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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5-8-19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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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福建
他不知我心中如何转踱,只是专心搀着,连坐下时也为我添了个草蒲团:“肚中虚脱,再沾凉就不好了。”
我冷笑道:“又不是女子,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他仔细地与我辩解道:“我小时候肚中不适,却又贪玩,与邻家几个去凫水,结果差点疼得丢了命。”言罢,他将温好了的米汤用匙子匀了几下,端与我面前。
米香入鼻,我也确实腹中空空,可又莫名有种疲酸的呕欲,仿佛肠道刚撑满又倒空一般。他见我未有食用,便自个尝了两下:“是不是太淡了,我去给你添些糖?”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小孩儿才好糖,究竟是他自己孩子心性,还是他把我当作小孩儿?
“不必了,把你沾过的匙子换了就行。”
“山野村夫粗莽惯了,一时忘了道长是讲究之人。”他好脾气地换了个匙子来,我左右看了看,走到外边,撩着湖水与草叶洗了几把。
水草对毒素最为敏感,由此观之,他应当未有在匙子上做手脚。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他依然铸铁磨剑,只是我再也未有见到之前的那一柄。
若他真是个山野铁匠,又怎么无缘无故地任我这非亲非故的闲人留居数日?
我等来夜中起雾的时候,伴与一盏灯火,一点点让身体寻及上回心魔真言的状态。他未有出声叨扰,静静地换了一根草芯续上。
火光陡然一亮,金色的焰苗窜高一截,随即又落下去,闪闪熠熠的。我盯着那焰尖,只觉得这艳丽的金色极是美丽,美丽得让我想要将它抢入手心。
金色在我瞳中剧烈地流溢开来,满目都是滟滟金光,心里涌动起难以言喻的满足,却又极快地演化成难以忍耐的*,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抓获那些梦一般虚无的东西……
这屋子明里分为两室,实则还有一间地下暗室。
这是我在第三次修炼心魔真言转醒后知晓的。
四壁琳琅,悬系着无数把镔铁剑,青铜剑,还有我认不出材质的剑。其中数把光华自生,清辉流转,似乎和以前读过的书史载记的名剑有所相似。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匠师。
只是这些剑中,依然没有那天他锻造的那一把。
我起身利索,手脚未有不适,精神也算好,经脉间更多了一层通畅之流。他则是酣睡一侧,掌中还拽着我的衣角。
“起来。”我毫不留情地踢着他的膝盖,问道:“这是何地?”
他揉着眼角,声色困倦:“是我祖传的剑窖,我家祖祖辈辈铸的好剑,都藏集于此处。”
“我又怎会在此处?”
“昨夜落了大雨,屋顶漏得厉害,道长你睡得好熟,连我将你抱下来都没醒。”
我向来入眠浅,莫说落雨,夜风刮得猛些都能将我闹醒。
进入心魔状态的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守口如瓶,谎话搪塞,而又对我不驱不逐,不避不怯?
出了剑窖,就见得那茅顶潮烂,稀疏地落下两三块阳光,席子上也是积水斑驳,还有锅碗瓢盆四处搁着接水。
廊外也是骤雨初歇的模样,湖里仅剩的几处残荷都折了腰身,浮萍也散开了,草芽竹叶都挂着露,风一吹,三三两两落在脸颊,凉丝丝的。
诸此种种,倒真像是落了场大雨。
他蹲下身收掇物什,我则是出了回廊,径直向西。并指画来丹鹤,听它清啼一声,排云直上,而我再绕至湖东隐秘处,静候它归来。
不多时,扇翼声徐徐而落,它灵巧地停憩在我足前,细长的喙叼着一枝娇美柔雅的拒霜。
大雨倾盆之下,怎能就近寻得这般好的花色?
捏着花枝,我的嘴角慢慢浮起笑意,转瞬又恢复如常的淡漠。
好一场只落在丹青湖心的夜雨,真是辛苦他了。
鹤喙缓缓将花枝截成两段,类似某种慢性折磨,断口只剩树皮藕断丝连,不规则且狰狞的模样很好地缓冲了我的视野。接着是花瓣,我随手将它遗弃在泥泞中,毕竟那种等待着疼惜与垂怜的颜色实在是缠绵得令人作呕。
芦苇丛中传来悉索声响,他步履稳健,手中是一柄柴刀。长长短短的苇杆勾开他的衣襟,在平滑的肌理上划过,我不得不承认,他有着一副太虚观少见的精壮身材,没有人会否认这副躯体里蓄藏的力量。
若不是弈剑弟子,还真是浪费了这般好皮相。我戏谑地想着,目光如纤细的刻刀般轻轻在他躯体上游移,仿佛正在细心地将肌理一寸寸剖开……
他则是无辜而忠厚地憨笑着:“道长上这儿来掏水鸟蛋?昨夜雨大,估计这会儿没剩下几个水鸟窝了。”
我略作思索:“方才路过湖西,那处藤草茂密,倒方便了你修铺屋顶。”
他闻言摇头:“道长记错了罢,湖西那处的风利索得很,刮了不少岩砂堆积着,如今只长了几棵矮子松。”
看来他对这湖还算熟悉,不大可能是临时安排来此处布局的。太虚观那群老东西清楚我的实力,根本不会寄望他们派出的新丁们能动我分毫,我这受伤的时机和地点绝对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由此观之,他十有八九不会是太虚观给我准备的陷阱,倒有可能是弈剑听雨阁的先前布置的套,只是我这方入瓮的时间比他们预估的早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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