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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倚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低头抠着手指,不管谁要靠近,她都啥话不说往边儿上移。
风老板倒下去得太过于突然,所以才把死孩子直接吓蒙了。其实大老板也没染上啥恶疾,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阑尾炎。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交接事务所的事,风老板忙得是没日没夜,一忍再忍,连去医院挂个吊瓶的时间都没有。连日的腹痛加气急攻心,纵然是铁打的人也该倒下了。如今拖成了阑尾穿孔,也没什么奇怪的。
割除阑尾这手术,甭管在哪个医院,几乎都可以算是最小的手术,人家医生啊护士啊早就不当回事儿了,说不定还有哪位高医能边跟着音乐起舞边磨刀霍霍向肚皮呢。小区医院不像市区的大医院,割个阑尾还得排队等手术台。一般小病挂个吊瓶开份药就成了,真要是得了什么大病,都奔大医院去了。所以平时这小医院里挺清静的。按理说就算是有人急诊,也没道理引得医院里小护士们侧目,实在是这次病患家属反应太奇特了。你说不就是割个可有可无的小阑尾么,咋就搞得好像这病人被推上了生死轮回台一样?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瞅瞅那一副“生无所恋”的表情,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个妇产科的在进行以及搭桥手术呢。
风老板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是醒着的,脸色仍是一片灰败,精神看起来比倒下去的时候还要糟糕。如花趴在病房的门上,看着护士把大家长安置好,看着医生交待一些术后注意事项,一字一句把医生的话默记在心里,可就是不敢走上前半步。
沈老爷子内心的小醋瓶终于被打翻,恨铁不成钢道:“画画,就是割个阑尾,死不了。”
如花死死地盯着病床,突然像炸了毛的小花豹一样,把病房里的人都推出去,力气那叫一个大。。
风老板看着他家这头站在门边儿猛喘气的小豹子,无奈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画画,过来。”
如花听话地走过去,只是怯怯地在离床五十多公分的停下,不敢再上前。要搁平时,这死小孩早就一头扑上去了。
风大老板低低叹了口气,稍稍侧身,伸手把她近:“这会儿知道老实了?之前在家里那股恨不得蹦桌子上去的劲儿哪去了?”
小P孩不好意思地低头抠指甲。
风老板按了按太阳:“你个死孩子,挨刀子的是我,你怕什么怕?当初脑袋给我磕了那么大个坑,也没见你害怕。”
如花委屈开口:“我皮厚嘛。”
“你个皮厚的死孩子走近点儿,让我抱抱。”
如花扭扭捏捏挪到床边:“不好吧,乃刚刚被刀子戳完。”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大家长肚子上的纱布,皱着眉头说道:“叔叔,疼不疼?”
大家长哑然,摇头道:“你上次摔脑袋疼不疼?”
死孩子还真认真地回忆了下,最后特认真地回答道:“我忘了呀。”
“画画,”风老板语气突然正式地让如花心脏一抽一抽地,“在家里说的话是不是真心话?你这死孩子,想让我不拿你当小孩子,你倒是给我干点着调的事。呵,大人会天天吵着涨零花钱,会嚷嚷着买这买那吗?你这家伙,整天想着翻身起义当大人,怎么现在不吱声了?画画,一直沉默是我不对,是我自大了,没想到我们家画画会炸毛。”
见她不吱声,继续道:“画画,长不长大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就算现在三十八,也还是那个死孩子。不过你骂得对,我忘了你这个死孩子跟别的女的不一样,是个小皮猴儿。”
“叔叔……”
风老板打断她,说道:“这非得让我一把老骨头了把心肝肺都掏出来,你是不是才能安心啊?你个死孩子,脑袋瓜儿里天天堆了些什么啊?你跟我说说要怎么着你才能把这心给放下,我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啊?”
说这小P孩啥也不懂,实在是委屈了她。短短半年,死孩子爆发了两次,次次都是因为同一个问题。若不是这次又炸毛了,风老板还不会意识到这家伙这么没有安全感。
如花抓着严大老板的手,在他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画圈圈。风老板闭上眼睛,心里衡量着某一个决定。他从来不觉得把这小P孩纳入自己羽翼下有什么问题,可是也许就她今天说的,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决定的就是对她好的,却忘了这家伙也会抵触也会不满。
窗外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遮住了照进来的阳光,只是那知了声一声高过一声,叫得人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越来越烦躁。
如花看到大家长嘴唇干干的,还有一些犯白,本想给他倒杯水,可是脑子里又想起刚才医生的话,手术当天禁食。很多时候死孩子跟同龄人相比,理解力确实挺悲摧的。她只听到了要禁食,却不知道那是手术前,术后进食流质能有啥问题啊?如花手臂叠手臂趴在床上,探过身子,嘴唇贴上大家长的嘴唇,浅浅地啄着。
被如花啄着的嘴唇缓缓拉出一个微小的弧度。风老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那里曾经磕出过一个大口子,后来拆线后,看着那留了疤的伤口,比割他的肉还要让他难受。如今当时剃掉的头发慢慢长长,而他却养成了有事没事抚摸死孩子后脑勺的习惯。
风大老板把死孩子的移到自己的肩上,侧头亲亲她的小鼻子,哑声道:“画画,既然你愿意,就跟你爸妈去美国待两年吧。”
死孩子还小,有很多事等着她去经历,他确实不该一直这样把她绑在身边。
如花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地不吱声。
风老板笑笑:“护照在家里书房抽屉里,让朝云带你回家去拿,签证下来还得一段时间。到了国外不要动不动就炸毛,虽然外国佬听不懂你一口一个老子,但是好歹要维护咱的形象。还有你那个匕首,一会儿把它那我这儿,那是切牛排的东西吗?用不惯刀叉就跟你爸妈说,让他们给你准备筷子。游戏删了,就安安份份,不许再玩游戏了。回头我跟临水的人说,然后陪你一起删号。”
有人开始哭鼻子。风老板抹掉她的眼泪鼻涕,说道:“画画,我在家里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长大了,就回家,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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