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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翰书天下·浸墨】天下之弈剑听雨——每周六准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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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21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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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本帖最后由 浅盏 于 2015-11-23 23:51 编辑 [/i]



     巴蜀旧事    
第一章  方天道彰之死

蜀地秋日的风有些张狂,呼啸着从山中掠过,不知是因为弈剑听雨阁依山傍水,还是因为这里终年不散的静默,让凉意更重。

 

自弈剑第十五代掌门卓君武为妻寻药离开弈剑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他离开后不到两年,太虚观主宋御风被邪影反噬,打开太古铜门。后虽被云麓掌门隐逸云及其他门派精英联手封印,但八大门派亦伤亡惨重,云麓掌门隐逸云身死,各派精英也都死伤大半。又有幽都妖魔策反中原应龙湖中水神,打开应龙湖中裂隙,此后大荒各处均有幽都裂隙出现,大量妖魔涌入大荒。

 

大荒战火连绵,八大门派不敌,驻地纷纷失守。幽都魔君亲率众死士攻入弈剑听雨阁,枭雄玉玑子派出弟子从旁协助,又逢弈剑内乱,弈剑逆徒瞬漆打开锁妖塔,放出方天道彰。大批弈剑弟子战死,巴蜀弈剑听雨阁沦陷,被幽都妖魔及弈剑叛逆弟子占据。幸存弟子随十六代掌门陆南亭前往天虞岛,重建弈剑听雨阁。

 

  早已成为幽都魔君的张凯枫披着一身清霜来到弈剑听雨阁,他刚刚在应龙神殿中解决了一批不知死活的人,凌冽的剑意尚未散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难以亲近。

他攻入弈剑听雨阁已过去了九年,与困在弈剑的剑影斗了九年,哪怕他修为日益精进,退去青涩时的锋芒,变得深沉内敛,却还是对那一片虚妄的剑影无可奈何。

爱恨情仇,贪嗔痴恋,哪怕是魔,也无法割断。

 

  瞬漆早已在此处等他,哪怕瞬漆背叛了弈剑向幽都臣服,但他对这位曾经的小师弟、现在的魔君也不甚亲近。在瞬漆心中,自己的退让是为了保存弈剑,没有自己,就没有今天的弈剑听雨阁。自己才是真正的弈剑十六代掌门,张凯枫才是弈剑的叛徒,是幽都妖魔安插在弈剑的探子。对一个叛徒,不必有什么好脸色,哪怕他现在是巴蜀弈剑听雨阁真正的主宰。

 

“怎么死的?”张凯枫向瞬漆问道,两人并未停下,一起向方天道彰的住地走去。

“你该去看看,方天道彰死前大概连喊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打斗,很干脆,一剑割喉,顺带削掉了枭阳的半个脑袋。”瞬漆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你做的?”张凯枫微微斜眼看向瞬漆,也不见紧张。不过一个旧位的幽都王侯,幽都王根本没想过让他再回北溟,若不是现在的弈剑听雨阁是自己管辖,出了一位高级看守一夜间毫无动静的被杀,他都懒得来看一眼。

“我若全力一击也不是不能做到,不过现在弄死他对我可没什么好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他对现在这种在你手下的日子可是不满得很,他若回到幽都,你这位魔君大概就不会那么好当了吧?”

 “我要杀他,不必遮掩。”


  说话间,两人到了方天道彰的地方。

    张凯枫一看,果然很干脆,一剑毙命,剑锋回返时顺带弄死了枭阳,并不是那些每天成群结伙闯进来的家伙能做到的,这可不是每天无聊幻化出来陪那些侠士们打发时间的假身,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方天道彰本尊。

    “余道长,你的地方离方天道彰最近,没听到什么动静么?”这位被玉玑子派来‘协助’的弟子在攻破弈剑听雨阁后就未离开,张凯枫也不甚在意,由着他留在了弈剑。玉玑子打的什么主意,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下昨夜打发了几波来犯的宵小,有些疲惫就放出假身后去休息了,并未听到什么响动。也不知是何人有这等本事,这么轻而易举的击杀了一位幽都魔侯。”余破庵皱眉,师父让自己守在弈剑果然没错,平静了几年,弈剑听雨阁这湖死水,起波了。一早就将消息传了出去,不知师父会有什么安排。

   “是吗?”张凯枫环顾,凌霄寒陈元风都在,“鬼江呢?”
   “没有看到,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瞬漆抱着手臂,“莫不是鬼江也被杀了吧?”
   “要论逃命的功夫,可没人比得过他,让你的人不必找了,他的魔气是从水下传来的。”张凯枫抬手一个九玄,剑气飞入水中,湿哒哒的鬼江尖叫着跳了出来。
    “大……大人……魔君大人。”鬼江瑟瑟发抖,那道剑气可是擦着他飞过去的呐!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呐!魔君大人真是过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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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一章  方天道彰之死

“你看见了?”鬼江一向胆小怕事,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逃命,还是个软骨头,要是不小心被那些人抓住真身,为了保命,敢将困压剑影的秘境之门打开。今天吓得躲在水底,必定是看见何人杀了方天道彰,不敢上前,也不敢报信,自己躲进了水里。


“看见了……”鬼江紧紧抱着琉璃球,似乎下一刻就会躲回水底。

“看清楚是谁杀的?”

“没……没有看见,我只见到了方天的尸体,我怕杀他的人再回来才躲进了水里。”


众人无语,鬼江实力不算差,曾经也是张凯枫手下数得上号的人,一开始对一些普通人下手倒没看出来,后来遇上一些高手,欺软怕硬的性子就显露出来,做出了临阵脱逃的蠢事,张凯枫才将他丢在剑阁做个看守。


“看来是外面来的高手,方天道彰倒霉撞上了,你们都加强戒备,我去向幽都王报备,再派些人手过来。”张凯枫下了定论。


  众人散去,张凯枫来到的鬼江的地方,打开了秘境之门,鬼江畏畏缩缩的跟在他身后。张凯枫却没有马上进入秘境。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鬼江虽然胆小,但若只是看见方天道彰的尸体,也不会被吓得躲起来,他必定看见杀方天的人了。

“那人……那人不是从外面来的。我看见了,她是从秘境出来的,穿着青阳,手里拿的是剑,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天逸云舒,对,就是天逸云舒!一剑就把方天道彰弄死了!我不敢跟过去,躲进了水里,远远的见她御剑走了。”鬼江缩着脑袋说。

“刚才你怎么不说?”

“你看她是从秘境出来的,我这……这不是怕坏了大人您的事吗?”这位幽都魔君跟弈剑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己可不敢瞎掺和,一不小撞破了什么,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既然刚刚没说,那以后也不用再提。”

 “属下知道怎么做,大人您请放心。”鬼江谄媚道,目送张凯枫进入秘境,关闭了通道。



秘境之中。

张凯枫击碎了从镜像中挣出的剑影,看着那如墨的剑影又慢慢在镜中凝聚成形。这就是自己心中斩不断的执念,那些被自己扔掉的贪嗔痴念所化。


“出来吧。”张凯枫说道。

瞬漆从翠竹后走出。


今天的事,别人看不懂,这两位弈剑掌门的亲传弟子却一眼看出,杀死方天道彰的招式,确是弈剑所出。

每个门派都有些不易与人知的不传之密,弈剑也如此。许多武功秘技,只有门中资质上等的弟子才能习得。甚至许多是弈剑掌门嫡系弟子才能习到的弈剑武学,掌门弟子若不能成为下一任掌门,便不可向自己的弟子传授此武学。在卓君武未离开弈剑之前,由于他更偏爱天资卓绝的陆南亭,瞬漆也仅是习得皮毛,当时还是稚子的张凯枫更是仅见师父演练过几次,未能得知心法。

这一剑,便是弈剑门内的绝技。


“你去看过了?”张凯枫看着瞬漆问道,没头没脑的问话,却是这看似交往平淡的两人心照不宣的事。

“她果然醒了。我就知道,在这里,能一剑杀死方天道彰的人,除了你我,只能是她了。”

“我以为她要这样沉睡一生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卓君武为了个女人弃弈剑而去,却要她来担着。”张凯枫语带嘲讽,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果然是重情重义的人呐。

“若她没有重伤沉睡,弈剑又如何会落入你们这些妖魔之手?!”瞬漆愤然,挥剑斩碎身旁的假山。


乱石飞溅,张凯枫却不避开。扪心自问,如果当初没有得到弈剑门中细作传来她参与封印太古铜门,身受重伤沉睡不醒的消息,她若为弈剑之首,自己是否会挥军攻上弈剑。

可以屠尽天下,却不愿与她执剑相对。


她醒了,他成了幽都魔君,哪怕身穿正阳,却再也不是弈剑弟子。


“不要再提卓君武!”瞬漆对于曾经敬爱的师父如今却是一腔怨怼,最敬佩的师父为了一个女人弃门派不顾,还将掌门之位交给陆南亭,置弈剑置自己于何地!


“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弈剑,此事也无需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张凯枫说完御剑离开。

瞬漆沉默的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去。



“有意思。你传讯于破庵,让他继续注意弈剑听雨阁中的动静,特别是那两位——弈剑弟子。”紫色的帽兜下,玉玑子微微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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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二章  少年弟子江湖老


  自巴蜀弈剑听雨阁往西北延水而行,过长生观,有一个山谷,种满红枫,因蜀地入冬也甚是温暖,此处常年枫红如血,故名红叶林。

  红叶林中草木繁茂,又有溪流缓缓从林中穿过,从未断流,许多小动物生活在此处,狐狸野熊居多,不时也能看到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下地来捡掉落的野果。许多山民就以捕猎为生,长年在林中安营扎寨。


 “十几年前,红木林中来了仙人。”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坐在火堆旁边,拿着旱烟,不时吧嗒两口,给靠在他身旁六七岁的小姑娘讲故事,小姑娘裹着熊皮,火光映得她的脸红红的。

 “这林中的狐狸本来不多,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来了好多的狐狸,可把大伙高兴坏了。狐狸的毛皮城里的老爷太太们都喜欢,颜色好的能卖上大价钱。”老爷爷抽了口烟。

 “几个猎户,我记得有八九个吧,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还有一个猎狐狸的好手,就是你海大叔,他也去了。就在那里扎起了帐子,准备猎狐狸。”

 “他们猎到了么?”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问。

 “猎到了。他们都不回家,隔几天呢,就麻烦你海大叔把猎物送回家里,再带上*出来。”老爷爷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

 “后来隔了几天,再没人送猎物回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舍不得耽误时间,几家人就凑了米粮,托人送去。可送的人去了,也再没有回来。几个猎户的家里人急了,怕是出事了,找了村长,带上村里年轻力壮的人就去找了。”

 “找到了么?”

 “找到了。”

 “太好了!”小姑娘笑起来。

 “只找到了你海大叔。”老爷爷叹了口气。


  那时寻人,他也去了。搭好的帐子还在,米粮也还有,就是不见人。几只猎好的狐狸扔在一边,已经发臭了。

  大家几乎把整个红木林翻过来都不见人,却发现树林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庭院,不久前有人路过那还是一片枫树,这庭院放佛是突然长出来的。有胆大的靠近了瞧,发现有许多狐狸出入,隐隐还能听到女子的笑声,吓得退了出来。

后来在河边找到了昏睡不醒的老海,又拆了帐子,收拾了一些留下的东西回村了。

老海回到村,找了大夫,吃了几贴药也不见醒,村里人都说怕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又请了大仙来做法,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月,老海才醒了。

人是醒了,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啊,这林子里总是有人丢了,大家都说那庭院是狐仙大人的宅子,那些猎户捉了狐狸,被狐仙抓走了。所以我们现在捕猎,都不敢去捉狐狸,这帐子呢,也只扎在山口上,不能到林子里去啊。”


“什么狐仙大人,我看呀,就是妖怪。”坐在一边磨刀的壮汉说。“你看前几年,这里来了不少的侠客,都带着兵器呢。他们走后,这林子就太平多啦,没再听说看见什么狐仙了。一定是他们把妖怪杀了。”

“你懂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狐仙大人听到了就糟了!没听说这些年还是有好多人都不见了么?还就是你说的那些侠客!”老人急急制止儿子。


 帐子被掀起,俊朗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将长弓系在背上,好了又拿起靠在一旁的箭袋系在腰上。

“叔叔,你醒啦?”小姑娘露出大大的笑脸,“要喝粥么?刚刚煮好的呢。”

“谢谢你,叔叔不用,你吃吧。”青年摸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温和。又转身向老人作揖“谢谢老人家留我在这住一晚,天色已亮,我这就告辞了。”

“太阳还没出呢,林子里露水多,你还是再等等吧,来来来,一起吃点东西。”老人去拿碗筷。

青年急忙推辞“多谢老人家,只是我身上还有事,就不做多留了。”

“哎,那你路上小心呐,这林子里可有狐仙大人,你万万不能得罪他啊。”

“我会的,多谢老人家。”

 青年又谢过老人后牵上一旁的马离开了。


“那就是来除妖的大侠吧?”老人儿子还在张望,“穿得真讲究,和以前来的侠客好像啊。”

“你懂什么?!刀磨好了?!”渐渐走远的青年还能听到老人呵斥儿子。


 穆云飞牵着马来到溪边,将马栓在树上吃草,自己蹲在溪边,捧了溪水洗脸。

 溪水冷得刺骨,泼在脸上,好像连脸都要冻住了,脑袋里却是越发的清醒。


 自上一次来红木林,已经过去了多年,那时候,他还只是初出师门的毛头小子,现在也被人叫叔叔了。


 大荒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那时候的红木林,有狐妖所建的幻情斋和玉狐宫,是两股不同的势力,幻情斋以狐妖可盈为首,玉狐宫以赵仙姬为首,那老人家说的猎户,也不知是遇到了哪一伙丧了命。与丹萍寨梧桐谷交汇处,还盘踞着一伙强盗。

 那时候,剑圣送予他的元魂珠被人抢走,经过多番追查,又得长生观里的道童指点,在这里追踪到了作恶多端的狐妖可盈,本以为可以为民除害,却发现这狐妖也不过是为情所害的可怜人,最后更是惨死在所爱之人的手上,也算是她四处害人的报应。只可惜当时自己学武不精,没能拿住那方天飞廉,让他给逃走了。

 后来又误入玉狐宫,差点丢了性命,多亏几位荒火弟子帮忙,才狼狈逃出。听说玉狐宫里的狐妖也被人所杀,如今这里也只剩那一伙强盗。



 穆云飞起身,拉起衣摆擦了擦脸,太阳已跳出山头,暖暖的阳光穿过枝叶照进林间,昨夜起的薄雾还来不及散去,衬着红黄相间的枫叶,还有挂在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美得宛如仙境。


 他紧了紧背上的弓,红木林里是没了妖怪,可那些存着害人之心的人,比妖魔还可怕。


 就是在这里,喝下了那碗掺了迷药的茶。

 后来的回忆,就像浸了墨,只剩模糊黑白。

 云麓掌门慕珊封印了自己的那一段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自己修为的提升,前几日,突然就记起了这段回忆,虽然依旧模糊,但却记得在这里喝下的那碗茶,是整件事的开端。


 或许是那记忆太过惨烈,虽加了封印,却还是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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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二章  少年弟子江湖老


     暗无天日的北溟,妖魔遍野,四处危机四伏。
     在这里,遇到了同生共死的好友,却被逼得刀剑相向,不死不休。
     在这里,见到了音信全无的卓掌门,又在事后看着他带着残灯飘然而去。
     在这里,遇到了为门派宁愿自身化为妖魔的云麓弟子,发现了魔也是有情的。

    后来的记忆,仍不能清楚记起,隐约知道,那是一场灾难,似乎除了自己,谁也没有逃脱。自己带着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回到了大荒。

    穆云飞摸着挂在颈间的弯月水晶,自己失去记忆的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那家将人送往北溟的茶店,这次再来红木林,必要除掉那家为害他人的茶店,再不让他祸害他人。


    还在那里!简陋的茅屋,破旧的桌椅,方头方脑的店老板和贼眉鼠眼的茶小二,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所害,成为北溟妖魔的腹中餐!

