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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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文] 未名 【瞎扯卖萌搞基狗血白痴言情又臭又长 / 谢谢鼓励的大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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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5 21: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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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9: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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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0 15:0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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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23: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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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1 22: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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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9: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承】

祁都梦醒般一回神,站在陌生的,一片四周阴暗的荒漠之地,地面爬满双头蛇的纹样,眼前悬着一轮巨大的,像是月影一般的浓重黑影,黑影周围是暗红的月晕。双头蛇纹样的中央却是散发出温柔亮光的池。池水是暗蓝色流动的光,一圈一圈涟漪从中央散开,碰到了池壁重新返回。里头小动物一般蜷着一小团人首蛇尾的身体。上身被宽松的素色长单衫掩住,蛇尾裸着,盘做几折,让头枕在上面。


祁都以为自己会惊讶,其实完全没有。他踩进池内,被光稳稳地托着,感觉像踩在棉中。靠近小东西坐下,他不自禁地去触碰小东西额发垂挡的眼角的轮廓——即使不是“人”的样子,还是让他不可遏地觉得很可爱。小东西迷迷糊糊被什么东西一蹭,梦呓道,“祁都?”祁都被奇妙的柔和的情感充满,小心翼翼俯身,轻吻小东西的嘴唇,“嗯。我在。”


他不是神,也没有异能,无法预测出他们彼此是否在某个时限后的未来会改变,但是至少是现在,他希望和小东西一起,并相信自己守得住承诺。


给师父去一封信吧。祁都心想,成家的决定,第一个应该告诉她老人家。


姬鹤二哥的人马在罗睺冢全军覆没,这座庞大的地宫因为封印着一只罗睺,夹在幽明两界的缝隙中间,一半属于人间,一半是成为幽煞幻穹的无垠幽蚀之地。这群亲信中最核心的人物的确打伤了四十几个混血,甚至找到了进入罗睺真冢的“门”。


从“门”进入,就可以看见褚尹和青颉冬眠的幻座光池——这个光池才是幽煞幻穹真真正正的出入口,所以祁都离开罗睺,被传到了计都幻座。


然而即使具有出类拔萃的术力,少了罗睺本人的加持,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纯粹“蚀”对灵的破坏,几人强行撕开门,却被蜂拥而出的“蚀”吞没,结局不知所踪。


这时顼黍还没有进到褚尹沉眠的罗睺幻座,不过似乎知道了幽煞幻穹里有过一场对话。他在门等候祁都,对冢内的混血做了简单易懂的解释。送信回弈剑听雨阁,君溟师父回复让祁都在妻族呆着养身体,成亲的酒宴不着急回来办。混血们自然而然认同这是要承担“计都之印”的象征,祁都完完全全被接纳做了自己人,曾和交手的女孩儿也立马转变成他最强势的支持者之一。


之后非得应着星轨天刻,也不管祁都本人是不是还在打瞌睡,生拉硬拽地被拖出来,分毫不差地施行各种各样的仪式。顼黍的话是,时刻不能变,而且趁着褚尹还没醒,先斩后奏,反正罗睺已经知道。一月中旬到二月末,祁都就没有好好闲过一天,也因为罗睺族里不少豪爽的朋友,仪式完了,先是顼黍以罗睺脉的名义和祁都将所有混血请了一顿,又喝酒又钓鱼,之后反反复复,以恭贺青颉尊上的理由回请,玩得热热闹闹风生水起,直到顼黍说褚尹醒的时间近了,从“门”返回了罗睺幻座才勉强罢休。


混血们喜欢祁都这种性格,替朋友瞎着急,天天蹲在“门”前观察,说青颉一醒,第一时间通知祁都。


祁都该玩照玩,该吃照吃。到了三月初,姬鹤突然来找他。那时候刚入夜,祁都正准备回客房睡,一进外厅看见姬鹤裹着一件黑斗篷坐着正等。祁都对这个人只身一个也能深入到冢内混血聚集的核心位置表示相当诧异,结果姬鹤道,“云瞳说过你有地图,我去你家翻出来了。这个嘛,时间紧迫的缘故。我们长话短说。”


祁都道,“罗睺给你的答案是鸣鸟不飞。”他不好奇姬鹤问了罗睺什么,更不好奇姬鹤来找他干嘛。总之,没事这个家伙肯定不会来,既然来了,该说的赶紧说,免得自己还得多跑一趟找他。


姬鹤道,“看来你真的能见到罗睺。之前那个问题,我是借着和褚尹有些交情,让出师太虚观的亲信通灵问的。只是还没有听到答案,那两个亲信就魔化掉了。罗睺的能力……看来不是一般强。”


祁都鄙视地看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你少抛砖引玉,计都的能力老子接手了,不过西陵城的事情,老子不管。”


姬鹤闹道,“呀,东城你是真残酷。你这不是帮我的忙么,我们这样的感情。二哥这次失利,清点自己损失,肯定能发现有亲信被掉了包。这个时候我的人向他随便献半条蛇当作计都蛇尾,弃暗投明等等,化解他的失宠危机,让他在西陵城开一条路子,稳稳当当的高官厚禄,哪里不好。”


说起祁都和姬鹤的渊源,大概能回溯到两人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与妖魔的战争不如现在这样淡,姬鹤隐瞒皇子的身份暗入魍魉门,碰巧八大门派组成盟军与一支妖魔军队决战,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抽筋的将军,命令队伍追击进太古铜门的后头。全军覆没毫无悬念,逃出妖魔修罗场的仅存十四人中,也有祁都和姬鹤。


两人在逃跑的过程里头遇到,并肩作战的情义非比寻常,因此姬鹤的想法祁都一般能猜得出来。姬鹤想把自己的人想方设法插在各个阵营里头,又不是每一个内应都信得过,路子已经铺平,这个位置给别人当然不如给祁都。


所以祁都拒绝得干脆爽快,“没空。我这里忙结婚,宴席请你去弈剑听雨阁那一顿。”之前如果不是姬鹤抬出小东西,罗睺冢这一趟,自己绝对不会替他跑。千里青山万里白水,多好的东西,结果最后把自己栓在西陵城,没有这样无聊。


姬鹤叹气,“你不怕小青颉嫌弃你没有出息?”


