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师兄走后,她靠在床上阖着眼。静谧的只余下屋外雨声微弱。 在她因为身体四处的痛楚皱着眉睁开眼,想着刚才师兄说的果然一点没错的时候 只见一袭黑衣的人倚门而立,在一旁定定的看她,不知站了多久。 他左手握着因雨水而略显潮湿的面罩,右脚旁放着盛慢药草的药娄,是她当初留在小村的那个。
真好看。 冰心在看到她完整面容的那一刻,如此作想。
先前见到的,几乎全是他皱眉的容颜。 以及被疼痛所折磨的躯体那真实的状况,也不被他所控制的全然彰显在脸上。 那时只觉他眼眸冰冷,但现下这样一看——
却是幽暗中藏不住的锋芒。 恰似冬夜的寒星一般冷冽。
“疼吗?” 开门见山
“嗯,有一点。” 毫不遮掩
“我照你师兄画的图单带了不少药草回来,里面有止痛的,先帮你煎一碗吧。”他提起药娄 “等等”她连忙叫住他 “你过来一下”
魍魉将药娄再度放下,靠近她床边。走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手,伸出来。”他照做不误。 但在看到她缓缓将自己的手搭了过来的时候,他又猛然抽回了手。 他厉眼看着她,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冰心却笑着道“你别担心,都这样了我怎么还会乱来。只不过想给你把把脉而已。” “而且现在就算我想”她顿了顿,看着自己的指尖“短时间内也怕是没有办法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又将手伸了过去。 “你也知道自己都这样了,就不能少操点心吗” 她将手挪上他的腕间,傻笑了一声后偷偷小声道“不~能~”
魍魉突然有种想狂奔出去找个稻草人暴砍一百遍的冲动。 还好他是很能忍……
“唔,你恢复得真快啊。”她确实有点惊讶,从那时候见到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点难以置信了。毕竟他受的伤并不轻,怎么也不会想到3天竟然能恢复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中间还有新伤交叠。 “放心了吧,小祖宗。” 她显然没有对已经万分无奈的语气买账 “你去把药娄提过来。我跟你说,那里面的三七、散瘀草、苦良姜和淮山药都对康复很有益,你去熬了,这几天再持续喝那么三剂吧。” 魍魉有点不能忍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爆发。只是暗暗吐了口血,决定左耳进右耳出完事。 于是他懒懒的“是是”就准备出去给她煎药堵她的嘴
但是身侧的人却在他即将将手抽离的时候,又再度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他已经要对她投降了 他发现,冰心的手比起最初相遇帮他治疗的时候,温度减退了不少。 以及在他转首时,看到了她低着头好像在酝酿什么的模样 于是他任由她握住,甚至将这段时间向着静止延伸过去也没关系
“谢谢。” 她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缓慢、坚定、柔软。蕴含着的,是他从未听过的无尽温存。
说完这两个字后的冰心,缓缓松开了手,但依旧维持着低垂着头的姿势。 有几秒的空白。
魍魉蹲下身,半膝贴地。这样的角度抬头刚好能看到冰心的表情。 冰心似乎有点被眼前出现的人吓到,但随即,她看到慢慢有笑容从他脸上浮现,进而漾开。 因为太过浅淡,也许普遍都不会被发觉。 但那确实是,冰心第一次见到他的笑颜。
如果那人是暗夜,寒星如眸。 那么这个对她展露的笑意,大概是那副月色如潋的光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