    那店小二正从茶壶中到出冒着热气茶水放在桌上,桌前坐着一位女子,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一身青衣在这秋日的晨光里略显单薄。
    “客官,您请用,这茶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走开了,却没走远,就在屋檐下装模作样的擦桌子,时不时向女子那边瞟几眼,茶点老板也从茅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注意着那女子。

    那女子端起茶碗,白瓷的碗被她晧雪一般的手腕衬得粗糙不堪,微微低头,轻启薄唇吹开伏在茶面上的茶叶,刚要喝,鬓边一缕发丝滑下,又放下茶碗捋了捋头发。
    将头发扶在耳后,女子却又不急着喝茶了,放佛是被这秋色所迷,举目四顾,纤指沿着碗边打转。
   茶店老板皱着眉头,向小二使了使眼色。
   “客官,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您先喝点,我再给你添点热乎的。”小二提着茶壶站在姑娘桌旁。
   “是吗?”女子偏头看向小二,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潋滟。
    “是啊是啊。”店小二忙不迭的道。

    “凉了就不好喝,那不如就让它凉了。我先看看这漫山的红叶,你一会再给我换一碗热的不就行了。”
    “这……这……”店小二结结巴巴。

    “放心,少不了你这几文茶钱。”女子将茶盏推开,像是定了不喝这碗茶。

    小二看向老板。要知道,他们做这生意,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就是求的一个稳妥,没有十拿九稳,绝不出手。现在大早上没什么人,一会这林子里露水干了来的人可就多了,那时候就不好动手了。这几天都没什么货送过去,那位大人怕是要生气了,今天这个必须弄走。

    老板看看四周,不见人影,向小二做了个手势,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小二点点头,拎着茶壶从女子身边离开,将壶放在灶上,弯下腰从灶下拿出一根粗实的木棒,轻轻走到女子身后慢慢的靠近,老板也不动声色的从桌下摸出一卷麻绳靠了过去。


   小二举起木棒,女子托腮毫无知觉的看着远处,木棒就要狠狠落下!

    “啊————”
     女子回头,只见店小二跌坐在地上,脚边滚落一根木棒,臂上一只羽箭,鲜血淋漓,看样子刺入的不浅,店老板也退后了几步,胖胖的身子靠着茶桌喘着粗气,他前面的地上也插着几只羽箭。

    “哎呀,这是怎么了?”女子轻笑着起身,“莫不是哪家的猎户箭射偏了?”扭头看向林中。

     穆云飞从树后走出,手中握着长弓。

     “大侠……大侠你这是何意?”茶摊老板惊问,也不知这小子在这看了多久。
     “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穆云飞走近,“我曾经在你这喝过一碗茶,你说我是何意!”端起女子桌上早已放凉的茶,一脚踩上躺在地上的小二,小二惨叫一声,穆云飞趁机将茶灌入小二口中,小二挣扎慢慢无力,片刻就摇摇晃晃失去了意识。
     “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们所害!你可知道那北溟是何模样?!那些被你送到妖魔手中的人,他们在北溟惨死,尸身被妖魔吞入腹中,或化为妖魔,连魂魄都无法回到故乡!今日,我就要替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穆云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长弓拉满,箭头指着茶摊老板,就要松手。

    “这位少侠何必急于一时?”一只素手扶上他腕间,将他手臂推开,羽箭不再对准瑟瑟发抖的店老板。
     “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所害吗?!今日若不是我,你也会被他们送到北溟,那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穆云飞愤怒的看向女子。
     “生不如死,那到不如就去死了吧。”女子嘴角含笑,“我并不是阻止大侠为民除害,只是你看他们两人,只是毫无武功的普通人罢了。”
     穆云飞皱眉,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店小二和吓得瘫在地上的店老板。
     “就这么两个普通人,是如何跟那北溟妖魔接上头的?那些落入北溟的人,是不是都是他们送给妖魔的,还是这大荒中,还有其他如他们这样为妖魔做事害人的?就这么两个人,怕是做不出这么多事。你若现在就杀了他们,却不是便宜了那指使之人?你今天除了这一处,说不定还有别处,少侠要做为民除害做好事,为何不做到底呢?”

     穆云飞急忙放下弓箭,朝女子作揖,“若非姑娘,我今天做这好事可就变天大的坏事了。姑娘说的不错,定还有在幕后指使之人!原来姑娘也是发现这害人的地方前来除害的?在下翎羽山庄弟子穆云飞,请问姑娘姓名?师承何处?”

     “穆少侠不必如此。“女子退开,避开穆云飞的行礼,”我也只是路过此处,若不是穆少侠,我也以为他们只是开黑店谋财呢,原来竟是替妖魔办事。“女子摇头,目光凝重,”在下南君雁,是弈剑听雨阁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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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梦 一朝醒来 山河依旧 物是人非

 

 



 
 

 
 
瞬漆

      

    弈剑弟子最近都发现他们的瞬漆师兄有些不对劲,酒喝的多了,话少了;剑练的多了,来找他的红颜少了。

    陆南亭被师兄弟们托付,带着两坛陈年的竹叶青约了瞬漆秉烛夜谈。于是第二天,整个弈剑都听说了瞬漆对来送姐姐出嫁的海紫苑一见倾心了却不好意思向姑娘开口了。


   “好你个陆南亭,灌我酒套我话也就罢了,你竟如此大肆宣扬!看剑!”瞬漆怒不可遏。

   “我并未向他人说起此事!”陆南亭辩解。

    昨夜坐在瞬漆的屋顶上看月亮的北落南山又有幸观看了两位师兄激烈的切磋。


   “既然喜欢了,何必婆婆妈妈,你自去求娶便是,若人家答应了,剩下的事自有门内兄弟为你操办。”

   “师父娶姐姐,我这徒弟又怎么能再去求娶妹妹?”瞬漆一脸凄苦。


   “哈哈哈!”卓君武听后大笑,“我弈剑弟子最是洒脱随性,你何须顾虑这些繁文缛节,还是想想若是人家姑娘没看上你该怎么办吧哈哈哈!”卓君武大声的笑道,把枝头上的鸟都惊走了,师娘紫荆也捂嘴偷笑,门外尽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笑声。

     有这样的师父简直生不如死……


     半年后,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穿着嫁衣的海紫苑来到了弈剑。


     第二日,瞬漆携妻子去拜见师父。

    “师父师娘好。”瞬漆拜下。

    “姐姐姐夫好。”海紫苑拜下。


   “哈哈哈哈哈哈………………”


    ………………道路阻且长,不如高卧且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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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木林风波再起

太阳高升,原本安静的红木林热闹了起来。

叽叽喳喳的鸟儿开始飞出来觅食,狐狸野熊也出来了,休息的了一晚的猎人拿上弓箭去检查昨晚布好的陷阱,看看有没有猎物上钩了。出行的人也从路上经过,不时有许多结伴赏枫的。


经常过红木林去丹坪寨的货郎都知道,在坡头有一间茶馆,要是走累了,能在那里四文钱买一碗茶,坐着休息休息。

今天却与往常不同。行至茶馆,到没听到那小二殷勤的招呼声,也不见点老板胖胖的身影,只是坐着一位貌美的女子,旁边站着个拿弓箭的小哥,好像是哪家猎户带娘子来林中打猎似的。

  走近一看,了不得啊!

  店小二一脸血的昏死在地上,身上插着一只长箭,看样子大概凶多吉少了。店老板也被五花大绑困在了柱子上,帽子歪在一旁,原本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也凌乱不堪,满身泥土。那拿弓的小哥不时踢他两脚,女子淡定的坐在凳子上喝茶。


这哪是上山打猎的小夫妻,分明是女大王带着手下来打劫啊!夭寿啊!快跑!

本来有些疲累的货郎一下子精神了,推着独轮小车吭哧吭哧的跑走了,满车的货物叮叮当当,掉了几件,都跑出去好大一段路,回头看看没人追来,又飞速跑回来捡起掉落的东西再飞速跑走。


“我说,我们就不能把他弄到隐蔽点的地方去逼供吗?”南君雁放下手中的茶杯,“这都第几个跑掉的了?搞得我都以为自己是在打劫了。”无奈的看向一脸正气的抽打老板的穆云飞。

“不行!”穆云飞义正言辞的拒绝,顺便又踹了老板一脚,“万一我们走了,那幽都的妖魔过来找人怎么办?他看见这里没人,就会发现这里已经暴露了,以后都不再来了怎么办?我们必须在这里等着。”


“可是,你这样逼供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在这两个时辰里,南君雁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看正派弟子如何逼供,后来发现不过是踹上几脚,厉声逼问几句便兴致缺缺了,然后她自己找了个茶壶,闻闻没有迷药的味道,烧了水泡了茶,现在已经喝了快半壶了,给穆云飞倒的茶已经凉透了,一口没喝,他还在逼供,并且毫无创新,仍旧是踹两脚问两句。那店老板估计也看出来了,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连踹他的时候哼哼都有气无力的。

“这厮嘴太硬了!快点交代,你是怎么跟那些妖魔接头的,主谋是谁?”又一脚踹上店老板胸口,店老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哼叫一声还是不开口。

“要不我来试试?”南君雁放下茶杯,这么问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快中午了,还没吃早饭呢,*了。


在穆云飞怀疑的目光中,南君雁站到了店老板面前。

“你那是什么眼神?放心,我会让他很快说出来的,我有个朋友教过我剥人皮。”南君雁看着老板笑得不怀好意,从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别致的小匕首。

“剥人皮呢,要先从耳朵后面开个口,再顺着口子往后拉,拉到后颈正中,下手要稳,不然刀子很容易插进人脑袋里。”南君雁一边说一边拿着匕首在老板脖子上比划,好像在考虑要从哪下手。刚刚还死猪一样的老板抖成一团,斜着眼盯着匕首,头不断的使劲偏开,可那匕首还是不依不饶的贴在他脸上,冷冰冰的。

“然后呢,从后颈往下,顺着脊骨划开,一直到胯。在正中开口子的地方,用刀向肉里插进去一点,弄个空隙出来,再把双手的四指插进去,捏紧了,这么使劲一拉……哗……就能撕开一个大口子。”

南君雁握着刀做出一个往外撕扯的动作,老板配合的惨叫了一声,抽抽了两下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什么呀,这就昏了么?穆少侠你……”南君雁转头看向穆云飞要说什么,却见穆云飞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她,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几步。

“南姑娘……剥……剥……”穆云飞结结巴巴,好像一口吞下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不停吞咽,有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流下。

“停止你愚蠢的想法好吗?”南君雁无奈道,“很明显我只是吓吓他啊,你怎么想的?我就真的像那种回去剥……的人吗?”南君雁也被恶心到了,说不下去偏开了头。

“哈哈……是吗?只是说说啊……”穆云飞干笑,这姑娘刚刚一本正经的说,把自己吓个半死。

“好了,别傻站着了,去弄点水把他泼醒,你还指望从一个昏迷的人嘴里问出什么来?”

“哦哦好的好的。”穆云飞四顾,然后拿起南君雁方才喝剩的残茶泼了店老板一脸……,又摇晃了几把,店老板才哼哼着转醒,睁眼一看,那位女煞神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昏过去。


“别晕啊,你晕了瘫下去,这皮剥下来也就软趴趴的了。我呀,最怕吵了,一会你要是疼得叫唤,肯定很吵,所以呢,我先得让你再叫不出声才行。”匕首戳上老板的喉咙,“怎么样?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你可得想好了,要不一会,你就是想说也没机会了。”

静默了片刻,南君雁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抬手就要往老板喉咙上扎去,穆云飞刚要阻止,就听到那老板颤抖的声音:“我说我说!饶了我饶了我!!”

“早这么听话多好,白受这么些皮肉之苦。”南君雁把匕首在手里耍了个花式,朝老板扔去,擦着老板的脸插进了柱子上,老板又是一阵惨叫。“不要叫,吵得我头疼,穆少侠想问什么就问吧。对了,你这有什么吃的吗?弄了半天*了。”

“有……有,灶台下有馒头和面……”店老板战战兢兢的说。


  南君雁不再管穆云飞要问些什么,自顾自地去灶台下找东西吃。蹲下翻找,一个碗里放着冷硬的馒头,南君雁看了看碗边上的油迹,还有那个被咬过的馒头,嫌弃的将馒头推到一边。继续翻找,又发现一小团面,左右看看,决定自己先煮面,一会穆云飞要是饿了就让他吃馒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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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i=s] 本帖最后由 浅盏 于 2015-11-19 22:16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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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木林风波再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明目张胆的打劫,真是胆大包天呐。”略低沉的男声响起,稍微有点沙哑,又带着几分慵懒,非常好听,好听得让南君雁骨头都快酥了,她抖了抖肩膀,从灶下站起身来。


  只见不远处的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侠客,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朗非凡,手握银剑斜靠在树上,那被白玉腰带束起的腰看得南君雁都快嫉妒了,正看着对老板问话的穆云飞。

“这位少侠误会了,我们并非……”

“我们就是打劫了,你又能如何?”南君雁阻止了穆云飞往下说。


   那白衣侠客这才看见原来还有个女子,一身单薄的青衣,长发束在脑后,未施粉黛,目光流盼,眼角含笑又透出几分英气,神态悠闲,语气中带着戏谑。


  “哦?真是打劫?也不知这破旧的茶店里是藏了什么宝贝?不知我能不能分一杯羹?”白衣侠客走近,一头白发被秋风吹起。

“这位少侠误会了,在下翎羽山庄弟子穆云飞。”

  …………

  南君雁无奈的看着穆云飞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精光,好久不到江湖走动,现在的八大门派弟子都这么实诚么?他就不担心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会是跟这家茶摊勾结的人么?这刚见面呢,就什么都跟人家交代了,又看看风清云淡的白衣侠客,果然还是看脸啊。


  “原来如此,险些误会二位了,这大荒中竟有如此可恶之人!定要将他们都揪出来!”

