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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好久不见
我又搬了一次家,在房东扣了一个月房租的情况下搬走。一个月内搬了两次家,不止我累,二妞都变得蔫蔫的。我的精神气已经被活着本身抽走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一条跌宕起伏的主线,去探问一份感情的虚实,去拥有太多的人生线索。
我刻意忽视的是,我在恐惧些什么。白菜咸打过几次电话,我没接。他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必定会知道我的想法。二十五岁时的冲动并不能证明什么,人生太长,柴米油盐太琐碎,他也会明白。他没有再打来过。
倒是林品正他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妈一生忍辱负重三从四德,忍着家暴十多年把孩子拉扯大,忍到他爸老了,偏瘫了,打不动人了,从此像个孩子般依赖她,也算是求仁得仁。林品正跟我提起他妈时总是颇为自豪,深觉她是所有妇女的楷模。
她的来电让我甚是意外,我和她客套了几句。她按捺不住说,阿清,你现在都不喊我妈了。有点搞笑了,你儿子都再婚了,我还能舔着脸喊你妈?她总归是个老人家,我的口气还算不错,阿姨,品正结婚了,我这么叫你不合适。
不说还好,一说起林品正再婚的事,她连珠炮般开始骂姚小芙,个不省心的狐狸精,回家几天连碗都不刷,吃完饭就拉着品正瞎逛,穿得花枝招展像个女妖精,整天吃好喝好也没见她肚子争气。我深吸一口气,听她数落了几分钟。
她发完牢骚哽咽着问我,阿清啊,他们分开了,你和品正还能不能合好了,啊?我直截了当打断她,阿姨,别说这些了。她仍碎碎念着,你搬哪里去了,品正昨天去你家没找到人。我实在不擅长与老一辈拉扯,从我和我爹的关系可看出。于是,借口家里有人来,把电话挂了。生了孙女的要退货,合着指望我给你生孙子?
没几天林品正亲自给我打电话,还真是母子上阵。这人生真够荒谬的。我无话同他讲,他回忆了一些我们恋爱时的细节,打感情牌。然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见我无动于衷,问我,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上次那个小白脸,你觉得他能靠得住吗。
我摁掉电话。或许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算算登记期到了,我登录了游戏。刚一上线,组队申请来了。是没有人喜欢我,她显得伤感而幽怨,大神,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卖了,别人说什么你真的不要在意啊,我相信你的。
我卖号其实和流言无关,只是个选择。我不打算解释,姑且把这当离开的理由吧。有时候,我真的有点羡慕没有人喜欢我,年轻单纯,做什么都行。在话别时,我亦是伤感。她与我极有缘,我像待自家妹妹那般待她,巴不得她好,巴不得有什么送她一份。我想说点什么对她以后有用的话,想了好一会始终没说。她赌气说,我上架她也要上架。
我只是笑笑,随口问她势力还好吗。没有人喜欢我扁扁嘴,天天流光被暴打,小团圆可有钱了,包人包小八包幻化,善行堂雷钻随便抽,漫天撒钱。这倒是不轻狂一贯的做派,然而我总觉得,从这个服站着走出去的会是人世间。
我说,那你加油,好好干,我先上架了。如果没有人喜欢我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拍拍她的肩膀。我转头把号丢藏宝阁上,关掉了电脑。晚上七点多,我又接到了电话,最近电话有点多。是上一任房东,她说我还有件衣服落在她那里。
我确实有件白色呢绒大衣搬家后找不着了。房东催我快点去领,我不想再出门,说明天下班后去拿。她口气不善地说,要领马上来,不然她当垃圾丢掉了。我无奈出门,那天是十二月的一天,南方的天气说不上特别冷,但夜里风很大,凉飕飕的。
我两次租处不远,搭了个晚间公车五分钟就到。房子是五层自建楼,我当时租在四楼,房东自己住在一楼。我从衣袋伸出手叩门,指关节敲在冰冷的门上,响声清脆。这时,暗黑的拐角处里走出一个人,他拉下我的手,用自己的手叩了几下门。
我回过头看他。那个人穿着件黑色大衣,身板笔挺,他没在看我,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门。话却是清楚明白对我说的,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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