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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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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5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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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吉林
其二·江惜月的糖葫芦
江惜月是在一场莽莽撞撞中认识的陆南亭。
那时候还是一切安好的旧年岁,江惜月在她穿上烈风的第一天跟几个朋友去竹林闲逛,却不小心遗失了方向。
她觉得很害怕,遮天蔽日的竹海被风一吹有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旧日里她在弈剑听雨阁听师父讲过的鬼故事。竹叶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约约似有人来,于是她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却已经把剑招的忘得差不多了。
竹叶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从竹林后出来一个蓝衫身影,江惜月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就一剑劈了上去。来人灵敏的躲过了,还捏着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江惜月这才睁眼,睁眼只看蓝衫少年黑发飘扬,腰间剑匣背后长剑,于是她这才觉出些不对,才觉出尴尬来。
于是江惜月红着一张脸低下了头,陆南亭低头只能看见她一双藏在黑发下的通红耳尖。这倒是好笑,于是他就轻轻笑了起来,笑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怒气冲冲。
江惜月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方才实在是太尴尬。陆南亭倒是个会看眼色的,见她表情不对,也咳嗽了两声,转了话头问她为何独自一个人在此。
陆南亭不提起这个话头,提起来之后江惜月一双大眼睛里登时充满了委屈,一字一字的说完了自己如何跟朋友们走失了,不光找不到约好的方向,连弈剑听雨阁在哪儿都找不到了之后眼泪已经委屈的快要出来了。
陆南亭看她这表情倒是好玩,却也不再笑出声来生怕惹恼了小丫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她抓好,就带着她上了自己的飞剑。
江惜月自己也会身自在剑诀,却因为年龄太小远远没修到这个地步。于是她任凭陆南亭带着她飞起来,从青竹林一片遮天竹海上飞过,剑擦着竹子最高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只觉得精妙有趣。
她看飞剑,陆南亭就看她。
待到陆南亭看够了,飞剑了到了望川镇。再往前走就是剑门关,弈剑听雨阁的规矩,到了山门下的重镇不许御剑,陆南亭倒是个守规矩的,刚进了望川镇,就下了剑。
江惜月还有些恋恋不舍,陆南亭见她这样也忍不住,开口逗她,
“若是喜欢,给我份谢礼,来日再带你御剑出去玩。”
江惜月看看陆南亭,又看看自己的剑,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下,终还是点了头,扔下一句等着就径自跑了,留陆南亭看她背影轻笑不止。
江惜月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还裹着玉米纸的糖葫芦塞给陆南亭的时候脸又红了。陆南亭看了看糖葫芦,又看看小姑娘,开玩笑般的开了口,
“可是,我不吃甜食啊。”
“那你就用它下酒。”
江惜月说着,突然又从身后拿出了一壶酒。这酒陆南亭认得,是潘艳君哪儿的酒,不够香也不够醇,只是烈,喝到嘴里就能感觉一股火烧火燎。于是他摇摇头说自己不喝这个,然后便带着江惜月去潘艳君哪儿换去了。
潘艳君看见是他带着姑娘来了,连自斟自饮的动作都没停,就只是抬着眼皮用一口官话开了口,
“这姑娘是给你买的酒?”
“对,不喝这么辣的,给我换一壶。”
“你要换什么样的?”