  “不错,看来兄台也是我辈侠义之人,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莫南风,弈剑听雨阁弟子。”


  弈剑听雨阁弟子。

  南君雁才开始认真的打量这个青年。带着初出江湖的青涩,又有弈剑独有的洒脱,眼角未笑却含情,手中握的是弈剑有名的长鲸,腰间也不见剑匣,白玉的脸在她打量的目光中染上一抹霞色。

“这么巧,这位南姑娘也是弈剑弟子,你们竟不认识么?”

“弈剑门下弟子众多,门中弟子更是喜欢四处云游,我已多年未回弈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师弟。”南君雁心中默念,这么就认个小师弟,师傅千万别怪罪啊,等清明一定多烧纸钱,把这几年的一起补上。“真是貌美如花呢,不知又要惹得多少女孩子为你魂牵梦萦了。”

  莫南风桃花眼一挑,略带轻浮的看向南君雁,“若论貌美如花,师姐也不多让呐,这些年云游大荒,也是不知欠下多少情债呢。”

 

   穆云飞无语,果然弈剑的脸和风流都是门派代表啊,见面都用这个来寒暄。而江湖上提起翎羽呢?穆云飞心中小人泪流满面,我们翎羽弟子的用处真的不是用来找到魍魉的啊。

  “不知师姐名讳?是哪位师伯门下?我在弈剑多年,竟是从未见过师姐呢。”

 “我名南君雁,多年前就已离开剑阁,今日能遇上,也是有缘。”

  “我们不如以后再叙,现在重要的,还是问出妖魔的来处和这指使之人。”穆云飞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说吧,你们是怎么和幽都妖魔联系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每次抓到人,都是小二福贵去通知那边来带人的,他们怎么联系我真的不知道。”

  “不好!那小二不见了!”穆云飞惊叫。

  三人一看,果然,原本在地上昏迷的小二不见了,地上只余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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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四章 寻真凶扑朔迷离
    三人面面相窥,一时无语。
    能不无语么?三个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那小二逃走了。
   莫南风看着又开始歪着头打量自己的南君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南君雁开口就说:“这么看来,这位小师弟你很可疑啊。怎么你一来,这人就无声无息的跑了呢?是不是你做了点什么把人弄走的啊?”
    “从我到这开始,师姐你不是就一直盯着我么?我做了什么,师姐你不清楚?这么说来师姐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是不是怕我坏了你的事让你没办法把人弄走啊?”
   “你不看我这么知道我盯着你看啊?你来之前都好好的,你一来人就没了,不怀疑你怀疑谁?”

    穆云飞看着开启互泼脏水模式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阻止,不然一会这脏水就该泼到自己身上了,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更觉得穆云飞更可疑啊,他那箭是怎么射的?中了箭还跑得这么轻巧?”莫南风将矛头指向穆云飞,南君雁也顺势看过来。
    “…………穆云飞,你怎么说?”

   “我想说我们再这么吵会不会让老板也跑了?”明明不认识的时候都是冷清淡漠的人啊,怎么这么一会就斗上了?清冷素雅的形象呢?难道这是弈剑门派特殊的示好技巧?
   “小二已经跑了,这老板可不能再出状况了。”
   “怎么?你以为你说的我会信?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小二联系,那怎么他不是老板啊?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南君雁用力拔出老板耳后柱子上的匕首轻轻拍了拍老板的脸,“你说我是从你左耳后开始呢还是右耳后开始?这个可以让你自己选。”
   一不注意,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自己手中将匕首拿了过去,还不要脸的摸了下自己的手。果然是弈剑弟子,这风流的性子也学了十成十。
    “有我这个师弟在,怎么能让这种事脏了师姐的手。”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声说道,“师姐不如到一旁喝茶,这里交给我。”

    穆云飞看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弈剑弟子桃花债多不是没有道理的,被这样俊逸的人用温柔的语气体贴着,百炼钢也会成绕指柔,要不是殷勤的对象同为弈剑,自己大概可以预见又一枝桃花的盛开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自己以后成亲要不要去找个女弈剑啊,不用担心会被弈剑的小白脸哄走。其实弈剑弟子也是有节操的,可惜架不住姑娘自己喜欢啊。想想那位将自己从玉狐宫中救出的荒火弟子,五大三粗的汉子喝了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暗恋多年的姑娘魂跟着见过一面的弈剑走了,真是人间惨剧啊,想想就心塞。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莫南风看看精致小巧的匕首,在自己护腕上擦了擦,插进了腰带中。空手握着老板的胳膊,稍稍用力,一声脆响,老板张口就要哀嚎,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莫南风的手又飞快的掐住了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修长的手指慢慢收拢,老板的脸色慢慢涨红,竟是连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了。
    “不要叫,吵到我家师姐喝茶就不好了。”莫南风笑着扭头看向端着碗喝茶的南君雁,笑容里沾染了些许邪气。老板的脸已经慢慢由涨红转为了青紫,眼珠瞪的老大,血丝密布,整个人在不停挣扎。穆云飞想上前阻止,怕他下手没轻重把人弄死了,可看着这害人的罪魁如此痛苦,心中又是痛快,正犹豫,莫南风松了手。
     老板像濒死的狗一样喘着粗气,胸中气闷想要咳嗽,可又怕发出声音会让那只还放在自己喉间的手再收紧,只能拼命的忍着。
    还没轻松片刻,眼前的男子又提膝撞上了他的胸口,一阵钝痛,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忍不住要痛呼,喉间的手又开始收紧,眼前一片金星,嘴里有血腥涌出。
    老板嘴角流出的血滴落在莫南风腕间,看上去已经出的起多进的气少了。
   “师弟,你别真把他弄死了啊。”南君雁说道,这位小师弟,手段倒是狠辣得紧,穆云飞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够看啊。
   “师姐放心,我有分寸。”莫南风听话的松开了手。要不是有绳子捆着,老板早就瘫下去了。“现在可以了吧?我师姐要问你什么,你就乖乖说实话,不然的话……”
    老板抽搐着艰难的点头,莫南风看向南君雁道:“师姐要问什么尽管问好了,谅他也不敢再有欺瞒。”
    “我没什么问的啊,我又没被坑过,穆云飞就你一个当事人你还愣着干嘛,要问赶紧问啊,*了。”南君雁斜枕在桌上,一副有力无气的样子。
    “不用问,你自己知道要说什么吧。”
   “我……我说……那些来这里妖魔,是从红木林岔口处的裂隙里出来的,我们把人弄晕了,就把他们送进裂隙里去。”
   “你知道送进去的人都被妖魔弄到哪里去了么?!是地狱般的北溟魔域,那些人在里面生不如死!真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穆云飞又是一脚。“他们是谁带着的?有多少人是和你们一样替妖魔办事的?!说!”
    “我曾经听见妖魔说,抓来的人要让方天大人来过目……我在那里也看见过一些不是我们送过去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送过去的……我知道的全说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

    “看来他的确不知道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穆云飞没管不停求饶的老板,向其他两人问道。
    “接下来?当然去弄东西吃了,对吧,师姐?”莫南风看向南君雁,“走吧穆少侠,不管怎么样,不能不吃东西吧?”
     “那这老板怎么办?”想起那些在北溟丧生的人,穆云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求饶,心中又有不忍。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涕泪满面的老板不断求饶。
    穆云飞犹豫不决,莫南风却是干脆得很,掐着老板的喉咙一用劲,求饶声戛然而止,老板头一偏断了气,摸出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扔在老板的脚下。
   “穆少侠刚刚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报仇么?怎么又下不了手,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死了反而干脆。”
   “可是……”穆云飞看着这位弈剑正派弟子眼都不眨的弄死一条人命,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似乎这样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想起自己在北溟的遭遇,这也算是老板的报应吧,遂抛开不提。
    “人我是弄死了,要不要埋了,穆少侠自己看着办吧。”莫南风表示自己管杀不管埋。

    结果就是穆云飞挖坑埋尸,南君雁烧水煮面,莫南风猎了野味在烤。穆云飞挖好了坑将老板扔进去,正在想要不要起个坟堆立块木牌,那边叫着能吃了,也就草草将土填平走了。

    “没想到小师弟你手艺不错嘛。”南君雁咬一口烤得香味四溢的肉,汁多肉嫩,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穆云飞,比你烤得怎么样?”
    “为什么要跟我比啊?”本来就不多的面几口就被吃掉了大半,一看其他两个人,小口小口的吃着,南姑娘也就算了,莫南风你一个爷们吃得这么秀气干什么?看看自己的碗,感觉没办法好好和他们吃饭了,气愤的吃了几大口,一碗面马上见了底。又自己切了一大块肉愤怒的撕咬……果然很好吃啊……能不能留条活路啊,长得俊也就算了,有必要弄点吃的也这么好吃吗?
   “你是翎羽啊,手里拿着现成的弓又会陷阱,捕猎不是轻而易举?烤了吃也是经常的吧?怎么样?你手艺不错吧?”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吃完东西有什么打算吗二位?”莫南风拿着南君雁的小匕首将在火上兹兹作响的肉挑了肥瘦相间烤得金黄的地方划成小块,从南君雁手中拿过她的碗将肉割下落进碗中再递回去,又给自己切下一块。
   “那老板说的裂隙我以前也进去过,里面都是些低等的妖魔,没有什么异常,我打算再进去看看。还有他所说的方天大人,难不成是现在弈剑旧址中的方天道彰?不管怎么样,我定要找出祸首,让他再不能作恶!”
   “我没什么事,本来也就打算四处走走的,就跟你一起看看吧。小师弟你呢?莫不是佳人有约?”
   “师姐说笑了,我也是四处走走,既然师姐要和穆少侠一起去,我自然也是陪师姐一起了。”莫南风看着穆云飞,“穆少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有二位相助,我自是求之不得,我们吃完就去吧,那裂隙离此地也不远。”

   吃完东西,穆云飞一把火烧掉了罪恶的茶店,三人一起上路。穆云飞牵着马走在前面,两位弈剑弟子在后面。
   “我的匕首呢?”
  “ 就当给师弟我的见面礼了,别这么小气嘛师姐。”
  “那怎么不见你给我见面礼啊?”
   “师姐,给。”莫南风递给南君雁一张大叶子折成的一个小兜,里面装满了水灵灵红彤彤的小果子,上面些许水珠,看来是洗过的。
    “野酸果?!你哪里来的?”南君雁捻起一个放入口中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满口都是。
   “刚刚打猎的时候看着山壁上长着,料想师姐会喜欢,就摘了些。”
   “我说你怎么去那么半天呢,回来衣服上都是土,谢谢了呐,师弟。”

   多少年没吃过了,只长在悬壁上的野酸果。幼时和刚学会御剑的小师侄一起摇摇晃晃的飞上山崖,就为了摘几个野酸果,自己法力不济从剑上摔下去,还是小师侄接住了自己,结果连带他也一起摔入水中,两人湿淋淋的回了剑阁。
   “君雁,等我再学几天御剑,我去给你摘,给你摘好多,每年都给你摘。”小小的孩童认真的许诺。
   “说了不许叫我君雁,要叫我师叔。”小小的自己也是一脸认真。
   “不要,你明明才比我大一点点,师父说我能叫你君雁。”
   “不许叫!就要你叫师叔!”

    “师姐在想什么?”一声师姐将南君雁从回忆中唤醒,已经找不到了啊,不论是翠微楼后上长满野酸果的山壁,还是那个说每年要给自己摘野酸果的孩子。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穆云飞都走远了。”南君雁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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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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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梦 一朝醒来 山河依旧 物是人非
 
 
 
 
 
 
陆南亭

      

    如果没有一两个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手段,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弈剑听雨阁的弟子,所以弈剑弟子们,也是多才多艺的。

  十五代掌门卓君武当初就是一身白衣于冰心堂中对月吹笛,引得无数冰心姑娘神魂颠倒,自己也顺利抱得美人归。其座下弟子瞬漆,舞得一手好剑,当然不是平时师兄弟们打架斗殴用的剑法,而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攻击力一般,但是舞起来风姿卓绝。余下弟子,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也是各有所长。


  陆南亭,弈剑十六代弟子,在武学上资质非凡,被誉为百年难见的逸才,人也是一表人才,俊朗非常。但是,提起他的小爱好,连一向偏颇他的卓君武都摇头。

  “南亭,你还是换个爱好吧,没有姑娘会喜欢这种的。”卓君武皱眉,望南鸿也在一边帮腔:“是呀陆师兄,姑娘们都是爱干净的,你看看你。”

  陆南亭不答,依旧一刀一刀的刻着自己的小兔子,木屑纷纷扬扬撒了一身一地。

  卓君武绝望了,为什么我的徒弟爱好木工,为什么……


  “果然老天还是公平的,看陆师兄,虽然武功高超,可这其他方面就……”弈剑弟子们都这么说。

  

  一日,太虚观主来访,与弈剑掌门对弈于翠微楼,留下午睡的五六岁的太虚小师妹一枚。小姑娘醒来不见观主,觉得自己把观主弄丢了,不能回太虚观了,于是哇哇大哭。

  八九个弈剑弟子齐上阵,十八般武艺都使完了,小姑娘还是大哭不止。

  陆南亭上前,沉默的递上木雕小兔子,小姑娘不哭了,红着脸接过来,偷偷看着陆南亭。


  “果然还是陆师兄厉害。”大家纷纷赞叹。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娃娃,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可不会喜欢这个。”

  “你懂什么?你年轻的时候找个年轻的不算什么,等小姑娘长大了来找陆师兄你就知道了,十几年以后你可不年轻了。”


   “不愧是我的徒弟。”卓君武欣慰。

    陆南亭依旧沉默,其实他想说,他真的不是喜欢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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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9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回复 410# 嘿嘿嘿丶


    会有哒在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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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6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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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探魔穴身陷绝境
    红木林的魔穴裂隙在十字路口边上被打开,早年已几大门派合力加了封印,却不能完全阻隔,不时会有妖魔冲破封印出来,为消灭这些漏网之鱼,也防有人误入魔穴,王朝派了天机营将士在此守卫。偶尔会有八大门派弟子通过封印进入裂隙中斩妖除魔,历练自己。
   
