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形形色色,千千万万种的。
有些醒来还清晰依然,
有些则成了残缺的记忆。
梦,
犹如一场未能触碰的情。
无关于悲喜,
只在于它曾经的一闪而过。
又似一朵曾盛放的花,
如果你没有亲眼看到她,决不会相信这么柔弱的生命会开在冰雪中。
当春天来临,冰凌花悄悄的谢了,
溶入春的绿海,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静静地。
有人说,
清晨醒来,第一时间将梦说出来,
它便能成真。
那我们就让美梦成真,
伤心的梦埋藏心中吧。
家的后山,有片被我称做“幻天”的地方。
因为它很美,很静,幻似天堂。
每当有心事的时候,我就会站在这里,任风吹拂过。
只是这里真的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最大的镇定,今天晚上就这么定了,一入夜就行动。
别往歪处想,千万别,我可从来不做坏事。
风声,在这静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吓人。
苍天啊,我难得一次的离家出走,还是这么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真是为难我了。
打小时候起,就常听别人给我说鬼故事,害我现在还这么胆小。
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我,佛祖保佑啊。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眯起眼睛探望四周,听说眯眼能聚光,暂且试试。
也不知道是几更天了,大伙应该都睡着做梦到苏州了吧。
摄手摄脚走到后院,打开大门,望了望,没啥动静。
大踏步走出去之前,又不禁转过身,回望了这个我出生成长的地方。
爷爷,孙女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我也不舍,只是,只是我现在不得不离开啊。
门在我身后合上了。
路在脚下,这天下哪有我魏灵娇不能去的地方。
换上这一袭侠女装,我的行侠之路就要开始啦,哈哈哈哈。
我连夜赶路,天亮时分就已来到镇上。
这里处处繁荣景象,人来人往的镇集上有卖各类商品杂物的小摊,
还有各样好玩的杂耍表演,真是绝了。
这次离家出来,真是没来错地方,心中一阵暗喜。
曾听四叔说起,这镇集上有个叫赵六的酒贩子,
他的生意特红火,因他卖的酒是自己酿制,别处没有,独此一家。
酒味浓而不烈,回味甘爽,每天晌午未过,这酒就已全数卖完。
谁说女子不能喝酒,我们山寨的人个个都好酒量,我自然也不差。
来到这里,当然不能错过这美酒。
四处打探之后,总算摸到赵六的酒摊。
赵六双手一摆,
“姑娘,你来晚喽,那最后两坛酒刚刚卖了。”
这个气啊,是谁,竟抢在我前面。
“就是那位公子。”
顺着赵六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个白发英俊的男子。
一身华贵褐衣,坐在桌前悠然地品着酒。
看着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抢了我魏灵娇的酒,非要捉弄你一番,出出气。
他的包袱就撂在椅座边上,我脑中灵光一闪。
乘他举碗一饮而尽之时,
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挪走了那包袱。
在附近的客栈,胡乱点了些小食,午饭就算解决了。
途经赵六的酒摊,见那男子正跟赵六商量着什么。
一定是那包袱装着他所有的盘缠,喝完酒才发现不见了。
支付不出酒钱,在那里求饶呢。
该,活该。谁叫你与我抢酒,今天就当给你买个教训。
只是这包要不要还他,
还他做啥,还他不就证明是我拿的。
走到四下无人的墙角,我解开包袱。
里面并无银两,只是些换洗的衣裳,还有一小块破泥砖。
这人真奇怪,怎么把破泥砖扔包里。
随手将它扔之,那些衣服嘛,就当为他做善事,送给路边乞丐了。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身后有双眼睛,
一回头,是他,只是那一身华衣换成了布衣。
他怎么跟来了,莫非知道是我拿了他的包袱?
