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凝云。念 于 2014-12-17 17:17 编辑
回复 1# 香格里拉-醉月
飒飒风声夹杂哑哑鸟嘶充斥空中,而冥湖难得一见地收敛了往日波涛惊天的怒容。 漆黑水面迂回旋注,一丝倒影也无,一尾游鱼也无。 黑鸦这时歇住了嘴,欲要觅了树枝停落。 “嘎!——”天生的危机意识促使它急转回升,羽翅振奋,这才险险避开一丛密集而发的剑气。 “嘎!嘎!”黑鸦此时已发现来人,双目红芒渐炽,翼下羽箭也蓄势待发。 “呵呵”,来人却已收剑势,纵步轻跃,转眼已足踏枝头。 黑鸦赤目中映出来人面容。只见一男子玄色劲装在身,暗紫发带束了长发悬于身后。眉飞入鬓,星眸深邃,嘴唇淡淡抿着,似冷酷似亲和。 此时这男子正双手抱拳,目视黑鸦。 “在下……卓君武,还请幽都王允作一见。” 说罢已自沉默,只是依旧抱拳,眼神却越了黑鸦,直没入黢黑的冥湖深处。
而此时,遥远深处的黑暗中,高大男子正斜倚王座闭目独酌。仿佛正感应着什么,欣赏着什么。 忽然邪魅的微笑停驻在嘴角,白发掩映下,愈发美不胜收。 真是有趣啊。 蓦地幽都王将爵内余酒一饮而尽,缓缓眯起眼。 眼内似有无穷宇宙。
正在树梢静候的卓君武心中警醒,还未及抬眼,已听到冥湖轰声大作,湖水咆哮着四散而去,纵有抵抗不从的支流,也被看不见的气障隔开。 黑色阴气从湖底泛起,一层一层加深弥漫。随之渐有漩涡雏形。 不多时漩涡面积已达千里,翻腾搅拌,恐怖异常! 响亮巨大的声音紧跟着穿透而来:“呵呵呵!昔日卓掌门的风光可是众人皆知,今时不知所为何来?本王——就在此静候了!” 黑鸦早已消失无踪。四周生物只剩卓君武一人。 “紫荆……”卓君武微一失神迅即收拾了情绪,祭起八荒御剑俯冲入漩涡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渐有脚步声响起。沉着稳定,又兼有决绝的意味。 脚步愈往前行,视野中愈明亮。 不知是灯火渐密,还是希望渐起。
行至最后,两个男人终于会面。 一个高坐王位俯瞰,冷笑隐隐。 一个独立阶下仰望,目光灼灼。 幽都王似乎兴趣浓厚,先开了口。语气揶揄:“卓掌门。” 卓君武眉头蹙起,却没分辨什么。只是放松了面部肌肉,面对着幽都王朗声说道:“在下卓君武,此际冒昧前来只为求幽都王一事。拙荆已魔毒侵体多年,望幽都王赐药疗治。若不允,则诸事皆休;若得允,在下愿奉还神器镇魂灯。” “哦?镇魂灯?”幽都王目光转冷,“那件物事,本就出自幽都,是本王昔年之物——” “在下除了奉还镇魂灯,还愿自此永居幽都。” 刹时殿内死寂一片,只闻卓的余音铿锵回荡。幽都王面目隐晦,而方才说话之人嘴唇淡淡抿着,胸脯横阔。
“七日。”长久的沉寂之后,幽都王眼睛微眯。 卓君武嗓子一紧,压下心中炸开的欢喜和不可置信,涩声追问:“这是说?” “本王可允你携药归去,待得七日,便须重返。” 卓君武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时再按捺不住狂喜之情。忽觉此情此景逐渐渺渺起来,意识趋于模糊。 “生命的真正主宰,是无常,是无尽痛苦的轮回……”幽都王犹自倚靠王座不动,只是喃喃。 说罢拂衣而起,渐行渐远。 殿首,伽蓝神像在跃动的烛光下,明灭不定,不辨悲喜。
待卓君武恢复意识,已在幽州忘川,满目皆是火红的曼珠沙华。 这些不详之花在风中簌簌摇曳,似乎在低声诉说什么。 卓君武初时满腹的欢欣这刻也淡了,虽不曾至黄泉,却已达忘川。 在遗忘之前,还是好好把握眼前吧。 坚毅的面庞愈发冷冽,御剑,升空,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紫荆峰。