  “我看三位都是身手不凡的大侠,这处裂隙里只是些低级妖魔,用不着几位进去。三位若想为大荒除魔,何不去那些高级妖魔肆虐的地方?这里几位还是不要进去了。”
   守护封印的天机弟子不耐烦的将三人拦在了魔穴外面。这只是磨练新手的地方,这三个人,一个背上背着天羽流芳,一个腰间挂着长鲸,还有一个虽然不带兵器,可腰间挂着的玉佩阳光一照,有着淡淡金色流动,怎么看都不像是新手。
  “可是我们……”穆云飞刚想争辩,南君雁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位大哥,我们是接到门派中弟子传讯,有一位刚下山的小师妹进了红木林的魔穴就再也没出来,已经快半个多月了,劳烦大哥让我们进去寻人。”
  “这里面的妖魔心智未启,不会主动攻击他人的,每个进去的弟子我们也告诉了他们遇到危险快速离开魔穴的办法,你们还是到别处找找吧。”天机弟子坚持不让他们进去。
  “多谢提醒,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南君雁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穆云飞走了,莫南风也跟在他两身后,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拦着我?只要我们把实情告诉他,我相信他会让我们进去的。多耽误一刻,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被他们送入北溟!不行,我要回去。”穆云飞扭头就要再回去。
   这次拦住他的是莫南风,“怎么?翎羽弟子都这么……淳朴吗?”莫南风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知道你急着找出真凶,可是这件事也不是你着急就能一下解决的。”三人走到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
   “你仔细想想,那个老板说他们捉来的人是从裂隙送进去的,直接来带人的妖魔也是从裂隙出来的。而裂隙入口一直有人把守,这么多年他们就没被发现?”
   穆云飞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么说来,的确疑点颇多。那个老板和小二都不是会武的人,不被发现的可能很小。可是那个裂隙看守也说的很清楚,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妖魔啊。”
   “我们就先看看这红木林里是不是又出现了其他没被发现的裂隙。”南君雁说。
   “这个几乎不可能的,裂隙一旦出现,大量妖魔就会从裂隙涌出。红木林北通丹坪寨,西接八卦田,往来的人很多,如果出现大量妖魔,不可能不被发现。”
  “如果那些妖魔有人统领呢?没有统领的妖魔会一涌而出,但是如果有人统领,那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莫南风指出。
   “我们还是分头去找找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往南边去,你们呢?”南君雁说道。
   “那我往北去。”穆云飞说。
   “我随意。”
   “那我们就分开找吧,日落之前在此汇合。”

   红木林其实并不大,刚到晌午,南君雁便搜索完了南面的树林,一无所获。她顺着溪流往西走,打算再去西面看看。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映着岸边火红和金黄的枫树,还有从树缝中透出的蓝天,不时有白云飘过,片片红枫落入水中顺流而下,好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静静的树林里仿佛能听见枫叶掉落的声音,偶尔有飞鸟从林中飞过,留下清脆的鸣叫声。突然有什么东西猛撞到了自己脚上 ,南君雁一看,是一只毛茸茸大尾巴的小松鼠,摔在地上四脚朝天,一颗栗子骨碌碌的滚开了。
   南君雁向前走了走了一步,小家伙马上机灵的站起来,飞快的窜了出去,纵身跃上树枝,把自己藏了起来。一时玩心大起的南君雁也一跃飞上林间轻落在树梢,小松鼠马上弹出去跳到了另一棵树上,一人一鼠就这样开始你追我逃,一袭青衣从林间掠过。
    落地的时候,南君雁已经抓住了小松鼠,握在手中不会伤到它,但也不会让它逃开,小松鼠对着她龇起了牙齿,南君雁对着它一顿乱揉,松鼠原本光滑的皮毛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大尾巴看上去更蓬松了。
  一顿乱揉似乎把小松鼠弄晕了,不再挣扎,懵懵懂懂呆头呆脑的样子惹得南君雁轻笑出声。
   “这松鼠是怎么得罪师姐了?让师姐这么作弄。”南君雁扭头一看,莫南风顺水而来,一身白衣一尘未染。
   “没什么。”南君雁将松鼠放在地上,小家伙还是呆呆的,她又跺了跺脚,小松鼠才飞快的溜走了。
   “师弟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南君雁来到溪边,挽起裙摆,弯腰洗手,清凉的溪水从指间流过,她忍不住将手在水中晃了晃才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晶莹的水滴顺势飞溅开来,也没注意到一滴水珠飞落到了莫南风脸颊上,张开五指让手干的更快点。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莫南风看着转身继续向前走的南君雁,颊上的水珠慢慢滑至唇角,他伸出舌头舔进了嘴里,又用拇指按上嘴角擦了擦,跟了上去。
   “你有没有用心找啊师弟?不是糊弄我们吧?”南君雁转身看向莫南风,这位小师弟看上去也不像那么热心的人。
   “师姐什么时候就和那翎羽山庄的小子成‘我们’了?你们也不过是今天才认识吧,这么快就成‘我们’了?别人的闲事我自是不爱插手的,可是师姐你想帮他,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可惜师姐却总是防备着我,太伤人心了呢。”
   “油腔滑调,你这个样子骗了多少姑娘?我们也不过是今天才认识吧?你这么热心,我当然得防着你不怀好意了。别跟我说就凭那一点同门情谊,这样说你自己都不信吧。”
    “虽然今天第一次见到师姐,但是我总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师姐没有这种感觉吗?”莫南风突然伸手探向南君雁耳边,南君雁头一偏,抬起右手挡住了莫南风的手,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莫南风腰间摸回自己的匕首,抵在了莫南风喉间。
    莫南风未作反抗,就像没看见抵在自己喉间的匕首一样,被南君雁挡住的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压下了她的手,南君雁也就顺势将手放下,匕首还抵在他喉间,不怕这小子作妖。
    莫南风的手探到她耳后,从头发上拿下一片红枫。
   “师姐真是伤我心啊,我不过想帮你把叶子拿下来罢了。”说着还不要命的微微昂起头,将脖颈往前送了送,贴上了刀锋。
   “少跟我花言巧语,我可不是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再给我动手动脚我把你的手剁下来。”南君雁收回匕首转身走了。
  “剁就剁吧,师姐你要,我的命你拿去都无妨啊。”莫南风捻动手里的枫叶,低头轻嗅。
    “师姐,太阳都偏西了,我们弄点东西吃吧。”
   “你捉鱼去。”南君雁头也不回,将手里的匕首往后扔去。
   莫南风抬手接住,轻笑一声,脱了鞋子撩起衣摆系在腰间,挽起裤脚就下了水。

   等二人吃好后,太阳已落山一半了,待回到约定汇合的地方,穆云飞已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么?”穆云飞问道。
   “没有,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呢?”
   “北边有座幻情斋,以前是一只狐妖的地盘,那狐妖死后就成了荒芜之所,但是我发现里面有人活动的痕迹,我把里面翻了遍,也没发现什么。”
   “这么说,红木林里就只有一处魔穴裂隙了。”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老板说了谎,二是那守卫说了谎。”莫云飞说道。
   “不可能!那大荒守卫不可能说谎!”穆云飞神色激动,“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天机弟子,常年驻守在这些偏僻的地方,看守魔穴,他不可能骗我们!”
   “为什么不可能?”莫非云突然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讽刺的意味,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因为他是天机弟子?穆兄,你要知道,打着名门正派的名声作恶的人,多不胜数。”
   “不要争了,等我们晚上找个机会溜进去看看不就成了?”南君雁阻止了穆云飞争辩。
   “好,都听师姐的。不过魔穴都是阴湿寒重,鬼气森森,我看师姐身体似乎大病初愈,不如就我和穆兄进去好了,师姐你帮我们引开守卫,在外面接应我们。”
   “为什么要引开啊?直接打晕不就行了么?”南君雁表示自己喜欢简单粗暴。
   “行是行,可是就怕穆少侠不答应啊。”正义感爆棚不好处理啊。
   “就如莫兄所说,南姑娘你就在外面接应吧,我们二人进去,万一真有不测,也有人能传递消息。”

   入夜,南君雁引开了守卫,莫南风和穆云飞趁机进入了魔穴。

   后来穆云飞再想起这一夜,宛如又一场噩梦。
    进入魔穴后,迎接他们的,不是他以为的那些四处游荡不会主动攻击的低等妖魔,埋伏好的许多开了心智的妖魔一涌而上,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他撕碎吞没。
   他放下一个又一个陷阱,射出一波又一波羽箭,一批妖魔倒下去,更多的妖魔又涌上来,遮天蔽日。
    大概就到这里了吧,穆云飞昏昏沉沉的想着,已经精疲力尽了,连疼痛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腰间的羽箭不多了,法力也耗尽了。他用弓弦勒断一个妖魔的脑袋,血溅了一脸,他浑身上下,都早已被血浸透了,妖魔的血,他自己的血,分不清了。
   他弯腰避开一个妖魔的攻击,脚下无力跌倒在地,向他扑来的妖魔狰狞的面孔渐渐模糊,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师父的教诲,同门们互相切磋打闹,一路行来遇到的一个个知己好友……
   模糊间,蜂拥向他扑来的妖魔瞬间全都四分五裂,血肉横飞,漫天的血雨中,有一人白发执剑,神情冰冷,杀意四泄,白衣染血,踏着妖魔的惨叫而来,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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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6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六章 诉衷情真假难辨
    穆云飞被满身的疼痛从昏迷中唤醒,眼皮挣扎着张开,模糊不明的视线里,高悬在空中冰凉的月亮,染上了血一样的颜色。
   在大荒这么多年,走走停停,见过了无数的月亮。
天虞岛上清远宁静的弯月,九黎上空映着绽开的礼炮透着喜悦的满月,初入巴蜀,孤苦无依时静静陪伴自己下弦月……
   月缺月圆,已经走了这么久。
   然后,是悬于北溟空中永不下落的,血一样的月亮。
   在那里,似乎连月亮也染上了魔性,残忍的注视着那片被血浸透了的土地,注视一个一个被吞没的生命,无论是人,还是魔。
   脑袋里昏昏沉沉想要继续睡,可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却叫嚣着不肯安静。
   哔哔剥剥的响声让穆云飞偏过头去看,枯黄的落叶擦着他的脸,泥土的气息带着树叶腐烂的气味冲进的的鼻腔。
   莫南风坐在对面,背靠着树,中间隔着一堆烧得正旺的火,火光跳跃在他平静的脸上,忽明忽暗,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穆云飞咬着牙手臂暗暗使劲,忽略剧痛想要坐起来。
   “你最好不要动。”莫南风拿着手里的树枝拨了拨火堆,火苗呼的跳高,“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好运气。”
   可穆云飞却听不出一点庆幸的味道,莫南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也被夜里的寒气侵蚀,变得冰冷异常。那个言语轻佻的风流侠客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与眼前的他无关。
   手腕慢慢使力,肩胛骨发出轻响,穆云飞坐了起来,喉咙发痒,一咳嗽,一股腥甜冲上喉头。
   “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穆云飞艰难的挪动身体,倚上一棵树靠下,“这次多谢莫兄。”颤抖着手从腰带里摸出一个指肚大小的青瓷瓶递到嘴边,牙齿咬住封瓶口的布塞子扯出吐掉,仰起头抖了抖手,瓶中一颗药丸滚入口中,入口即化,吞下清凉的液体,压住了喉头的血腥味。
    穆云飞闭上眼睛调息,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莫南风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又用树枝拨空了火塘,让火烧得更旺。轻轻起身将旁边树丛上被风吹开的两张熊皮搭拢,虽然熊皮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不过也能挡住这秋夜里的风了。
    靠回树上,为了离火堆近一点,修长的腿只好委屈的蜷缩着,主人却毫不在意,只是将一旁的铁壶放到火堆旁的石板上。一阵凉风袭来,鬓角的发丝飞起,似乎对这方向不定的风有些恼怒,莫南风微微皱眉,侧了侧身体,替躺在一旁的人挡住了风。

   不愧是冰心堂卖得最贵的疗伤圣品,穆云飞感觉自己的五百多金没白花。受伤的身体在飞快的恢复,原本在胸腔里挣扎的剧痛平静下来,那些在体内作乱的气息涌向被妖魔利爪抓伤的伤口溢出体外,混沌一片的脑海也慢慢清醒。
   他睁开了眼睛,在心里苦笑一声。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一次一次遇难成祥,是为了下一次继续遇险……
   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后,他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大概是一处被废弃的猎户帐篷,前面临河,后面是一顶破烂的帐篷,多年不曾修整,撑木腐朽,倒塌了一半,四周是齐腰高的矮树丛,人坐在地上刚好能挡住风,中间一个火堆,旁边放着的是猎户遗下的铁壶,莫南风闭着眼坐在对面,他旁边的树丛上挂上了两张宽大的黑色皮毛,身旁躺着的,正是说好在外面接应他们的南君雁,身下垫着一张皮子,盖在身上的,却是莫南风的白色外袍。
    真是差别待遇啊,穆云飞无奈,自己伤得快挂了也没这么好的待遇。不过暗自在心中将南君雁换成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时岔了气咳了起来,被莫南风斜了一眼。
    白日里笑得有些张扬的女子,睡梦中却显得小心翼翼。眉头轻蹙,好像有着化不开的愁结。单薄的身影,在火光下泛着昏黄的光晕,莫南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看着她,眼中的冰融成了水。
    好像在睡梦中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南君雁睫毛微颤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袍子滑落到腰间,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眼中泪光闪动,又揉揉眼睛,提起身上的袍子扔还莫南风。
    典型的用完就扔,莫南风也不恼,将袍子自己穿上了。
   “醒了?怎么样?还好吗?”南君雁问道,“小师弟拖着你出来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怕是撑不下来了,命真大。要喝点水吗?”南君雁说着从一旁拿过一只缺了个口的碗,就去提火边的铁壶,摸上去被烫了一下,手又飞快的缩回来。
   “我来吧。”莫南风接过她的碗,扯了把树叶垫手,给穆云飞倒了碗水。
   “多谢。”穆云飞接过碗喝了一大口,虽然有些烫,可是咽下后一股暖暖的感觉在身体里荡开,驱走了寒冷。
    果真是性情不定的人,穆云飞边喝水边想,要是南姑娘不醒来,这一碗水自己大概还喝不到吧。
   “给,先吃点吧。”南君雁拿起刚刚莫南风拨火的树枝,从火堆地下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穆云飞接到手里才看出这是烤地瓜,就是烤得过头了点,“将就点吧,没其他能吃的了。”
   “无妨,人在江湖,风里来雨里去,有吃的就不错了,你们吃了吗?”穆云飞把地瓜一掰两段,顿时一阵热气腾起,地瓜的香味弥漫开来。
   “我们都吃过了。你吃了就好好休息下,我们等天亮再进魔穴裂隙。”
   “不行,”穆云飞摇头,“那些妖魔早有防备,一定是那个逃走的店小二去报信了,我们不能再贸然进入,以免遇险……咳咳……”
   “没事,你们这次这么狼狈,也是没料到他们有所防备,这次我们多做准备,再进去应该无事。小师弟也毫发无伤的出来了,看来妖魔数量不多,都围攻你了。”
   “好吧,迟则生变,我们明天再进去。”穆云飞思量了一下,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要是再等向师门求助,时间太长了,等不了那么久。
   “是我们进去,你留在外面。”南君雁说,“别反驳,你现在能站起来么?”
   “我……咳咳咳……”穆云飞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一动又是一阵剧痛,跌坐在地上。
   “看吧,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别逞强了。你留在外面,万一我们进去有什么差错,也有人在外面想办法不是?就这么定了,休息吧。”南君雁看看火,“我再去拾点柴火来。”
   “师姐我和你一起去吧。”莫南风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夜里的风穿林而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南君雁的青衣随风摆动,束在脑后的青丝也被吹得凌乱,她抬手将在脸颊上拂过的发丝撩在耳后。
   “师弟,你老实和我说,你们在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一起进去的,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他岌岌可危,你却毫发无损?”南君雁不捡枯枝,随手扯起一朵随风摇曳的野花。
   “师姐还在怀疑我?我若心存不轨,穆云飞岂能活着出来?我们一进去就被围攻了,打斗中我和他走散了,等我再找到他,他就剩一口气了,我才把他带出来。”莫南风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那明天我们一起进去,会不会也走散了呢?会不会你再找到我,我连一口气都不剩了呢?”南君雁嘴角带笑,像是玩笑一般问道。
   “师姐何必这么咒自己?我又怎么会让师姐受伤呢?因为我初见师姐,”莫南风走近站在河边的南君雁,站在她身后,靠得极近,俯首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如情人间缠绵的耳语,“便对师姐一见倾心了呀。师姐若是还不放心,就把我和你绑在一起吧。用红线,一圈一圈,绑得紧紧的,让我除了师姐身边,哪也去不了。”
   南君雁反手探到耳后,摸到了莫南风冰凉的脸颊,还有温热的呼吸触碰到指间,轻轻摩挲,“师弟……”微微偏了头。
   莫南风像是被诱惑了一般,将头靠得更近,却不防南君雁一个绕身闪到他身后,刚刚还在他脸上流连的手也摸到了他后心,用劲一推,他踉跄几步跌进了湖里。
   “你该清醒一下。”南君雁眼中一片清明,“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捡柴火。”转身渐渐走远。

