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52
程意早就知道司海文这关不好过，却没料到他的拳头来得那么快。门刚一开，程意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司海文的表情，就被人揪住衣服往前一拉，然后拳头迎面砸来。这一拳比先前网吧里那几下加起来还要狠，程意不受控制得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栽到地上。他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下鼻子，全是血。来不及起身，司海文紧接着冲过去一脚踹在程意抬起的手臂。那手臂刚好了没两天，被他这么用了全力踹过来，程意登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司海文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把提起了程意，拳头雨点一样砸了下去。
司檀急急地叫他住手，司海文只当听不到。她一急，从轮椅上站起来，单脚蹦起来就要去拉，因为太急撞到了桌角，好在摔倒时下意识抓了下旁边的沙发，倒在了沙发上。司海文听见动静，拳头这才停下，抓起程意狠狠地摔了出去。程意整个人朝一个放花瓶的花架子跌去，他扶住墙，这才没有倒在地上，不然花瓶摔地上的那些碎片绝对有他受的。
司檀觉得自己的手在抖，眼睛早就湿了。程意脸色很不好，司檀跟他相处那么多年，知道那是他发脾气的前兆。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拉过他的手臂往上撸起袖子，结了痂都快要脱落的伤口因为她哥碾的那几脚，一片泛红，连肉翻起。司檀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小声地说：“好不容易快好了。”
司海文从大学出来就在道上混，实打实趟过刀子，下手不仅重，还专捡痛的地方下手。程意被他打得不轻，忍着痛牢牢地揽住司檀，扶着她避开地上一堆碎片。
”我他妈提醒过你，离她远远的！“司海文紧握拳头，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程意。
司檀抬起头，跟他对视：”哥，你干嘛打他？“
司海文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沉声说道：“你起开。”
司檀没应，看到桌上有纸抽，拽了几张，小心地把程意脸上的血擦净。他脸上挨了一拳，有些肿起来，司檀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掉着泪珠子却笑了：“丑死了。”说完小心地亲了下没被打的另一边脸，轻声问他：”疼不疼？“
当然疼，还他妈钻心得疼，大舅子这根本就是冲着要他命的架势打的啊，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疼，照我爸打的差远了。“
司海文把他俩间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怒火更甚，想把司檀拉开，伸手的瞬间想到她的腿，硬生生住了手，只问道：“这些天你住哪里了？”
司檀不敢再跟他撒谎，闷着头不答。司海文提声又问了一次，司檀这才诺诺开口：”程意家。“
司海文气极反笑：”翅膀硬了学会撒谎了是吧？你还记得你先头儿怎么跟我说的吗？小檀，你跟我说你和这王八糕子撇清了。你嫂子还张罗着给你介绍人，人你不见就算了，出这么大的事你半句都不跟我说，又跟这孙子搞一起，你他妈记吃不记打是吧？“
司檀低着头不说话，程意反握住她的手：“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司海文不理他，只是一味盯着司檀：“他亲口承认的就是跟你玩玩，我没跟你说？这锅我背一半，我平时疏忽没怎么管过你，做人最基本的自尊自爱你是不是都忘了？一个姑娘家的没结婚就跑去住在个男人家里，我还得表扬你不成？”司海文指了指程意，气得手都在发抖：“你看上他什么？人？两只眼睛一张嘴大街上一抓一把。钱？你能碰得着他几个子儿？你嫂子把她单位最好的一个介绍给你，你连个电话都不接，正儿八经想处关系的你理都不理，这种就会玩玩的你上赶着糟践自个儿。你图他什么我不管，我他妈知道他图你什么。别扯他妈的感情，感情最他妈得不值钱。这种人，玩起来扒你一层皮，你能落得个什么好？你现在就给我跟他掰扯清楚，马上给我搬回家里来！“
司檀不敢看他，低着头说：”我喜欢他啊。”
司海文踢了一脚旁边的桌子，努力压下怒火问她：“一个甩过你的人，你喜欢他什么？你玩游戏玩魔怔了是吧？“
