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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迟一直未再见到晚真,他不知道自己被阵法困住了多久,也不知道晚真和流诀到底怎么样了。每天只有影的声音徘徊在脑海当中,蛊惑着他的意志,却因阵法的力量而不能得手。
殊迟此刻也终于明白莫道然用阵法束缚他的意义,因为他的影已经强大到凭自己之力无法控制了。
“殊迟,今日云华殿派人前来传达……”莫道然出现在阵前,用冷冷的声音传达着,“此次事件对于你我的处罚。”
殊迟咬牙抬头看着他。
“云华殿主和众长老决定让我仍在中原任法宗之主,但无实权,监察三年以观后效……”莫道然轻咬了唇,“晚真为监察弟子,但现在他……”
“哼,谁不知道现任云华殿主莫少白是您的亲弟弟,做个样子谁不会!只是晚真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莫道然沉默良久才继续讲下去,虽然没反驳那挑衅,却也回避了殊迟的问题:“你入魔的事情那边也知道了,重伤了五名弟子,其中两人……当天不治身亡。”
“晚真师兄呢……晚真师兄是不是被我……”殊迟颤抖着追问,莫道然不去看他,只顾自说着:
“晚真带来的人中,有直属云华殿的监察弟子,这些天的所有事情他们都看在眼中……直接汇报云华殿主的,并非是我故意告状。”
“你去告也无所谓,反正这也是法宗宗主之责……”
莫道然摇摇头:“上面的意思是,带你回云华殿接受审判,很有可能被废功体,监禁此生……”
“我不去……”
“这不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事情。”
“……莫宗主,求您一件事……”殊迟抬起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说出后面的话,“与其让我被废功体,永生被监禁在云华殿中……不如让我这残缺的性命为流诀承蛊后了断了吧。”
沉默了良久,莫道然轻轻叹了口气,他蹲下身,轻声对殊迟说:“若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晚真所付出的一切……”
“与其废了此生,不如让我最后有点用处……”
“殊迟,我给你指一条道路……”莫道然凑的更近一点,几乎挨上了法阵的光壁。“我想办法上书云华殿修改对你的处罚。”
“不劳宗主费心……”殊迟低下头,他对莫道然没有半点好感,更不相信此时此刻他会能给自己出得什么好主意。
“如果可以,让你去作云华殿守卫!”
“我?我怎么配……”他惨笑。
他深知云华殿守卫弟子的责任,他们断绝一切世俗联系,没有自己名姓,只一心用自己的影字束缚邪影世界中的掌门的浊念。
甄选这样的弟子,不光修为要最为出色,还必须有过人的坚定意念和淡薄之心。若被选上,不光是一份荣辉,更是一份随时都要为太虚观牺牲的责任。
“其实并非那样……守卫弟子其实是……拥有强大力量却走火入魔,被邪影所惑的弟子……”
“什么!”
“云华殿本身就有压制邪影之力的法阵,他们可以在云华殿中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一旦踏出云华殿,也许就会立刻发狂……并非传言中的一切是自愿而去……”
莫道然面容有些扭曲:“我严格不许弟子修习邪影也有这个原因……作为云华守卫,无心无感,外表如行尸走肉,其实意识却在邪影世界中被无尽折磨……我不想我的弟子会被这样对待……”
“那你让我去又是什么意思!”
殊迟气的全身战栗起来,想起曾见过云华殿的守卫弟子,既不讲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自己去逗弄他们也毫无反应,倒是被晚真师兄抓过来又一顿好揍。
原来他们根本就对外界没有意识!却在邪影世界中饱受折磨么?
“你安静听我说!”莫道然也急起来,生怕被人发现。
“守卫弟子之所以无感,是因为在肩负这一责任开始,他们就被植入一种蛊,蛊来控制他们现实中的一举一动……”
莫道然快速说着,“这是太虚观的秘术,力量之大,其他任何邪术药毒都不会与之共存!以毒攻毒,你的蛊可解!”
“那有什么用啊……”
“此秘术也可解!”要说的太多,莫道然恨不得一口气全说完,“若以此为惩罚,过个三五年你蛊毒消除,刑期也过,再为你解了秘术……”
“可我已经控制不了邪影了……”殊迟几乎不敢相信,一时间知道的秘密太多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让少白给你导出戾气……你不会被迷心智。”莫道然说这些的时候几乎要哭,“中原这边你也不要担心……我照看流诀,费我半生修为总可以救的了他!”
“宗主……你……”
“此次都是因我而起,若要以命抵命也是我来……”
“宗主,若此事可成,殊迟甘愿为您……”殊迟不知如何反应,只伏跪在莫道然面重重叩拜。
莫道然摇摇头:“你说过,一步错尚有回头。我之前已经步步绝路……这样就算殊一点我自己的罪业吧。”
惨然一笑,滚了泪下来。
几日后,云华殿果然飞书前来。
“孽徒殊迟,被罚云华殿守卫扫撒,十年之期。”
殊迟静静接受了,只淡然道:“请让我见见晚真师兄。”
“不可以。”监察弟子回绝的很是干脆。
殊迟没有坚持,只提出了第二个恳求。
“那,请让我最后见见流诀。”
那日他被贴了满身咒符,押到了西陵城中,流诀的身畔。
流诀仍旧在昏睡,面容苍白而安详。
据医官说之前有过两次片刻的清醒,却只喃喃问了一句:“还活着啊?”就很快又睡了过去。
殊迟跪在床边痴痴望着,双手被束无法动弹。他只好低下头,用唇轻轻碰触了那鲜艳红发,那平静的面容,以及温暖的唇。
“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伤,我也就回来了……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他蹭蹭流诀的脸,依依不舍。
忽然,被泪模糊的视线看到,流诀长长的睫毛渐渐湿润,沁出一滴泪,顺了眼角缓缓滑落下来,消失在那红发之间,只留了一道长长的湿痕。
心,仿若被这点泪,灼烧出了一个大洞,难以承受的酸楚翻涌着。
“等我……一言为定。”
一切都会好的,等你好了就要天天和我打架……好不好?
若我不能康复呢?
……那我就陪你坐在床上对着打,绝对不占你便宜,好不?
好。
一言为定。
中原阴霾的阳光下,那红发红甲的俊俏弈剑转头望向他,蓝眸若水,笑靥如春。
这画面已经成为那妖异红瞳中无法抹去的残像,就这样沉溺于此,惑了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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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还是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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