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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2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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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美国
本帖最后由 风的航海 于 2014-11-22 10:25 编辑
别帝师(3)
——故人
走过一弯浅浅的溪水,碧翎书院便到。
比起其在大荒中的盛名,碧翎书院的建筑分外的朴素。主体建筑依旧是夷人风格的小楼,却又配上了中原民居的灰瓦白檐,两种迥异的风格配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杂乱,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异域美感。
青碧带着涂山言站在桥头,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只有所耳闻的建筑今朝亲眼见到了,她只觉得这书院的设计者果真独具匠心,便由不住的在小桥旁驻足流连。
“姑娘,可是为拜师而来?”青碧正四下看着,一旁便有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却是位穿着轻甲的青年正向她抱拳作揖:“吾乃书院之守卫,姑娘是否有想要师从的夫子,在下可代为通传。”
“喔,不是的,我是来找人的。”青碧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请问你们江怀逸江先生在吗?”
“姑娘是说江先生?”那青年守卫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江先生轻易不见客。”
“可是,是他约我们过来的呀。”青碧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攥了许久的小瓷瓶,却见那瓶身微微亮起,明显便是托付之人就在附近的征兆。
“先生既是没有提,在下……”守卫犹豫不决。
“无妨,墨斐,替我向他道句歉,让她再过一个时辰之后进来寻我罢,我还有些课业未完……对了,记得好生招待一番。”忽的,一个声音透过最近一处屋舍那半开的木门传来,不算大,却仿佛清清楚楚地响在几人的耳边。
青碧忽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哦,是的,江先生,”那位名唤墨斐的守卫应了一句,又向青碧抱拳作揖道:“姑娘请这边来,恰好谢先生空闲着,我请她为你泡壶茶来。”
“多谢了。”青碧点了点头,随墨斐走进对面的一处小楼中。
小楼里正有一位模样清丽的白衣女子,正落座于小炉边,认真烹着茶,听见二人一狐入内的脚步声,她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书院里又有客人来了么?”女子浅笑问道。她的年纪看上去大约三十许,带着一种极为特别的,属于岁月的优雅韵味。
“这位女子是江先生的客人,江先生暂时没空,不知谢先生……”墨斐犹豫道。
“无妨,正好新茶出炉,姑娘可愿一同品饮指教一番?”
涂山言可怜巴巴地看向青碧。
青碧叹了口气,将涂山言拎起来放到桌上。
“谢先生,还有我的狐狸……”
“好,我记得呢。”谢仪清愣了一下,接着,便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白衣女子手法熟练地洗茶泡茶,很快便倒了两只小杯,分别递到青碧与涂山言面前。
青碧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只觉得那茶水清冽却尝不出甚么特别。
“青碧姐姐,你那叫牛饮,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的!”涂山言实在看不惯青碧的行为,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
话音出口,青碧和涂山言同时一愣,四目相视,又同时转头看向谢仪清的。
谢仪清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说道:“这世间精怪众多,难怪姑娘一定要时常带着这只小狐,原来竟是有慧根的狐精,万物皆有灵性,我们书院里,以前还有过花妖与树妖弟子呢。”
“真的啊!”涂山言双眼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却被青碧一瞪之下,连忙放弃了自己的那点想法,用爪子吃力地捧起了茶杯,像模像样的喝了一杯。
在桃李花林中,狐长老便是位爱茶的,每天里总是强迫他变成人形跟她一块儿喝茶,喝到后来,茶味尝不出多少,茶礼却是勉强熟悉了些。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法力尚未恢复,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休养到能够变成人形的境地。
又与谢仪清聊了些九黎风物,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便过。
守卫墨斐进了帘子的时候,青碧已与谢仪清相谈甚欢。
从谢仪清的口中她终于得知了碧翎书院与江怀逸如此有名的各种缘故。
碧翎书院虽设立于民间,身为院长的江怀逸却曾为两代帝师,乃是大荒地界极为出名的饱学之士。
传闻中,当年其父江独今亦曾为启王之师,春秋鼎盛之时,忽然将帝师之位留与独子,自己暂居幕后,辞官不朝。可怜可叹,太古铜门开启后江独今叛变大荒入幽都,江怀逸在父亲离去之时拒辞不往,却也无法再任帝师一职,只在九黎村落间开一间书院了事。
青碧惊叹地点了点头,继续听着谢仪清讲起这位江先生有多么的宅心仁厚,默默在心里拼凑出一位和蔼又不乏威严的老人形象。
直到墨斐走进屋里,向她作了个揖,恭声道:“姑娘,江先生有请。”