祁都叹,“小东西还真不是无双……”


姬鹤也没有勉强,他也同样了解祁都,只是不甘心再试了试,结果果然是至交不插手朝廷事务的原则和以往每一次同样坚决。所以祁都很快发现姬鹤来不是找自己的,所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的原因,是随便寒暄寒暄碰巧在的朋友然后去找云瞳。这混蛋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走,云瞳躲在屋子里三四天死也不出门见人,中途发生了什么事,祁都觉得左不过就是那些。


惊蛰前后西陵城传出了消息,弈剑听雨阁飞鸽给祁都报喜。高赟被赐封为征讨使,官拜少卿大夫。


恰巧这时候光池里浑浊的黑气开始散开,混血们鸡飞狗跳说青颉也醒了,大清早不等祁都睡醒,几个人冲进房间将他裹着被子拖到镇祭之殿的幽火前头,祁都一看逆日逆月的纹章上头熊熊燃烧的冷火,正要一个寒噤,猛被一脚踢了下去。只是那火如水般柔和,舔在皮肤上似乎将混沌浊气都吃了下去,出来之后脑清神明,旁边几个混血居然欣慰得直淌眼泪,从头到脚给他换了一身,又莫名其妙往光池拖。


云瞳候在那里,意味深长地坏笑,语重心长拍祁都的肩膀,“青颉醒了,剩下的交给你。”


祁都一头雾水,小东西醒了就醒了,这是搞什么?


云瞳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对他道,“小豆子没有经验,你温柔点。”说着不等他反应,拎起来往光池一扔,池水溅起一般噗通一阵旋转,里头的蚀将祁都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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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21: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合】

无双还在弈剑听雨阁里盼着三师兄祁都回来,数着数着日子到了,先回来的却又只是一封信。信上说的还是,祁都师兄成亲了。


成亲,晴天霹雳的一个词,祁都师兄最后一次奉命出阁前,除了自己,看也不看女人,不看,任何一眼也不看,怎么突然就……还是成亲了。这个消息,无双盼着师父老人家反对,师父不是已经将自己许配给祁都师兄了么,师父怎么也说话不算数?无双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她知道是谁,那次看见的那个向导。随便的这么一个人,怎么配得上祁都师兄呢。师兄十四岁就御剑而飞,十六岁就纵横妖魔之间面不改色,可是那个人呢,不要说和他一起行走天涯,只要不拖后腿已经万幸。无双不甘心,怎么都不能甘心,明明对谁都不上心,却次次带礼物回来给自己的人,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可是师父居然乐得笑声震天响,说祁都之前也给她来过信了,只是可惜不是八大门派的弟子。长辈师伯们却说,无论是不是八大门派,让目中无人的祁都也可以安静下来的一个人,总归是非常不错的。没有多久祁都师兄真的带了那个青颉回来,敬的茶师父喝了,抱着他哭个没完,说什么东城就交给你了,他野马脱缰惯了,以后辛苦你多忍让。


婚宴的日子定下来,帖子也发出去,虽不是弈剑听雨阁举门的喜事,前辈的师伯师叔,同辈的师兄师弟,大多过来帮忙贺喜。随着应邀的复贴,客人一批一批赴宴,先是褚尹与青颉一族的亲友,与姬鹤一同过来。褚尹即使贵有天极君称谓,也将君溟师父作为长辈拜见。之后是晋安和齐提,连大师兄新封征讨使,也请了假回来。


阁里张灯结彩替师兄完礼,客人满满当当二十余桌,摆在阁里最大的广场上。灵气蓊郁,亭台楼阁依山壁而映衬,一半探出山来,当间飞瀑如练,夜晚涛声轰鸣,东天又是一轮白满月,无数蓝得像萤的御剑盘在天上。恭贺声不绝,那么热闹的地方,那么多次她幻想着祁都师兄把自己抱起来的地方,现在像第一次进自己的眼睛,十分陌生。


各桌间互相敬酒,褚尹极蛮横地将顼黍拉到晋安与齐提的面前。齐提笑道,“没有想到小豆子最后一起的是祁都祁东城。”她生性平和干净,真心为这两人高兴。褚尹敬晋安,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小提是我师妹,换给你物有所值,不过在下还是谢过。”齐提哈哈大笑,“师兄你胡说什么!”场中只有顼黍洞悉这话的深意,也微笑抬杯,叹一口气,敬向晋安,仿佛是一种决断,一饮而尽,之后牵了褚尹的手。


高赟专门引了一个绝色美人来拜见师父,也给祁都瞧。他将弟弟一拉,拍着胸膛道,“让你抢了先,不过师兄我不羡慕。”这美人可谓弱柳扶风明眸皓齿,娇柔娴和惹人怜爱,挑着眉眼望向祁都,明晃晃一汪翦水瞳,羞道,“妾身付卿愁,赟哥唤的是君儿。”高赟补道,“怎样,这就是你嫂子。”祁都瞥见小东西咬了嘴唇,当他是吃醋,抬手揽了肩膀,笑看师兄师嫂玩笑道,“难怪师兄之前早出晚归。”


讲起被封征讨使的经过,似乎这个付卿愁出了不少的力。高赟道,“君儿师出冰心堂,毒针医术堪比仙灵,有了空,请她给青颉看看腿。”付卿愁则先举杯敬酒,姿态妩媚可人,君溟师父看着连连点头,然而这酒杯轮到青颉,她惧怕似的缩了一下,青颉接酒饮尽,神情与做向导初遇祁都时一模一样。


之后祁都沿桌敬酒,姬鹤云瞳有心整他,故意去灌青颉。祁都知道小东西的底细,怕他勉强之后辛苦,将云瞳递上来的酒杯一抢,接在指间把玩了一个花样,“小东西的几杯,我做丈夫的替他敬如何?”也是仰头一饮而尽,众人哄笑鼓掌。喝到尽兴处,祁都,姬鹤,褚尹,高赟,四人对角拼酒,反手拎着酒坛往嘴里倒。高赟先倒,君溟师父冲出来凑热闹助拳,以一敌三,风采不减当年。总之,整场酒宴开怀尽意,豪气干云。没有分毫矫饰,自然而然,宾主尽欢。


这样的气氛,却让无双受不了,她不该是个局外人。那个人才该是局外人,他懂祁都师兄么,能理解他么,知道他的好么,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她扭头逃了出去。

