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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沉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他甚至觉得床在来回晃动。
“死人脸，你醒啦？”
嗯？是那个招摇撞骗的鬼丫头？沉砚扭头，就看到江萌萌正盘腿坐在他身边，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而他们，却是坐在一辆由小毛驴拉着的木板车上，他猛地坐了起来：“要去哪里。”
江萌萌瞅了一眼在前面骑着毛驴的师父，嘟起了嘴：“别人都骑仙鹤，他偏偏要骑毛驴，让你受罪啦。”
“我问你，要去哪里。”沉砚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强忍了下去。
“太虚观啊，还能去哪里。”江萌萌一脸憧憬地看着沉砚，“师父说，你可以做我的邪影。”
“胡闹，”沉砚皱起眉头，“我鬼墨弟子哪里会当你的邪影。”
说着，翻身就要跳下去。
却忽然觉得微风一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向后仰去，就在他觉得要狠狠跌一下的时候，又觉得下面似有所托，将他稳稳地放到了木板上。
“年轻人，你伤还没好透。”玉清真人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前面飘了过来，沉砚却从中听到了警告，沉砚忽然明白，便是自己想走，前面那位名副其实的太虚观真人也不会让自己如愿。
于是，他这一路果真没有再挣扎，而江萌萌则一直在他耳边聒噪地说着太虚观的事情，一副他将在那里长待的样子，让他极为不屑，大不了，到了太虚观便去见过宋掌门，他必会允许自己离开。
“死人脸，我们到了！”江萌萌率先跳下木板车，沉砚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下车，负手而立，身上沉稳的架势，就连玉清真人见了也不由暗赞一声，果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江萌萌见到门口候着的人，忽然之间来了精神，也不管玉清真人和沉砚了，径自扑了过去：“大师兄！萌萌想死你了！”
门口站着的太虚观弟子温和如玉，他稳稳接住江萌萌，叫了一声师父，又低下头，温和道：“萌萌，你又不乖了。”
“才没有，才没有，萌萌是去找邪影了。”江萌萌腻歪着自家师兄，“我跟你讲，外面有可多好玩的了。”
沉砚冷眼看着江萌萌冲着别人撒娇，再也不理会自己，不由一声嗤笑，没说什么，跟在玉清真人身后便进了太虚观山门。
“沉砚师侄。”玉清真人嘻嘻哈哈叫了一声。
“玉清真人。”沉砚掀了掀眼帘，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能怎么样呢？
“小徒顽劣，这段时日叨扰师侄了。”
沉砚皱眉，没有将话接下去。
“请师侄来太虚观一坐，实属无奈，望师侄见谅。”
“玉清真人言重了。”
玉清真人叹了一口气，收起嬉笑神色，叹道：“萌萌这孩子……天生少一魄，六岁那年一场大病，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从此，她便被爹娘送进了太虚观，净魂养魄，这艰难才长成现在这般模样，所以大家都对她十分爱护。”
沉砚心中一凝，迟疑道：“她无法招出邪影，也是这个缘故？”
“是。”玉清真人颔首，“她这副样子，就算强行招出邪影，也会被戾气反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沉砚无力扯了下嘴角，他应当是最明白这种状态的了，简直生不如死。
“师侄放心，过两日，等将她应付过去，师侄便可离开了。”玉清真人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卷古籍，“萌萌说，之前是你救了她，这卷古籍便赠予师侄。”
沉砚垂眸，鬼墨弟子习武以练书画为根本，若要精进武艺，这古籍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不曾客气，道了一声谢便接了过来。
两人未在多聊其他，沉砚独自一人回了太虚观为他安排的住处。
五
“这位鬼墨师兄，你的住处不在这边。”旁边的小弟子有些为难，师姐非吵吵着要和自家邪影住在一起，只好将师姐院落中西侧的那间厢房收拾了出来。
沉砚本想拒绝，可是忽然又想起了玉清真人的话，对江萌萌有了些许莫名的练习，他一言不发地跟着这引路弟子走了。
半夜，沉砚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他坐起身，随手摸到了身侧的狼毫。
“死人脸。”
月光下，窗上映下了一个身影。
沉砚忽然放松，他下床，却不将窗子打开，倚着窗框：“何事？”
“那个……你带我走好不好。”
沉砚皱眉，没有说话。
“我知道师父是骗我的！你肯定不是邪影，我就是想……就是想让他放心点……”
“要想让玉清真人放心，你就不该乱跑。”
“可是……我不想当拖累啊……”
