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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9-7-3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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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无法接受碧翎幻世结局,不管是师父父伤害玉儿还是师父父最后的结局,都无法接受!!!
有大量私设,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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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步踏入碧翎幻世之时,玉玑子并不曾想过他会遇到眼前之人。
东皇太一其人,玉玑子原本了解得不多。他自幼便不信神佛,入世之时那太阳十子的神话也早过了千年,一来无人提起,二来也无甚用处,他便也懒怠了解。只近期那太阳神破开封印,接连吞噬诸位兄弟,闹得东海沸腾民怨四起,又隐约有一股与他争锋相对之意,故而渐渐便关注起来。
那日东海之上短暂交手,那个传言之中吞噬了八位神子从而功力大进的所谓太阳超神,也不曾在他手中讨得太多好去。随后在龙巫宫门口一战,也不过是不分高下。故而玉玑子当真是有些许好奇,那位太阳超神究竟在碧翎幻世留了个什么样的后手,才能这般从容不迫、志在必得。
他一步踏了进去。随后,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莫非云的邪影在他身边存在了太多年。
自打他判出王朝之后,便再也不掩饰自己召唤出邪影的事实,冷喻同莫非云的邪影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带着邪影,便好似带着两位曾离他而去的人。
可邪影本身并无意识,它们同所有被召唤出来战斗的影子一般,全身包裹在浓郁邪肆的浊气之下,不见面目,无法交流,玉玑子甚至不能从影子中看出它们曾经为人时的模样,只能从偶尔泄露出来的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中怀念着故去人的音容。
渐渐地他开始不再关注这两个邪影。元魂珠成了他复活师父的第二条希望之路。
幻境中的一切都美好得宛如仙境。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衣食富足无忧无虑的居民安详地漫步在阡陌之间,自歌自舞的巫女做着遗世独立的梦。
他黑袍软甲提剑闯入这个梦境,抬起头,却见一袭白衣袅袅落下。
邪影同原身一般喜着白色,分明是同样的眉眼,只是少了一抹浅淡温和的轻笑,便被左颊的骨面生生染上了冷硬与森诡。
如同少年时,黎明破晓那一刻,踏着满地残尸焦土,在他眼前缓缓飘落下来时一般。
只此一眼,玉玑子便忘了言语,忘了前行。
他看不到志得意满的东皇太一,也看不到如梦如幻的人间仙境。他眼前只有那个一别经年的邪影。
邪影仍是面无表情的,眼神空洞冷漠,仿佛毫无思想的提线木偶。
然而他的师父,即便身死魂散,只剩下这浊气凝固而成的邪影,也依旧是洁白无瑕、干净缥缈。
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邪影漫步而来,走到他身前,伸手缓缓褪下他的兜帽。似乎是本能,那只手从他头顶抚下,停留在他颊边。
一举一动都恍如昨日,温柔和缓,如清风拂面。
从浊气构成的虚无影子里,他仿佛能感受到温暖。
然而下一刻便瞬间坠入冰窖。
“你长大了,”邪影的声线比之本体更为低沉,毫无情感的语调显得愈发森冷,“可惜啊,如今恶行昭著的你,已为我所不容。”
邪影的手滑到他颈间,一把扯下了厚重大氅。
从无人见过清寡如风的莫非云有过如此冷厉决绝的一面。
邪影一直提着法杖,如今漆黑的杖端已凝聚起灵力,杖尖正对着那一袭银紫软甲。
玉玑子却想起晨光微熹中,在血海焦土之前,消散在他指尖的那道影子。
他那时……是不是也有话,想对自己说呢……
可惜永远也听不到了。
玉玑子默默将一直持在手中的黑玄古剑背在了身后。他永远不会用剑尖对着莫非云,即便那只是一个为人所操控的邪影,
“若我终需一死,能死在莫非云师父手上,也算上天给我眷顾。”
或许是早就知道的,那个纯洁如白羽的人,绝对不会接受如今血债累累的自己。真到了这一刻,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悲伤,甚至有一种终于解脱的超然。
不用再去走那条他永远不会认可的路。
若是终结在此刻,黄泉路上,奈何桥前,他是否还能再见一眼那个消失在开始之前的人呢……
若是可以,他对死亡甘之如饴。
但似乎事情永远出人意料。
玉玑子在等待法杖贯穿心口的冷厉和疼痛,然而那杖尖却在他身前骤然停住,肩头同时一紧。邪影搭在他肩甲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玉玑子睁开了眼睛。
邪影空洞无神的表情消失了,他好似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蹙起的眉间满是挣扎,持杖的手已用力到颤抖,指骨关节清晰可见。
骨质的面具覆盖下,那双眸子依然是混沌无神的,操纵者的指令并未解除,但似乎有一种刻在骨子里、印在灵魂上的本能,阻止邪影刺出致命的一击,阻止他本身去伤害眼前毫无抵抗的徒弟。
抵触与命令在魂魄中拉扯不休,看不见的拉锯使得邪影的表情极度痛苦,杖尖却始终没有再往前递出一分。
玉玑子不知是惊是喜。“师父……莫非云师父……”
邪影面上挣扎更甚,眼神却有了一丝清明,“玉……玉儿……?”