    溪水慢慢平静下来,荡出的涟漪渐渐消失,碎成银光的月亮也恢复了原样,映在水中,与天空皎洁的月亮相映成趣。
   莫南风一动不动的立在水中,好像连呼吸都不存在了一样。好一会,他慢慢弯下腰,捧一溪水,搅碎一片清辉。湿淋淋的手捂在被白发遮住的脸上,肩膀颤抖,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渐大,他放下手,眼里的光芒,让人想起夜里的狼。

   太阳还未升起,东边刚泛起鱼肚白,三人就到了魔穴外面。
   “咦?那大荒守卫呢?”穆云飞左右看看,一路上还在纠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放行,怎么不见?
   “我没说吗?那守卫已经死了。”南君雁说道,“昨天我引开那守卫,没想到却是我被他牵着走了,一群妖魔在等着我呢。”
   “那……那大荒守卫是妖魔?!”穆云飞一脸不敢置信。
  “不,那守卫是天机弟子,但是已经被妖魔摄去了心智,占据了身体,时间太久了,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被妖魔控制着攻击我,我逼出了他身体里的妖魔,是一只狐妖。我杀了狐妖,他也没恢复神智,没多久就死了,我已经把他埋了。看来他们利用裂隙害人已经很久了。”
   穆云飞想起,他在追踪狐妖可盈的时候,那狐妖就几次附在人身上,有被演武堂纨绔南宫拓抢走的可怜少女玉若,有望川镇守军将领郭洋,有土字营里的女匪川岛芳,后来更是占据了长生观孤微真人的身体。没想到,这大荒守卫,也同样被占据了身体!
   “真是可恶!我一定要给这些无辜的人报仇!咳咳……咳……”
   “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我们先进去了。”南君雁身后背着剑匣,腰间也挂上了天逸云舒。
   “万事小心,我昨晚已用飞鹰向师门传讯。不管里面情况如何,一个时辰你们若不出来,我便进去找你们。虽然咱们萍水相逢,但同为大荒除害,我穆云飞定与你们生死与共!”
   “穆云飞,我们这就要进去了,你别这么诅咒我们好吗?说得好像我们一定会在里面死掉一样。”说完转身就进了魔穴,莫南风紧随其后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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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七章 忠仆殒罪魁伏诛
    同生共死这句话,穆云飞不是随便说说。魔穴裂隙中有多危险,昨天差点把命送在里面的自己最清楚。如果南君雁和莫南风在里面遇到什么不测,自己现在这样只剩半条命进去也是送死。避免无谓的牺牲,他不是不懂,但红木林一事皆因自己而起,又怎能抛下他们独活?
    穆云飞怕死,真的很怕。他还想去大荒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想与知己好友策马扬鞭,不醉不归;还想与同门杀尽妖魔,光复翎羽山庄;还想着去向心上人表露心意,共结连理。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做,不想死啊。
    他知道,进去也只是送死,可自己就是这么不自量力的一个人,在这大荒之中,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
    妖魔进犯大荒,一片生灵涂炭,与那些天生体质强健,心性残忍,又在北溟相互厮杀后活下来的魔族,人弱小得就像是虫子一样。所以面对妖魔,王朝节节败退,蜗居九黎,中原大地一片狼藉,连八大门派,也失去了驻地。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强大的妖魔,始终无法完全占领大荒,就是因为大荒里那些不自量力的人。
    有法力耗尽冲入敌群自爆的魍魉,有布下陷阱以自身做饵的翎羽,有把身体当做最后的盾牌掩护他人的天机,有身陷敌群用火天罚将自己同妖魔一起焚尽的云麓,有双锤震碎力竭而亡的荒火,有抛掉空药篓握起毒针的冰心,有危急时最后一个法术不是御剑而是上善若水的弈剑,有修炼禁术唤出邪影作战后遭到反噬被同门斩杀的太虚。
   太多不自量力的人,他们都死了。可正是他们的不自量力,拖住了妖魔进犯大荒的脚步,给更多不自量力的人创造了机会,斩杀妖魔。穆云飞从进入翎羽山庄的第一天,从读到那些血泪凝成的典籍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种不自量力的人。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有点早,穆云飞摸了摸贴着胸口的珠钗,妈的,老子还没表白呢,早知道就不害羞了,真不想死啊。
    穆云飞仰头看了看太阳,他们进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是时候了。
    他在魔穴入口旁的一棵树下刨了个坑,从怀中掏出珠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小师妹一定会喜欢的,可惜不能亲手送给她了。昨日就将消息传回了翎羽,用不了几天,师门的人就会到,这珠钗,就托他们带回去吧。他将珠钗放进丝帕包好,放进坑里盖上了土。
   站起身,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在树干上刻下翎羽的标记,一笔一划,穆云飞刻得极认真,仿佛是师兄第一次教他刻一样。这个标记他刻了无数次,它随着一批批的翎羽弟子散入大荒,一笔一划,哪怕闭上眼睛,也一点不会错。
   终于刻好了,穆云飞呼了口气,吹了个口哨,一匹白马哒哒的从林中跑出,嘶鸣这跑到他身边,用大大的脑袋蹭蹭穆云飞的脸,打了个响鼻。穆云飞拍拍它的头,这个陪着他走了这么久的老伙计,从一匹小马长到了这么大,也是时候告别了。他慢慢的将缰绳从马身上取下,又替它捋了捋鬃毛,“去吧,老伙计。咱们就在这分开吧,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来找你,我们再一起游遍大荒。”拍了拍马后背,让它离开。
    一直很听主人话的白马也似乎感到了什么,用蹄子刨了刨地,就是不走。穆云飞又用解下的缰绳轻轻的抽了它一下,白马才小跑进林中,也不走远,就在那看着穆云飞。
     穆云飞长呼了一口气,忍下酸涩,将缰绳系在腰间,又紧了紧箭袋,将长弓握在手中,转身就要进入魔穴裂隙,却不防被站在身后的南君雁吓了一大跳。
    “南姑娘!你出来了?!莫兄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吗?”
    “穆云飞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我们都没事,莫南风在里面搜索呢,我们在里面等你好一会不见你进来,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我才出来看看。不是说一个时辰进去的么,怎么过了这么久啊?”
     送死前让人回忆一下也不行啊?!等等!
     “南姑娘你出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看你和马恋恋不舍的,就等了你一会。”南君雁低下了头,强忍住笑意。
    你出来你为什么不叫我啊?被看到了好丢脸,我埋东西不会也被看到了吧?!
   “里面情况怎么样?”穆云飞转移了话题。
   “你进去看吧。”南君雁掩着嘴又进了裂隙。
    穆云飞打个呼哨,白马飞奔过来,穆云飞解下腰间的缰绳给白马系上,“本来打算带着这缰绳一起走的,现在还是还给你啦。”系好后又飞快从树下挖出珠钗塞回怀里,跟着进了魔穴。

    一进魔穴,入目的是满地妖魔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穆云飞心中大惊,自己多年在大荒历练,自觉修为不低,还有神兵天羽流芳在手,昨天依然差点小命不保,多亏莫南风救助。今天二人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将裂隙妖魔屠尽且毫发无伤,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没想到是弈剑门派中的高手。穆云飞暗下决心,今后要更加勤修。
    穆云飞跟着南君雁走,一路上白骨累累,八大门派的兵器散落其中,想必是进入此地历练的八大门派弟子被妖魔所害,其中一具尸骸残缺不全,手中还握着断了弦的长弓。穆云飞更是咬牙切齿,誓要将罪魁揪出碎尸万段。
    二人走进一间屋子,里面也是散落一地的妖魔尸体,其中一具有些眼熟,穆云飞仔细一看,竟是昨日逃走的店小二,却不是被剑所杀,他尸身残缺,满是被撕咬的痕迹,想来是被妖魔所杀。这人替妖魔残害同类,逃走还不忘来给妖魔报信,却没想到那茶摊已被人发现,那他们这些人也就再无用处,终是丧命于妖魔之口,真是报应不爽。
    莫南风就坐在这一地尸骸之间的一把椅子上,神情冰冷,诡异非常,听到响动,抬眼见南君雁走进来,挂起笑脸从椅子上起来。
   “就你看到的,我们把这些妖魔都宰了,没发现什么首脑,这屋子估计是什么重要人物住的,布置得比其他地方好,而且靠近裂隙边缘,是妖魔从裂隙出来的必经之路,可惜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莫南风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
   “我们叫你进来是怕你不放心,让你亲自来看看,这地方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了,我们走吧。”满地的血腥和阵阵腐臭让南君雁很不舒服。
  “既然二位已经看过,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可惜线索又断了!”穆云飞十分懊恼,“我们出去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吧。”
    三人正要离开,莫南风突然转过头,凝神屏息,南君雁穆云飞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只见莫南风突然抽出长鲸一剑斩下,又急急后退,拉起南君雁退开些许,墙壁瞬间碎裂,乱石飞溅,穆云飞也避了,可惜有伤速度太慢,还是被飞得远的小石块划伤了几道口子。
   墙后别有洞天,一间密室暴露出来。一位少女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和头顶尖尖的耳朵,原来是狐族。
   “你……你不是浮萍吗?!你这么会在这里?!”穆云飞看清地上的少女顿时惊呼,这不是可盈身边的侍女浮萍吗?当初自己幻化做小狐精就是跟着浮萍进了幻情斋。可盈被方天飞廉所挟,浮萍拼死营救,可惜还是未能救下小姐。可盈死后,浮萍说过要替小姐守墓,一直在幻情斋附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和她有关?
    “你……是你,我记得……是你帮我埋葬了小姐。”浮萍听到有人叫自己,微微睁开了眼睛。
   “你这么会在这里?”穆云飞蹲下身将浮萍扶起,气息微弱,已经救不了了。
   “我一直在幻情斋给小姐守墓,后来……那个负心人又回来了,他从这里的妖魔裂隙连通了北溟,带来了多厉害的妖魔,要我们都听他号令。我假意归顺他,一直找机会,昨晚他把手下都派出去了,我终于等到了机会,刺伤了他。”浮萍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为了他,小姐带着我们从桃李花林来到巴蜀,做下越来越多的坏事。是我没用,不能让小姐看清那个混蛋的真面目……后来,更是保护不了小姐。”浮萍气息越来越微弱,“可是,我终于替你报仇了,虽然我没能看到他死,但是他也活不了啦。少侠,我求你,替我找到那个混蛋的尸体,将他带到小姐墓前。我知道的……虽然小姐被他杀了,可是,她一定还是想要见到他的,求你……”
    浮萍终是没了气息,少女的身体渐渐消散,留下一只狐狸沾满血污的尸体。穆云飞小心翼翼的将小狐狸的尸体托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方天飞廉在搞鬼!我真恨自己当初学艺不精,不能杀了他!我将浮萍带回幻情斋埋了,然后就去找方天飞廉,替这些无辜受难的人报仇!”

