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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迟这几天日子很难熬,那日被小弈剑气的半死,心绪混乱间祭出心魔之形。
我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的……
事后几天,他将自己反锁在屋中,蜷缩在床,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惶惶闭上眼睛,其实心魔出现之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就像浸在冰冷的湖水当中,犹如邪影的环抱。
他想起过去晚真师兄给自己的告诫:你对邪影太过依赖,这样容易误入魔道,切忌。
“可他很乖啊。”太过年轻的他说着,只是牵住邪影的手。
自小被送到太虚观中,很快因天资过人被兵宗收于麾下。但个性顽劣,令其他弟子厌恶之极却又无可奈何,都对他刻意孤立。
连晚真师兄对我,也不过是尽指导之责……
我想要人在乎,我好寂寞。
只有影子肯陪我,只有影子是爱我的……
“你虽天资独特,但性情太过暴戾,不适合修习邪影真言。”晚真说。
那时在观中,自己炫耀般天天带着影,没有弟子在他这个年纪召唤出如此巨大的影。
名副其实的形影不离。
对影的暧昧亲近甘之若饴,一度迷恋无法自拔。那时……也会有这种冷而无法控制的感觉,晚真师兄帮我度过几次……我却没当回事。
……莫非此次,邪影真的会反噬我?
巨大的影从黑暗中显出身形,温柔抱住他,冷冷的唇吻着那红发,就如曾经无数次的亲昵亵玩。
“离我远点……”殊迟突然抱住头,想躲避那亲近。“我不会被反噬……废物才控制不了呢!”
下颚被扭住,迫着他转过头。影子冰冷的唇凑上去,吻住。殊迟感到邪影冷而滑腻的皮肤紧贴住自己,试图侵入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吸纳走他身体中所有的能量。
“啊……”一度是如此迷恋这种冷的感觉,一度是如此爱着自己的影。他闭上眼睛,轻声呻吟。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为什么不许我……爱我的影……
“滚开!”
猛然他意识到了危险,一道斩妖横滑而过,影在他面前变成两半,蓝色的眼望着他,只是微笑,然后化作一缕烟,淡去。
时间不可以再拖延下去了……我需要找晚真师兄帮我度次戾气。只靠自己,有点棘手呢……
殊迟擦了额头的冷汗,暗暗咬了牙关。
说什么也要完成任务回去!让那帮废物们知道我的厉害!
平心打坐两天,总算压制了心中那一份浊念,事不宜迟,还是赶快启程为妙。
出了西陵,他在长河边稍作调整,洗了把脸,将全身装备穿戴整齐,红色的炽焰伸展开,显得暗色红发也鲜艳起来。
“上吧,为了废物和点心而战!”他自言自语,“观弑你是废物!晚真师兄我要点心!”
他喃喃着:“我要点心……”
说着随手就要招影,转了半圈觉得不妥,改招了仙鹤出来。
快到目的地了,他突然猛一踹蹬,痛得夜豹一跳。
“老子就要带影子,老子就要让那帮鸟人见识见识!”
邪影随之从地面上缓慢升起,傲然一抖拂尘,激起一片紫色薄雾。
“你是我的影子,你服从于我!”殊迟说着走上前,“听我调遣,以性命为我而战!”
邪影只是微笑,犹如从前任何时刻。
当殊迟出现在法宗营地前面,法宗弟子上上下下如临大敌,愤恨而惧怕,纷纷躲避起来。
莫道然正在休息,门主进到帐中叫他:“宗主,他来了……”
“谁……”迷迷糊糊的,莫道然应着,“观弑……?”
“是兵宗使者,那个殊迟……他说要见您。”
“啊?”他猛然坐了起来,“他知道了?”