婚宴的那天,无双倒在桌沿望着天空发呆,直到东方的天空起了第一缕白。自己这么爱祁都,时时刻刻都想着他,他为什么偏偏就喜欢那个青颉?因为容貌么?因为个性因为喜好?门吱嘎轻声一推,礼钧拎着个食盒进来。婚宴他也没有去,他站在无双的门外,听她哭得直到睡着。见到无双半死不活地靠在窗棂上,双眼红肿得如同大核桃,心里顿时纠起般心疼,一张口,却不知如何去说,半晌了终于柔声问出来,无双,来,喝点粥,你从昨天就没有吃过东西。



无双愣愣地转过一半脸,你说,我哪里不够漂亮,哪里不够好?我会改,我会改的……”礼钧半蹲下身,仰视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轻声道,傻丫头,二师兄眼里谁也不如你。无双一声又嚎啕大哭,那三哥哥为什么不要我!你说!他为什么不要我!!礼钧将她的手一握,无双,跟我在一起,好么?无双越哭越烈,不依不饶,不要!不是三哥哥谁也不要!礼钧终于动了怒,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憋着,现在彻底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无双一怔,似乎不太明白,…………你敢吼我?她忽然猛一扑腾着身子抄起,夺过桌上的食盒认着礼钧,奋力地砸了过去,滚!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们!滚!!礼钧也在气头上,这一次便没有再忍让无双的撒气,转身便抢出了门去。



无双仍旧在摔东西,将屋子里所有触手可及的都掀翻在帝。她没有料到礼钧会拔脚便走,胸中积郁的怒气更是如同闷拳砸在了棉上,堵得更慌。这时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无双以为又是礼钧要来摇尾乞怜,毫不客气拎起近手边的脚凳又砸了出去。



脚凳被接下了,以往礼钧一定会任凳子打在身上——今天他居然还敢还手!无双顿时气得牙齿咔咔作响,朝跨入门来的身影狠狠投过两道怒视的目光去。这才愕然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祁都。



无双呆立原处,三哥哥……?你……”祁都环视了一圈,对着满目狼藉勾唇一笑,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无双没有搭腔,垂下眉眼,两行泪无声便滑下脸庞来,要她说什么呢,一切都没有可能了。祁都居然上前了,拦腰将无双一抱,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道,傻丫头,其实我爱的是你。



无双简直不能闲心自己的耳朵,惊愕地注视祁都。祁都笑道,你也知道。那个向导和天极君有关系,而且还是一只混血。我要利用他拿到天极君的能力,然后将妖魔一网打尽。无双恍然大悟,青颉是混血,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告诉师父?不,师父肯定知道,不然不会同意三哥哥娶那个人。她就知道,她的三哥哥斩妖除魔,抱负远大,自己是他的未婚妻,非但不能在他背后支持,反而胡思乱想。现在三哥哥忍辱负重,她更应该懂事才对。



祁都见无双眼神中崇拜之意流露而出,俯身张口咬她耳垂。无双惊得一激灵,这样的事,以往从未有过,果然三哥哥是乐意师父的许配应诺。祁都猝不及防,将她打横了抱起,径直往内堂的床铺过去。无双始料未及,惊惶道,三哥哥…………”祁都挑眉,怎么?难道你不爱我?无双急忙摇头,双手攀住祁都的前襟。祁都道,既然两情相悦,难道你在乎虚礼说法?无双有些不适应,这个三哥哥,跟她认识之前认识的祁都,总有一股不同的东西,是关系变化的原因么?她说服了自己,半推半就便同意了。



另一边,礼钧心烦气躁,闷着头乱赶,不自觉便走进了素常长辈们品萧轮棋的别院中去,直直撞到前头挡路的假山池塘,才恍然回过神。停下步子,心中意气还是难平,懊恼地几脚狠狠地踢在那假山上,将上头一些松活的石子也踢得滚落了下来。



“礼钧?身后一道清丽嗓音响起,礼钧一愕,转头看见原本空空如也的池塘边上,凭空坐着一名少女,赤脚正浸在水里。——不是人类,不过,十分眼熟。



你是谁。礼钧手按在佩剑上。少女嘻嘻就笑了,你忘记我了么,我叫溟落。



溟落?礼钧皱眉。



溟落见他一脸迷茫,偏头笑道,我昨天就看见你在无双姑娘的门口守了一夜,你这么喜欢她么?



礼钧放下了剑,如果不是人类,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弈剑听雨阁,应该是应青颉的婚宴而来,是友非敌。想到这里,礼钧脑子里思路忽然一偏,不过……不过青颉是混血之事,师父与自己曾有交流,决定绝不声张。混血与弈剑听雨阁也没有原则冲突,昨天婚宴这样多的混血与姬鹤殿下一同过来,长辈们即使发觉猫腻,也因公因私,都有听之任之的意思。而且里头那位顼黍,似乎在弈剑听雨阁最顶端的几位剑使面前,有着令人疑惑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溟落瞧着礼钧,喂,我知道你的修为不逊我们的姑爷东城尊上,所以,我决定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礼钧皱眉应道,“姑娘所托,礼钧自然全力以赴。”喊祁都叫做姑爷,看来这少女的确是混血不错。



溟落笑着蹦起身,伸手摁在礼钧眉心,将它摁平了,“不要愁眉苦脸的。上次我帮你们从妖魔潭出来,你们恩将仇报将我挂在杆子上,你欠了我,为我做是应该的。这件事情,你答应了全力以赴,不反悔?”