“换能用糖葫芦下酒的。”
陆南亭说完,潘艳君就笑了,伸手给了他一个空酒坛,指了指身后的水井就不在理他。陆南亭也懒得再闹,只是笑呵呵的拽着小姑娘上了房顶,开了潘艳君的酒,把糖葫芦分给江惜月一半,就闲聊了起来。
他给江惜月讲巴蜀以外的世界,给她讲雷泽水域纵横,燕丘碧草连天,中原巍峨壮丽,江南桃花一季。江惜月听得有些向往,在陆南亭说道江南春天的遍地桃花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桃花的颜色。陆南亭看着笑了,借着酒劲跟小姑娘开了口,
“我教你剑招,教你身自在,你可愿意一辈子陪我用糖葫芦下酒?”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深刻的笑意,江惜月也笑,笑够了却红了脸,抱着膝盖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入,过了半晌陆南亭才把她的头抬起来,然后看到小姑娘红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江惜月点头的时候,正是望川镇戏台子开唱的点。于是陆南亭就在落日中,就这台上不知道哪一出的鼓点低头亲了小姑娘一口,然后抱着他的姑娘,跳下了房顶。
他们从房顶上下来,潘艳君正好喝完了最后一点酒,准备去戏台子前抢个好位置看今天的戏。看到他两个却停了下来,笑吟吟的又拿出一壶酒,道了一句恭喜就继续去看戏台子上演的王侯将相了。
后来啊,戏台子的帝王将相还唱着,潘艳君也一直在望川镇开着店。一年年寒来暑往一场场才子佳人的唱下来,她突然就有些怀念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但是她知道弈剑听雨阁弟子已经全部走了,走到了南蛮人烟稀少的天虞岛。但是她还是给江惜月留了一壶酒,几串糖葫芦,等着让她给她的英俊恋人下酒。
她就一直等啊等,终于把弈剑听雨阁等回来了。
弈剑听雨阁回来的第二天,她的摊子早早就来了客人,潘艳君还没太睡醒,揉了揉眼睛看了半晌才惊讶的认出原是陆南亭。正当她惊讶于陆南亭不到四十便一头华发的时候,陆南亭却只是淡淡的开了口,
“老板娘,拿壶酒,能就糖葫芦的。”
其二外一个小故事·潘艳君
潘艳君本是个天机营的将军,风姿飒飒的那种。
然而她在一场大战后突然不打了,任凭王朝和天机营怎么挽留也不打了,只是说想回老家,就脱了一身战袍,换上了女红妆,在弈剑听雨阁山脚下的望川镇开了个酒铺,用酒换故事,也用酒换一场大醉。
她的酒不香,也不醇,只是辣,一口下去便有火烧火燎到了胃里的感觉。弈剑听雨阁的少侠们下山尝鲜的时候喝过,却总是没几个人喜欢这味道。潘艳君听着他们说这酒难喝也不恼,只是停了自己自斟自饮的动作,笑呵呵的开口,
“少年郎,这个是天机营的酒。”
有少年听了她的话,好奇的问他原来天机营的将士们上战场之前都喝这么烈的酒吗。潘艳君点点头,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是的,酒烈一点,中了刀剑不疼,就算是死了,也不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口官话被她女子嗓音柔软说的格外好听,手中酒杯却微微倾斜,洒了一地不知道祭谁。
日子慢慢过,弈剑听雨阁很突然的就沦陷了。
潘艳君还记得那天,也记得之前几天那个用糖葫芦下酒的小姑娘来过一趟,似是哭过,跟她打了声招呼又走了。她也记得弈剑沦陷那天,山巅上的九玄破空绚烂的很,她就上了房顶,那这就抬头看弈剑的方位一道道九玄,低头看镇子里人心惶惶,到处逃窜。
再然后她看到了山上那群风流少年一个个衣服上有血的打下山来,有人哭有人喊,也有人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中。然后众人就离去了,弈剑听雨阁似乎还是旧日里的样子,山下没有想象中的妖魔肆虐,却也没有旧日里的那群英俊少侠再下山玩耍。
于是她还照旧开她的酒摊,仍旧用故事换酒。
不过,她见的弈剑少侠却是却来越少了,再后来她也不跟弈剑的少年们换故事了,只是给一个个风尘仆仆的少年郎倒上杯酒,让他们在游历中攒好故事,待到有朝一日回来,好来跟他做生意。
再后来,弈剑的少年们又突然的回来了,于是潘艳君在少侠们回来的第三天,重新收拾好了酒摊子,请回了之前辞退的小二,仍旧守着个摊子,听着曾经的少年们讲天南海北的故事,然后笑笑,再朝弈剑的方向祭一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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