司檀不吱声，他又问：”好，那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听到没？“
司檀点了点头。
”他要是跟网吧里那些无业青年一样，没钱没家世，有今天没明白，你会不会喜欢他？“
很久，司檀才轻声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你要是没和他一起玩游戏那么久，还会不会喜欢？”
“不会。”
司海文盯着她，说道：”小檀，我对你很失望。“
他这话一说出来，司檀整个人都僵住了，程意只觉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手猛得抽了出去，然后就见她脸刷得一下变得煞白。
司檀狠狠地眨了眨眼，对着司海文笑了笑：”哥，你别对我失望啊，我都听你的。“
那笑在程意看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程意去拉她，她却像躲瘟疫一样避开，一时间程意只觉得讽刺无比，耳边又传来司海文的声音：”以后你给我离他离游戏远远的。“
”好。“司檀点点头，一脸平静地转头又对程意说：”程意，我跟你回去拿我的东西吧。“
“你在家待着，我去拿。”司海文说道。
司檀摇了摇头：“哥，你让我自己去吧，我得好好跟他分手呢。“
司海文带了犹豫，却终是答应了她。
直到下了楼坐到车里，程意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演的是哪一出。他妈的前前后后他连句话都还没机会说，就被大舅子打了一顿，还被媳妇儿给分手了？这么一想，他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先前他忍了又忍没动手，不是他没有还手余地，完全就因着他是司檀的大哥，若不然别说还手了，管他哪条道上的，四九城里他有的是办法给他下绊儿。
司檀解开他的外套，照着领口顺着肩扒开毛衣看了看，左肩上也有片青红。司檀没敢用手去碰，低声说：”还行吗？要不要打120？“
程意一听就乐了，他这一笑扯动了被打的伤处，火燎火燎得疼。身边没外人，他疼得直接就呻吟出声，就这还不忘充爷们儿：”别闹，这点伤打120给人看笑么？“
司檀皱了眉，又去翻手机：“那我给程睿打电话，你这样子怎么还能开车？”
程意一把抢过她手机：“那还不如让120把我拉走呢。不碍事儿，我皮厚。你要真担心，就赶紧学车考证，以后再有这情况就换你来开。”
司檀一听这话却安静了，很久才开口：“要不是我哥，我不会活到现在，好好的念到研究生，更不会认识你。我哥那时候为了凑钱，什么都做过，也失去过很多。程意，你能明白吗？我能让任何人失望，就是不能让我哥失望。他再不好再不对，我都会听他的。”
“以前杨柳跟我开玩笑，说我就是凤凰女，她还问我是不是以后结了婚，只要我哥开口，我就会不管老公不管孩子把全部家产贴给我哥？这样的问题我根本不会犹豫，只要我哥开口，我会。程意，你看，我是不是特别糟心？之前我还幻想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如今我哥几句话就把我打回现实。以前老觉得门当户对这道槛儿并非不可逾越，看来还是我天真了。就算我自己能克服，可一想到可能为了让我哥满意而让以后自己的小家庭压抑，我就觉得自己恶心。”
“程意，我跟我哥说的是实话。你要没钱，你游戏里要是个连小翅膀都没有的宝鉴号，甚至你要是没颜，一米六五大光头往我面前一站，我都不可能喜欢上你，就算有当年医院里那一出也不可能。我享受你的宠爱，有些宠爱没有物质也显不出个所以然。你看，挺拜金的吧？跟游戏里那些818中的主角根本就没有区别。”
程意丝毫不在意：“有问题吗？钱、家世、相貌，都是我的一部分，没有这些我还是我吗？你别给我钻牛角尖儿。”
司檀看着远处：”程意，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去吧，有着跟你相近的三观，没有那么纠结的家庭，不用顾忌那么多，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程意单手开车，因着她的话早就忘了身上的疼痛，听她这么说，猛得转动方向盘，把车靠边儿停下：“你什么意思？”
司檀笑了笑，笑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先前一直因为你以前的事儿放不开心结，老觉得就算你不承认心里也还放着倪梦。现在突然才发现其实我自己问题更多更严重，你值得更好的。”