礼钧点头,“一诺千金。”



溟落满意地点头,“那好。做我相公吧。”




—————— 第六章 完结 ————————


[ 本帖最后由 陌朝 于 2012-3-8 22: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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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

小东西在院子里等到午夜,夜风渐渐凉起来,天外还是一片黑幕,没有哪怕一丝有人回来的征兆。继续等在院子里也不妥当,青颉只好返回屋子,点着小灯翻书来看着继续等。只是书也看不进去,他倚着桌沿发呆,脑中反复思索,还是想不明白变成这样究竟为的什么理由,看着看着,更漏将寅时也滴过了。

祁都彻夜未归。

青颉头有些懵,已经这个时辰,祁都如果要回家早已经回了。他放弃地随意和衣睡下,却浑身冰冷,似乎睡着了,似乎又醒着,反反复复担心祁都的去处,怎样也不能安稳。熬了一夜,脑中又各种想法,确实十分疲倦,终于还是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

其实祁都和礼钧喝酒一直到卯时,踉踉跄跄互相搀着结伴而回,到家的时候头晕眼花,更不要说有顾及其他的力气,随意倒在内屋外头的角床上就应付。

青颉睡不死,没过多久,卯时三刻便彻底醒了,朝外头看见天空已经发了鱼肚白,先时还以为祁都仍旧没有回来,便取了外衣,无论如何想找一找。结果一出房门,看见祁都孤零零横在角床上,抱着臂这么睡,连被子也没有。

青颉心里猛地一揪,这样,是想分房而寝的意思么。他里头陡然好像什么东西嗖嗖地往下落,却强自镇定压着自己颤抖的身子,急忙返回去将被子取来替祁都盖上,鞋也脱下安置回床里。默默看了丈夫半晌,一身的酒味,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风满袖那个美人的脸在脑子里现出来。青颉抓着衣褶,假装若无其事,去弄解酒的材料。

小东西将所有的帘子都放下了,角床那里便尤为暖和。祁都这一觉睡得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深夜。清醒过来,陡然发现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祁都心咯噔一惊,还当家里没人,慌忙一打挺蹦起来挑开帘子便冲到外厅里头。

小东西静静坐在灯下看书,看见祁都出来,淡淡道,“我替你将晚饭热一热。”扭身便收拾了桌子上盖着碗的几道菜,又拿回厨房去。祁都若有所失地盯着小东西背影看,成亲之后身份改变,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无赖态度消失了似的使不出来,心里竟然有些畏惧,情不自禁猜测小东西是不是正生着闷气。然而这件事碰巧是他理亏,甩了脸色,又彻夜不归,一时脑子里就没了办法,不知如何补救道歉才好。

小东西没有先吃,只是两人一顿晚饭莫名其妙吃得鸦雀无声。

之后祁都一面洗漱,一面在脑子里盘算怎么先和小东西搭上一两句话,让他能消消气。谁知一进屋,见小东西搂着被子正外屋那张角床上安置。听见他进来,小东西头也没有抬,仍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你到里头睡就好,我在外头没有关系。”祁都一肚子哄人的话愣是被堵了回去,活活的一句也没有讲出口来,真正说出来的让他想抽自己两嘴巴子,“你到里头睡,以后我睡外面。”

听到祁都这话,小东西脑子里“轰”一声响,当场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就服从了对方的话,怔怔果然返回了里屋去。

晚上两人异床同梦,都胡思乱想了一夜,根本没有睡好。祁都一直伸着耳朵听里头的声音,巴望着哪怕有一丝响动,自己立马冲进去,将妻子一搂说两句“不怕有我”一类,谁知道小东西那里偏偏连翻身的声音也没有,安静得出乎意料。小东西真的的确连翻身也没有,从头到尾平躺着瞪床梁,和祁都相识到如今,区区半年而已,忽然就成了夫妻。他觉得自己不了解祁都,祁都太玩世不恭,认真起来还是很草率。青颉怪自己,那个时候和祁都在罗睺冢,祁都给了他机会,如果他不这么自私,没有办法不想将这个人据为己有,印不会结下,祁都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痛苦。或许无双才是最了解祁都的,如她所说,他们不适合。也没有那么相爱,祁都……只是贪玩而已。想的时候,心里头只有绝望歉疚,眼泪也流不下来的那种。

从第二天开始祁都就一直观察小东西脸色,可是小东西正眼也没有看过他,恹恹的还是该干嘛就干嘛。祁都猜想小东西这一回的确是恼他恼得不轻,想方设法想跟小东西搭话,可惜心里越是看重,越是发挥失常,左思右想怎么说才精炼有效,要能哄小东西开心,这种情况万万不能让他炸毛。结果连续两天一句话搭不进去,就连小东西主动跟他说的,因为脑子里线索太多,关键时刻反而捋也捋不出半个线头,只用出了一个“好”字答应。

小东西仔细思考了很多天。如果没有他的印,这次婚姻完全可以当作一个玩笑过去,可是印结下了,由不得人后悔。事情是他的错,应该他承担责任,所以让祁都不乐意的,他愿意改,在原则以内。可是连续几次,他鼓起勇气想和祁都推心置腹谈一谈,祁都只是一个字岔过去,根本听自己说的欲望也没有。

两人就这么互相误会是对方不愿搭理自己,憋着不敢不去理会自以为的对方的不愿倾听,率先跃过雷池将心里的话传达出来。于是莫名其妙互不说话,几天持续冷战。

这么持续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青颉照例选了祁都爱吃的做,费了不少心,端上桌却假装是无心之举。祁都早已经食不甘味,更加看不出小东西的心思。这几天他所有精力都在想办法怎么和小东西解冻上头,几次要开口,一看小东西死湖一般平静的眼神,心里气一泄又通通欲言又止。终究是相爱的人,小东西精神状态愈发不好,祁都其实分毫不差看在眼里,怜惜愧疚塞梗着,也不顾是不是冷战,默默夹了肉放进小东西碗里去。

青颉一副意料之外又意料当中的复杂表情,一怔,居然万念俱灰似的一丝笑容,“谢谢。”

这一声谢听得祁都倒吸一口冷气,他哐啷将碗一放,这次太久了,他忍够了。

小东西被这么一丢碗吓得一跳,然而惊惶的神情刚一显露,祁都已经万事不顾地一把将他抢到胸前,抓着后颈狠狠就吻,与平时的节制温柔不同,极其不耐粗暴,咬在唇舌上疼得发麻。

“够了。我再有不好,你大可以直说,改就是了。对我不理不睬这么长时间,我受不了。”

小东西一听愣了,对他不理不睬?不是他不想理睬自己么?他心里忽然如同一股暖流激过,连自己本身也没有办法立即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几乎不可思议,脱口便将心里藏了这么久的话问了出来,“你不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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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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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4 17: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我发现了  新的文啊     
看了一天 可算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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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于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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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0 03: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四川
想偷偷看霸王文……但觉得不太好,还是要回复。楼主真勤快。等养肥。


【大概调查一下能发现,大部分能活下来的混血,说不定都有弈剑听雨阁的血统】

这句简直要笑疯了……比如……三炮哥么?(喂

[ 本帖最后由 凄厉浓烈红 于 2012-3-10 04: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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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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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0 15:1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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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4 18: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回魂仙梦章·起】

