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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8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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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伤逝(下)
“为了自己的爱人,抛弃了自己的哥哥。”吴少望着空中远去的人影,摇头,“女人的心,我到底是看不懂的。”
“情之一字,或许,只有不懂才不会受伤吧?”那被绑住的和尚说。
被禁锢的红衣女子轻笑,“那么,思,我的心,你现在懂了吗?”
和尚微笑,“也许,你的心我还是看不穿;但我说过你不该来的。约定了这一生都不再见面的,你还不懂我的用心吗?”
“相望不相见,相惜不相爱吗?”女子嗤笑,眼泪滴了下来。
“听说寒山寺的弟子一生禁欲,不得结婚生子。”吴少把合上的扇子重新打开,“如今看来大师也动了凡心,既要斩断情丝,却又藕断丝连。那么就让我来帮大师一把好了。”他又把扇子合上,下令道:“来人啊,去把行思大师解下来!”
几个强壮的家丁上前给行思松绑后,退在了一边,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行思通向苏璃的方向。吴少退了一步,作揖行礼,道:“小生先前多有得罪,给大师赔不是了。现在,您可以走了。”
行思道谢,吴少又道:“至于这只狐妖,便交给小生去炼化了。”重新看向行思,吴少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只有她死了,对大师您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那和尚看着他却不急着走,突然轻轻的笑了,“恐怕这次和尚要不领情了。”话未落音,吴少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一紧,已被那和尚挟制在手。
“都不必动!”吴少及时何止了纷纷靠过来的家丁,展开扇子,面不改色,谓那和尚道:“大师意欲何为啊?”“大少爷您应该懂得贫僧的意思:放她一条生路,贫僧也会给您一条生路;不然,和尚只要手上加把劲,大少爷您便先解脱了吧。”
“大师既然要和我玩阴谋诡计,那么也应该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吴少摇了摇手中扇子,笑得意味深长。“思,当心背后!”对面的苏璃疾呼而出,然而变故已经发生:在行思背后,由浊气汇聚形成了一只巨大型邪影,将手中的拂尘对着他后背一拂,行思便无声的倒了下去。
“这世上不识抬举的还是大有人在啊。”“少爷,是不是让小的把这不知好歹的和尚了结了?”“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啊!”吴少掷出手中扇子,打落了伸向行思脖子的屠刀,“本少爷有说过要杀了这和尚吗?”“小的知错了,不该妄自揣摩少爷心意。”那人拾起地上钢刀,唯唯而退。
“你,去把他背出府去。”吴少指着那人道,“去寻一个客栈安置好了,再来见我!”那人慌忙收好钢刀,俯身背起行思,往外就走。 吴少转身,“你们随我把那狐妖抬到炼丹房来,本少爷要亲自把她的魂魄提炼出来。”
身后一声惨叫想起,吴少回头,看到那和尚手提沾血的钢刀,背对着他,背他的那人喉管喷血,正缓缓倒下去。
“大师您……”吴少支吾着。那和尚缓缓回头,双瞳是是比鲜血更鲜艳的颜色,“你们,都去死!”他一字一顿道。
“我没料到吴家少爷居然会驱动邪影袭击我,”行思苦笑道,“更没料到那一击产生的邪气侵入到了我的身体后,产生的异变会使人丧失自我,心底只存在杀戮与毁灭的欲望。”
“我想当时大师您已经陷入心魔了。”狐媚笑笑,继续说道:“每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都有另一个负面的自我存在,这就是所谓的心魔。很多情况下,我们能够以自我正常的形态的生活着。但有些时候人心底的负面情绪过于强大的话,那么另一个自我就会代替这个世界的自我操纵人的意识与行为。”
“听了狐大当家的一番话,我似乎明白为什么会陷入心魔了。”行思长叹,“我寒山寺修行讲究修身养性,无大喜亦无大悲。想不到我修行十数载,倒为情所困,冥冥中闻得她将休矣,竟不能自已,侵入体内的邪气推波助澜,以致为心魔所困……”
一旁的行真玩弄着桃树飘下的落花,嘴里嘟囔着,“心魔是什么?师兄和这位姐姐说的好高深呃,不懂,不懂……”
吴府,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人,人的尸体。
“不,不要杀我……,狐,狐仙大人。”
“对不起,你是最后一个了。”红衣女子挥手,停在空中的钢刀准确的将地上匍匐求饶的青衣丫鬟从背心钉入地面。
然后她从宅内走了出来,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了下来,俯身,伸手摸上尸体的脸,眼里有着无限的爱怜。
尸体的眼帘却动了起来,女子张口,轻呼而出,“思,你苏醒了?”
