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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景依旧人安在？
“你们觉不觉得安静得过分？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大叔一边打马一边念叨着。
“九黎，虽然有屏障护佑，但毕竟也受到妖气的侵袭，这里毕竟又离天合关不远，世道不太平，百姓自然不敢四处走动了。”小龙搭话说。
“我说的是‘鬼’影，鬼！平常总有一两只不干净的‘东西’在路上游荡，现在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干净了。”大叔重申。
“我们小心些就行了。”连骅说。
快马跑至分岔路，连骅勒住了马，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很多年前，他和宋允夏几乎跑遍了整个大荒，也曾经过这里。
他仔细看了看，一条路徐徐向上延伸至远方。另一条岔路是向下通往一片水域的，路的尽头是一潭明秀的池水，水色柔和清蓝，在那高高的山顶上，有水源从从乳白色的水台自上而下层层铺延，像天上飘下一幅巨大的白绸，覆盖在巨大的天梯上，闪着柔柔的丝光淌下。再远处，几座郁郁葱葱的浮岛飘悬于山谷半空，数道白涟从浮岛上飘飘洒洒地坠下，未等落到下面的水潭，便已化成水雾随风散去了。
正在迟疑之间，一路奔波，又疲又渴的马儿却闻着了水气，撒开蹄一路欢快地踱至水边，低头舔起水来。
见此，其余几匹马也不再安分，前前后后地都跑去饮水了。
连骅环视着四周景色，回想起小芷在潇忍村初次见到船时的兴奋情景……如今此番情景不再，人亦不知是否安在，却又不得不振作精神赶路，连骅的一怀愁绪七零八落，“原来已经到了白水台，这里的风景还是像当年那样漂亮……若是小芷能看到，她该会多高兴？”
当年……宋允夏没有接话，只是任由思绪飞扬。他记得在那无忧无愁的当年，自己身边总有一个如影随形的弱冠少年。
当年，人是身边的这个人，景是眼前的这片景。
那天日光和煦，将波动的水面照耀得璀璨生辉，一片眩目的光线，笼罩着那个在乳白台阶上赤足趟水不多言语的少年，那张在阳光中有点恍惚的总是微笑的俊秀面容，和那双比白水台的水还要清澈的眼睛。
他是怎样做到的？即使经历了成长的茫然，杀戮的痛楚，世道的飘零，这么多年来每次再见那双眼睛，都依然清澈如往昔……一如当年白水台上的少年。
而自己，却是从内到外，都变了，腐烂了，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连骅总说他佩服我，佩服我的坚韧、沉着……总说他自己只会怯懦地逃避。但我觉得，要在这沉沦的世道上坚持不变，那需要多大的勇气，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才真正值得佩服。
我和他互相羡慕，却又都不愿意改变自己，成为另一个他……这预示了什么？我和他，将有什么样的结局？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
不经意间，两匹马已靠近在一起，连骅看了看身旁的宋允夏，笑了笑说：“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
“……”宋允夏望着白水台，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也是。”
连骅复又叹一口气，问宋允夏说：“已经追到白水台了，现在我们应该继续往前追吗？”
“我派出的人曾发信鹰回来说，他们正跟随那些刺客往白水台方向而去。之后，便再无他们音讯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附近遇伏了，还是正在追踪刺客，没机会放出信鹰通知我们。”
一阵微风，带来一丝凉凉的水气，却让宋允夏一个激灵！翎羽天赋的敏感也让小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永远微笑着的脸僵了一下。
只在一瞬间，宋允夏搂过旁边正在暗念真决的连骅，小龙施放翎羽山庄特有的风驰轻功，大叔想暴走急速后退……
“别退！”宋允夏大喝一声展开轻功，一个飞跃往前面的白水台飞去。小龙亦扯回大叔从马上一翻跟斗往前跃去。
就在他们离开马匹的一瞬间，十数道利器“噌噌噌”地插在他们所骑的马背上，还有些利器一路钉到他们身后的那条长长土路上，发暗器的人似乎已经算计到他们会后退，于是用暗器将他们的退路也封死了。
四匹马嘶鸣着轰然倒地，在地上挣扎着。若刚才他们选择了后退，那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非死即伤了。
就在宋允夏众人仍在往前飞跃时，数道黑影与他们擦肩而过，一次电光火石的短兵相接后，宋允夏众人站在了白水台上，黑影落在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双方互换了位置。黑影刚一落地，倒立刻遁去了身影，不用多想，也知道就是那些刺客！
“唔……”站定后的小龙捂着腹微微弯下了腰，刚才情急下拉着大叔翻身向前跃去，用力过猛似乎让伤口迸裂了，大叔连忙扶住他。
宋允夏忧心地看了看小龙，再看看身边的连骅。
连骅也伤得不轻。依刚才那一次交手判断，刺客只有四、五个人，几人的武功也十分平庸。
面对这一小股刺客，自己这一边的实力看似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实则十分脆弱，若单凭自己和那荒火大叔联手，应该可以对付，但考虑到连骅和小龙的伤势，这优势只是在虚张气势而已。
宋允夏与大叔交换一个眼神，也许大叔恰好也有此想法，便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微微一点头，持刀站在小龙旁边。
这边，连骅本想站开一点，宋允夏却不愿意放手，反倒把连骅搂得更紧了，连骅只得从他怀中抽出手来于空中画符，启念观心咒观察四周，再说：“在水潭边的土路上，只有四个刺客，但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没有他们同伙。”
同时他心想：按说自己作为一个太虚观的门人，对付擅于隐杀的刺客，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但却有伤在身，这次要成为允夏的负累了。
那边，一个刺客低声对他的同伙说：“之前老大吩咐过，稍一交手便撤，把他们继续引向前走就行了。”
四周巨大的水声掩盖了刺客的声音，连宋允夏，也完全听不见风中的半丝低语，只能看见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