时辰已经过了辰时,占据整个西陵内城东城的睚眦王殿寝宫外头,站了大约十六名弈剑听雨阁弟子,为首正是掌管锁妖塔的护剑使北落君潦。然而重重叠叠的屏风和帘幕没有一丝动静,北落君潦朝向朱红雕龙廊柱旁侧立的唯一一个侍女问道,“璇玑,羲皇还没有醒么?”这侍女身着星宿图样的长袍,浑身灵气馥郁,整张左面颊上有红色的璇玑星纹,身后张有三道华光。她面无表情,像一只没有灵魂与意识的漂亮的行尸走肉,“开阳,那只有罗睺印的女妖已死的事情,羲皇已经知道了。”

帘幕尽头的人是西陵真正的掌权者,先帝六十岁得的幼子,当今主上的幼弟姬苍飞。

睚眦王姬苍飞出生之时,身上布满了象征诸天众星之主的明烨伏羲印,没有魂,也没有意识,只是一具活着的空壳。弈剑听雨阁对星宿天曜如此熟悉的原因,在祖师的另外一个身份正是司掌天时命序的明烨伏羲麾下亲传七位弟子“七星”当中的“开阳”,职责替伏羲镇守诸天灵物刑法之狱锁妖塔。得知这个消息,门中顶端的七位七星剑使明白是明烨伏羲转生的凭体,弈剑听雨阁真正的上主,立即将姬苍飞带回阁中保护。

直到新王登极,恰逢妖魔与人乱战,局势一度一团混乱。王城甚至仍旧沦陷,朝廷仍然偏安九黎。姬苍飞刚好神魂完备,第一次现于人前,八大门派参加妖魔战役的长辈大概都记得,只是往阵前一站,以率领大军的颛顼脉为首,诺大的妖魔军团全部跪下了。

作为妖魔王族的颛顼脉是明烨伏羲与太虚女娲直系的仙灵后裔,太古铜门不敢违逆尊父,而作为王朝真正战力的八大门派因为“明烨伏羲”司掌天时命序的尊主身份,大部分臣服于他。所以,虽然姬苍飞拱卫当今主上,王朝便得以回都西陵。可是姬苍飞没有赶出颛顼脉妖魔的意思,太古铜门前后两股势力便偃旗息鼓地耗了起来。

君潦立即默然不语,果真朝后退开一步,再静静等在一侧,一时整座庞大的宫殿落针可闻。正如他所见,姬苍飞的确有些疲惫,正在凉榻上假寐。

昨夜他特意往罗睺真冢走了一趟,不觉就呆了很长的时间。

姬苍飞现在对太虚女娲愈发难以忍耐,昨夜她杀了那只女妖,连体内罗睺幽蚀的部分也毁得干干净净,虽然现在他不稀罕这点幽蚀,但那只女妖毕竟还带着罗睺的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现在他不愿让罗睺受一点刺激。

运转阎星聚集幽蚀之力是个不错的做法,罗睺状况更好了一些,至少跟他聊了足够长的一段时间。他问罗睺以前的事。罗睺回答,我没有后悔。只是浩风,我想尽力保护她。

姬苍飞烦这样的老调重弹,特别是在他面前为那个无关紧要的蝼蚁说这种话。但是那句“我没有后悔”,让他心情大好。

那些时光,远得世间诸相都如蜉蝣,天地混沌初开,罗睺刚从幽蚀当中化出形体,小小的孩子,在伏羲眼里简直像一粒豌豆,对任何事情都有格外的好奇。天道生造万物,罗睺看见天地之间第一朵花盛开的时候,惊喜地几乎发狂,噗哧就拔下来往他身前跑,“伏羲!你快看!”

然而主生的万物属于女娲,罗睺主死的能力着在花上,拿到伏羲面前的时候只剩一截欲碎的枯枝。罗睺扯着他的衣摆,哭得袖子也揩得通湿,“我本来想送给你的。没有想到它会死。”天道的幽蓝笼罩在罗睺的身上,抚慰一般拥抱他,伏羲一看就知道,罗睺是天道极其宠爱的孩子。之后罗睺再也没有碰过任何血气之物,伏羲也再也没有看见过这种程度的伤心。即使是在……

姬苍飞一皱眉,他不想回忆那一段事情。所幸思绪飘飞,他刚想到女娲,转眼便想到了另一处。

千煌魂海是孕育他们三个的天道凭体,被视为本家,罗睺还未长成成体,便一声不吭忽然离开了这个地方。女娲告诉他,幽蚀中衍生的诸多魔属灵物不识正主,罗睺去了天地浊气逐渐下沉的中央,他吓得不轻。虽然罗睺是幽蚀的化体,这么小的孩子,面对这样多的灵物,他没有办法放心。然而赶到千煌魂海的时候,幽蚀妖魔如同铺天盖地的草莽,分列两端,他的罗睺一步一步往上,一直走到了所有妖物的顶端。

姬苍飞,或者——明烨伏羲忘不了那个极远的身影,独立,坚强,语气里有睥睨的傲气,“尔等,可信我为幽蚀之主?”妖魔欢呼,嚎啕如万顷松涛。那时候伏羲就觉得,女娲的确是美的,飘渺如风,眉眼如光,如同煌天幻境中盛放的法莲,空灵,绝艳,甚至精致得美轮美奂,可是罗睺不同,完全不同。罗睺绝不是柔弱的花朵,却如浴血的幽火,孤冷,坚韧,不可破灭。

之后,他们三人因为各自的司掌,相继离开千煌魂海。

罗睺的力量日渐强大,终于和女娲开始发生冲突。幽蚀之族愈发壮大,占据了大荒领域的整个西南。女娲来找伏羲,罗睺一族荒戾嗜血,日渐浓厚的幽蚀导致连绵百里没有任何女娲眷族可用的食物,女娲一族不得已只好往北方迁徙。

伏羲替女娲来西南幽界的罗睺城,罗睺从城中出来,多年没有回伏羲身边,现在他已经长成,黑发,黑瞳,却是衣袂翻飞的白袍,看得伏羲有些呆。

罗睺的回答是,“要罗睺城所有的属地,可以,让女娲踩着我和我眷族的尸体过去。”

