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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月最近过得很是春风得意。自从末日歌把自己的账号告诉她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改善许多,虽然距离她的要求还差太多。不过知足常乐物极必反的道理暖月还是很明白的,更何况末日歌虽然面瘫,但其实并没有表现过半分对她的厌恶。相反的,对于别人误会他们之间有异样关系,末日歌却也从没解释过,不知道是他不屑解释还是并不反对这种说法。
很多次,暖月其实很想告诉他当初自己不告而别的原因。可是那理由连自己现在都觉得不仅幼稚,还很矫情,实在是每次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还真怕末日歌听完之后甩袖子走人。想想自己当年不知道着了哪个道的魔,非得把别人的故事自我代入,非得学一些小说中的女主角的清高忧伤样儿,结果那么久过去,却还是放不下这个人。
对于糟糕的假设,暖月懒得去想。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没种也好,至少现在她对他们之间重新开始很有信心。她其实是一个乐观得要命的人,否则就不会为了一个人,放弃国外高薪的工作,面对末日歌的冷脸,也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得那么紧。
至少现在他们的关系进展很好,末日歌也不再那么得抗拒她,偶尔暖月还可以用末日歌的号为所欲为下,虽然每一次都是她死缠着末日歌才把将军码告诉她。
这天暖月上完了课,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给末日歌打电话。即使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也没有道理去霸占他全部的时间,去掌控他全部的行程,更何况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于是刚刚拿到外快本打算请面瘫吃饭的暖月,自己一个人去了N市一家口碑很不错的西餐厅。虽然价格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暖月觉得她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几日的辛苦,顺便庆祝一下她和末日歌还算顺利的重新开始之路。
暖月进了餐厅往里走的时候,一眼便注意到了靠墙壁的一桌。一男一女,还有两个衣着奢侈的妇人,而且其中一位偶尔还可以在N市电视台上看到。暖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面对着她的那个年轻女子,气质无疑是出众的,清爽的长发,简单的连衣裙,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很久很久之前,在暖月还没有离开,末日歌还不是面瘫的时候,暖月特别羡慕有酒窝的人,于是每次上课都托着腮听课,食指在右脸上按啊按的,结果还真让她给按出来一个后天性的小酒窝。因为这个,那时候的暖月没少被末日歌嘲笑。
暖月看得太过于出神,以至于服务员把她带到了位置时都没有注意到。对着服务员抱歉一笑,拿了菜单便点了一堆,完全按着吃俄式正餐的顺序来,一道都不带省的,连服务员都忍不住建议她省掉几道。可是暖月却跟服务员打趣道:“我都饿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才攒够吃顿正餐的钱呐。”
钱嘛,赚了就是用来花的,给父母花给自己花,否则留了它做什么呢?她连个能一起攒钱养家的人都没有。
虽然知道偷窥别人不好,可暖月就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瞟。年纪大的两个妇人很快便离开,只剩下斜对着她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很明显,这不过是都市里再常见不过的相亲宴。暖月想,谁说末日歌是面瘫来着?这不是挺会笑的嘛,而且还真是蛮好看的。大概是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情吧。比如对如花,会有隐隐的无奈;对长辈,是满满的尊敬;对他现在对面的那个美女,会浅浅发笑;至于对她嘛,嗯,大概是面无表情吧,不过偶尔也会有怒气浮现。
等着上菜的空档,暖月包里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上次包被抢的时候,仿佛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小本子前一晚被落在了床上。她那时候觉得,**肯定特看好他们俩个,要不怎么偏偏那个时候忘把本子放进包里呢。
暖月一页页地翻着本子。本子上面粘贴着很多小字条,字条上翻来覆去都是一个人的字迹。高中三年,她跟末日歌每一次传的纸条,都被她小心翼翼收好贴在了这个小本子上。在国外觉得很苦的时候,会打开翻一翻;在末日歌身上一次次碰钉子的时候,会打开看一看。这本子如同她的信仰,压抑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想打开来看看。
暖月努力不再去看那一对男女,专心吃着盘子里的东西。或许她一直都是错的吧,当年任性地离开,现在执意要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替末日歌想一想,自以为是自己所做的事情对他也是好的。又或许,当年她离开的理由,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幼稚。
末日歌与那年轻女子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隔了没多远的暖月。暖月的视线与他交会,笑着眨眨眼,对他树起了大拇指。暖月见他脸色一点都没变,仿佛没看到她一样,与美女并肩离开,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埋头奋战食物。
只是很快地,暖月一抬头便看到了已经坐在她对面的末日歌,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叉子扔掉。
暖月定定神,开玩笑道:“绅士是要把对方送回家的。你这样做我可是会误会你不送人家是为了来安慰我的。”见末日歌脸色不好,连忙改口解释道:“开个玩笑嘛。先声明,我可不是跟踪你的,只是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而已,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