“该死!”东皇太一见势不妙,再一次加强了控制,试图再次掌控邪影的意识。
然而莫非云意志力之强超乎他的想象,一旦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识,就再也不会轻易为人所控。
邪影在愈发强烈的命令之中痛苦挣扎,眼神却逐渐摆脱混沌,执杖的手一分一分收了回去。
玉玑子突然便舍不得了。他自幼便舍不得的莫非云伤心痛苦。“没关系,没关系的,莫非云师父……若能死在你的手下,我是真的……真的很高兴……”
仿佛扯碎灵魂的痛楚让邪影说不出一句话来,握在肩头的手松了又紧,缓慢却仍旧坚定地摇头。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允许自己伤害一手带大的徒儿。
哪怕那个孩子愿意死在他的手下。
“可你不该死在这里!”蒙面执剑的白衣女子恰在此时闯入幻境,听到最后的话语,想都不想便运起全身灵力提剑刺向邪影,剑刃上净化之光大盛。
邪影全部的精力都在摆脱控制之中挣扎,已无暇顾及身后的杀意。
玉玑子却看得分明。
“师父小心!”若平时,他一念之间便能权衡利弊,但涉及到莫非云的安危,纵有再周全的心思,此时也是乱了。本能早越过了理智,他不曾拉开用尽全力摆脱操控的邪影,也忘了要挥开急速刺来的利刃,那一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挡在邪影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每一分血肉去阻挡一切可能会有的伤害。
薄纱覆面的女子惊呼一声,似乎也被惊到。但这一剑她已用尽全力,并无半分收招或变招的余地,长剑眼看便要没入那袭紫衣。
莫非云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清醒过来。
长剑已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拉开徒儿,危急时刻,他抛出法杖,下一瞬手掌便已运劲横拍,落下的法杖受他掌力一击,顿时横飞而去,堪堪在剑尖入肉之前击在女子胸前。
莫非云功力深厚境界极高,纵是邪影之身,也依旧不容小觑。为救爱徒,紧要时刻来不及仔细思量,这一掌虽只用了三成劲力,却也依旧将那白衣女子击出十数丈,立时口喷鲜血委顿在地,眼看便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若非莫非云性子淡然不喜争斗,与人动手时从来都不会用尽全力,只怕此刻那女子早已香消玉殒。
玉玑子一时怔住,似乎并未反应过来,数息后方醒悟过来,却也顾不上旁的,只怔怔瞧着走到他身侧的邪影。“师……师父……”
“嗯?”莫非云已全然恢复神智,纵依旧是邪影之身,面上却已带了两分浅淡柔和的笑意,神色与本体几乎无异。只是邪影本是阴冷浊气凝成,到底还是沉郁森然了些,不比本体如三春晨阳一般的令人如沐春风。再是温和的神情,在邪影诡异的面容上,无形中便添了三分压迫感。
玉玑子双唇微动,喉头却仿佛哽住,不知要如何开口。
莫非云却也不急,抬起手似乎想要抚他发顶。
玉玑子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如同方才那般毫无反抗之意。
莫非云虽为人所控,记忆却不曾消失,见他如此模样,指尖竟是凝住瞬息,随后便轻轻将他零落在肩头的几缕乱发理顺了。
玉玑子又是一怔,正要说话,远处染血的白衣好似微微动了一下。
“……咳咳……”白露菡受莫非云一掌,重伤之下几乎背过气去,此时悠悠转醒,只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气闷不已,疼痛难忍,只微微一动便又喷出一口鲜血来。染上尘埃的白衣被鲜血浸润,愈发污浊不堪。
莫非云并不认得她,见她似乎要挣扎起身,微一蹙眉,跨前一步抬手护住了徒儿,手中仍执着法杖,却并未再出手。“这位姑娘,我不知你与小徒有何恩怨,但背后伤人实非正派所为。姑娘若非动手不可,下次还请堂堂正正。”
他方才意识混沌,并未听清白露菡的言语,清醒过来时见到的便是白衣女剑刺徒儿的情状,便以为是与徒儿有仇怨,因此出手便重了些,虽无激烈用词,但语气之间却也有些不客气。
玉玑子跟随他许多年,只从他的用词遣字中便察觉到了,此刻的莫非云应当是十分生气的。
他的师父一向都是如此,即便是生气着恼了,也依旧是温和而礼貌的,从不会放纵气性使人难堪。
他的师父,那个干净纯洁如微风的人,在为旁人要伤害他而生气。
他的师父,在乎他,在护着他,为他出手,为他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玉玑子连解释都忘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属于他。
白露菡挣扎着支起身子,透过朦胧面纱,只见心心念念的师叔一双眸子兀自怔怔,牢牢锁在邪影身上,竟连半分也不曾分与旁人,只觉心口剧痛无比。心神激荡之下,伤势愈发沉重,竟再次吐出血来,薄纱经不住连番摧残,缓缓自面上滑落,露出凄苦万分的容颜来。
莫非云初见她如花娇颜,微一愣神,恍然发现这女子竟与故人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情气质决然不同。
许是想起故人,莫非云语气软了三分,轻声道:“方才情急,出手重了些,姑娘莫怪。只是在下忝为人师,虽不知姑娘与小徒之间有何恩怨是非,但只要有我在一日,便决计不能让人伤他分毫。姑娘伤愈后若登门赐教,在下愿替小徒担当。”
玉玑子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死死盯着邪影,神情变幻莫测,在莫非云说出替他担当时更是克制不住想开口,却又在邪影一个眼神中安静了下来,乖顺得仿佛那个离经叛道、毁天裂地的枭雄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是白露菡一辈子,用尽一切方式,付出所有代价,都从来不曾在玉玑子面上看到过的眼神。
那个被他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哪怕身死,哪怕魂散,哪怕只剩下一个浊气凝聚的虚无影子,甚至哪怕只有一个幻象,他都愿意用命去陪。
只要那道影子出现,他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事物了。
她的神情愈发凄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玉玑子仍是定定看着那道邪影,唯恐下一瞬间那个影子便会如同晨曦朝露一般消散,只觉哪怕多看一息一瞬都是奢望,一时一刻都可抵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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