程意干笑一声：“你是不相信我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她大哥那个人，固执无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越跟他讲理越会加深他的恶感。司檀没说什么，程意重新启动车子，车里压抑得沉默着。司檀是因为无语可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程意呢？一方面他有些恼司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要跟他分手，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难受；另一方面司檀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很是窝火，这火也分不清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很久之后，司檀看着窗外轻声开口：“我欠我哥的不仅仅是钱，程意，对不起。”
她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书籍。离开的时候皮蛋绕着她的腿转圈儿，司檀小心地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心酸得不行。她包里还有织了一半的一个小马甲，那是她看到大院里一只二哈戴着据说是主人亲自织的帽子后，特意缠着程意一起去商场买了针钱，准备也给皮蛋整个小马甲臭美下。
程意沉默得看着她，从头到尾没开口挽留一句。她对司海文的感情是死结，解不开，解不开那大家就一起缠上，没什么大不了。大舅子难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开始就知道这一趟她被叫回去是铁定要回去住的。只是没料到他下手这么狠，这他妈的一拳过来他这两周都甭想见人了。
大哥家里有间房子是给她留的，只是她很少住。嫂子带着小侄子这两天回了娘家，司檀不知道是正常的回家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起了什么争执的原因，只是现在这关头，她不敢再忤逆她哥，说出回学校住的话。
她让程意把她放在楼下，给她哥打了电话让他下楼接她上去。道别的时候，司檀眉眼弯弯故作轻松地对程意一笑：“这次是我甩你，扯平了。”
做梦最怕在梦到最美的时候醒来，司檀突然有些后悔他回头的时候自己又跟了上去。
司檀的腿已经可以靠着单拐慢慢地走走，她靠在电梯墙上，悬空了受伤的那条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单拐上。司海文伸手去扶她，司檀抬头对他笑笑。
进了家，一眼就看到地上一摊的花瓶碎片。司檀回头对她哥说：“哥，你快把这些碎片扫扫，小心扎到人。”
司海文本来对她火气很大，如今见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反而不安，愣了下问她：“小檀，你生大哥的气？”
司檀冲他一笑，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有些遗憾，程意他爸妈挺好的，我感冒的时候阿姨还给我熬了汤。”
司海文僵住，这事连潘明珠都没做过。以前就只有两个人会关心她生病，一个他，另一个是外公却早已不在人世。
“哥，你别怪程意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错也是我吃回头草的错。他对我挺好的，真的。”
“不过你说的对，感情最不值钱，现在想想我们俩反倒是他付出比较多，而我一直仰仗着自己对他多有感情，却没做过什么，就像今天连站出来帮他挡一挡都做不到。”
“希望以后能有个单纯的女孩子跟他相扶相持吧。”
“还有啊，哥，嫂子介绍的那个人，不是我故意不理他的，我听嫂子说了这事儿后就去云南了，紧接着出事，手机也丢了，被程意从那地方弄回北京后才重新补了号。”
司檀一边碎碎念一边小心地弯腰捡起脚边的几个碎片，在司海文看不到的地方一不小心掉了泪。
司海文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言。他想起江一洲曾经问过的话，他问他你不觉得小檀太过懂事了吗？那时候他完全当她是个小孩，蛮不在乎地说懂事点好，懂事才不会出那么多幺蛾子。可现在呢？司海文想不出答案。 |
评分
-
57
查看全部评分
-
|
楼主: yoyohai
发表于 2015-12-14 17:07
求更新啊啊啊啊啊
楼主
又审核了我勒个去
当前无在线超版 
发表于 2015-12-14 17: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