沉砚沉默了一下，打开窗子：“怎么。”
“招不出邪影，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可是我想知道……”江萌萌咬着嘴唇，带着些许委屈，“大荒这么大，总有……总有人知道为什么我是个残次品。”
听到残次品三个字，沉砚不知想到什么，仔细去看江萌萌，半晌，才道了一声：“好。”
“什……什么？”
“我带你离开。”
说着，沉砚忽然抓住了江萌萌的手，执笔画阵，一道又一道的墨痕将两人围绕在中间，不过一息，便是风过无声，空无一人，只余一道月光。
瞬间，两人出现在了巴蜀剑门关，仍是黑夜，四周悄无声息。
“死人脸，我们真的出来了！好像私奔啊。”
沉砚扶了下额头：“谁教你这些的。”
江萌萌转了转眼珠，忽然笑嘻嘻道：“死人脸，你说……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怎么样！”
“聒噪。”沉砚轻吐两字，却没拒绝。
江萌萌跟着沉砚行走了月余，不知为何，这次太虚观竟没有再找过来，沉砚终于开始有问有答，偶尔也会体贴下江萌萌的心情。
“沉砚，上次灭了我部十余人，这笔账，我来讨了。”两人正行至郊外，忽然蹿出来一群人，同上次黑衣人一般架势，看起来却更加穷凶极恶。
江萌萌紧张地掐住手指，开始思索到底可以去哪里搬救兵，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人安然无恙的离开。
“死人脸，你怎么这么多仇人啊。”她嘀咕道。
“一会儿你先走。”
“诶？”江萌萌还没回过神来，沉砚已经提笔作画，画物成灵，将江萌萌紧紧护在其中。
“死人脸！”她惊呼一声，便见沉砚已经开始掐诀挥墨。
沉砚不言不语，却随时关心着江萌萌这边，生怕她被伤到，无比被动。
江萌萌跺了跺脚，忽然咬唇，盘腿坐下，不管怎么样，权当试试了！
随着她连连念咒，周围荡开一圈圈黑色雾气，如同鬼墨的墨痕一样，却十分飘渺，江萌萌紧紧皱眉，口中语速越来越快，一侧黑衣人见此异状，提剑便要劈来，却被沉砚拦下。
沉砚轻轻一瞥，不知她要做什么，却执意护住。
之间江萌萌忽然睁眸，目露血光，身后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黑雾环绕的巨大影子。
她尝试过多次的召唤竟在此时此刻忽然成了！
邪影如同初从异界归来，大开杀戒。
而江萌萌，在那一刻，晕了过去。
尾声
一地血色，邪影消失，沉砚震惊地看着江萌萌，这个少女身体内竟蕴藏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探到她的额头，竟比自己的手还要凉。
瞬间，沉砚慌了神：“萌萌，江萌萌。”
下意识的，他将少女横抱起来，竭尽最后的体力运起阵法，将少女带回了太虚观。
玉清真人沉默地看着逐渐失去生机的少女。
“真人快救她。”
“我可以救她，但你不能再见她。”
沉砚忽然沉默了，再也……不见了么？
“好……”他第一次如此迟疑的回答。
玉清真人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她会少一魄么？”
沉砚没有回答，玉清真人兀自说道：“十六年前，正是鬼墨门派诞生之时，阴魂缭绕，戾气袭天，她诞生在那一刻，一魄直接被夺了去，同化成为那墨池中的一缕墨魂，独立成魂魄，满是戾气，再也无法融入她体内。她一旦召唤邪影，那缕墨魂就会回应，甚至夺她正常的魂魄，吞噬干净。”
沉砚心中一凛，如果这样，那江萌萌就再也不是一个人类了。
“如今，我太虚观唯有将那墨魂收回，倾全观之力净化，但，她却是再也不能和鬼墨弟子接触了，不然……”
“会有感应。”沉砚淡淡应了一声。
“如此……送客。”玉清真人没有再多看沉砚一眼。
沉砚离开之时，看到上次江萌萌抱住的大师兄，神色依旧温和，却透着紧张，也许……这个人会好好待那丫头吧。
三月之后，沉砚坐在蜀州城城墙上，忽然怀念起时常在耳边响起的碎碎念。
“她……大约会好好嫁人吧……”
“诶！死人脸，你坐那么高不怕掉下来吗！”
沉砚指尖一颤，猛地向下看去，面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忽然，唇角勾出一抹笑容，纵身一跃，站到了少女身前。
“死人脸，你可要陪我影子大叔！诶……你……你这是干什么……”江萌萌闷声道，“我快要被你勒死啦！”
——END——
存粮都完啦，过年事情开始变多，所以大约要年后才能恢复更新。
不过先放个预告吧。
“我最怀念的，是那段颠沛流离的时光，因为你在，如今，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生之年忘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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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丶青画
发表于 2015-2-14 22:23
楼主
怎么还不来更新，我一页一页翻了30多页才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