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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 悠然与柳老板的那些事儿
悠然第一次见到流夏的父亲,是在她家门口。
那会儿两人交往不过刚刚好一年时间。流夏喜欢的一个海外博物馆举办开馆100周年纪念展,她自然是邀了悠然一起去,但不巧悠然这月学校里全是事儿走不开,最后变成了流夏一个人前行。内心有愧的悠然便主动在她回来的时候去机场接她回家。傍晚时分悠然顺利接到流夏,上她家公寓楼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帮流夏拎了拖箱,提了她买的那堆书。当两人有说有笑地迈出电梯,悠然发现前他一脚走出去的流夏一下子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以捉摸。
顺着她视线看去,一个眉眼五官与流夏在细节上很相似的高个西装男人站在门口,脸色不是很好地瞪着这边。
“你还知道要回来。”
那男人语气高傲里带着点僵硬,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兴许是看到了悠然的存在,眉头更是要揉到一起去一般皱得更紧。男人动作幅度非常明显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悠然,像是要看穿他一样钉了他几眼,似乎是发现从外貌身高以及衣着上找不到什么可以挑刺的地方,这才把视线转回到流夏身上,颇为不友好地问了一句。
“男朋友?”
流夏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悠然倒坦然得很,稍稍倾了倾身子,礼节周到地回了一句伯父好。
可流夏的父亲却没法像悠然这般神情自若了,他脸色比先前更差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有些粗暴地塞到流夏手里,接着丢下一句“别做给我丢脸的事”,就绕过两人和行李乘了电梯离开。流夏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从悠然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正当他伸了手想去抱住这会儿估计心情不太好的流夏,她却笑着抬起头,跟没事人一样,掏出钥匙说咱们进去吧。悠然知道她在逞强,但也不戳破,拿了东西便拎进屋里去。
不过让悠然没想到的是,半小时后悠然在流夏那儿喝过热茶后开车离开,却在小区门口看见柳老板靠在车边吸烟。而当悠然经过时,分明是听到了一句低沉沙哑的,“对她好点”。及此悠然不禁觉得,这个父亲,也许是超乎他意料的笨拙。
悠然第二次见到柳老板,是在流夏公寓的客厅。
那会儿两人已经交往两年有多,这天流夏患了重感冒,发着高烧的她压根起不了床,悠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就跟导师和实验室请了假,又从医院开了退烧药和消炎药,亲自来照顾这个病人。由于母亲的缘故,悠然对照顾病人十分有经验,很快由于发烧而情绪反常脾气不好的流夏就收了小性子,乖乖地窝在悠然怀里让他喂她喝药,又由着他给她擦汗,在这种生病的时候实在不是害羞的时点。
悠然面对病人脑子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坏念头,但是有的人不这么认为。他整理了流夏换下来的衣服正准备拿去洗衣机里泡着,这会儿门铃响了,他就先放了手边的衣服在流夏房间门边的椅子上才去开门。哪知柳老板一进门就看到那叠衣服,还以为悠然对病中的流夏做了些不太好的事儿,上前就揪了他领子,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撕碎一样,曾经傲慢的形象全没了。
“她生病了你在想什么?”
“……伯父,我只是要拿去洗而已。”
莫名被人揪领子的悠然完全没慌,看着眼前距离不过五公分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柳老板顿时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他有些恼火地坐到了沙发上,又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放在茶几。说带她去医院看看。
悠然完全不为所动地看了看那叠钱,又瞄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轻声道:“钱我有,但您知道夏夏要的不是这个。”
柳老板听罢挑了挑眉毛,他看了悠然一会,最终却变得面无表情,应了声那钱不是给你的,起身就走。
心知冰冻非一日之寒的悠然也不出言劝阻,他把钱收在流夏专用的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又把换洗衣物收拾到洗衣机去,这才回了流夏房间去陪着她。一进屋悠然眼尖地发现流夏已经翻了个身,她背对着房门,想来是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恐怕这会儿正一个人又难过着呢。见状悠然轻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伏下身抱住跟他闹起别扭的流夏,又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有些心疼地深深吻了上去。
悠然第三次见到柳老板,是在首都机场的三号航站楼。
那会儿两人交往进入第三年的下半年,已决定了要结婚,于是流夏跟着悠然去他老家见他家人。流夏这时已经完全继承了自己母亲和外公外婆留下的遗产,又是柳老板公司旗下一家艺术品拍卖行和两家当代艺术空间的背后老板及艺术顾问,而悠然虽然不打算接父亲的手管家里的公司,只想着一心留在流夏身边和医药界做研究,但怎么说也是控股人之一,两人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对于流夏的决定,柳老板并没有反对,也没有找她谈更多,如果他要阻止两人也不会等到今天。但悠然却在公司工作的时候感到了莫名的注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顶头上司比往常还要热情的关心他,以前只是关心项目的进展,在柳老板得知流夏决定后的日子里,竟开始关心自己在公司里的人际交往和同事的关系,甚至几度跟他提起要给他升职加薪。等悠然知道是柳老板在背后有动作,已经是结婚后的事情了。