    幻情斋,其实本是一所破旧荒芜的宅子,当初可盈为与方天飞廉成婚,施法将此处变得富丽堂皇,可盈死后,这里又恢复了一片荒芜,只有几只野狐在这里徘徊。
    穆云飞将浮萍的尸身带回幻情斋,一进庭院,就看到了坐在可盈墓前的方天飞廉。他穿着一身喜服,鲜红的血迹在慢慢渗出。
   “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碎。当初放过了你,现在又回来送死了?”方天飞天抬眼看向穆云飞,目光扫过南君雁与莫南风,瞳孔剧烈的收缩,又很快恢复如常。“还带了帮手,今天大爷没空和你玩,识相的就快滚。”
   “飞天飞廉,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穆云飞迅速拉弓搭箭,一招落星沉璧,利箭破风向方天飞廉射去。
    飞天飞廉闪身躲开,二人新仇旧恨,即时战成一团,无奈都是重伤在身,不一会就分开了。
   飞天飞廉背靠大树喘着粗气,“哼,说什么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就这么点本事,要不是我被浮萍那贱人所伤,早就取了你性命!”
    穆云飞用长弓撑着身体,手还要往箭袋中取箭,却被南君雁拦住了。
   “我们还在这呢,要是这么让你挂了,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一边呆着去。”说着就要出手。
    方天飞廉却诡异一笑,“话别说得太早,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呢。是吧?莫……”、
    他再没机会说完这句话了,突然拔高的视线,他看到了自己缓缓倒下的身体,还有白衣剑客略带讥诮的笑着,收剑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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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i=s] 本帖最后由 月落千江 于 2015-12-12 22:22 编辑 [/i]
 


 
     巴蜀旧事    
第八章 游旧地独忆往昔
      南君雁坐在湖边一截倒掉的树枝上,手里拿着一枝红枫,在水面轻搅,荡起一圈圈波纹。她抬手将红枫对向太阳,被湖水洗的越发艳丽的红枫沾着水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阵清风吹来,红枫摇摇晃晃,头顶有枫叶打着旋飘落。南君雁紧了紧衣襟,心里暗道失策,走时就拿了剑匣,也没再弄几件衣服,穿着青阳就出来了,换下青阳也就剩一件单衣,冷死了。
    身后有脚步轻响,南君雁没有回头,一件披风放上了自己的肩头,挡住了不停往脖子里钻的凉风。南君雁反手扯下一看,顿时笑出了声。
   这是一件做工精致的披风,雪白的皮子摸上去毛茸茸的十分柔软,里面衬着月白色的里子,领口竖起,两边肩膀上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片枫叶,绣娘针法不错,在这林中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枫叶落在肩上不曾拂去呢。更有右肩上,还用棕黄色的皮子缝上了一只小松鼠布偶,黑珍珠做的圆溜溜的眼睛,抱着一大颗栗子,两只耳朵竖的直直的。身体上染出了黑色的条纹,从耳后一直延伸到大尾巴上,做的活灵活现,大尾巴随风摇摇摆摆的,好像马上就能从肩上跳下来一样。
   “师弟,你从哪弄来的?准备送给哪个小姑娘啊?”南君雁将手里的枫树枝扔进水里,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拎着披风笑道。这披风看上去很漂亮,可惜两边斜太开,领上也没扣子带子,没法御寒。肩上倒是有两个暗扣,似乎是和什么衣服搭配的,分明就是给爱美的姑娘做衣服装饰的,这么可爱。
  “我看师姐穿得单薄,从一个路过的货郎那买的。已经是他那车上最厚的了,虽然不大,不过至少也能替师姐挡挡风。”莫南风含笑,语气轻柔,一副温柔多情的公子样。
   “师弟费心了。”南君雁也不推辞,将披风披上,“穆云飞弄好了?”
    那幻情斋常年不得光照,潮湿阴冷,从魔穴出来后南君雁就一直不太好,旧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疼,便先出来了。留下穆云飞埋葬浮萍和方天飞廉,莫南风在一旁看着。
    “已经收拾好了,师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两人并肩从湖边离开。
    “我吗?不知道啊。”南君雁笑着说,“我想去找一个人,想做一件事,可是都很难啊,我太懒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所以还没决定,一直在犹豫。师弟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真是巧啊,我也想找一个人,想做一件事。不过我大概比师姐幸运吧,想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想做的事,也很快就能做到了。”莫南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透出一股狠厉,“师姐想找什么人,不如告诉我,兴许我能替师姐找到呢。”
    “好啊,要是我下了决心,我就告诉你。”看到远远走来的穆云飞,二人停下了脚步。

   “莫兄,南姑娘,如今方天飞廉已死,魔穴被毁,罪魁伏诛,此间事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穆云飞牵着白马,短短两天,大起大落。身受重伤,虽有冰心秘药,但还是未完全恢复。那个俊朗的少侠如今眼睛通红,下巴满是青茬,衣服褴褛,看上去异常狼狈。但眼中的光芒愈加明亮,温暖而坚定。
   “我们刚刚也在说呢,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收到师门传讯,师兄们正在往巴蜀赶来,师门已经通知了各大门派,魔穴中那些不幸遇难的弟子们,要让他们回家。还有这魔穴,那个守卫的事,也要跟天机营有交代。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不远的丹坪寨,我打算去找他,在那里等师门的消息。”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然后和他们一起回翎羽山庄一趟。”
   “丹坪寨啊……”南君雁看向远方,记忆里那个冰冷的地方。只愿游历大荒,纵情天下的自己,就是在那里,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既然你要去丹坪寨,那我们就再同行一段吧。我要去那里买几件厚一点的衣物,然后从梧桐谷前往中原。师弟你呢?”
    “我自然跟着师姐走呐。”白衣翩翩的莫南风笑着站在南君雁身侧。
    南君雁斜了他一眼,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那我们走吧,看能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丹坪寨,我实在不想在野外过夜了。”

   三人往北行去,太阳还是在他们到丹坪山隧道的时候落了山。一座山隔了两个天地,红木林枫红如火,丹坪寨四季白雪皑皑,高大的山脉挡住了寒气,站在红木林通往丹坪寨的唯一一条隧道前,寒气扑面而来。
   三人议定明日再赶路,莫南风一剑斩断数棵大树,吓走了不长眼来打劫的强盗,追到强盗营地一剑结果了匪首。余下的虾兵蟹将见大当家被杀了,一团做鸟兽散。三人占了强盗的营地过夜,燃起篝火,从营地里翻出美酒美食,饱饱的吃了一顿,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天,三人烧毁强盗营地,穿过山体间的隧道,过了路口把守的寨子民兵的盘查,终于在正午抵达了丹坪寨。
 
   穆云飞刚到丹坪寨就受到了许多寨民的欢迎,一个什么大祭司还亲自出来迎接他。据说当初他在丹坪寨时帮助寨子阻止了一个长老的叛乱,救下了许多人,还帮助寨民找药狩猎什么的,最后还跟他们歃血结盟了。连带南君雁和莫南风也在这排外的寨子里受到了热忱的招待,“穆少侠的朋友一定都是好人!”。总之一句话,穆云飞在丹坪寨简直如鱼得水。
    穆云飞的那个朋友,费长青,也站在寨子前迎接他。二人也是许久不见得老朋友,费长青在穆云飞初入江湖时给了他许多指点和帮助。
    二人一见面就热络的聊起各自近年的际遇,趁他二人叙旧,莫南风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南君雁一个人来到一片冰崖前。
 
    这地方一点没变,漫天的大雪,好像连时间也一起冻结了。哪怕自己沉睡了这么些年,这里还是当初的样子,好像一眨眼,那个从这里离去的人就会御剑回来一样。
    南君雁,弈剑听雨阁十五代弟子,十四代弈剑阁主靖阳的最后一个徒弟。
    弈剑十四代阁主靖阳将掌门之位传于弟子卓君武,云游大荒,在洛水河边拾得一女婴,不知父母身世,靖阳心生怜惜,收养此女,恰逢北雁南归之时,遂取名南雁。后南雁长大,靖阳观其骨骼清奇,授其弈剑武学,却不料南雁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能在短时间内将靖阳所授弈剑招式练得有模有样。靖阳心中大悦,带着南雁回到弈剑听雨阁,正式收其为门下弟子。又按弈剑弟子辈分,更名为南君雁。
    在靖阳坚持要收徒的时候,卓君武其实是拒绝的。也不为别的,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还是为自己两个徒弟考虑了一下下。小徒弟张凯枫才三岁倒是无妨,只是一边是已经十七八岁的陆南亭和瞬漆,另一边是缺了牙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奶娃娃,卓君武委婉的提出自己还缺一个女徒弟,几个徒弟也十分想要一个小师妹而不是小师叔。
    不过很显然的被拒绝了。靖阳觉得只知道讨冰心堂紫荆姑娘开心的卓君武大概是比不过天资聪慧刻苦勤修的陆南亭了,自己的徒弟怎么也不能输给徒弟的徒弟。恰好南君雁对剑道的天分不错,好好培养大概还能比一下?
    卓君武无法,幸好弈剑对辈分之类的也不甚在意,于是也认下了这位小师妹。门下弟子们对这位突然多出来的小师叔也不排斥,只当又多了一个要照顾的对象,大概是门内幼童太少,小师妹君雁倒是与小弟子凯枫相处十分融洽,天天一起习武玩耍。
    靖阳在南君雁八岁时再次离开弈剑听雨阁,他不顾小徒弟的哭闹,将她留在弈剑,自己飘然远去,从此再未回过弈剑。卓君武代师授艺,同时教导南君雁与张凯枫,二人于剑道都是悟性极高,卓君武曾言,二人成长之后,必是弈剑双刃。
    只可惜小弟子张凯枫在九岁时为妖魔所害,未及长大便已夭折。南君雁从小在靖阳身边长大,随师父云游大荒,弈剑爱漂泊四方的性格在她身上染得更重,十四岁剑道小成,留书后离开弈剑四处漂流。

    南君雁那时几乎以为自己会一生漂泊于大荒。弈剑听雨阁的弟子,血液里流淌的都是风,流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苦。比起御剑遨于九天,南君雁更喜欢一步一步的丈量大荒。还记得自己背着长剑牵着小毛驴离开了弈剑,走过天南海北,在春夏秋冬中领悟自己的剑道,除了那个约好一起走遍大荒吃遍天下的人失约了,似乎一切都能随心所欲。
    这一切,在她十九岁听到师门告急的消息时戛然而止。
    太古铜门开启,妖魔入侵大荒。弈剑掌门卓君武前往太古铜门探查,不幸染上浊气中毒,命在旦夕。
    当她赶回弈剑听雨阁时,卓君武尚在昏迷,不过已无大碍,师嫂紫荆已经替他吸出了浊气。但紫荆自己却陷入昏迷,弈剑几位主事与冰心掌针苍商量后,同意她们将紫荆带回冰心堂,让冰心堂中几位医术高明的长老救治。
    醒过来的卓君武在听到爱妻为救自己昏迷不醒之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然后传话由弟子陆南亭暂代掌门之职,瞬漆从旁协助,自己御剑出了剑阁。南君雁紧随其后,就是在这一片冰崖上,追上了气息不稳无法再御剑的卓君武。
    卓君武对于南君雁来说,是亦兄亦父的存在,师父走后,一直是这位掌门师兄在教导自己。自己年纪轻轻便能在剑道一途小有所成,跟掌门师兄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在南君雁看来,掌门师兄一直是让人敬仰的存在,不止剑术超群,琴棋书画,诗酒杂文也颇为精通,为人洒脱又一身正气,弈剑门下弟子便该如此。 
    “她……真的值得你为她放弃一切吗?”南君雁离开弈剑时,卓君武虽然与紫荆已经定亲,但尚未完婚。她并不了解这位师嫂,但依然敬佩与感谢她,因为她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也是弈剑掌门。
   “她是我所有的希望。”
   “为了她,失去所有,你觉得值吗?”在妖魔肆虐时离开,放弃的不仅仅是弈剑的掌门之位,会被认为是大敌当前的逃兵,会失去弈剑弟子对他的尊重与信任。
   “没有了希望,我的生命将**。”

   南君雁终是没有阻止卓君武,看着他从这一片冰崖御剑而下。掌门师兄去追寻自己的希望了,那弈剑的希望,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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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方天飞廉
——当时只道是寻常
    方天飞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到幻情斋,在临死之前。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那只该死的狐狸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插得很深。其实他想自己应该到弈剑听雨阁里去找父亲,说不定还可以抢救一下再死。但是一想到最后还是要死,也就懒得跑那么远了。
   血流的很多,衣服已经不能穿了,看看自己发现了什么,一件喜服。啊啊,没办法了,实在不能忍受自己死后穿着染满鲜血的衣服,就把这喜服换上吧,都是红色,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显。
   挣扎着穿上喜服,很是合身呢,毕竟就是给自己准备的。那狐狸真是傻啊,自己装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不是都说狐狸很精明吗?傻傻的替自己吸收功力,还准备了这喜服想要和自己成亲。蠢死了,活该被自己利用活该被杀掉。
  这个世界不适合太蠢的人。看看北溟那些魔,多精明啊!原本一直对自己奉承谄媚,结果父亲一被封印进锁妖塔,就翻脸无情,瓜分了自己家的封地,还要把自己踩死。狼狈的像狗一样逃出北溟,却被那只自己用来消遣的蠢狐狸救了。那狐狸也真是听话啊,让她跟着到巴蜀来,就抛下族人到了巴蜀;让她给自己疗伤,她就找各种各样的人吸收功力,连自己的师父都能下手。
  她看不出来自己只是在骗她么?果然是自己装的太好了。
  为什么要杀了她呢?父亲出了锁妖塔,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也没什么能利用的了,就杀了。还有大概是觉得,再骗下去,说不定自己也要被自己骗到了,有时候突然会觉得这样跟她在一起也不错。对一个魔来说,有点危险呐。
  杀了她,不用每天假装了,真是舒服啊……只是为什么,胸口会隐隐作痛?
  再多的美酒再多的美人,再多的鲜血再多的杀戮,都治不好的痛。
  好在今天,这种痛就要彻底结束了。
  头离开了身体,却还有知觉。看着那穿喜服的身体倒在蠢狐狸的墓上,隐隐想起那时两人江南初见,两只异类混在人堆里,听那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
  “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衾……死同穴……”

————结束——————
 
大荒美景


 




 

作者有话说

      

  贴了好多图,都是自己游戏里截的⁄(⁄ ⁄•⁄ω⁄•⁄ ⁄)⁄#172

  异常惆怅……没人回复(⊙_⊙)都不能散分……动力不足了#xiesh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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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3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广东
回复 419# 流年殊弦丶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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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9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九章 丹坪寨各别西东
    白天风雪凛冽的丹坪寨,夜晚却十分晴朗。
   呼啸了一天的风也吹累了,整个寨子都安静下来。看上去特别大的圆月,将银光洒下,照在雪白的积雪上,宛如白昼。天空暗蓝,明月高悬,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点缀其间。不时有几声狼嚎,传得远远的。

   从外面回来,寨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燃起了篝火,许多热情的寨民已经围着火堆跳了起来,穆云飞也混在里面。他跳得东歪西倒,满脸红光,一看就被灌了不少,不时还有人端着碗请他再喝,看样子他今晚是要被抬着回去了。
   莫南风也回来了,一个人斜倚在角落里,端着酒盏不时抿一口,周围有几位少女偷偷打量他,小声的笑作一团。有胆子大的少女,起身走到他身边,似乎是邀请他一起跳舞,那家伙不知道笑着说了什么,少女看了自己一眼,失望的走了。
    “你和人家说了什么?我看小姑娘都难过得要哭了呢。”南君雁拖过一张皮褥子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盏喝了一口,不防辣得她咳了起来。
   莫南风看她皱得奇形怪状的脸嗤笑一声,“丹坪常年大雪,天寒地冻,喝的都是烈酒,你没来过丹坪吗?还喝这么大一口。”说着自己倒是喝了一大口。
    “来过啊,只是没喝过这里的酒。”南君雁顺了气,又小小的抿了一口,“我还是喜弧何ス嫖锲贰换村酿的竹叶青,清醇甘冽,还有木渎镇的桃花酿,绵长醇厚,这酒太烈了,不过这么冷的天,喝了正好。”
    “想知道我和她说了什么?”莫南风一口干了酒盏里的酒,凑近南君雁,酒气扑鼻,熏的南君雁扭开了头,这家伙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和她说,我呀,只和我的心上人一起跳舞,她正看着呢。”

