渐放慢了脚步。无赦看了看当初尹商来的方向,有些不舍地叹息了一声:“如今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长老。”
“你可知,放勋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尹商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无赦没说话,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等着下文。尹商继续说:“他从我父亲手中得来帝位,必然不会轻易杀我,但是你呢?”
无赦认真地说:“我已脱离师门,不论在外如何行事都绝不连累云麓仙居。”
尹商反问:“那又与我何干?”
“无赦不解。”
尹商道:“崇伯若是倚重你,必然同你说了打算吧。”
“长老可有指教?”
尹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无赦不禁苦笑。
“就送到这儿吧。”尹商说。
无赦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路,道:“送到界碑吧,这么多年难得见到仙居同门……”
“你师父她很挂念你。”
无赦有些悲凉地笑了笑,答话。
“无赦,”尹商说,“你看前边界碑下是不是有个人?”
无赦探身望了望,只见靠着界碑半躺着一个不大的身影,便叹气道:“百姓贫苦,便将年又体弱的幼子遗弃——灾年常有之事。”
“怎会如此……”尹商快步走过去抱起那孩子,不由得浑身一震,“洌儿!”
无赦一愣,过去蹲下摸了摸孩子的脉,沉着声说:“长老,洌儿早就没有了。”
“那他是谁?”
无赦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不管他是谁家的孩子,只怕也不成了。”
*千万不要相信作者的瞎掰,至于帝挚和帝尧之间到底有啥关系,还是去看百度百科吧,反正不是这样的!
*据说后羿射日的传说是帝尧早期的神话,但是游戏里把后羿射日拿到五百多年前去了,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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