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尘（一）

六陪和尚

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江湖的故事。一个故事就是一个传奇。一个人的传奇，也是一群人的宿命。

刹罗之章

西风紧，人消瘦，剑笑红尘醉难求。楼外楼，青山依旧，人却独留。断肠人忆断肠愁。奈何桥，犹回首，阴阳虽隔情长久。关外关，黄山漫天，枯灯青冢……
    这是在我小时候父亲常唱的一段歌谣。而现今总是我来唱它。每次唱到这里我都要在心底问自己，江湖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一直抹不去。父母的死亡，月儿的罹难，哪怕是冰幻的为情所扰，还有那个一心为了天下的霸主，都隐藏不了这个江湖本身的冷酷与无情。也许，在我做杀手的那段日子，我更接近更能理解我所身处的那个江湖，就像后来我回答月儿的那样，江湖就是人。人的欲望是这个江湖最可怕的武器，正义也好，邪恶也罢，人心正则江湖宁，人心邪则江湖乱。更何况，正义本身也是欲望。
    我叫“刹罗”，这不是我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作为杀手的代号。
    “暗影”是个不错的杀手组织，它为一些江湖人谋得了一个个赚钱的机会。不论你在外是侠客，还是旁门左道亦或歪门邪道，在“暗影”里你只是一个有着自己代号、为生存而杀人的杀手。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那一年，十七岁的我，成为这个组织中最底层的一名杀手。为了生存，也为了心中的一份执念。最初，我只能在组织中接到比较简单的任务，只有高等级的杀手才会有挑选任务的资格，拿更高的报酬。然而，一年多以后，我已经站在了杀手行业的最顶端。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越级去完成任务，并且从未失败。我也不允许自己失败，因为失败只有一个下场，死。
    很快，“刹罗”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江湖。我拿着最高的报酬，听着别人嘴里被说成传奇的自己，我真不太相信，人原来有这么可怕。许多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有时名字太响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做杀手的第五个年头，那天刚好初一，我像往常一样到“暗影”的一个联络站去接新一单生意。想不到组织里的人指名要我去杀一个人。介绍我生意的人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接了这个生意的订金，一笔不小的数目，组织也安排了几个人去做，结果都一去不返。做我们这行的都知道规矩，拿了钱就要办相应的事，所以组织希望我去完成任务。如往常一样，“暗影”提供生意目标的背景，家势和武功资料。出乎意料，这次的目标竟是官家的人——皇朝护卫军统领，古义。
    月黑风高杀人夜，而我却在月圆之夜出现在皇家猎场的丛林中。在组织提供的信息里，古义这个月圆之夜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和一个人秘谈一件事。但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却笑了。说实话，他的笑让我讨厌。可是在心里我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局。
    他的开场白很有意思，说了很多恭维我的话，这让我很是哭笑不得。但我却注意到他说的最关键的一句。他说，有个大人物安排了这么多只是想和我谈一些事情。我察觉到他在说话的同时一直在留意我面具后的眼睛，也许他是希望从那里找到一些他想要的信息。的确，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睛会背叛一个人的内心，可他毕竟不是我。就像富人不会理解穷人一样。
    杀手都在玩着“猫鼠”的游戏。不论做多久的“猫”都要有做“鼠”的觉悟。倘若一个杀手成了游戏中的“鼠”，那么他的游戏就快到了终点。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这只“鼠”有把握玩死“猫”的情况下。
    承影，一对短刃，通体黝黑，两刃泛着冰冷的蓝芒，仿佛刺入黑夜的电光，拥有撕裂黑暗的力量。
    当古义看到它的时候我想他已经明白了我的选择。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我有想笑的冲动，当然这并不是该笑的时候。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可以继续我隐藏在心底的那个梦。
    他的表现很不错，武功也属于大开大合的那种，一把虎翼刀舞得密不透风。我想，在除去我的速度优势外能够胜他的几率并不大。如果有人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联想到飞蛾扑火，一个如鬼魅的身影围着一片刀芒上下飞舞。
杀手必备的一个逃生技能就是耐力，长久的锻炼终于有了让我满意的结果。尽百次交手过后，古义的气息乱了，招式乱了。飞身，直刺。他终于满眼恐惧。正常的情况下，我毫不怀疑，我狭长的刀锋会洞穿他的喉咙，但我和他都清楚，既然是个请君入瓮的局，那他古义只是个诱饵。果然，一道剑气直冲我的后背。当我跳开时候，一个青色身影跃到了古义的身旁，面带微笑。
    他收剑入鞘，称呼自己为金乾。从这简短的介绍中我已知道，金乾正是现任太虚观掌教，更有着皇朝国师的身份。他和古义能够同时出现，不难想象他们背后的那个大人物是何等的身份。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布这样的局诱我出来？
    金乾看我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上前几步问我，想不想知道他们大费周章引我来此的目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我真的很想打击他一下，于是摇头。然后，我满意地看到了他愕然的样子，这使我面带微笑。当然，面具后的微笑是他们看不到的。可是接下来他的话却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为了一个我，他们竟动用了两百名护卫军。像是在配合他的话，树林周围一下子燃起百十支火把。一个网，正在向我靠拢。
    沉寂。硕大的圆月映在头顶，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欣赏到这样的月夜了。生和死都没什么好怕的，可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记得父亲在世时说过，人不论正邪，谁都有私欲，只是私欲的大小不同。但无论人心中有什么样的欲，前提是人必须活着。
    不觉间，人群近了。脚步和火把燃烧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人分。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与我年岁相仿的男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红色的珠冠纶巾系住头发。整个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猩红色的披风下面。
    我知道这才是那个大人物，因为古义与金乾已经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的护卫着。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是常人没有的霸气和一种王者之气，而他的话也刚好证实了我的猜想。他，便是大荒王朝二皇子，龙城月夜。
    既然主角出现了，那么一切也都会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于是，没有期待的拼杀，没有满地的残肢断臂，而我，也没有死去。从此，杀手界再没有了“刹罗”，江湖上却多了个用剑的年轻高手——翼舞风痕。
    我只知道我姓翼舞，没有名字，父亲也是一样。这就像一个传承，我们一直在延续。一年的时间里我挑战了不下百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因为我的身法快捷再配上我的名字，所以江湖人都称我翼舞风痕。寓意我的剑法像翅膀在空气中舞动可以留下风的的痕迹。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在流光城巅我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一战。对手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弈剑掌门，舞天回。他的一式“剑舞天回”据说无人可破，年纪尚未到三十便成为江湖绝世高手，这份荣耀是每个习武之人的梦想。而我要打败他却是另有他意。
    也是在这一战，我遇到了宿命中的那个女人——月儿。


[ 本帖最后由 六陪和尚 于 2009-8-28 10:32 编辑 ]

娅歌

。。那个用剑高手，是原先的那个杀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