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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啸说他提心吊胆,说害怕有天我离开了他他会活不下去。言辞恳切,我明白他的担忧都是发自肺腑。真的,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
我亦不愿与莫啸分开,如果对这个男人的爱能放在天平上称量,那么他就会看到我一天一天都在往上面添加称码,直到最后,天平不堪重负失去平衡。
从正式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缺少一种安全感。像在钢丝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前面后面都是遥遥无尽,稍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哪怕莫啸就在我眼前,哪怕我们十指交握,也一直让我悬着心。
我害怕哪天他突然跟我说,“黎清,对不起,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女人。”虽然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但我难免会想到这些,想得多了,心都压得痛了。太杞人忧天了对不对?可你知道么,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我也明白,安全感这东西不是别人能给你的,只能自己给自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怕。心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不停地啃噬,很多话,我不敢说。将来如何,我不敢想,只用眼前的安逸来沉醉自己。
我贪恋莫啸所给我的爱与温暖,又怕习惯了眼前的一切,等到失去的那天,我会崩溃。
有时候会想,我应该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少喜欢你一点,少依赖你一点,免得自己最后落得个可悲的下场。为什么同志圈里那么多的好聚好散朝秦暮楚,那么多的人像蓝渊一样轻易言爱之后转身放手,他们只是害怕,怕爱上之后给不起,怕不爱了又分不开。
可我就是做不到,我若爱上,必是耗尽自己一切的一切去爱。感情这东西,有时会叫人痛得连命都不想要。
送君锦绣年华,我自归于尘土。呵呵,归于尘土……
我闭着眼睛听莫啸讲话,用力攥紧双手,指尖扎进手心,会疼,原来我还有感觉。后来我开口问他:“莫啸,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么?”
“不。”
“那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怕我留不住你。如果有天你想走了,就和我说,我不怪你。一个男人留不住自己老婆,那是他没本事。”莫啸抬手狠狠锤了下方向盘,低声骂道:“吗的,我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我不是个很会表达的人,我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如实写下,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有亲口跟莫啸说过一句我爱你。他想说我也不听,我会脸红,会不好意思。
莫啸常说我性格太好太好,让他都舍不得说一句脾气话,从小我就被教育成了一个安静隐忍的性子,父母总是说,不要吵闹,你是哥哥,要好好带弟弟。于是我就真的不会吵也不会闹。有次忘了因为什么事,我妈生了很大的气,让我跪在家门外。隔壁邻居看到了都来劝,还要拉我起来。我妈说你们别拉他了,他自己不敢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我妈仍觉得对不起我,还问我恨不恨她。我说不恨,儿子是不会跟妈妈置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莫啸明白我的心,我只握住他的手说:“莫啸,你信我好不好……求你,信我。”
“好了好了,刚才我态度是不好,我跟你说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黎小朋友就小人不计大人过吧。”莫啸一扫刚才的失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等我回答,起身下了车。然后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股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夜深,小区没人,莫啸对我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我便把右手放在上面,让他牵着。又问他刚才在家都做了些什么,他说没做啥,打了两回战场就下了。
我说那你输了还是败了?他一愣,又无奈一笑:“淘气。”
太现实的话题,我们是避而不提的。心照不宣,自我沉溺。
这个世界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每一缕丝就是每个人的感情。我只是一只被网住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昆虫,挣不开逃不掉,被毒液麻痹,惶惶终日,不知何去何从。
快进楼道时莫啸停了一下,我问怎么了,他绕到我面前单膝跪下,一米八二的个子在我面前变成了一米二八。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莫啸扶住我的小腿,说:“别动,你鞋带松了,我怕你踩着摔倒。”
我低头看着莫啸的手指捏住我脚上的鞋带,扯出来用力勒紧。看他被雨淋湿的头发,还有宽宽的肩膀。慢慢地,我看不清了。
“系好了,早跟你说别穿这双鞋了,这么长的鞋带,绊着怎么办?走吧,我们回家。”
“好,我跟你回家……”
沉默。
看着。
“黎清??黎清!你怎么……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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