伏羲对眼前的人有些着迷,生得这样好看,脾气居然这么倔,大言不惭胆敢抵抗决定诸天灵物孰是孰非的尊主。做这个无聊的尊主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想得到一件东西,那么想。

“你是要输给我,才肯顺服我的谕命?”伏羲笑了,“那么。我陪你玩玩也无妨。”

结果不出所料,罗睺输得一塌糊涂。伏羲掌管天时命序,三脉中没有任何人可能赢他。罗睺面色凝重,咬着嘴唇,做好丢失整个西南之地的准备,声音低得听不见,“我认输。尊主。凡事如你所愿。”伏羲吻了他,“如我所愿?很好,我现在要你。”

罗睺吓呆了,伏羲喜欢极了那个表情,从成竹在胸的骄傲里降下来,从此顺服和依赖他。罗睺是他若即若离的梦想,没想到实现得这样轻易。他将朝思暮想的人打横了一抱,罗睺脸上陡然飞起一抹红,慌乱地攀着他,素来不容置疑的口吻里头居然有一丝商量的意味,“我不……我……”

想到这一段,姬苍飞不禁轻声笑出。

罗睺复活之后,伏羲也曾经怀疑过,历时这样久重回的罗睺,还是不是当年独自坐在观星台上,安静地等待他的罗睺。

那时伏羲必须依据天时,为能够肆意使用火雷水风之力的三类灵体定立规法,每天**大量的精力计算和监测诸天众星之序。浩淼天河和气冗杂,有时不觉,随着星力不断移转的伏羲宫从明烨诸星步入幽蚀诸星,“夜幕”降下来。他发现有人为他点着灯,但罗睺不在,他将眼前繁复的器械一推,暂且起身。

罗睺果然在老地方。

伏羲并肩陪罗睺坐下,罗睺没有动,星辰的光撒在眼前的轮廓上,莫名令他安稳。罗睺脸上有一种微弱的笑,他喜欢星辰,也喜欢天道在明烨和幽蚀之间的太虚空明之界里,拥有“生”的所有造物。即使由太虚女娲掌控它们的“生”,他只能掌控它们的“灭”。伏羲有些吃醋,不知道是因为爱自己,罗睺才喜欢星辰,还是因为星辰,罗睺才爱自己。他揽过罗睺的肩膀拉到胸前吻。即使这样的事情早已习惯,在自己拥抱他的时候,罗睺仍有不可思议的欣喜和小心翼翼。会羞得面红耳赤,会因为紧张轻轻地颤抖,会放胆想要拥抱他,却如同受惊的小兽般慌忙放开。

有时候他们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伏羲还在事事亲力亲为,星规曜法并不完善,也还没有从诸天灵物中物色到司法执法的优秀人选,难免也有疲倦,懒得开口,索性往罗睺腿上一枕。迷迷糊糊打盹的时候,感觉罗睺对前来禀告的傀儡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的侧脸在伏羲心里铭下来,即使之后,与女娲一起那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每一刹那,总要想起,然后是一阵一阵揪心的钝痛。

——即使和女娲共同孕育了被立为仙灵之王的颛顼脉,伏羲还是从未感觉过不孤单。太古那段时光,他和罗睺一起,同样是数不清的年数,却感觉仿佛三天般短暂,远远不够。可是罗睺化回幽蚀,他里面缺出了诺大的一个空洞,任何东西都填不满。


[ 本帖最后由 陌朝 于 2012-3-14 19: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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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4 22: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回魂仙梦章·承】

姬苍飞不理解太古之时的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莫名其妙地和太虚女娲不清不楚。的确,女娲令他赏心悦目,也懂得享受,不像罗睺,没事不会找事。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太虚女娲更多地和他一起完成了星规曜法的工作。他所拣选用以司掌和执行的七位“星使”当中,有三个是女娲的眷族,包括监狱“锁妖塔”,也是由女娲炼造的精石与他确立星轨的合力交点共同铸造而成。

罗睺根本不会像女娲那样灵巧,懂得主动请缨,他分毫不插手伏羲的事情。或许因为有那样的关系,心中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罗睺从来没有开口为自己的眷族争取过一丝一缕的眷顾。

伏羲也曾经想过,星使的确定,要一个罗睺的人。然而罗睺眷族生得太怪异,不是脸上满有各色纹样,就是三首四褪,或者几对翅膀耷拉不齐,除了身形巨大一身蛮力以外一无是处,大部分脑筋简单,连创造的文字也粗糙庸俗。一点罗睺的样子都没有。

开始,伏羲补偿地默认西南之地是罗睺眷族的栖息地,毕竟那里幽蚀丰腴。不过西南丰腴的不仅仅是幽蚀,也有太虚空明,可以说是最接近天地初开前状态的地方,因此格外滋养灵物。女娲一次又一次,反复向伏羲请求那块封地,即使正是欢愉交缠的时候,也不忘提起。而且,幽蚀似乎开始不太纯粹,夹杂了许多太虚空明在里头。伏羲还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让罗睺的本体受到了损伤,以为太虚空明比幽蚀更加具有力量,自然而然将女娲眷族定为高等种。

他对向太虚女娲许诺了封地之后,罗睺极不合作的样子,异常地不痛快。——他胆敢又违抗我。

司掌法谕的“天权”降到西南,罗睺以罗睺阎星之力吞杀了天权星力,冷冷撂下话来,“你有两条路,一条,带我去见伏羲;另外一条,死在这。”

伏羲很久没有回伏羲宫,也向罗睺严密封锁了自己所在的消息。所以对罗睺逼着天权带他来见自己大为光火。——缠他也没用,低等种就是低等种。他的命令,太古以来就没有谁能够违抗。然而罗睺这个存在,无论多久不见,或者厌倦到何种程度,他只要看一眼,莫名就会重新心动,进而柔软下来。

可是罗睺丝毫没有向他妥协的意思,“我说过了,要西南之地,让女娲踩着我的尸首过去。”

很好。他心想,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群低等物。

伏羲将罗睺软禁回伏羲宫,命令星使中最自己看重的天枢与天权派往西南之地镇压罗睺眷族。幽蚀似乎愈发微弱,罗睺眷族的能力也因此大幅削减,先时丢城失地,溃不成军,谁知被逼到罗睺城,仍然拒不妥协。

伏羲厌恶至极,和罗睺一样的倔。

女娲孕有了颛顼,封地之事更加迫切起来。伏羲只好返回伏羲宫,打算对罗睺晓之以理,说服他放弃西南之地。毕竟罗睺要什么补偿,只要开口,他伏羲连犹豫也不会有。即使不是补偿,伏羲也觉得,罗睺要的任何东西,自己都可以为他弄回来。

伏羲宫和自己还在的时候一样,似乎他每天都在回来。罗睺品味似乎有些变,至少原先修身的长袍如今宽松不少,居然看得伏羲有些心疼。伏羲承认,自己没有办法抵抗眼前这个人,每次难免会心荡神驰,脑中莫名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东西。他全力以赴地疼爱罗睺,贪得无厌地抱他,那具身体如常敏感,以及那种敝帚自珍的羞涩和回应,让他不自禁地温柔对待。

可是罗睺不解风情,“不能为了我,像对待女娲眷族一样对待他们么?”