赶紧加快了步伐,
他的步子也跟着加快,不依不饶地跟着。
就这样一直跟着我走到郊外。
“你干嘛跟着我?”我走到他跟着,瞪着他。
“姑娘拿了我的包袱,若不还我,你去哪?我便跟到哪?”他也拿眼瞪我,只是我心中有愧,不敢正视他的眼。
“谁。。谁拿了你的包袱,你别赖我。”争辩道,心无底气,声音不及他洪亮。
“那包里有我的传家之宝,你不还我,我要拉你去见官。”他言词振振。
“哪有什么传家宝,不就是块破泥砖?”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破泥砖。。。我今天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刚才,他与赵六商量酒钱赊账,赵六不依。
他只得将华衣典当,那当铺老板实为吝啬,衣服当来的钱只够支付酒钱。
回想刚刚喝酒时,边上没有旁人。
只有可疑的我经过。
遂凭着对我衣着的记忆,找到并一直跟着我。
什么传家宝啊,明明就是一小块破泥砖。
“你说那是传家宝,那。。。那我赔你钱就是了。我身上无多余银两,你留下地址,日后我派人还你银两去。”
“不行,放你走了。我的传家宝就更要不回来了。”他不肯答应,看不出来他还挺倔。
这可怎么办,我哪有这么多钱来赔他。
想想就后悔,早知道捉弄了他再将包袱还他就好了,也不必多出这么些麻烦来。
为了逃婚,我才从寨子里溜了出来。
说女大当婚,我到了适婚年岁也应该谈婚论嫁了。
可正当人家,谁会娶山贼当媳妇啊。
我爷爷、爹爹、五位叔叔皆是山贼,虽说只打劫那些贪官奸商,义贼也还是贼。
长辈们想到山寨中没有适合人选,竟要在山下过路的男子里,帮我抢个压寨相公回来。
我怎么能答应,拗不过他们,我只得溜出来了。
谁知道为了这家伙,我又要转回去。
不然,哪来钱赔他,只得硬着头皮回去拿我的私房钱。
长辈们正愁我的适婚人选,带他回去还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跟我回家取钱吧。不过,你得换身装扮,一切得听我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把我笑歪了。
只有扮成女人,我才能放心带他回寨子去。
还不忘在他脑上画满黑点。
他样貌俊美,抢作女子竟也有几分姿色,
寨子里还有好些男子没有成家,
别让他们馋涎了去露出破绽。
再三叮嘱,不可擦脸更不能洗,要保持这脸上的麻子。
我离开才一天不到的光景,
没有留书,只是不见这大半天。爷爷他们只以为我去哪闲逛了。
知道我带了个女子回来,大伙都围过来瞧,
只是看了那一脸的麻子,令谁都没了兴致。
原本只是想赔了钱,便让他离开。
谁想爷爷却要他在这住上几日,说人家一姑娘晚上回去不安全,等过几天派人送她。
路上曾告诉他,我养了只乖巧的猫。
但当它显现跟前时,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明明是只老虎,你怎说是猫?”他的表情让我忍俊不止。
“我说是猫,它就是猫。就如我说你是姑娘,你就是姑娘一样。”
随后,我俩便同时笑出了声。
那几日,我与他形影不离。
不知不觉间,有那异样的情愫在生长。
习惯着每天见到他,每天打闹嬉笑,甚至见到他满脸的黑点都会感觉到幸福。
我的娇纵和任性,他总是温柔地包容着。
安静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离开了,我会不会很难过呢?
而他,亦会否如我一般感受?
“你可知道,原来那脸上的麻子全是假的。”
“啊,是真的?”
“那是,麻子全不见了。生得可俊俏呢。”
“是那个随大小姐回来的女子?”
“是啊,你没看到?很多人都看见了,特别是那胡华,那眼都看直了。”
“我听说那胡华还找魏老爷子求亲去了。”
贪睡起晚了,刚经过厨房就听到有几个人在那私语。
糟了,定是他忘了叮嘱,洗了脸。
找爷爷求亲?可他是个男人啊。
我匆忙跑到爷爷那。
“胡华本性还算善良,我正要跟何姑娘商量去呢,正巧你来了,这事不如你去打探?”爷爷缓缓说着。
“这事,不用问她了,我也不能答应。”
“丫头,你不问怎晓得人家的意思?”
“可爷爷,何风是男人啊。”
我已爱上了他,我说出真相是有私心的。
我沒办法挽留他,怕被拒绝,
然而当一切明了了,爷爷他们会帮我留住他,不是吗?
这样肩并肩坐着看风景,
原来远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就算有寒风吹过,也有他帮我抵挡。
何风就这样在寨子里留下了,
成为夫妻的我们还如以前那样形影不离。
时常说起那段初遇时,我们都会相视大笑。
小岚的出生更为我们增添了很多快乐。
山寨的人也从此不再当山贼,正正当当的经营起农活。
小岚很喜欢一个叫燕子的女孩,那日伴他在路边玩耍。
他远远看见燕子在前面,赶忙追了过去。
边跑边大喊着:“燕子,你把我的传家之宝弄没了。我要你赔我。赔不了,就要做我媳妇。”
“没有,你刚刚就给了我块烂石头,不好玩我就扔了。唔唔唔,你让我怎么赔你”。
那头传来燕子委屈地哭声。
我霎那间懂了,而后心中喜悦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