约好的那天,两人带了些特产作为伴手礼,流夏思来想去又带了点茶叶给悠然父亲当做礼物,给柳老板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离开几天去悠然家见家长,就一起去了机场准备回悠然老家。
办理好手续,流夏先从VIP通道进了候机区,悠然正打算跟上却不经意间瞅见柳老板远远地站在安检通道的入口处看着这边。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朝着回过头去的悠然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到悠然以点头作为回应,柳老板这才转身离开。
悠然第四次见到柳老板,是在他和流夏的婚礼上。
婚礼的事情大部分都由蓬莱和流夜包办了,流夜为了这事儿还特意请了假期回到国内来帮忙。不管是挑选场地,策划流程,拍结婚照,除了家长见面来了之外,所有环节柳老板都没有参加,于是其他时候充当女方亲戚的责任就落到了这两个多年的死党身上。悠然的父亲倒挺给面子的,毕竟是大儿子的婚礼,把公司丢给了助理,也过来添把手。
婚礼举行的当天人并不多,只有流夏实习期间交流很多的几位文物专家和导师,拍卖行和艺术空间的几个签约艺术家,悠然这边的项目组同事,还在这边的同学和导师,悠然的父亲和小妈以及还小的弟弟,华胥之梦势力和明月如钩势力几个现在还有联系的亲友。人员差不多到齐了,柳老板仍没有出现,对此流夏表情很平静,但悠然明白她还是有所期待。
直到悠然准备从通往主会场的楼梯上拾阶而下,打算自己主动牵过流夏的手,柳老板才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西装从入口处大步走了进来。
面对穿着婚纱的女儿,他表情还有些不适应,但仍然低下头,十多年来第一次挽了流夏的手,把她带到悠然身旁,再交给他。
悠然第五次见到柳老板,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婚后第二年流夏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羊水破的时候悠然正在家里给流夏煲粥,跟在他们后面不久终于也结婚了的蓬莱与她丈夫在客厅和流夏聊天,突然就听到流夏说肚子疼,再一看是羊水破了。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扶她下楼又开了车送去之前预约过的医院。
看着流夏进了产房,悠然才松了一口气给在外地出差的柳老板打电话。后者只道了句好,就挂了电话扔下手头的事情往回赶。他下飞机那阵子不巧正遇上下午堵车时间,于是等柳老板到了医院,已经传来了母女平安的消息。
孩子已经被送去育婴房,留在病房的悠然就照顾起累坏了的流夏,她也不说话只是对他浑身脱力地笑了笑,就闭眼沉沉睡去。悠然坐在床边,刚刚注视自己妻子没多久,柳老板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了门口。兴许是在睡梦中听见了声音,流夏哼了哼,身子又动了动。抬头瞅见柳老板一副要和女儿独处的神色,悠然便知趣地起身走了出去。
悠然没走远,靠在走廊的窗边看楼下人流来往。没关上的房间门缝里可以瞧见柳老板拿了毛巾给流夏一下下轻轻地擦去她身上的汗水,又前后给她捻好了被角,忙好这些,他才在椅子上坐下,随手又取了个苹果削起来。
看着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女儿削水果的样子,悠然费了好大劲才憋住没笑出声来。
那之后柳老板似乎也是放下了曾经心里的疙瘩,和小两口的来往多了起来。可他还是嘴硬,每每要借着看自己孙女的借口过来。悠然清楚他其实是想多跟流夏接触,但既然流夏实际上挺高兴的,就不点破自己岳父的这点小手段,帮着别扭的两个人能有更多机会在一起。
最近一次悠然见到柳老板,在十分钟之前。
安顿了哭闹的女儿,悠然和流夏趁着阳光大好下楼来小区里散步。生了孩子以后的流夏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患上产后抑郁症,不过悠然看得出来她比怀孕那会儿更粘自己,像是要补偿他各种意义上都十分辛苦的这几个月。
流夏在怀孕的期间倒并不各种挑食耍脾气,但特别爱困,也特别粘悠然。悠然在沙发上看书,她就裹着被子躺在他腿上睡觉;悠然在厨房切菜做饭,她就捧着杯热水坐在门口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悠然看,那眼神看得他直想放了手中的东西就抱起她往房里去;就算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钻到悠然怀里她才肯安分。
两人在小区里才走没多久就遇上过来看两人的柳老板,他左手提着一篮子水果,右手来拿着一袋刚宰好的乌鸡,恐怕以前他也没想过会有今天这般接地气的形象。父女两人打招呼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和悠然却是纯粹的眼神交流。悠然也不恼,从岳父大人手里拿过了东西,就站到一边看着两人单独说话。
过了几分钟柳老板愉悦地开车走了,流夏脸上表情迎请阴晴不定地走过来,一把钻进悠然怀里就是一顿捶,说没想到他居然这些年在私底下一直和自己父亲有联系。悠然被打得哭笑不得,只好连连认错。流夏赌气不看他,悠然搁了东西在脚边,环视一下四周见没人在,搂了扭过头去的妻子便朝着按额头眉间嘴唇的顺序吻下去。
流夏被悠然吻得脾气顿时没了,耳朵尖发红地埋在他胸前,半晌闷声嘟哝了一句。
“我觉得现在太幸福了,有点不真实。”
悠然一听笑了。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幸福的。”
是的,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又或者是后天。
若非白骨黄土,我愿守你百岁无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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