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都很平静,张凯枫成功地在公司混满了一个月。有七夜时不时的照顾,过渡还是很轻松的。他又是个高级金领,朝九晚五再惬意不过。下了班也不急着回家,还可以和墨姬喝杯咖啡什么的消磨时间。
唯一要忙的事,也就是找房子了。
对的,找房子。
夜安城主一向说一不二,半个月后果真提了要张凯枫搬出去的事儿,张凯枫当时很是无奈,表示自己赤贫阶级入不敷出,怎么也得等到发工资的。酋就通情达理地点头,宽限到了月底。
虽说是金领阶级,初来乍到也领不到多少钱。七夜知道张凯枫这会儿的处境,大笔一挥就给他预支了到年底的年薪。十几万看着多,买房子当然是不够的,何况还有生活费。
张凯枫知道酋的意思,是要他尽早能独立起来,就把问题告诉了他。酋摸摸下巴,很快出了个(非常馊的)主意:
“你跟槐江合买一个得了。”
“……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酋也知道这主意不靠谱,想了想道:“你先看吧,找好房子告诉我,差的钱本侯借你,然后叫槐江住过去给你付租金。”
张凯枫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回应,默了一会儿,他说:“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在槐江一无所知的前提下。
张凯枫来的时候是七月初,最热的天气还未过去。七月底开始找房子,现下已经进入八月,天气转凉,也快立秋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一,张凯枫回去后,向两人宣布了这个利好消息。
“恭喜啊,那就是打算搬了?”槐江一边擦手一边随意地问。
“是啊。”张凯枫道。
“什么时候搬?”槐江又问。
“就这几天吧,是精装的,不用太费事。”
“那我帮你打包。”
“不用了。”酋插嘴道,“你也一块过去。”
“……主君?!”
酋无动于衷地挑眉:“你有意见?”
“……属下能问问为什么吗?”
“这还用问?”某无极魔尊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是人家教官么?最后教教人家怎么对付物业。”
槐江悲愤地看了眼张凯枫。
“主君,他早就出师了。”
酋打了个呵欠:“反对无效。”
槐江用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让酋改变主意,三天后的早上他还是陪张凯枫一起滚蛋了。临走前酋还似笑非笑地警告他,如果敢挂着个陪住的名头再跑回来就有他的好受。槐江立即泄了气,灰溜溜地上了车。从张凯枫的角度看,某左亲卫统领上车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竟是极颓丧的样子。
张凯枫看了眼酋,又看了眼槐江。
这位昔日在夜安城里以勇武,冷静,内敛出名,同时也绝对不算蠢的承影魔,不可能这么离不开酋。
两个人都坐在后面车箱里,旁边是打好包的一个个箱 子,随着车身一震,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开动起来,酋冲他们招招手,随着汽车的一个拐弯消失不见。
不知沉默了多久,在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中,张凯枫撞了撞槐江。
“槐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啊,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槐江头也不抬:“问。”
张凯枫就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槐江这次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搬。”
张凯枫有点尴尬,末了还是点了点头,又保证道:“我不会告诉他。”
“你告诉主君也无妨,主君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槐江想了想,道,“我来这里最初的时候一直浑浑噩噩,也记不清是怎么见到主君的了。主君问我怎么死的,我根本就不记得。”
“都不记得?”张凯枫问。
“记得的像是夜安城……三百多年重复单调的记忆,也分不清什么远近详疏。”槐江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记不清主君消失后后发生了什么,主君的脾气,你懂的——”
“我懂。”张凯枫有点怜悯地道,曾经得力的亲卫统领成了这么个迷迷糊糊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就算在这一切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总算有了个熟悉顺手的属下,也不能阻挡骄傲的无极魔看某人不顺眼。
“现在好多了。”槐江没有看张凯枫,继续道,“只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不能让主君离开我的视线。”
“感觉?”
“说不清楚。”曾经的承影魔有些烦躁地道,“就是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对我说,不要让主君离开我的视线,不然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
“……哦。”张凯枫表情有些古怪。
“就是,明明知道该离开他,从哪里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可是就是心里不踏实,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就是这么个感觉。”
张凯枫默默看着最开始非常平静的槐江随着述说焦躁起来,坐立不安,最后猛地站起来。
“不行,等送你过去以后,我还是得回去,我——”
“等等。”张凯枫急忙拉住他,“你别急……槐江,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槐江道:“什么?”
“最好还是再确认一下。”张凯枫扯着他又坐了下来,“你知道酋是怎么死的吗?”
“我只知道他失踪了,后来结界渐渐失去魔力。”槐江摇摇头,道。
“这应该就是原因。”张凯枫很是认真地对他说,“因为他是离开了你的视线才死去,所以你认为,如果他不离开你的视线,他就不会死——”
“不可能!主君是多强大的无极魔,你不清楚吗?”
“我知道。”张凯枫说,“但也许,你发现了什么,又遗忘了什么,关于他的死因。”
槐江一僵。
他们正说着,货车已经停在一个新建的小区门前,刹车的动静结束了两人的谈话,张凯枫丢下句“到了”就先跳下车,看着请来搬家的人把几个打包好的,硕大的箱 子往上搬。
然后忍不住又开了口。
“你信不信这是心病?要是不信的话,在这住几天看看就是了。”
槐江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他回忆着什么,面上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愤怒。张凯枫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隐隐觉得,他知道为什么酋非要把他赶到这里来了。
这些东西,酋是不能说的,不管是他自己的死法,还是槐江的心病。
而他和酋和槐江都足够熟悉,负责挑明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槐江的述说里,有些东西听起来很是似曾相识。
明明心里知道,事实摆的清楚,回忆讲的分明,本能和直觉却全都叫嚣着相反……这感觉,好像很熟悉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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