末日歌一句不说地看着暖月,看得暖月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女孩子挺不错的。咳,我都攒了这么久的钱了,还是狠不下心买她那条裙子。”
暖月自觉无趣,现在说这话题未免尴尬,便低了头继续在餐桌上挥舞刀叉。只不过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下,暖月越吃越觉得无力,心里那些话似乎打算在这一刻冲出来。
“末日歌,你不是一直问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吗?我一直不说,是因为觉得当初自己太幼稚太矫情。本来打算等到你接受我后,当个笑话讲给你听,不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不妨现在就告诉你。”暖月低着头,拿着叉子在盘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弄着,“其实那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法挺简单的,等到我们大学毕业就结婚,再自然不过了。高考前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档案,才发现你家背景可真够吓人。”
暖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出来:“我现在说了你肯定想抽我,不过说真的,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快刀斩乱麻,赶快和你一刀两断。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时候小说看多了,什么高干家庭富贵之家总不可能接受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自从邻居家的一个姐姐因为家庭关系,死活不被男朋友家里接受后,我妈就一直在念叨,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注定好不了。”说到这里,暖月抬眼看了看末日歌,见他仍是不喜不怒的表情,忍不住道:“这种理由很可笑吧?我要是你早就指着鼻子骂一顿了。”
出乎意料,末日歌开了口:“为什么又回来?终于意识到我这种家庭的好了?”话里有着淡淡的讽刺。
暖月愣住,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但她很快便回了神,下意识开口道:“我要告诉你原因,你会原谅我吗?”
本以为末日歌不会回答,可是“不会”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后,暖月觉得自己胸口空空的,对着他苦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当我是贪图富贵才回头的吧。”
那一年,她陪着室友在索马里那片荒凉的土地上,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人这一生能有多少年用来浪费?”室友是工作几年后又回校读研究生的,结过婚又离了婚,离婚的理由并不是不爱了,不过是她受不了前夫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见不着一次面,连电话都没有几通。人总是现实的,爱情不是全部,即便是全部,在那样的相处模式下很快就会磨光。然而,在室友读研的第二年,在索马里进行志愿医务的前夫却在异国内战的硝烟中受了伤。暖月请了假陪着她到了索马里,他却没有撑到她们到达。他的同事流着泪跟室友说着对不起,简易破旧的医院里一片哀伤。
听着同事交待着他的事,室友却至始至终没有掉一颗眼泪,还对暖月笑着说:“这傻瓜,都已经离婚了还惦记我的事。”只是那笑里,满满地全是泪水。
那时暖月想,管它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她只知道这些年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她不想因为那样的理由放弃。这辈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蹉跎,若真是到了人鬼殊途这一刻,便是后悔也没有了机会。
暖月终究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一直都是她在任性地做这做那,或许时至今日种种的后果,都是她任性得到的报应吧。
“小的时候总是很清高,等到大了,考虑的东西就多了。男朋友当然也要挑只潜力股或者金龟婿吧。”暖月的话说得轻松,轻松到让她自己都以为这是她真实的想法。
“说真的,你是不是特想摆脱我的纠缠?你看你对我从来不带笑的。哎,末日歌,来,笑一个,自从我回来你一次都没对我笑过。”见末日歌脸色更加难看,连忙打住:“人家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了我们这里,隔得却是万里长城啊。不过你要是打算和别人交往结婚的话,可要提前给我打好招呼啊。我脸皮再厚,也做不来对有主的人死缠烂打。”
西餐厅里飘着缓慢的钢琴声,暖月非常不合礼仪地咬着手里的叉子,看着弹钢琴的那个胖胖的女人,头跟着节拍轻轻地点着,听到末日歌离开的声音,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和你打招呼。”
暖月想,这大概便是人们常说的那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吧。
暖月看着末日歌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叫住了他,引得旁桌纷纷对她侧目。暖月吐吐舌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走到末日歌面前。
暖月拢拢头发,用打趣来掩饰尴尬,“今天上午上你的号拿了600J,呃,那个,等我晚上回去上线还给你。”
[ 本帖最后由 yoyohai 于 2012-7-31 05:3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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