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翰书天下】天下奇侠之灵歌笑尘月[第四章]

仙宗剑仙

第四回 暗查细探指元凶 蛛丝马迹显纷争

　　上回说到这狄天笑摆平楚千尘后，就独自离开了。其实他哪都没去，而是直奔那所木屋，又仔细探查了一番现场。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是一种极度的自信。他手里搓着一团黑灰，又看了几眼房屋之后，便召出坐骑，朝着白水台的方向飞去。

　　白水台在九黎的东北方向，此处再东行十里，过了天合关，就到巴蜀地界了。

　　暮光斜照，山间原本流淌着的白色溪水被染成了紫金，再看天边，一道蓝光闪过，冰玉麒麟驮着一位青年男子凌空而降，正是狄天笑无疑。

　　“你来得很快！”

　　“楚千尘，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天笑还没收回坐骑，就看见楚千尘斜靠在崖边的孤木，肩上扛着长刀，正盯着自己。

　　“说吧，你让禁军头领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企图？”楚千尘认真的说道。

　　天笑一愣，然后笑说，“什么企图？木克村的凶案你认了？”

　　楚千尘一刀插下，入地三尺，“笑话！我楚千尘一生光明磊落，若杀了人岂有不认之理？”

　　“哎，停停停！”天笑单手举起，“我来，就是为了替你沉冤昭雪。”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要冤我那便遂了他们的愿，我不在乎名声，只求问心无愧！”

　　“你这人太迂腐！名声固然无谓，但你就不想揪出真凶，还那些惨死之人一个公道？”天笑边说着，边朝楚千尘走了过来，他忽然一抱拳，极其认真的说道:“而且，狄某欣赏楚兄的为人，想与你交个朋友！”

　　这回换楚千尘愣神了，他没想到狄天笑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前一刻还要绑他入牢，现在就和他称兄道弟了。不过楚千尘也非愚钝之人，早就看出狄天笑其实没有恶意。而且他本就是大气宽广的性子，所以楚千尘只是犹豫了一刹，就同意了：“好！你我不打不相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楚千尘的朋友！”

　　“爽快！”狄天笑很久没有如此高兴了，他大笑道，“能认识楚兄，是狄某的荣幸！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肆意，但也挚诚，楚千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先前在木克村，他只觉狄天笑一副无赖之相，而现在他才深深地感受到，原来狄天笑与自己一样，有着洒脱不羁的狂热内心。

　　“狄兄有酒吗？”楚千尘忽然问道。

　　天笑眉头一扬，“酒，自然是有，但难道不该等到案子水落石出之后，再慢慢畅饮？”

　　“好，到时我们不醉不归！”千尘点头同意，“只是这个案子太过蹊跷，我也见过那些尸体，他们的死，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哦？楚兄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见解不敢说，但他们有的人应该是被水溺死的。”

　　狄天笑闻言眼睛一亮，“接着说。”

　　“还有那些中毒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虎精的毒，而像是某种自然之毒。”楚千尘努力回忆着。

　　“有意思……继续！”

　　“最奇怪的是只有九具尸体，昨晚我就在那所木屋对面投宿，亲眼看见共有十个人入内。”

　　“只少了一具？”狄天笑惊问，他去现场的时候，明明是少了两具！

　　“哦，后来是两具，但我进去的时候只少了一具。”千尘解释道。

　　“什么意思，难道尸体还会飞？你说清楚点。”

　　“是这样的。当时我难以入睡，便坐在床边发呆，窗口正对着那屋子的大门，大概亥时，那十人全都出去了，待到寅时左右，十人也一起回来了，他们好像喝醉了，跌跌撞撞进到屋子里之后不久。我忽然听到那屋子里有几声惨叫，我连忙冲了进去，里面的人全死了，凶手也不见踪影。我数了一下，竟只有九具尸体！我刚查看了几具尸首，屋外就来了一群江湖中人，他们极其霸道，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同时也惊动了许多村民，我不愿伤及无辜就趁乱逃了出来。可今日下午我回来一看，发现只有八具尸体了！”楚千尘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天笑。

　　“你是说你还未将尸体检查完毕，那些江湖人就来了？”

　　“正是。”

　　“那围堵你的江湖人士中，有章炎么？”天笑盯着千尘问道。

　　千尘思索片刻，极其肯定的说道，“没有！”

　　狄淡淡一笑，召出了冰玉麒麟，“你去镇上买几件胡人的服饰，再买一盒青色胭脂，然后来丹朱村找我。”

　　“女人的胭脂水粉？”楚千尘很诧异。

　　“等你来了便知。”不是狄天笑有意卖关子，而是他现在急需赶回木克村寻找一个重要的线索。

　　当狄天笑回到木克村，天已经黑了，他直奔到村长家，却发现村长家大门紧闭，也没有点灯。他借着月光，从窗户往里窥去，空无一人。

“难道已经遇害了？”狄天笑这样想着，但又觉得凶手实在没有杀村长的动机，不然他在昨晚就已经去地府报道了。那么，村长又去了哪里？狄天笑退出村长家的小院，在村中潜行了起来，他可不能让某些人看见自己又回到了村中，免得引起那人的警觉。

狄天笑看见一户人家亮着灯火，本想直接进入，但又恐从这些村民口中得不到真话。“自从昨日案发，村中大多数居民都跑路了，而能留下的，不是被那凶手收买的，就是实在走不开的。”狄天笑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院里挂着几件衣服，于是心生一计，他取下衣服来到窗边，然后哗啦一声，凭着内功真气将衣服展开，并在半空悬浮了起来。

