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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映日荷塘】
彼时阳光正好，她站在断桥上，眯着眼睛向东眺望：那里，就是终点么？
她将目光放到眼前的荷塘。在师父的描述里，夏天的时候，这里的荷花是整个江南最美的风景。只可惜现在还是三月，只有一池春水。她想：她与江南终究是无缘的。
“喂！你在这里看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她被惊得一跳，险些从断桥上掉下去，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
“谢，谢谢。”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对方。
是个身着茶白色衫子的少年，本是一副儒雅公子的打扮，却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更不搭地扛着一把大刀。
少年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随便看看。”她有些拘谨地垂下了脑袋。
半晌没听到回复，她复又抬起了头，正对上少年一脸好奇地打量她的目光。对方似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本来肆无忌惮的目光飘了飘，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向她扬起一个笑脸：
“你好，我叫阳炎。”
她觉得整个三月的暖阳似乎都散在了少年的笑容里，一时恍了神，下意识地应了句。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到少年皱了眉头：“……阿独？这名字不好，一听就很孤单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又垂下了头。
“哎呀！只是个名字而已！”少年反应过来立马又扬起了笑脸，伸手搭上她的肩，“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有我在，肯定不会孤单的啦！”
朋友？
她转头看了眼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转向那个叫阳炎的少年。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吐了吐舌头，把手收了回来，“哎呀，忘了你们江南的女子很保守的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不是江南人。”她摇了摇头。
“诶？”
“第一次来。”
“这么巧？！我也是第一次来啊！你要到哪里去？来游玩的么？”
“冰心堂。有事。”
“哦哦！顺路顺路！我们一起走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你看我这身衣服，是不是特别有江南的公子范儿……听说江南的女子个个都可漂亮可温柔了……偷偷告诉你，我来江南是来找媳妇的……”
于是，她的旅途中，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喜欢穿白衣装江南公子却扛着一把大刀整日咋咋呼呼的娃娃脸少年。
【江南，木渎镇】
“阿独——快点儿！”阳炎一溜烟跑到了镇口的牌坊下，然后遥遥地朝她挥手。
她只得又加快了步伐。
“看！”她看着阳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纸扇，轻轻摇了两下，“是不是很帅？”
如果忽略他另一只手上的大刀的话，确实很帅！她无声地笑弯了眉眼。
“哟！阿独你这一笑，我心都多跳了两下呢！好看！真好看啊！”
她不知该怎么接，只得横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走了！”
“哎——我说真的！”阳炎赶紧跟上，走了两步又不安分地开始在她面前倒退着走，嬉笑着说道，“阿独你其实挺好看的，就是老没什么表情，这一笑啊生动了不知多少！我都想娶你当我媳妇儿了！”
她没理他，自顾自走路。
“哎哟~你这是嫌弃我么？好让我伤心呀！”少年一个人也说得很欢乐。
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抿紧了唇，一张小脸早没了刚才的笑容。
她说要在木渎镇多呆两日，这正合阳炎的意。
两人结伴将这座充满了江南风情的小镇逛了个遍。
“阿独，那糖葫芦可好吃了~我去买给你!”
“阿独，快过来，这边有捏泥人儿的。”
“阿独，我们去放风筝吧~”
“阿独，这桃花开得可真好看，不过听说桃溪更漂亮，漫山遍野都是粉红色的，我们一起去看吧~”
“阿独……”
“阿独……”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只是看着疯闹的阳炎浅浅地笑，她想，这段时光能抵她一辈子了吧？
【江南，冰心堂】
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浑身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这才是真正能倾倒无数女子的江南公子，但她却无法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不告而别，他肯定很生气吧？想到他那张气鼓鼓的娃娃脸，她就忍不住想弯起嘴角。
“你师父她——可还好？”
男子的询问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父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她竟——”
她望着眼前神色颓然仿似苍老了十岁的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记忆中的师父，脾气一直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抱着她轻声细语地跟她描述江南的风光，一脸的温婉笑容，然而脾气坏的时候能让她整日整夜地练功，稍有懈怠便非打即骂。她一直分不清自己对师父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但终究是养育她的人，这十八年来她唯一在乎的人，也许，现在是唯二了吧，如果那个少年也有什么心愿的话，她想她也会拼尽一切去帮他完成，只可惜没机会了，不过那少年的愿望似乎是想找个江南女子当媳妇，没有她应该更顺利才对。
“你叫阿独？孤独的独？”男子似是终于平复了心情，开口。
“不，毒药的毒。”
“阿毒？呵……她果然还是那么倔强！”
“我代表师父来向你挑战。”
“……我认输。”
“不行！”
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娃，对上有“江南第一公子”之称的冰心堂掌门，根本就是毫无胜算的。
毫不意外地在接下一掌后她再也站立不住，半跪了下来，嘴角溢出了一缕血丝，看到对方像是准备收手停战，她一咬牙，催动自身精血挥手散出了漫天毒粉。
在力竭倒地的刹那，她恍惚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少年，在阳光中慢慢地晕开来……
江南，我来过了。
【江南，桃溪】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师父在漫天的桃花雨下翩翩起舞，那个江南第一公子在一旁含笑抚琴……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很想一个人，然后她就听到有人在唤她——阿独，阿独……
“阿独，你再不醒来桃花就要凋谢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微微侧头便看到了坐在桌边一边无聊地玩着自己头发一边碎碎念的少年。
“什么破江南第一公子！还跟个小姑娘打架！不要脸！就算你拼尽全力救了阿独又怎样？！呸呸呸！”
“阳——炎？”
“呀！阿独你醒啦？你终于醒啦！”
“……嗯。”
“你觉得怎样？还痛不痛？要不要喝水……我们在桃溪哟~要不要出去看桃花？可漂亮了……哎——你怎么哭了？很痛么？别哭啊……我去帮你砍死那个混蛋！敢欺负阿独……你怎么又笑了？完了！不会是伤到脑袋傻了吧？”
……
“你怎么不穿白衣服了？”
“切！小爷才不要和那些什么狗屁江南公子一样！以后每天穿花衣服，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天都能不带重样儿的！”
“噗——”
“阿独你最近笑点好低啊！不过笑起来真好看~来，给小爷再笑一个~”
“……”
“不笑啊——那小爷给你笑个……”
“阿独，为了照顾你我都没时间去找媳妇儿了！”
“……对不起啊，不如——”
“不如你给我当媳妇儿吧？”
“呃……你不是要找个江南女子么？”
“哎哟！小爷我不想要了~留给那些破江南公子吧！怎么样怎么样，当我媳妇儿吧？”
“……好。”
“你会抚琴不？”
“不会。”
“好吧，其实我也不会跳舞。”
“那种软绵绵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的，一会我带你去后边的山上抓兔子！野兔子烤起来那叫一个香啊！”
江南，她此生无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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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少年江南行。于是我是有多偏爱荒火啊噗——
谨以此记，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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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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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虽然很短，但很感动。
为什么我看着看着有点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