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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故事,你猜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有的时候,你或许连开始,都不曾留意过。
——香雪
我是一个收离火的商人。对,就是你们平常在幽谷见到的那种。心情好的时候,我会用师徒声望换个大草,让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子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不过更多时候,我根本懒得动,虽然传送石间的路途从不遥远。在摆摊挂机的时候,我会听着古韵飘扬的钢琴曲,登上论坛看看那些虚拟世界里的所谓狗血与激情。
在成为一个收离火的商人之前,我也曾有过在大荒的激情岁月,有过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当然,我说的是不在游戏里面。已经七百天了,我依然记得她曾经的音容笑貌。音容笑貌——我很喜欢用这个词,虽然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是雷雨交加的一个夜晚,闪亮的电光划破杭州城的夜空。凌晨两点我照旧通宵的时候,她突然上了,匆匆抛下一句“对不起,我要离开了”,自此化作青烟,再也不曾出现。我一个哥们说,想开点啊,女人嘛,世界上多得是,有钱的话不是手到擒来。于是我在他的指导下改了名字进驻幽谷,在寒风和低吟里长眠。
不知道哪一天……恩,反正,应该是很久前的一天了吧?从那一天起,每天都有一个女孩和我交易。女孩——我很喜欢用这个词,虽然在用之前我不知道对方年纪几何也不知道对方是人是妖。哥们的势力叫淘宝商城,我们每天都有板有眼地像现实里真正的商人一样开EXCEL,做报表,统计分析。对照着游戏窗口打着数据时,我总经常看到那个女孩的名字。苏含雪。我在心里默默地念,挺好听的名字。
苏含雪是个云麓。虽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为职业商人后已经几乎不玩游戏了,可是英雄榜这种东西,我还是知道。凌云冠带,御风袍,雷击肩膀,云水四件套。每当脑海里回放着这些画面时,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就油然而生——果然是女孩,玩云麓也能玩成冰心。但是这朵冰心绝不可小觑,苏含雪有个天机榜上排名第一的夫君,死亡流星势力的元老。自然她自己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红翅膀。——这对红翅膀有多少战斗力?我发呆时总是在胡思乱想。大概冰心堂看多了罢?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我保存今天的业绩报表,笑。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在整理交易清单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往右边看看,我自然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那是苏含雪的名字。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想。可是我们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说实在的,只要她哪天不来卖离火了,我们从此也就再不会有交集。
有一天我发现离火提早售罄,决定开号补货。一行绿色的字映入眼帘,我这才记起多年前那段激情岁月里,小号也曾开着侠义,专门在频道里交流信息报告红名。呵呵……变的是我们,不是大荒啊。人类文明蔓延数千年之久,又何曾抵得过茫茫星海中的刹那芳华?我摇摇头取出仓库的存货,走到太守区开始读条。
可今天的绿色字似乎特别多啊。真烦……要不要屏蔽呢?我一边点开浮劲一边想。死亡流星丨战天的火蜥箭发出会心一击!对你造成了1896点伤害!死亡流星丨战天的梨花发出会心一击!对你造成了2799点伤害!一级浮劲的状态已经消失了……
幽谷清红!幽谷清红!死亡的红名在幽谷快来啦!侠义频道的人们还在刷着屏。我点着幽谷神石复活,取消F11的瞬间大批死亡流星的红名出现在眼前。除了一个人——对,那个人,元老天机,死亡流星丨无念。被红名围攻的人赫然是苏含雪。含雪!我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叫出来。在强大的红烧和水心法笼罩下,面对三个70的羽毛,苏含雪整整支撑了二十秒。
一股无明业火勃然爆发——这个人,居然看着她被欺负。
你居然看着!她是你老婆啊!你竟然袖手旁观!!我咬牙切齿地叫哥们。哥们说,慌什么,那女的和你有关系么?你不记得当初你是怎样被人甩了的?有钱人的事轮不到咱们插手,啊?
我没有反驳,但我蓦地有一种预感,已经沉寂了整整一年多,这一次突然不再想袖手旁观。商人从不冲锋前线,但同样有着出没在血与火中的人所没有的本领。在那一天,全服寄售店的离火全部销声匿迹,摊位售价出现了一百个百分点的跃升。一直到名人堂的最后一天,淘宝商城不曾停手。淘宝商城的数十名成员掌握着本服上百个摊位,在那仅仅是十几天的时间里,仅雷钻一项我们便让死亡流星超额支付十九万四千金。
含雪……我想,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可是做完之后,我却突然觉得累了。在游戏里花着西部人民可能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追逐着所谓的名和利,有的东西,境界不够的人永远都不会懂。不少势力新人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大胆地进行着更多的垄断行当。或许……死亡流星的人由逛摊位转型买礼包,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直到那天的一个好友请求,我才发现我错得多么可笑。
苏含雪请求成为你的好友,是否答应?
苏含雪密语你:小轩。
这个名字,快二十个月了,终于再次被人提到。
苏含雪密语你:我查你曾用名了。
真可笑……你就在我身边,却又相隔何止一光年!
我曾经沉醉马克西姆,沉醉出埃及记。虽然只和她说过一次,却不曾想到她始终记得。从前我是黄金戎装游走在中原沦陷大地上的杀人狂,却不曾和副本流去过传道场。
我不曾想起,你却不曾忘记。
在我想好要说什么之前,她已经下线。
下线前她在天下频道说:我想让你亲手杀我一次,这样子,我就可以生气地离开,再也不去想你了。
下线前她有一句密语留给我:他是爱我的,可惜我不爱他……但是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无以为报。
那个下午我没有挂机。她让势力的人杀她,好离开得了无牵挂;天机没有杀她,是因为下不了手……
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她离开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说了不爱他啊!
红烧……
第一……
你密语死亡流星丨无念:你好。
那晚我对哥们说,我想退势力了。玩太久该歇歇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那么好的兄弟。是你告诉她我想在游戏里做一番事业?所以你让她嫁给无念换来这个淘宝商城? 这种狗血的事听着就像梦幻,而它却曾如此真实地发生。
我想,能重视游戏里所有的人,对游戏如此认真的女孩的感情,弥足珍贵。
我依然是那个收离火精的商人,不过我只收不卖了。我想,总有一天我能收到足够的离火,开出足够的号,一直把摊摆到白水台上。白水台之巅是九黎最高的所在,在那儿,一定可以找到长空中白雪诞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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