姬苍飞深吸了一口气,他即使极力避免,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这一段,心猛然锐痛不已。他当时怎么就会觉得,用尽所有一直以来藏而不漏的依赖,低声哀求自己的罗睺,是利用自己的宠爱在和女娲争权夺利。他的罗睺是多么高傲,即使一无所有,也从不曾愿意向他开口索求分毫的东西。他的罗睺是怀着怎样对他绝望和诀别的勇气,在做这次无谓的尝试。

姬苍飞惊坐起身,慌忙将心口抓住,企图平复随之而来的那股剧痛。——他责怪自己爱着的人,从不向他开口。可是,当那个人开口的时候,他为什么又没有去实现。到现在,真真正正什么都愿意为那个人做的时候,做的这么多,那个人却不再要了。

罗睺还是那个让他不可抵抗神魂颠倒的罗睺。转世之后,他听说混血妖魔寻到了罗睺之子,想与太虚观将最有幽蚀体质的女子联姻,所以利用明烨之力做诱饵,哄骗浩风做自己的凭体。罗睺一直听说浩风是女子,掀开新娘盖头的一霎那,看见因为伏羲寄生而显出男子化相的面容形体,那种惊讶的表情,与太古时第一次被罗睺抱起的表情一模一样。之后被浩风之体占据主动之后的羞涩和慌张,以及沉默静看四季更迭万物枯荣的习惯,默默却不忘了为他点灯的习惯,没有一丝不同。

不得不说这是让他喜出望外的事实,恍然又如同回到了最初的日子。那些已经被时光模糊的感觉哗地擦亮,所以他这一回不可能再放手了,当年失去时的痛苦,他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可是,最可怕的就是这个可是,浩风素质太差了,怀有罗睺双子之后,居然没有能力再承担他的本体,他只好返回原本的凭体姬苍飞之内。没想到的还有那个女人,居然胆敢和人私奔,罗睺几乎每天都会痛不欲生,历经万年聚集起来的幽蚀还未彻底弥合,又有飞散的倾向。他不得以,只好将罗睺钉在幽蚀阎星的轨道上。可是,他忽然发现,真相显明之后,罗睺的态度虽然没有改变,却让他感觉不到拥有,是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没有办法安心和踏实。

伏羲不怪他,没有办法怪他。他们三个,有保护眷族的本能。他不敢问,甚至不敢想,族灭的全过程,在罗睺心里留下的究竟是什么。

天枢是女娲的眷族,伏羲没有想到他会跳过自己直接执行女娲的命令。——罗睺得知女娲屠城,挣脱了软禁自己的封印结界,马不停蹄赶回罗睺城。事情几乎是立即传到伏羲耳朵里,结果已经是天枢战死,天权重伤。女娲已经先到了那里,他原本返回了千煌魂海等待诞下颛顼的时机。

罗睺以计都之能无限复活眷族,以罗睺之力吞噬星力与昆仑灵兽的灵气。伏羲气得没有理智,天枢是七星之首,是他亲传的七个星使当中最看重的一个,这些不算最为重要,重要的是女娲这时的状况,维持自身形体尚且勉强,更不用说咬牙抵住幽蚀侵蚀灵兽,这时已经是濒临极限。

伏羲相继封印了计都之能和罗睺之力,然而罗睺眷族即使一片一片倒下去,尸首摞成城墙,甚至开始出现雌性和幼体,也没有任何一个后退半步。万死拱卫罗睺城,以及它们的尊神罗睺。罗睺似乎毫不顾及伏羲的警告,幽蚀本身居然弥散出来,代替罗睺之力。

伏羲忍无可忍了,他不能不保护女娲。

诸天众星明烨华光降下,径直烧毁幽蚀。罗睺眷族灰飞烟灭,顿时整片领域如同焚烧的血海,腾起黑色的粉尘。罗睺不但没有意外,一眼也没有看过伏羲,他垂目一笑。如他自己承诺,要接手西南之地,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伏羲没有料到力量耗尽,从云端像一片枯叶般坠落的罗睺,是他见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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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4 23: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贵州
【回魂仙梦章·转】

姬苍飞避不开这一段,没有办法不去想,没有一次不是抽筋剖骨一样的阵阵锐痛。他的罗睺是怎让柔软的性格,为了一个不属自己的活物死在自己手上也能哭成那样。他离开伏羲宫返回罗睺城,怀抱的心情昭然若揭,和他的眷族同归于尽。这已经足够说明,对自己,对之前所有的东西,罗睺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不再是自己的,何必那么执着。

可是他,曾经将所有的信任、依赖,统统托付给自己。是,是应该保护女娲,可是最想保护的那一个,怎么就伤害成了这样。明明还有机会可以挽回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持续地逼迫对方,直到山穷水尽,才陡然发现两败俱伤。罗睺输了,他伏羲也没有赢,反而是输得更惨。

七星星使当中,只有开阳是“人”,伏羲后来理解为什么天道将最弱小的“人”立为“灵长”。因为人有最柔软的心,如果他能有这样一半的柔软,事情或许是另外一个模样。

开阳在战争中途就停了手,也是他将濒死的罗睺急忙救回伏羲宫,顺手救活的还有唯一幸存的两只幼体小妖魔,一雄一雌,罗睺的眷族。开阳甚至冒着莫大的风险提醒伏羲,因为明烨华光,天地间存有的幽蚀所剩无几,要再聚回太古天地初开时候的数量,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伏羲对低等种的栖息之源没有丝毫关心,那时候太虚女娲临盆,他没有心去管剩下的幽蚀足够不足够继续维持它的化相罗睺。