    南君雁看着低头去倒酒的莫南风,一头白毛扎成一束,摇摇晃晃,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起长大的小白毛。
    张凯枫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比起把自己的头带和树枝绑在一起的熊孩子萧逸云,南君雁更喜欢和凯枫一起玩。两人一起练剑一起玩耍,当然也免不了一起闯祸。每次闯祸被抓住,张凯枫总是先站出来承认错误,其实坏主意都是南君雁出的。
   每次玩捉迷藏的游戏,她都躲得远远的让张凯枫找不到,然后偷偷露出脑袋看他急得满头大汗。轮到她找的时候,找不到就哇哇大哭,张凯枫就会自己跑出来,然后每次就是她藏起来他来找。
    明明自己年纪更大,但是好像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人。
    “等我长大了,我要走遍大荒的每一个地方,把所有好吃的都吃一遍。”嘴里含着陆南亭给带回来的糖,腮帮子鼓起一个大包,小君雁口齿不清的说着。
   “那我也要一起去。”小凯枫手心里握着陆师兄给的糖,用力掰成两半,想了想,把更大一点的那块又递给南君雁,自己把小的那块含进嘴里。
   “不要你,好吃的我要一个人吃掉,不要你去。”小君雁想着以后吃遍大荒,幸福的眯起了眼。
   “那我把我的那份都给你吃,我们一起去吧?”小凯枫急了,拉着小君雁,“大荒有妖魔的,很危险,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一起去吧?”
   小君雁歪着头想了一会,“好吧,如果你真的把好吃的都给我,我就带你一起去。”
   “那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小凯枫站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小木剑,“我会好好练剑,以后就能保护你了。”
   “才不要你保护呢,我也会好好练剑的。”小君雁扮了个鬼脸。
   “那我们一起练剑,长大以后就像师父和陆师兄一样,一起去大荒斩妖除魔。”

   “师姐在想谁?”南君雁回过神,莫南风已经倒好了酒,一双桃花眼正看着自己。
   “想到了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也和你一样,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南君雁随手扯了莫南风的白毛一把。
   “哦?那定也是我弈剑弟子了,不知道我认不认识,师姐有空不妨替我们引见一下。”
   “你没机会了,”南君雁一直带笑的脸黯然了下来,“他已经不在了。”
    还记得抱在陆南亭怀里的孩子,小小的身体伤痕累累,浑身冰凉,已经停止了呼吸。自己哭着看掌门师兄将他埋葬在木芙蓉树下,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凯枫会死?为什么在弈剑听雨阁里还会有妖魔?明明说好要一起走遍大荒的,信誓旦旦要一起去的他却失约了。
   “是吗?”莫南风语气透着怪异,“那可真是,可惜呀。”又抬手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

   篝火熄灭,整个寨子渐渐安静下来。
   这是一处奇异的温泉群,四周都是皑皑白雪,这里却零星的分布着几个温泉,几个泉眼里的热水不断涌出,汇聚在一处,在深深的积雪上留下一条沟壑,冒着白气流向远方。寨民们将几个泉眼用木栅栏隔开,就在此沐浴。
   南君雁仰头看着月亮,呼了口气,将身体整个沉入热泉里,感受热水慢慢将自己淹没。
   透过荡漾的水波,整片天幕也一起晃动。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一片迷茫。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走近了,有人踏雪而来,木门被打开,进来隔壁的温泉里。
  “师姐,你明天就要走了么?”莫南风解开外袍,跳进了温泉里,溅起一片水花。
   南君雁沉在水底,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不想回答。
   “师姐?师姐?没人吗?没人我可过来了。”
   “敢过来我就弄死你!烦死了呀你!”南君雁从水里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又沉进了水里。
   “师姐接下来要去往何处?不如我们二人结伴同行,一路游山玩水,斩妖除魔,师姐你说可好?”莫南风半身沉入水中,倚着岸边温热是原式,将手枕在脑后,也仰头看着星空。
   “不要,我可不打算和来历不明的人同行。”南君雁也将头浮出水面倚在岸边,偏着头拧干头发上的水,绕成一个髻扎在脑后。
   “来历不明?怎么会是来历不明?我是你的师弟呀,师姐。”
   “得了别装了,你身上的血腥味就是在水里泡一年都洗不掉。”南君雁想起那个在魔穴里肆意杀戮的莫南风,鲜血和死亡,在他看来轻若鸿毛。她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克制了,但也掩盖不了,对于生命,他已毫无敬畏,不管是魔还是人,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挥剑,这可不是一个正派弟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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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9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九章 丹坪寨各别西东
      隔壁沉默了半响,响起一声轻笑。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弈剑弟子,又为何不揭穿我?还骗我白白叫了你这么多声的师姐?真是狡猾啊。”
    “本就是萍水相逢,今朝聚,明日别,又何须问你来路归途?你既然说你是弈剑弟子,那我就当你是弈剑弟子。况且你的剑术的确是我弈剑武学,虽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师出同门却是不会错的,看上去我略长你几岁,就让你叫几声师姐又何妨?”南君雁从水中起身,拿过衣物。
    突然有一物从隔壁飞来,眼看就要落入水中,南君雁就着手中未穿的外裳一卷,将那物卷入手中,一看却是一件雪白的狐裘。
   “师姐就没想过我是弈剑叛徒,要杀了我清理门户吗?”
   南君雁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用帕子擦干脚上的水珠,“弈剑弟子众多,总有一些叛出师门的,轮不到我来管。”
   “若我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呢?”
   “你杀别人,自然也会有别人来杀你,谁死谁活各凭本事,与我何干?”
   “哈哈师姐倒是看得开,只可惜弈剑上下,都是些道貌岸然不辨是非之人!从掌门陆南亭到弈剑弟子,通通都是一个样!”莫    南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咬牙切齿。“我走到今天,就是弈剑负我!”
   南君雁穿好衣服,将狐裘拎着看了看,披了起来。
   “我不知道弈剑如何负你,这世上的事,哪有绝对的对错呢?或许对你来说那是错的,但对他来说又是对的。我们没办法去控制别人如何做,唯有守好本心,走好自己的路。”
   南君雁停了一会,隔壁却没有再说话,拉开门要走。
   “那时候,我已经无路可走。我最信任的,背弃了我,我最憎恶的,却给我指了另一条路。”
   “可是你不是走过来了么?你若觉得不违本心,又何须多想。”南君雁推开门走了。
  “不错,我只要遵循本心便可。”莫南风躺在水里,嘴角带笑。我所想所愿,无论如何,也要让它达成。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吹得木门嘎吱作响。
  “莫兄,南姑娘,我就送你们到此了。”穆云飞朝二人抱拳,“这一路上,多亏你们二位照料,我穆云飞才得以活命。今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二位尽管开口,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必这么客气,我看你昨晚的酒还没醒吧,回去吧,以后有缘再见。”南君雁披着厚厚的狐裘,带上了帽兜,不知从处弄了一只小毛驴牵在手里。莫南风还是一身白衣,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显得更加冷冽。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是我翎羽山庄所制木鸢,用来传讯,今日我送你们一人一只,也方便日后联系。”穆云飞拿出两只精巧的木鸟。“它腹中是空的,用来存放书信,你们看,这里又机关可以打开。”穆云飞在木鸟翅膀下一个隐蔽的地方按了几下,木鸟肚子上就打开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的一小卷纸,“如何操作寻人,我已经写在纸上了。”
   莫南风拿起一只看了看,“没想到翎羽山庄还有这等奇巧之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师姐也收下吧,这样日后也方便你我书信往来。”又把另一只木鸟递给南君雁。
   “怎么?二位不一起走吗?”穆云飞惊奇,还以为莫南风会跟着南君雁走呢,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倒是想啊,可惜,师姐不答应啊。”莫南风故作委屈看向南君雁。
   南君雁也不理他,收好木鸢,朝穆云飞抱拳道别,牵着毛驴走了。
   二人刚转身没走几步,费长青就和另一位青年走了过来,那青年看着还未远去两人的背影,像是在回忆什么,移不开眼。
   “英协?!”穆云飞惊喜的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青年正是弈剑弟子邢英协,当初被叛乱的长老挑拨,差点铸成大错,醒悟后就一直在刑天谷地看守宗庙。与穆云飞也是老相识了。
   “我听说你来了,今早便回家了,怎么样?你近年如何?”
   “一言难尽啊。”穆云飞苦笑,“我们回去再说。你要再回来早些,我倒是有两位朋友替你引见,他们也是弈剑弟子,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是那两位吗?”邢英协打量着那两个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弯道才收回目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还不走?”南君雁停下脚步。出了丹坪寨,从红木林往梧桐谷去,莫南风又跟了一路。
   “这就走了,师姐也一路保重。不过临别,我还想向师姐讨件东西。”
   “什么东西?”南君雁扭头问,却被莫南风修长的手扶住脸颊,那张俊美非常的脸在眼前放大,有冰凉却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  
     时间被拉长,阳光破开云层,安静的照在木桥上,那两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温热的呼吸,柔软的触感,深邃的目光,柔情中暗藏的侵略与固执,明明只是一瞬间,却又像很久很久。 
    莫南风退开些许,南君雁还是在发愣,他又笑着贴近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下唇。南君雁人还在发愣,手却已经飞速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起手就是九玄天元诀,莫南风急急后退,跃上剑向后飞去,又在半空几个翻转,才险险避开气势汹汹的剑气。
   他哈哈笑着御剑离去,留下南君雁又羞又怒的站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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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9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巴蜀旧事    
第十章 借宿西岐拾奇物
      梧桐谷与丹坪寨一山之隔,又隔崖与红木林遥遥相对。里面长满了高大的梧桐,也受到丹坪寒风的影响,树叶上常年挂满冰霜,银光闪闪。恰巧梧桐谷内长有霜草,白须白叶,宛如霜冻,所以梧桐谷内看上去也是如丹坪寨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但其实并不冷,里面也有溪流,生活着许多鸟类。其中有一种火烈鸟,浑身赤红,攻击性极强,又是群居,所以这里到没多少人来捕猎。
   又闻梧桐谷中有一幽境,乃是凤凰巢穴,不过入口有弈剑听雨阁弟子把守,常人不得入内一窥。南君雁倒是进去看了看,那两个把守洞口的弈剑弟子见她身后背着的雨浣潇湘,也没拦她。幽境与梧桐谷又是另一番天地,草木繁盛,的确有许多青鸟在内,中央一棵高耸如云天的金黄色梧桐,据下面看守的一名弈剑弟子说,这就是凤凰巢穴。
   从幽境出来,南君雁牵着小毛驴走在梧桐谷,脸上仍是一片红霞,莫南风那厮竟敢轻薄她,若是从此不见便罢,如果再见,定不轻饶他。一时又想到那冰凉的吻和莫南风含笑的脸,羞恼的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头踢得飞起老远,握着手里的缰绳把路边的草抽打得一片狼藉。小毛驴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莫名其妙的主人,呜哇呜哇的叫两声就欢欢喜喜的低头吃草去了。梧桐谷的霜草就被一人一驴祸害了一路 。
   梧桐谷的尽头,接中原的一个小村落,住着十几户人家,叫西岐村。此时正是秋收之际,大片大片金黄的稻谷,许多农夫农妇劳作其中。南君雁骑着毛驴来到西岐时,太阳已经偏西,不少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路上也是来来往往的牛车,拉着沉甸甸的稻谷,看来今年年时还不错。
   南君雁的小毛驴被牵着边走边吃了一路,现在肚子饱饱的,出了山到了平坦的大路上,南君雁刚骑上它就呜哇呜哇的叫着撒欢小跑起来。南君雁刚从一个邢族人手里买过来,一时还降不住它,在它背上被颠得七零八落的。
   到了西岐村,小毛驴总算是跑累了,喘着粗气慢了下来,南君雁头晕眼花的跳下驴被,揉了揉快散架的腰,给了小毛驴一个爆栗,小毛驴甩甩头摇摇耳,奔路边的草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南君雁也不想赶路了,这小村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客栈,就将毛驴栓在路边吃草,自己打算去村里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转了半个村子,许多人家都是大门紧闭,有几家开着门,听见借宿,看着南君雁带着剑,忙不迭的拒绝了,一家男的倒是答应了,不过才答应,就被媳妇拎着耳朵回去了,门也嘭的关上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是一位半瞎的老婆婆,拄着拐,哆哆嗦嗦的给南君雁开了门。
   南君雁谢过老婆婆,就去牵自己的驴。在路边看到围在一起的几个半大孩子,像在踢什么,两个小姑娘也拿着树枝戳戳戳,嘻嘻哈哈的,夹杂着几声细碎的呜咽。
   “哈哈,看我踢到了!”
   “在那边在那边!别让他跑掉!哈哈哈”
   走近一看,却是一群孩子在踢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比男人的手掌略大些,穿着红色的灯笼裤和黑色的小肚兜,还带着棕色白边的小帽兜,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但是灰黑的皮肤表明这是个异类,南君雁记得,那些穿过太古铜门到大荒肆虐的北溟魔族,就是这样的肤色,沾上淋漓的鲜血,看上去异常可怖。
   小东西被那些熊孩子你一脚我一脚踢得东歪西倒,手里却紧紧的抱着什么,有时被踢重了就趴在地上呜咽两声,大大的眼里全是泪花,还是咬着牙拼命朝前跑。
   “你们在干什么?”南君雁停下问。小孩子看有人来了马上跑开了,没办法,家里的大人可是不许他们再接触这只‘鬼’的,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小东西见欺负自己的人都走了,看了看南君雁,勉强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紧怀里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跑了。
   南君雁跟上去,看着那小东西跑到了村后的土地庙边上,跌坐在庙檐下,从怀里掏出半个脏兮兮的馒头掰成两半。
   “给,小汪,快吃吧,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只大狗那里抢来的呢。”递出一半,自己在另一半上咬了一大口,三下两下就吃完了。可是肚子还在咕咕的叫,他揉了揉肚子,碰到了刚刚被踢伤的地方,龇起了牙。递出去的那半却迟迟没人来吃。
  “怎么了小汪?怎么不吃?我知道今天的有点少,可是我把村里都翻过来了。明天,等明天我会找到更多的,快吃吧小汪!”
   “它不会吃了。”南君雁蹲下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蹭了一手灰,小汪,一只看不清毛色的小土狗,已经半闭着眼快死了,只剩一点微弱的气息了。
   小东西猛的站起来挡在小狗面前,“我……我不怕你!不许欺负小汪!”小狗也微微睁开的眼睛,细碎的在喉咙里吠了几声,又没了声响。
   南君雁两根指头捏着小东西的帽子把他提了起来,放在手掌上软软的一团,地上的小狗歪歪斜斜站起身撞到了南君雁脚下。
   “没有想欺负你。”南君雁手掌泛出绿色的光芒,这是当初在大荒四处流浪时,碰到了一个冰心堂的弟子,二人十分投缘,同行了一段,他教给南君雁一点冰心堂的小法术,叫妙手润新和还魂之助,但是只能对特别弱小得东西才有用。那时穆云飞受伤,她也试过,一点用都没有,没想到今天倒是在这里用上了。
  绿色的光芒过后,小东西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南君雁将他放回地上,他左右看看,还掀起小肚兜摸了摸肚子,感觉不疼了,猛的抓住了南君雁要收回去的手。
   “你……你帮我救救小汪好不好?!我知道小汪是因为生病了才被它的主人丢出来的,可是这里没有人帮它看病。以前小汪没被丢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带东西给我吃,现在我找不到吃的给它,那些坏人还一直欺负我们,你帮我救救小汪好不好?!”小东西哭得伤心极了。
   “我知道,你放手让我试试看好不好?”小东西听了迟疑的放开了手,又马上紧紧的抱在她的脚上,南君雁只好挪了几步来到小狗面前,生怕踩坏了他。
  又升起一阵绿光,小狗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汪汪的叫了起来,站起身低头吃掉了地上的馒头,扑向了南君雁的脚上,小东西也高兴的从脚上跳下来,和小狗闹成一团。
  南君雁无奈的看了看自己雪白的靴子上黑乎乎的污迹,笑着走开了。