“璃……苏,苏姑娘,你还好吧?”行思支吾着,慢慢看清了周围的世界。“他们怎么,怎么都死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望向她的双眼有些恐慌,“璃,你,你受伤了……”
“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女子笑了起来,牵动肩上的巨大的伤口,血又流了出来,“这一刀拜大师所赐,多谢您顺便帮我劈破了吴少的太极法图。”
“难道你脱困后就要大开杀戒吗?璃,这不是你……”
“思,他们要杀陷入心魔的你。所以,他们都该死!”女子目光从他身上穿过,望向墙外,“有很多人来了,里面有你寒山寺的气味。”
“行法师兄要过来了……”行思转头,望向墙外的目光满是焦灼,“璃,你快走,离开这里,这里我来应付。”
“思!”身后的女子深情呼唤,行思情不自禁的回头,看到她对他微微一笑,那一笑倾国倾城,在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女子笑的有那么好看。
然后他再次倒了下去。
“师兄说他和沧淮将军到的时候,整个吴府到处都是火,火中有着强烈的妖气,沧淮将军先冲了进去,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我,而她还在不远处施放狐火。盛怒之下,将军手持大刀,向她砍了过去,而她却没有躲闪,面对死亡坦然的闭上了双眼。”行思说的时候不带一点感情,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将军迟疑了下,转而用刀背将她击晕;行法师兄说,要将她带回寒山寺,将军告诉他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我也不相信璃会杀这么多人,但所有人的尸体到最后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了,事情的真相,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也许事实真的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但事情的真相有时往往不知道的好。”狐媚说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总之,苏璃的死让这血案彻底了解了,从此,大师再不必为红尘所困,无需为尘缘烦恼,继续一心修行。这样,对大家,都好。”
行思默然,叹气,“苏璃死了,我很伤心。”
行真靠了过去,拉着师兄的袍子,“师兄,苏姐姐不在了,你还有师傅,还有我们这群小师弟,还有我们寒山寺这个大家庭。”
天空传来雁鸣声,秋天到了,北雁南归。行思抬头看天,双眼纯净的犹如初春的泉水,“只是寒山寺,我再也回不去了。”他低语。
“不可以的,师兄,师傅还在等着你回去呢。”行真急道。
行思俯身,摸了摸行真的光头,对狐媚说:“狐大当家的,我师弟饿了,请带他回府吃些东西吧。”
“师兄你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不饿吗?”
“师兄不饿,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狐媚拉着小和尚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了那和尚喃喃道:“大限到了。”
静谧的寒山寺大殿,只有拾得大师一个人就着孤灯翻看佛经。
行真小和尚走了进来。
“师傅,师兄,他,他圆寂了。”他说的时候犹自带着泣音。
那个苍老的身影明显颤抖了下。
“是行真啊,行法把你从桃李华林接回来了啊。”
“是的,我把师兄的骨灰也带回来了。”
“给我看看。”拾得大师站了起来,颤抖的伸出右手。
行真双手奉上,拾得接过罐子,一滴眼泪滴到了罐盖上。“痴儿,你还是回来了啊。”他喃喃道。
“行真啊,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一切又归沉寂,拾得捧着那个骨灰罐子,眼泪却再也没有流下来。
“为师为你打理好了一切,给你铺好道路,痴儿,你却为何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这路?”他叹气,“那个狐妖,她为你做的一切,你看到了吗?”
一个月前。
“我们又见面了,狐妖苏璃。”拾得对那绑在锁妖柱上的女子说,整个牢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拾得大师你好。”女子笑笑,“我也想不到我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宝地。”
“吴府命案事干重大,九黎的轩辕王朝都将介入其中,我们寒山寺必须给个交代。”
“这不正好,元凶在此,你把我出去就是。”女子一脸不在乎的笑着。
“老衲知道,吴府命案的主凶不是你。充其量你不过是帮凶罢了。”
“你都知道了啊。”女子脸色不经意的变了。
“杀人的,正是老衲最心爱的弟子,陷入心魔的行思。”拾得大师微微笑了,“神无处不在,任何人都不要试图挑战真神的尊严。”
“你要把他交出去吗?”
“行思大有慧根,是我佛门不可多得的奇才,此次不过不过是他修行路上的一道坎罢了。”
拾得大师盯着苏璃,“老衲已决定助他渡得此劫,但还需苏姑娘出手相助。”
“怎么个帮法?”
“只有你死了,此案自然了结,行思也能斩断情丝,一心修行。”
“呵,这世上本没有什么神,谁的力量强大,谁就是人们心中的神。神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神做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神制定的规则是不容冒犯的。”她轻轻的笑了,笑得很是凄凉,“小女子无德无能,自然不敢挑战神的威严。大师说的,苏璃可是莫敢不从。”
拾得一时无语。
寒山寺大殿,灯火辉煌。寒山与拾得各坐一边,闭目入定。
“师兄,你说,神灵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都是正确的。”拾得突然开口问。
“师弟,你我作为神的存在已经数千年了,这期间可有人质疑过我们所做的一切?”
寒山开口道。
“自然没有,你我守护幽州这一片净土,不问世事好多年了。”
“凡人的一生短短数十载,自然目光短浅,唯利是图,可知神的所作所为乃是为了天地间数千年的长久发展。”寒山说的时候依然没有睁开双眼。
“可是,神也有私心啊。”拾得叹息。
“二位师傅,大殿的佛像已经很多天没有擦拭了,上面积满了灰尘。”一个青年和尚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肩上搭着一条长布,“请师傅挪个地方,好让弟子擦洗。”
寒山和拾得起身,向身后的巨大佛像看去,果然,佛像蒙尘,显的黯淡无光,这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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