之后很久,伏羲才从开阳嘴里问出来,那时候在伏羲宫,罗睺的情况。

开阳代替伏羲照顾罗睺很长的时间,理由是“如果你没了,羲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相关的人”,罗睺笑,“如果我是你,会立刻返回锁妖塔,再也不管这件事情。”说时将手伸出来,无名指上的双头蛇环印已经消失了。开阳一怔,这意味着幽蚀之力终于耗尽,不久之后,罗睺将归于虚无。他慌忙就起身,“我去找羲皇!”罗睺勉力将他拉住,“没有意义。”开阳急道,“如果现在利用罗睺星力为你疗伤,还来得及。”罗睺笑,“开阳,我的事情,鸣鸟不飞。”开阳诧异,不明白罗睺的意思。罗睺回答他,“或许他会为我做什么,其实我不相信,因为不可能。羲皇的确是三界当中天道以外的至高无上,他不会为任何存在震动自己的翅膀。”

开阳还是赶往千煌魂海又禀告了一次,距离战争已经很长时间,罗睺还是没有办法起身。——不能直说事情的严重性,伏羲会当作威胁,更加视若无睹。

伏羲的确动了心,想回去陪在罗睺身边,可是他忽然想冷一冷,让罗睺好好反省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他以为是自己太宠罗睺了,恃宠生娇,不一次收拾干净,后患无穷。于是只往伏羲宫安排了监视罗睺的傀儡仙,自己仍然呆在千煌魂海,哪怕觉得百无聊赖。

开阳没有再置喙,他返回了锁妖塔。

傀儡仙们送来的书信千篇一律,罗睺躺着休养。伏羲最后懒得再看,随手不知扔到什么地方。他还记得罗睺消失那天的场景,千煌魂海潮汐喑哑,他莫名有些恹恹,无心去管任何事情,只是反复想起罗睺小的时候,拔了一朵花就想送给他。

罗睺眼里最好的东西。

他忽然一震,异常地开始思念这个人,往事一幕一幕快速在眼前回放,他跳起身,想找之前傀儡仙送来的纸片看一看,竟然不知道究竟扔到了哪里,一张也找不出来。碰巧一只傀儡仙送来了新的,他一把夺过展开来看。

罗睺身体恢复,已经起身,将伏羲宫逛了一遍。

一步一步,抚摸过每一件物什,仔细回忆曾经发生的一切一切事情,好的,坏的。在伏羲第一次抱他的地方,那个伏羲说“很好,如我所愿么?我现在要你”的地方,站了很长的时间。

伏羲有些好笑,看来罗睺情况不错,还有心思逛伏羲宫。他为什么就会觉得,这样就是情况不错的意思?怎么还胆敢觉得好笑,然后放心下来,为了罗睺还想着自己洋洋得意,以为冷淡对方已经起到了相应的效果。

之后他不禁一次又一次想起开阳复述的话,鸣鸟不飞,一次又一次猜测,站在自己许诺要他的地方,罗睺心里究竟是怨恨,还是后悔?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和见证自己感情的所有东西诀别?在生命尽头最后几个孤独一人的时间,怎么回顾他们之间?

还是不是在爱他?

可是,明烨伏羲,看了那张纸片以后,居然将罗睺的事情忘记了。他取琴弹奏消遣的时候,太虚女娲枕在他怀里撒娇要学。他心情不错,手把手地教他。罗睺不是已经恢复了么,还有什么可担心?如果他知错了,就差人来求我。

直到那天,整年的星谱绘出,璇玑呈给他看。他才发现,罗睺和计都两颗阎星,星宿光灭,星核无主。

不可能。什么意思?罗睺呢?他哪里去了?

伏羲一怔,这才想起那次之后,傀儡仙就再也没有送过罗睺的消息给他。他心里预感不好,傀儡仙没有主见,只服从命令。他吩咐的是,将他的情况送给我看。如果他没有情况了,代表的是什么?

不可能。幽蚀的数量明明有所增加,至少也稳定了。为什么罗睺血脉之相的阎星会灭?

他发疯一样冲回伏羲宫,想求个佐证。他希望看见罗睺,不要求对他笑,恨他也可以,闹也可以,冷战也可以。什么都好。只要能看见他。可是他在哪?

他,他在哪?

整座伏羲宫一片荒芜,只有许多的傀儡仙跳来跳去。开阳一走,没有任何人管过这个地方。

他随手抓住一只,力道大得几乎将对方掐死,“罗睺呢?”

傀儡仙摇摆着脑袋,说出来的两个字如同五雷贯顶,“幽蚀。”

不可能!

他癫狂一般一间一间翻找屋子,将所有东西扔出去找。然而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他的,那个他爱的人,忽然就没有了,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以后不会陪在他身边,也不会再对他笑,不会为他点那么一盏灯。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接受。接受不了。他要他回来,没有他自己怎么办!他胆敢这么长的时间忽略不管,因为认定了罗睺不会离开他,只要他需要,就还能够看见,能够触碰。

情绪的怒涛化成迁怒,支撑伏羲宫的明烨之力开始失控,他神智恍惚地盯着满眼毫无价值的傀儡仙,“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一切东西对他而言都没有价值,他什么都不想要,他要的没了,猝不及防就没了!!

傀儡仙如实地将情景描述出来,简单得几乎让他窒息——罗睺默默坐在观星台上,风一吹起,像一缕不曾来过的烟,化成幽蚀飘散无踪。什么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他寄托的东西。音容笑貌也好,眷族也好,哪怕是恨也好。

为什么不恨他?

绝望得连恨也没有?可是为什么还要等他?像以前,以前的任何一个时候。

姬苍飞精疲力尽地倒下身。“羲皇。”璇玑的声音在帘外询问,她似乎跪下了。

“我没事。下去。”姬苍飞阖目吸气,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开阳。你也下去。”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是绝不能失去的。他早就料到,以太虚女娲那种非要争出是非对错来的个性,这次也该耐不住了。姬苍飞冷笑,女娲,以前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要的我都给你,我要的,容不得你再插手。

[ 本帖最后由 陌朝 于 2012-3-14 23: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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