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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ust2000 于 2015-8-3 12:09 编辑
第三十章
“——?????”
幽篁眼睁睁地看着酋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远处转角,愣了半天,又把目光转向玉心。
女魔侯还在淡定地咬糖葫芦。
一口,一口,又一口。
嗯,她确实还挺喜欢这个口味的。
“呃,玉心——”
“嗯?”
“酋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酋就是生气了。”
“呃,为什么?”幽篁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求助的意味。
“因为你是笨蛋。”
“啊?”
玉心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芦,决定看在好吃的份上,还是出言指点一下:“我记得,刚才你说那个叫阿沼的小姑娘……是在困兽刑牢认识的?后来她在训练中为你而死?”
“对啊?”
“的确是个重情义的小姑娘……所以你当着酋的面怀念阿沼,还去买糖葫芦,是想要暗地里指责他的冷血与无情吗?”
“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幽篁一急,连忙叫起来。
“没有?真的?”
“真的真的!我只是不自觉地……”幽篁正欲分辨,忽顿了顿,又挠了挠脑袋,“……不过,阿沼的事本来就是他错。”
玉心想了想,摇摇头:“其实……就算酋的手里断送过那么多性命,在北溟他也不算是最嗜血最残忍的妖魔,你是不知道孤光耀世之前贪狼侯、陀罗侯那几个九幽之主的恶名。更何况,困兽刑牢是为了训练死士而设,而训练死士本就是那样一个相互厮杀的过程——你们华夏王朝也一样,成王和花翎十四钗的故事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所以我虽无意为酋辩解,但阿沼的事情也确实不能完全怪在他头上。”
幽篁皱了皱眉,虽然玉心的这番论调对他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但最终还是屏住性子并没有反驳。
玉心又道:“酋大约对你是真的有些内疚的,可是他向来心高气傲,就算再怎样,嘴上也肯定不会承认。内疚这种感情,呵,对北溟的魔来说,一直都十分陌生。你每次提起阿沼,便像是在怪责他,只能让他心里加倍地不舒服,所以才会生气。”
“可是……以前我提过阿沼好几次,他也从没气过。”
“因为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对他而言……不同。”玉心道,“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再怎样恶言相向,也不过像耳畔冷风,过去了就什么痕迹都留不下。而若是被一心在意之人指责,任谁都会觉得心中难过吧。”
听玉心这么说,幽篁睁大了眼睛,道:“……一心……在意之人……”
“没错。酋很在乎你对他的看法——他不想你讨厌他。”
“不!我没有讨厌他!!我明明说过,我是喜——喜欢——”幽篁顿了顿,青白的脸上晕出一抹淡淡的红,“我——”
“笨蛋!这种话跟我说有什么用?去对他说啊!”玉心扶额,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再去告诉他一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免得那个死要面子的混蛋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闷在心里,却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地想得太多!”
***
幽篁找到酋的时候,白衣魔侯正负手站在后花园一棵盛开的桃花树下,一脸平静地欣赏头顶那朵朵含娇带怯的芳菲红粉。待幽篁走近才微微偏转身子,看了他一眼。
“呃——”幽篁嘴张了一半,还未想好怎么说,忽见对方红眸中冷光一闪。下一刻,一柄白莹莹的骨刃已然紧紧抵住了幽篁的胸口,将黑衣压得陷下去半分,刀柄则被酋稳稳地握在手中,不见一丝颤抖。
“这是干什么?”幽篁道,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酋,并未在那双红宝石似的眸子中找到丝毫杀气,便索性站在原地不动,放心大胆地让那尖尖的骨刃指着自己要害,“——你要杀了我?”
酋冷眼望了他一会儿,忽地哼了一声,松开挟制,骨刃倒转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刀柄却递到了幽篁手里。
“这刀还给你。”酋道,声音清冷如溅冰碎玉,“现在我允许你做一个决定。”
幽篁握紧了骨刃,愣了楞:“决定?”