青碧回过头去,却见谢仪清鼓励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当下便微微定下心来,带着涂山言一路走向对面小屋。
还没有进屋,青碧便闻到一股清雅的兰花香,极清极幽,端的是沁人心脾。
及至她走过那扇朴素的木屏风进入内室,她不由微微一怔。
刚刚进门,她便能看到那放了满屋的各色兰花,有些含苞待放,有些绽放吐芳。那位传闻中的帝师,正是端坐于一处被兰花包围的书案后面,向她平静的微笑,笑如和风朗月。
青碧初见那人模样的时候,微微一个愣神。
传闻中的帝师,此刻亲眼看来竟是说不出的年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穿一件朴素的青衣。
最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帝师正是昨日夜里救了她的那位青衣侠士。
青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江怀逸却丝毫不以为忤,只是轻描淡写地向她点了点头。
“姑娘昨日受惊了,尚且无恙否?”他温和地问道:“我碧翎书院中恰好有冰心堂弟子来往暂住,姑娘有了伤处切莫忍耐。”
“我没事……”青碧只觉得自己尴尬之意更甚,手中的小瓷瓶都有些攥不稳了。
“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她犹豫了一下,想要将忘川水和小瓷瓶拿出来。
“我知道,”江怀逸只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姑娘先坐罢,容我解释一番我如今的困惑。”
青碧便听话地坐到了书案对面的一张花木椅上。
江怀逸抬眼,目光落在摆满整间屋子的那一盆盆兰花上,眼中的神情却仿佛带上了一丝难言的温柔与怀念。
“数年前,我便开始一直收集着各种品种与颜色的兰花,而我自己,都不知这是为何,只知道几近于徒劳的走遍大荒的每个角落。”
“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寻找着什么,可是,想要回忆起那份执念的因由,却又每每失败。仿佛有人将我的记忆全部洗去一般,让我只回忆不起来与这些兰花有关的事情。”
“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不停寻觅着不同的兰花,想要借此寻到我丢失的记忆。我能够感觉得到这回忆对我很重要,却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只有满怀失望地回到孔雀坪。”
“我听说,江南姮姬有操纵魂梦之法术,便……想请求姮姬帮助,寻回自己丢失的这一段记忆。”
“江先生,我不是姮姬,我是她的妹妹青碧,这次前来,正是受姮姬所托前来帮忙的,”青碧沉默片刻,回答道:“姮姬已经知晓了先生的状况,并将各项准备全都交给了我。只是……这寻回记忆毕竟是逆天改命之事,怎么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么,青碧姑娘,这是甚么代价呢?”江怀逸温和地问道,仿佛全不以此为意。
青碧迟疑了一下,却不料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一旁的涂山言便插了一句。
“如果我说是先生在阳世的性命呢?”
江怀逸愣了愣,紧接着,敛了眉头,苦笑。
“江先生,我……”青碧想要解释,却不料江怀逸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好。”他淡然说道:“如果,注定要如此……我接受便是,反正,我每次想要回忆起那段记忆,都只觉得自己心痛如绞,乃至于……生不如死,是以一死又有何惧。”
“先生,您……”青碧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了一段记忆,您真的愿……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吝惜么?”
“一开始我的所有心思全部放在碧翎书院,现如今,我于书院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传闻罢了,自己并不曾收过徒弟,即使舍去性命,碧翎书院也将会像她原来的那般模样,致力于教书育人,我便,再无遗憾了。”江怀逸低声一叹,温声道:“所以,青碧姑娘不必觉得亏欠于我,就当是,我赎了父亲叛变幽都所遗留下的罪孽罢。”
青碧终是摇了摇头:“江先生别信那只狐狸,他是唬你玩的。其实,我所要的代价,只是你的一滴眼泪,姮姬将之称为离人泪。”
江怀逸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却并未对此多加评判,只是用那双依旧温和平静的眼眸看向青碧。
“那么,姑娘还有甚么想要对我交代的么?”
青碧点了点头,表情也慢慢慎重起来,拿出手里的小酒壶递到江怀逸手中,解释道:“江先生,这是姮姬借以催动法术所用的酒,其名记川水。”
“记川水,忘记了一切,又记起了一切……”江怀逸喃喃说道:“原来,典籍中记载的记川水,竟是真有其物。”
“是的,这便是记川水,传说中能让不愿归去奈何的鬼魂回忆起前生种种的小河水,”青碧道:“喝下它回忆起前事之后,你有三天时间了结旧时恩怨,三天之后,一定要回来寻我,我会施法洗去你有关于我的全部记忆。”
——当然,这种法术她压根就不会,三天之后,只怕还要劳烦姮姐姐出手施法了。
“我明白了。”江怀逸点点头,抬眼看向那开了满屋的各式兰花:“只要,能想起来……就好。三天,就三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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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逸的这段故事,主线是我杜撰的,一部分回忆的内容还要感谢刚刚出现的这段南海主线,正好补齐了我找了很久的江独今经历。于是,我就按照南海主线七夜那部分任务的内容来写了这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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