   本来打算住一宿天亮就走的南君雁不得不又在西岐村耽误了一个早上。
   天才蒙蒙亮,她谢过老婆婆,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去开门,刚打开门,一个小东西咕噜噜的从门槛上滚进了院子里,一看就是昨天的那个小东西,小土狗也在一边汪汪的叫唤。
  “哎呀好疼!”小东西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走到南君雁面前。
   “主人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在门口等了一晚上,外面可冷了,还好有小汪陪着我。”
   “你这么知道我住这的?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主人了?”
   “你救了我和小汪,就是我们的主人啦。我昨天钻进了好几家,才找到主人的,还有小汪也帮忙了。”南君雁细看,才发现昨   天才帮他治好伤,今天又有新伤痕了,怕是钻进人家屋里被打的。
  “主人,让我们跟着你吧,我和小汪都吃的很少的……不不不,我们可以自己找吃的,带上我们吧?”小东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
  “我可以带上你,”南君雁想了想,“但是我不能带走小汪。”南君雁其实不想养任何脆弱的东西,不投入感情,才不会伤心,眼前的这两只看上去都太脆弱了。
   小东西停下了哀求,看了看小汪,又看了看南君雁,沉默了下来。
  小土狗像是知道了什么,跑到小东西旁边伸出舌头将他舔了个遍,汪汪的叫了两声,自己一瘸一柺的跑走了。
  “小汪……”小东西看着跑走的小狗。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南君雁把小东西提起来,放在了小毛驴的头上,牵着驴出了村,假装没看到那只躲在墙角探出了半个脑袋的小狗。

   出了村口,小毛驴又开始撒欢了,突然把它脑袋上的小东西甩了下来,南君雁刚想去把他捡起来,他却自己爬起来,飞快的跑走了,那只跟了他们一路的小狗也叫着冲了出了,小东西扑上去抱住了它的脖子。
   “对不起主人,我不能跟你走了,我不能丢下小汪。”小东西骑在小狗背上,紧紧抱着上蹿下跳的小狗。

   南君雁的小毛驴很不高兴,闷闷的在路上走着,不开心。主人又给它加负担了,虽然主人不重,可是驮了太多东西会跑不快的。看,现在它头顶上坐着灰扑扑的一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主人侧坐在它右边,左边呢?坠上了一个小竹篮,里面一直湿漉漉的小狗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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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9 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云南



 
     中原异志    
第十一章 丹坪寨各别西东
    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路边无名的野花还未被严寒摧残,依然开得热闹。
   缠着南君雁给自己起了名字的安宝坐在小毛驴头顶乌拉乌拉的唱着歌,荒腔走板的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一路上都没停过。小毛驴被他勾得不时仰起头,把他从头顶摔下来好几次,每次都是软趴趴的一团吧唧一下四肢朝地摔成一张,南君雁一下担心他摔坏了一下又怕他被小毛驴踩到。不过几次以后安宝就学乖了,紧紧抱住驴耳朵不撒手。
   南君雁决定带他们一起走的时候,看着黑扑扑的两只,不得已又折回到西岐村里,向老婆婆讨了些热水和皂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只洗干净,给小汪受伤的后腿包扎好。三十文钱买了一只竹篮子,不顾小毛驴的反对将篮子绑在了它身上,又买了些吃食才摇摇晃晃的出了村。  
   小汪也醒了过来,机灵的从竹篮里跃了出了,甩了甩还没干透的毛。原本脏兮兮的小土狗,洗干净了却意外的漂亮,金黄的皮毛,尖尖的耳朵有些像狐狸。一瘸一拐的跑了几步,冲着仰头唱歌没看到它的安宝叫了几声,安宝看到它就咯咯的笑着扑到了它身上,一起跑到小毛驴前面去了。
  南君雁看着无忧无虑嘻嘻哈哈的两只,笑着摇了摇头。大片大片的白云悠悠的从天空飘过,投下片片阴影,一切都安静祥和,完全看不出曾经在这片大地上燃烧的战火。果然,容易遗忘的人,总是比较幸福的。
  南君雁微闭上眼,将脑里的一团乱麻暂时忘记,坐在驴背上,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初学御剑,也是这般摇摇晃晃的。

“哈!天堂有路你不走!”一声大吼吓得南君雁差点从驴背上摔下来,一看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群人的包围里,带头的骑在马上,后面还跟着乌压压的一群,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大刀,很显然,这是一伙劫道的。
“姑娘啊,怎么一个人出门啊?”昨晚,收留自己的老婆婆一边颤颤巍巍的点油灯,一边和自己说话,“这外面可不太平啊,你可要小心,这到处是马匪,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本来是该很肃杀的处境,可南君雁还是忍不住微微低下头强忍着不让嘴角勾起得太明显,只因这些劫匪脸上的面具都太滑稽了。

“你不走!!”后面的一群小喽啰在跟着重复,还应景的抖了抖手里的刀,噼里啪啦的,有几个手里的刀撞在一起都掉了,又急急忙忙的捡起来。
骑在马上的四筒气急的拍了把刀弄掉的三条的头一巴掌,又转身继续对着南君雁,“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偏来投!”小喽啰又跟着壮声势。
四筒看着没有马上蹲下求饶瑟瑟发抖的南君雁不满意了,翻身下马,可惜一脚蹬空没踩住马镫,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趴着马背滑了下来,落地的时候马又被旁边整理面具的三条撞了一下,拖着一只脚落地一只脚还趴在马背上的二筒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四筒忙拉住缰绳,终于艰难的从马上下来了。他转身冲回人群里踹了三条两脚,提了提腰带,又提着刀走出人群。
  小汪带着安宝跳回了竹篮,伸出半个脑袋偷看,南君雁还坐在驴背上,无语的看着,现在劫道的都这水平吗?就这样官府还没办法?叫一队天机一炷香就能踏平他们好吗?
  “嗯,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诶嘿嘿。”四筒说着又走近了几步,“怎么样?怕不怕?别怕,我们就是打个劫诶嘿嘿。说起来我们大当家还没成亲啊,我们大当家就是这里响当当的九筒马匪,俊潇洒气度不凡武艺超群,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见一面诶嘿嘿。”
  “大哥,你忘了吗?上次你就是因为抢姑娘给大当家从六筒变成了四筒,今天还要抢姑娘啊?”一旁的三条好心的大声提醒。
 “嗯嗯对对对,其实我们今天只是来打劫的,见面什么的以后也可以的。对对,先打劫先打劫嘛。听着,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今天来到这了,要是不留下点什么,可没办法跟弟兄们交代。老老实实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我们放你过去,要不然,就算是我们兄弟答应,这手里的刀可不答应!”
  只谋财不害命的马匪,有意思。南君雁也来了兴致,打算逗逗他们。她从驴背上下来,单薄得好像风都能把她吹走,从袖子了抽出丝帕捂在眼角,装作伤心害怕被吓哭的样子。
  “这位……好汉,小女子家中遭逢变故,只得孤身一人到西陵城去投奔叔父,不想途中生了大病,咳咳咳,花光了身上的银钱,实在是没钱给各位花了……还请好汉放我过去吧。”
“没钱?这可有点不好办呐。”马匪揉了揉后脑勺,“要是没拦住你呢也就罢了,可是既然拦住你了,不留下点什么,我们这一大群弟兄吃什么喝什么,冬天快到啦,我们也是要储备东西过冬的呀。”
“是啊是啊。”小喽啰跟着附和。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钱。”南君雁假装畏畏缩缩的说。
打劫就这样陷入了僵局,被劫的人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大哥别被这小妞骗了,你看她穿得这狐裘,怎么像没钱的人?我看她是哪家的大小姐一个人跑出来找情郎的哈哈哈,有钱没钱,让我去搜一搜就知道了嘿嘿嘿。”一个二筒异常猥琐的朝南君雁走了过来。
“胡说什么!”四筒马匪又是一掌拍在二筒后脑勺上,“你忘记大当家说的了?素质!马匪也是要有素质的!!小娘子别介意啊,你看,既然你没钱,那就留下点值钱的东西来,比如这狐裘,比如这驴,你看如何?冬天嘛,弄件衣服御寒,吃吃驴肉,也挺不错的诶嘿嘿~~”南君雁的小毛驴愤怒的踢了踢蹄子,啊啊的叫了起来。
“可是好汉,我……咳咳咳……要是没了这衣服御寒,没了这驴,怕是还没到西陵就……就……呜呜呜就埋尸荒野了……咳咳咳。”
“也是,这到西陵还远着呢。不如你先跟我们回去,写封信给你那亲戚,我派人帮你带到西陵去,让你那亲戚来接你,顺便也捎上几百两银子做赎金如何?不错不错,就这么办了!小娘子,先跟我们走吧?弟兄们,给小娘子带路啊哈哈哈。”四筒兴高采烈的上了马,一群小喽啰也将南君雁围了起来,“小娘子,走吧。”四筒骑在马上往前走,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有素质,这又不是抢姑娘,只是先扣着人,等拿了赎金再把人放了,大当家这回没什么好说的了吧?这小娘子可美貌得紧,万一大当家看上了……嘿嘿嘿,自己不就是做了大媒?那以后自己在这侯马屯的地位……四筒觉得自己离换上八筒面具不远了,美滋滋的哼起了小调。
  南君雁被提着刀的小喽啰催着快走,她摸了摸竹篮里的安宝,安宝听话的搂着小汪缩回了篮子里,骑上了驴慢悠悠的跟着走了。

   张鸣武,远近闻名的侯马屯马匪头子,人称九筒马匪。侯马屯在平遥镇南面,聚集了大批马匪,这些人以张鸣武马首是瞻,跟上面派来剿匪的人斗了好些年。那些来剿匪的,张鸣武都会跟他们好好打招呼,愿意合作的呢,你好我好,我演上几场剿匪的戏码,祝你高升,这要不合作的嘛,让你在这待不了半年!
  这不,把上一个剿匪的钦差弄走,上面又弄了个下来,这个郭德海也真够怂包的,还没到任,就让师爷来探路,被自己的手下从路上劫了过来。
  “怎么样?黄师爷,我这主意好吧?你就扮我的师爷,让我呢,也过过这当官的瘾,顺便捞一笔,等你家郭大人到了平遥镇,我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当这个钦差。我保证只要我张鸣武在一天,这侯马屯的马匪就会安安分分,让你步步高升。”张鸣武叼着根草,在跟缩在角落的黄师爷谈判。
  “你……你们这是绑架朝廷命官!是要被砍头的!识相的就快把我放了!”黄师爷搂着自己的媳妇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早听说这侯马屯的马匪猖狂,没想到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人!这张鸣武还想李代桃僵去做钦差,真是胆大包天!
  “砍头?我要是怕砍头就不做这马匪了。干脆点,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好准备,是收拾东西安排好和你一起上路呢,还是送你一个人上路。”张鸣武把嘴里的草吐到一边向前走了两步,黄师爷往墙角缩得更紧了。
“大当家的!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嘿嘿嘿?!”四筒将面具撸上了头顶,原来是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一条如蜈蚣一般的刀疤横贯在他脸上,看上去匪气十足。
张鸣武一转头,挡风的布帘子被四筒掀起,一道纤弱的身影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跨进门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瞟一眼自己又飞快的低下去。
张鸣武闭眼扶额,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四筒顶在头上的面具,“你自己去找个一筒的面具戴吧。”
“这……这是为什么嘛?!!”四筒急了,围着张鸣武转圈,“我……我怎么就成一筒了?!!”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今天又干了什么?!你就不能抢点有用的?抢个大活人回来有什么用?!”
“这话就不对了大当家,我没抢人啊!”四筒有点小得意,果然自己最机智,就知道大当家会这么说,路上连说词都想好了。“这小娘子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但是她没有,她亲戚家有啊,我就把人带回来了,让她写封信,就叫人带钱来赎啊。”
“你不用去找一筒的面具了,找个八条就行了。”张鸣武坐在大堂中央的一把椅子上,拿着小刀刮指甲,“你知道她家里什么样吗?万一没钱呢?让她在我们这白吃白喝几天再把人送回去?蠢!!”
南君雁快忍不住笑了,那本来缩成一团的黄师爷也日有所思的看了张鸣武一眼。
“这个……这这……大当家!”四筒哀嚎着扑倒在张鸣武脚边,张鸣武被吓一跳蹭的跳上了椅子,“我错啦,我这就把人送下山去……求求你不要换我的面具呜哇哇!!”四筒眼泪鼻涕瞬间就出来了,看着十分糟心。
“滚滚滚……”张鸣武厌烦的把四筒踢到一边,这才开始打量站在门口的人。别说,这次四筒抢上来的姑娘真是十分漂亮,这模样身段,搞得自己都想去问问姑娘是否婚配了,但看这衣着,养不起啊。这哪是没钱?挽发的白玉簪,耳上的明月珰,身披白狐裘,腰坠缠丝佩,就连露出的剑匣穗子上也是夜明珠。
 剑匣?……呵呵……让四筒那个蠢货去带幺鸡的面具烧火,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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