宋允夏于是低声对大家说：“在没摸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之前，不能恋战，先尽量摆脱他们再说。”
一个刺客见势说：“他们想逃，快追！”
另一个刺客拉住他说：“别忘了老大的吩咐！”
“但现在是个好机会，那个太虚和翎羽都受伤了，想想他们杀了我们多少兄弟！”
“……那你想怎么样？”
“先杀受伤的，太虚和翎羽一死，弈剑和荒火就是俩瞎子。”
“……上！”
幽谷边缘，天色微亮，林小芷觉得自己的双目形同虚设，密林中，各种突明突暗的光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唯一分明的只有耳边听到的林间风声。
虽然尸兵头目已经被拖住，还有其他刺客在前后左右开路断后，但要摆脱漫山遍野的尸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刺客去拖慢尸兵追赶的脚步。一个人，面对汹涌而来的尸兵，有如一个孤独于天地的人独自面对吞噬一切的怒涛，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以一臂之力留住时间？林小芷不敢去细想。
“你们继续走，我去拖住它们。”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边看不见的地方响起，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慢慢的，耳边只有女刺客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林小芷感觉到她们在树林间的跳跃也越来越迟缓了。
幸好，身后也再也没有了尸兵的踪影。
过了许久，女刺客将林小芷往地上粗鲁地一摔，女刺客自己也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林小芷就地打了个滚，摸着屁股坐了起来，这一摔不轻，林小芷痛得呲牙裂嘴，定神一看却发现自己手上身上都有血，吓得赶紧胡乱往身上摸了摸，却没什么感觉，再一看女刺客，原来伤在她身上。
女刺客刚才搂着林小芷逃亡时，伤口的血染上了林小芷的衣服。
看着女刺客身上的刀伤和箭伤，虽然都只是流矢飞刀的插伤，但伤口有好几处，林小芷迟疑地说：“你……还好吧？”
女刺客没有理会，也不管自己的伤势，只是坐在地上双目凝视远处，手中仍紧握短刀，即使歇息也没有半点松懈。
林小芷也不放在心上，爬起来便四处翻野草，重拾小护士的本行，找药草，捣药……
女刺客不动声息，由着林小芷去做这一切事情，似自信林小芷逃不出她手掌心。
当林小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叶子药汗，手快触碰到女刺客的伤口时，女刺客警惕地提刀将林小芷一挡。
看着贴在自己胸前的那散发着幽光的刀刃，林小芷动也不敢动，慢慢地说：“流血呢！包扎一下吧，不然你撑不住的。”
女刺客思索了一下，把刀放下。
林小芷捧着叶子，四处看了看，最后望着女刺客说：“那个，你的刀借用一下。”
女刺客冷着脸，双眼眯缝着看林小芷，似在打量着一个傻瓜。
“别那么宝贝你的刀啦，用完了就还给你！借我割一下衣服！”林小芷喊。
女刺客有点无奈，有点脱力，继续打量了林小芷好几番，最后嘲讽地一哼，手腕转一个剑花，傲慢地把短刀的刀柄递给林小芷。
林小芷接过短刀，顺手把那片大叶子往女刺客手上一放，提刀就往衣服上割口子，女刺客看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叶子，再看看埋头割衣服的林小芷，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像个托塔天王一样托着那叶子不动。
女刺客冷眼看着林小芷做着这一切，冷冰的眼神扫着林小芷，林小芷能感觉到女刺客视线所到之处有股寒意……
林小芷将短刀放下，顺着衣服上割出的口子撕出几条布条，再将女刺客手上托着的药汁接回来，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拿起地上的短刀递还回给女刺客，还将短刀晃了两晃，催女刺客快拿回去，女刺客颇不屑地把短刀抄回去，反手插入刀鞘。
当林小芷捧着那一叶药汁，轻轻捂在女刺客伤口上时，发觉女刺客身体紧绷，似十分紧张。
“痛吗？”林小芷轻轻问一句，却迎来了女刺客略带怒气的一呲。
好心问一声，却迎来满面怒气，林小芷眨眨眼，不再吭声，低头为女刺客包扎伤口，女刺客僵直地坐在那里，很不自然。林小芷心想：难道从来没有别人为她做过这些事？或许每次她受伤之后，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像头孤独的野兽，默默找个地方，草草包扎一下……
想到这里，不禁让林小芷想起了与连骅在森林中初相遇的那个情景，自己也是这般帮连骅包扎伤口，只是，注视着自己的，是连骅如秋月般温和的眼睛，以及在寒夜的半梦半醒间，那个温暖的怀抱……想到这里林小芷眼圈一红：不知连骅现在怎样了？那个刺客头目给连骅他们设下的圈套是什么呢……连骅还好吗？大家还好吗？
林小芷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的出现，会为连骅带来很大的麻烦。
林小芷边包扎边看了女刺客一眼，“那个……”林小芷包扎完毕停下手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林小芷当然不奢望女刺客会就此放了她走，也没有那个胆量逃跑，这女刺客虽然受了伤，但仍能杀死一百个林小芷。
“……”女刺客看了看前方，思索一下，站起来便走，走两步回首向林小芷一扬头，示意林小芷跟上来。林小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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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9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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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来说。。是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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