“不错。”酋停了停,不自觉地用右手握紧了左手手腕,才继续往下说,“……你若是后悔当时在夜安城外救我一命,那么刀在这里,你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为阿沼报仇。”
“诶——?!”
酋不等他插口,飞快地继续:“当然,我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如今我不复昔日之力,你却尽得鬼墨真传,若以实力相拼,你的胜率大约在六成。倘若想好了,现在就可以动手。”
幽篁眨眨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出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从这个向来好脾气的青年脸上闪现。他皱眉道:“动手?动什么手?倘若我想你死,当初就绝不会费那么多力气只为留你性命,更不会因此而后悔。”
酋道:“那你是打算如何?你要想清楚,我是魔,学不来你们人类那些虚伪的仁义礼德,只会以强弱论天下。弱者的命运向来由强者决定,所以我不后悔曾亲手埋葬数不清的生命,亦不后悔让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丫头死于非命。你若心中不平,尽管来战,若能获胜我就任由你处置——却不必像今日这般拐弯抹角地刺我,更不必期待我会变得如你们人类般心肠软弱——”
“不是!”幽篁连忙打断,急急辩道,“我很清楚你是魔,我是人,我们之间当真有很多想法都是不同的。可我从未想过要改变你什么,因为你就是你,倘若强行改变,就不再是你了。我并不真正知道是怎样的岁月和经历造就了夜安城的无寐侯,造就了囚笼之底的狱医酋,造就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所以我更无缘置喙。只是月辉广场上对你说的那些话,实乃内心而发,绝无更改。至于今日之事,是我心血来潮,并没有想那么多。阿沼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过是真的有些怀念她罢了,并非有意让你难堪。”
酋听他如此说,面上神色缓和了些,却不知为何多出些许沉郁:“我知你并非真的古板,可是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以后若翻起旧账来,却不知要如何了。你现在既然放弃与我一战为阿沼复仇,那么这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也不许再提。”见幽篁露出犹疑之色,又道,“当然,你当她是友,那么自己一个人背地里爱怎么怀念便怎么怀念。只一条,不许让我当面瞧见。”
——真是奇怪,起初酋对死去的阿沼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而现在似乎十分不喜欢她似的。
幽篁叹了口气,施法将骨刃收进了袖子里,才道:“好,我不会故意惹你不高兴就是。”顿了顿,忽地眼睛一亮,讶道,“等等!你刚才说‘以后’?我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酋瞥了他一眼,嘴角终于弯出一丝极轻的弧度,似笑非笑道:“这得问你。”
幽篁喜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刚才与玉心商量了一下,她的伤恢复大半,已经行动无碍,也不好意思继续在焰离国师这里打扰。我在江南桃李花林有一处故居,自入鬼墨后几乎从未使用过,可以借给玉心和狄戎暂住。而眼下恰逢清明将至,我也要去为亡母扫墓,正好一路同行把他俩送过去。——你与我们一起可好?”
酋挑了挑眉毛,故意道:“本侯军务繁忙,为了那两个家伙已然耽误了许多时候,为何还要——”
“诶,不是为了他们!”幽篁连忙道,“是我!是我真心想邀请你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那里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水清木华、落英缤纷,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人间胜景。你若是亲眼瞧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你出生的地方?”酋慢悠悠拉长了声音,观察着幽篁的神色,只见那年轻的鬼墨一双红眸亮晶晶的,满脸期冀,简直叫任何人看了都不忍让他失望。
“嗯、嗯!那里真是很美,我想让你去。”幽篁道,语气紧张又小心翼翼地,“……好不好?”
“咳咳……”酋掩饰般地咳了两声,只觉得这幅样子的幽篁简直像有只爪子在他心尖上挠了两下,表面上却依然摆足了架子继续道,“这么一说,本侯倒也有些兴趣。那么,不如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走这一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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