“宗主您在慌什么,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门主靠近,将唇凑在莫道然耳边,轻声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当莫道然穿戴整齐迎到外面,看着那一身森罗素装绽着红翅的年轻太虚,背后跟着比他高出两头的巨影。瞬间那一贯沉稳冷颜的宗主双手战抖了起来。
你杀了我的诸多弟子……今天竟然带着邪影站在我法宗面前,如此有恃无恐,猖狂至极……
我却不敢,也不能动他分毫……
门主轻轻拍上莫道然后背,让他感到自己温暖的手掌透过不灭长袍,抚慰在心上。
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莫宗主,好久不见,您还是如此丰神俊朗。”殊迟偮首一礼,红色的瞳却盯着莫道然的脸,“怎么面笼乌云,谁害您睡不好觉么?啧啧,却添一份惹人怜爱呢。”
“……”莫道然嘴角抽动了下,他轻轻吸气,努力平静下来:“玉清真人,真是很久不见了,您也不是当初的黄口小儿了。”
“呵呵,过奖,在您面前,我还是年幼无知很好哄骗的。”殊迟轻笑,只是忽然被以道号相称,有些不习惯。
门主心中一凛,他常年在中原行走,对于其他宗派了解不多,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竟然会冠以真人之号,也许此人会比之前想象的更为棘手。
不过……应该不会有差错的。
他低头拢了眼神。
“不多寒暄了,我此次前来是奉兵宗宗主命令,调查观弑被杀之事。”殊迟开门见山,有时候墨迹绕弯越多对方花样也就越多,索性来个直接,“据说只有一个红翅青阳弈剑知晓此事细致过程,而我刚得知,他已在阁下营地当中了。”
“呃,您有何证据?”莫道然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您是否愿意解决问题了。”殊迟看着他,没有过多表情。
其实他也在盘算,若对方真和他胡搅蛮缠他当如何应对。
莫道然却错开眼神。
“不错。”门主却从旁边站近一步,接话道,“我们昨天刚抓住他,还在想怎样才能通知到您……”
“哦?法宗只擅长捉而不是请么?”殊迟只是看着莫道然,并不望向门主。
“他不敢来,因为他是杀害观弑的凶手。”
“很好,让我见他。”殊迟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我会让他知道兵宗教育坏孩子的手段并不比法宗差。”
门主领着殊迟,来到“省室”当中,按动机关,密室入口露了出来。殊迟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表情,倒是跟在身后的莫道然面上,有一丝不自然。
“请。”门主躬身指引着,先走了下去,殊迟跟上,心中暗暗琢磨,若是圈套,我如何应对。不过,之前的恐吓应该是有效果的,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他将邪影留在通道上面等待。
以不变应万变。
不大的密室,满充着血与腐败的味道。通道尽头忽烁的灯下,一人伏在地上,气若游丝,身体脆弱的起伏着。一身青阳红甲上炽焰燃烧,隐约有着血污。长长的红发散乱披在身上,遮住了面目,看起来就如无数细的血流,缠绕了全身,染红了身下所着片寸之地。手腕脚踝上都锁了铁链,像蛇一样长长盘亘在地,末端固定在墙角,限制了他活动的范围。
虽然看起来这铁链足够长了,因为要他行动恐怕很难。
看样子,是先施了私刑……又为了遮掩而将这铠甲给他重新强穿上了吧?
殊迟默默看着那裸露的臂膀脖颈上的伤痕,想着。
以这样虚弱的身体支撑战甲,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给我看吗?
“就是他了……”门主指点道。殊迟不屑看他,只是扫向莫道然。却见那一贯冷颜的宗主却楞楞站在身后,紧盯着地上那人,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慌乱。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莫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门主上前,伸手抓住那人长发,提起。露出满是伤痕的脸,但可以看出英俊的轮廓清秀的眉眼。
“好了,告诉真人,你的名字。”门主说。
仿佛练习过多次的流畅口吻,显得胸有成竹。
殊迟皱皱眉,明白了,做个伪证给我看,当真是聪明。
——待续
=v=
[ 本帖最后由 六道踏龙 于 2010-8-23 02: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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