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续＃326
屋外，残月如钩，月光清寒，屋内，烛火明灭，一派寂然。床畔，凌云飞依然静静注视着朋朋的睡颜，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得轻轻婆娑着朋朋的眼眉，鼻翼，菱唇，秀脥，好像如果他不这样做，朋朋就会离开他一般。说不出为什么，他却能深刻得感觉到朋朋生命的流逝，朋朋的衰弱，朋朋的痛苦，朋朋的挣扎，他好像明白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小小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睡得安静而深熟，偶尔转动着他的小脑袋在凌云飞怀里蹭蹭，似乎是在找最舒适的枕位。凌云飞看着睡得舒服的小小，嘴角不自觉得扬了起来，到底是个小孩子，估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照样睡得舒服。
他正这样想着，停留在朋朋嘴边的手指却因灼烧般的疼痛无意识得收了回来。凌云飞心中一惊，再看时，朋朋秀眉紧皱，面部扭曲，道道红流显现在他露出的肌肤上，一波波热浪扑面而至，四周的衣料锦布迅速发黄干枯。凌云飞忙将小小抱离床边，嘴里大喊到：“阿塞！燕湘难！你们快来啊！朋朋…朋朋他……”
话还未说完，已有两人冲进房中，正是燕湘难和阿塞！两人看见床上的朋朋，心中大惊。燕湘难不由脱口说道：“怎么会这样？阿塞圣女明明两个时辰前才给他渡了水灵，又怎么会？怎么……”
凌云飞喊到：“快救他啊！别管原因了！”
二女点头答应，手上连番掐诀变换，空气中的水灵迅速集中直入朋朋的天灵。其他人也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也不由大惊失色。不知为何相隔短短两个时辰，朋朋的身体内的火灵再次爆发。
蓝光萦绕在朋朋周围，一点一点将朋朋身上的火灵压了下去。二女同时加强法力，朋朋周身蓝光大作，刺得人眼花缭乱。终于，蓝光消失，火光不再，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阿塞和燕湘难额上已是汗珠密布，迷儿和连琴雨忙扶着她们坐下。床上的朋朋慢慢睁开了双眼，众人见之大喜，唯独燕湘难，阿塞和沈钧心中苦叹。
凌云飞见朋朋醒了，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哭喊道：“你总算醒了，你总算醒了！笨朋朋，傻朋朋，你以后不许再吓我啦！”朋朋一拳捣到他侧脸上，上气不接下气得怒道：“大笨熊，你想勒死我么？！”凌云飞一愣，摸摸脑袋，讪讪笑了笑。
其他人见朋朋眸色清澈，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比之常人更为清醒的样子，心中已知不妙。“回光返照……么？”灵云霄轻声问道。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凌云飞身体一颤，忽然跃起朝凌云飞怒喊道：“你胡说什么？你信不信你再胡说，我杀了你，你再………”
“笨熊……”一声冷静的称呼，适时得止住了凌云飞的喊叫。
凌云飞怔楞得转过身，看着一脸肃然的朋朋，小声道：“朋朋……”
朋朋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道：“笨熊，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让我把话说完好么？”
凌云飞默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朋朋看着灵云霄众人，问道：“我能否拜托你们一件事？”灵云霄回道：“当然可以，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帮你办到！”朋朋转头爱怜得望着刚醒还一脸迷糊的小小道：“请你们把小小送到百花谷，摆脱一位叫‘花帘凤’的女子照看他，顺便对她转述一下我的话，就说……笨师傅，我给你找了个孩子，你可要好好待他……我现在要去周游世界啦……没有时间监督你，但是我要是回来看见他被你虐待，非跟你拼命不可…”话罢，眼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抵不住伤感，汹涌而下……
灵云霄连声答应。朋朋又说道：“这孩子身上伤痕密布，又肌瘦面黄，十二经里有三经都因受到长期的殴打而受损，在我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下，他才说了实话，那些伙计掌柜总是虐待他，又总是不让他吃饱……他实是太过可怜，他父母双亡，又被伯母贩卖，掌柜和伙计又……哎……”
秦逸伟始知当日是自己误会了朋朋……想要道歉，朋朋却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轻轻摇了摇头，又向凌云飞说道：“笨熊，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月色？”
凌云飞点了点头，将他抱起，走出门外。
月色像是寒霜，素洁优美却又凛人。一阵风吹过，鼻息里是淡淡的潮气，朋朋问凌云飞道：“这附近有水塘么？是映日荷塘么？”
凌云飞答道：“有的，可是不是映日荷塘，我们已经到了永宁镇啦，阿塞他们有要事要去桃李花林，所以带着你一起上路，只是……只是…还是没能……”凌云飞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么？那带我去那水塘吧”
凌云飞点头答应，足下生风，片刻便至水塘边。朋朋看着水塘里清丽莹莹的月亮，突然笑了出来，说道：“笨熊，我其实从小就最喜欢月亮啦，可是月亮很高，我够不到，于是就总是跑到水塘里抓月亮，可是月亮一抓就碎，我就总以为是我把月亮弄坏了，呵呵，小时候为这个可没少哭呢！”朋朋转头看着凌云飞不知何时挂了满脸的泪水，轻声说道：“傻笨熊，干嘛哭呢？你认识我才半天诶，我对你来说，就跟个陌生人一样，你对一个陌生人的死，干嘛还这么伤心呢？”
凌云飞淡淡道：“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你知道么？从师傅离开我以后，这世上就只有你对我最好啦，我身上又脏又臭，谁都嫌弃避让，只有你没有！只有你真心对我，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怎么可能……”想了一会，又说道：“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你拉？要不然我看着你为什么总是脸红心跳呢？你都不知道，你那天突然牵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啊！我本来想甩掉你的手的，可是你的手好滑好软好好摸，所以我就不自觉得抓紧啦！”
“呵，真是笨熊一只！”朋朋笑道，然后说道：“笨熊，我十岁之后到今天为止，只在乎过三个人，我师傅，你和小小。”不顾凌云飞变得明亮的面庞，又说道：“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让我担心啊！”
人世间的感情往往很奇妙，有人一生相伴，却至死不会生情，有人不过是陌路相逢，却一生再难相忘。
“记得，把我葬在……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声音减小，到最后已然无声……
唇角边还留有一丝笑痕，美得醉人，温柔得迷人，只是怀里的那人却再也没了言语………
此夜……黯然…… |
|
楼主: 翼辰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9-4-18 10:39
楼主
留爪爪 明天继续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