　　屋里有一男一女，男的在睡觉，女的挺着肚子在做针线活，她刚一抬头，看见纸窗上忽然映出七八个黑影，啊的一声就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那男的被惊醒，看到妻子拼命往墙角缩，手指窗户，“有，有鬼！”

　　男子回头一看，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因为那些黑影都悬浮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哪里会是人类！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呜！”狄天笑听到房子里有了动静，便压低喉咙，含着一道内力，发出恐怖的低啸。

　　那男子连忙把妻子护住，颤颤巍巍的说道，“鬼大哥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有害你们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娘子肚中还有孩子！”

　　“呜！放过你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们，是谁害了我们！”

　　“我，我不知道啊，但是那个章炎大师让我们这几天口风把严，说是无论看到听到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你去问他吧！求求你了！”

　　“我问他？那你就得死！除非你告诉我，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我说我说！”男子喘了几口粗气，定了定神，才道：“三天前，章炎带着几个人来到村里，说这个村子暂时由他们掌管，理由是这里为兵家必争之地，他们可以在这儿提防其他势力抢夺他们的祭天台。可昨天上午你们这伙势力进入村子以后，他却没有动手，反而好生招待你们喝酒，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明白了。”

　　“他叫我们喝酒？我好像不记得了，你给我接着说！”狄天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他需要更多的细节。

　　屋里的两人闻言面面相觑，但男子也不敢不从，又道，“昨晚你们一行人来我小店喝酒之前，章炎就提前到了，他吩咐我把酒管够，别的也没说什么，后来他和你们十个人喝得很尽兴，又和其中一个人搭着肩膀离开了，但章炎没有回来，只有那个人独自回来了。”

狄天笑听到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户人家果然是被章炎威胁，但也算他们倒霉，开了个酒铺就被章炎找上门了。狄天笑觉得差不多了，忽的一闪，就消失在了窗外，那些衣服也是全部飘回了晾绳之上。至于这对被吓得不轻的两口子，他无暇再管。

　　章炎，是狄天笑的唯一怀疑目标，而到了此刻，他终于是把所有推测都串联到了一起，只是还缺一项重要的证据，而那个证据肯定还藏在章炎的住所。

　　章炎住在村口的木屋，狄天笑昨日来村里的时候就已打听过了，当他还在思索如何潜入章炎屋内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有个黑影从章炎屋中拖出个麻袋扛在了肩上，手里攥着个木把，像是个铁钎，然后偷偷摸摸的就朝着村外小跑而去。敏锐的嗅觉告诉狄天笑，这里面一定有鬼，或许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线索。他不曾犹豫，直接是跟上了黑影。

　　狄天笑的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其轻功绝对能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他在听雨阁练武的时候，别人每日舞剑，而他却天天走梅花桩，练水上漂，甚至学会了御风行。所以这会儿，他就如同一道魅影般极其灵巧迅速，那黑影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只见黑影快步走入了山中荒野，此时恰好乌云蔽月，山里黑得那是完全看不见路，黑影似乎很慌张，他到处磕磕碰碰，一路酿跄的走到一处平坦的地方，放下麻袋后就开始挥舞锄头。而狄天笑就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黑影刨坑完毕，把麻袋往里头一扔，又四处张望了半天，才开始填土。

　　等黑影填好坑踩平之后，便不再逗留，拿着铁钎就离开了此地。潜在黑暗里的狄天笑并未阻拦，因为那人根本不是章炎本人，应是他的部下，若此时劫下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又足足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确定无人折返之后，才跑了过去。

　　“呵呵，又是一条人命吗？”狄冷笑了一声，手上长剑便是在土里搅动了起来，刚填埋的泥土本就松软，加上剑身之中灌入的几分内力，不出半刻时间，麻袋就被他取了出来。天笑打开一看，果然，一具全身浮肿的尸体。

　　“嗯？这是什么？”天笑从尸身下抽出了一副人皮面具，还有一身行头，虽然天色漆黑，但依然能够辨认出这是翎羽山庄的弟子服。再往下一看，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天笑点燃火折子，看清了两个死者的容貌。那全身浮肿的尸体正是村长，而另外一具面目狰狞，他并不认识，只是那张脸竟和人皮面具一模一样！

　　“如此，村长确实有理由死了。”天笑低声自语，然后他将衣物收起，拖起麻袋，朝着丹朱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已过了大半，当狄天笑抵达丹朱村，楚千尘早就在这里等他了。“你终于来了。”千尘看到狄天笑手里提着个麻袋，不解道，“这是什么？”

　　狄天笑嘿嘿一笑，从袋子里抽出翎羽弟子服和那张人皮面具丢给了千尘，“穿上这些，扮成翎羽弟子。对了，把胭脂给我。”

　　“扮成翎羽弟子？那胡人的衣服不要了？”楚千尘问着，也把胭脂盒递给了天笑。

　　“还要它作甚。”狄天笑说道，“这套衣服和面具可是意外收获，会给凶手意想不到的惊喜，嘿嘿。”

　　天笑说完，就打开了胭脂盒，然后用着小刷子在人皮面具上一阵涂画，待那脸皮全都染成了紫青色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戴上吧。”

　　楚千尘已经换好了翎羽弟子服，他接过面具戴上之后问道：“那袋子中还有个大物是什么？”

　　“两具尸体。村长和翎羽弟子。”

　　“木克村的那个老头也死了？”楚千尘惊道。

　　“嗯，走吧，天快亮了，我们回木克村捉拿凶手。”

　　“凶手作案后还能留在村里？”千尘又是问道。

　　“当然，他得守着那片土地。”狄天笑说完又拖起麻袋，向南边的木克村进发了。

　　楚千尘此时一头雾水，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不过他还是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