紫荆峰内,艾、苓、蒲和一众资深冰心弟子已聚集多时。 艾惴惴不安:“昨夜我们竟都收到多年不见的卓掌门音信,虽存疑虑,那印符似乎作假不得呢。” 苓和蒲皆附和:“可惜苍主持海外事宜一时分身不暇,不然可多个人商议。风晚林那边也还不及赶到。” 艾凝视紫荆台上的身影,平静少许,“我们且耐心等待吧,马上就见分晓了。”
一个时辰倏忽而过,还是艾眼尖,突然发现台上多了个玄衣男子。不及多想,带了众人就赶赴台前。 “来人可是听雨阁的……卓掌门?”艾作揖行礼,试探着发问。 这时男子才回转身来,众人仔细辨认,依稀是往日的卓君武模样。 众人大喜,有那意志稍软弱之辈,已泣涕雨下。 卓君武也有些动容,不过仍强自克制了,止住众人之语。发话道:“在下这些年的经历实不足道也,终幸取得了解药一份,现请吩咐下去,就此施疗吧。” 艾、苓、蒲恭谨接过解药,亲自验证成分,确认无误乃与紫荆冲服下去。 众人连着卓君武都屏气静待结果。一时间气氛竟凝滞起来。 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之后,靠得最近的卓君武终于看到紫荆的睫毛开始耸动,激动之下卓君武俯身环抱紫荆上身,扶她坐起。 众人也逐渐发现了这一变化,陆陆续续的惊呼欢叫。 只见紫荆缓缓睁开眼,无神的注视上方,半晌才被周围的欢叫吸引了注意力。 侧头则贴近了卓君武的面庞,立时又凝神于这男子双目中汹涌的悲喜。 紫荆眼睛中的神采逐渐恢复,面庞一红,突然就剧烈咳嗽起来。 卓君武吓了一跳,忙轻抚紫荆后背,怀抱的力量更轻柔起来。 紫荆渐渐止咳,虚弱地喘息一阵,终于气若游丝地出声:“……你……可……好?” 一时之间卓君武简直想就这样抱住紫荆放声大哭,哭他二人生受的折磨,哭他二人浪费的光阴。 可最后只是温柔地笑笑,抚过紫荆苍白的脸颊:“好。只愿你也好。”
此后七日,卓君武日日陪伴紫荆,悉心照料,温柔看顾。 看得众人都暗自高兴欣慰,这一对儿终于苦尽甘来了。 紫荆峰上甘草携着风晚林众人早已赶到,苍也于第五日与众人聚首。 大家伙满心都是祝福之语,各种大小宴会不绝。 不过众人心有灵犀地放过卓君武和紫荆二人,留给他们清静的小小世界。 “君武……”紫荆脸色已有明显好转,侧躺在卓君武怀中,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你可是有心事吗?” 卓君武不防紫荆突然有此一问,一时无言以对。 “君武……你我夫妻本一体,有些话你不说我已明白了。”紫荆感受到丈夫的沉默,并不转身,只是继续摩挲,动作愈发轻柔眷恋。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缘起则生,缘落则灭……再显赫的声望,再华美的外表,终究无法掩盖生命的脆弱和苍白……” 紫荆神色如常,卓君武已是脸色微变。 “君武……我理解你……”紫荆这时才翻转身来,眸光如水,扭动绵软的身体钻入卓君武怀中。
七日之后的清晨,紫荆大梦而醒,发觉身旁一封书信笔墨犹新,人却已杳去无踪了。 她涩然而笑,拆信阅过,兀自发怔一会儿,才慢慢继续睡下。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惟有这具切切实实复苏的身体,提醒紫荆,提醒众人。 一切确然发生了,结果却似喜还悲。
“生命的真正主宰,是无常,是无尽痛苦的轮回……”幽都王仿佛若有所感,举目遥望。
哎,发完格式乱了,只好重新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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