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玑子·莫非云同人创作】深水之道

白照云 · 发表于 2015-3-24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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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玉玑子问莫非云：“莫非云师父，你为什么从不教导我侠义之道呢？”
莫非云沉默片刻，说：“什么是侠义，什么是正法，我自己也未能参悟明白。”
然后，莫非云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户贫苦的农家，在路边捡到一只受伤的雄鹿，经过精心照料后，将它放归山林。
世人皆说，农户行的是侠义之举。
后来冬季严寒，大雪纷飞，一位商人在雪地里发现了一只冻僵的幼虎，便抱回家中解救。幼虎长大后，为了感谢商人的恩德，每隔两三个月，便猎杀山中野味送给商人，其中也包括被农户救治过的雄鹿。
鹿虽然死了，但是在世人的口中，商人和猛虎仍然是侠义之道的表率。
后来商人的买卖十分顺利，有了一笔积蓄，却在归家途中遭遇绿林的好汉。好汉将商人洗劫一空，将得到的钱财留下一部分接济附近的穷人，那户贫苦的农家也分到一笔。
商人无辜遭难，多年积蓄毁于一旦，但是绿林好汉依然因为他的侠义之举成为世人口中传唱的武林传奇，尤其是贫苦的农家，更是对他感恩戴德。
农户出于善心救治了默默无言的雄鹿；商人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救下嗜血猛虎；猛虎杀生无数，却因报恩得到称赞；绿林好汉欺凌弱小慷他人之慨，反而得到最多的美誉，就连读书之人都想为他写书立传。
“所以，很多时候，我并不理解世人讴歌的侠义之道究竟是什么。”莫非云说，“道义的准则由世人制定，可是世人难以避免心怀私欲，更容易仰仗权势之人的恩惠。所以在道义的准则下，权势越盛之人，越容易得到赞誉，每一份赞誉里面，都有弱势之人仰望的私心——也许，这并不是真正的侠义之道，却是世人最容易认可的大义和正理。”
玉玑子挠挠头，他有些听不懂了：“我以为善恶之分，侠义正法，原本是简单又纯粹的道理。”
“本该如此。”莫非云说，他转身拂袖，眺望江南的春水，“可是世事变幻，朝夕更迭。”
初涉江湖之时，侠义之道黑白分明，简单而又炽烈。但是涉水愈深，反而觉得举步维艰，泥沙俱下浑浊不明，一举一动皆在生死一线，此时满足世人最容易认可的那种侠义，需要付出的，就是难以想象的艰辛。
然而在这艰辛之外，还有更加困苦的一条路，与之相比，满足世人心目中的侠义去获取名利，反而简单。
“师父走的，就是最后一条路么？”玉玑子问。
“或许吧。”莫非云说，“我感觉得到，水深至颈，汹涌而来，这条路，也许前进一步便会没顶。”
但是他没有后退。
“不论你将来要走怎样的路，都要想到最坏的处境：水冷夜深，四面绝境，自己永远是孤身一人。若是认为自己有勇气承担这条路的一切，一旦决定下水，那就永远不要反悔。”
多年以后，玉玑子乘船渡海。
他已走得很远。
汪洋大海一片黑暗，水下是无尽的深渊。
水波上晃动破碎的月光，看似已经淹没在深水之中，但是抬头望去，它永远悬挂在高空之上，孤独，但却明亮疏离，宛若故人的灵魂，带来所有逝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