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3104|回复: 37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小说美文] 大荒NPC感情史

[复制链接]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8: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917

活跃

2625

人气

20

军饷

横空出世

Rank: 10Rank: 10Rank: 10

积分
944

婉灵代言人

沙发
发表于 2012-4-12 18:5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留个爪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8:5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第一卷·莲澈风·魍魉门(下)
  戬寒回雷泽去了,一方面统筹人手为了对抗夜莲的姐姐夜萝,另一方面,我担心夜萝会抓芷沁为人质来威胁我,便拜托戬寒替我照看芷沁。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萝在招纳部下的同时,也偷偷将黑手伸向了芷沁,幸好戬寒回去的及时,就在芷沁和倾城要被抓住前,救出了两人。
  于此同时,幽州的兵马终于打了过来,燕丘沦陷,雷泽告急!
  魍魉门门主不得不做出将魍魉门搬至试炼之地的决定,毕竟,八大门派中,也只有荒火教与魍魉门的关系最为紧密——她派夜萝、戬寒和她手下最得意的新人弟子荆茗一起带大部分人前行,她则和几位元老暂守魍魉门。
  在那一次的飞鸽传书中,她向我交代了魍魉门的一切事项,并且信的结尾说:“身为一位母亲,我很高兴夜莲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请好好帮助她。”
  合上信纸,我想我已经明白了门主的意图,她是在托孤,她已经下定决心与幽都妖魔决一死战。
  可是我,不能阻止她去打这场必死的仗,甚至,不能告诉夜莲。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再最低的伤亡下,让夜莲赢得这次门主的争夺战。
  魍魉门已经是居人篱下,马上又要失去它的门主,它再也经受不起另外一次巨大争夺战了。
  合上眼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纵使我算尽机关太聪明,最终,还是有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
  见到奈何不了芷沁,夜萝便将手伸向了她在桃溪的亲人——紫家我不在乎,凤家她不敢动,她所能奈何的,也只剩下桃溪那无依无靠的桃花精。
  “都是我不好。”低着头,芷沁自责的喃喃,“是我害了桃夭。”
  “不,是我错估了夜萝的心计,更没想到她连穷蝉的人都能联系到。”夕落是芷沁的表妹,也是芷沁母亲那边最后的亲人,夜萝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件事情,又联系到了穷蝉的少门主凤君逸,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格外棘手。
  更何况,君逸的父亲,我母亲的双生兄弟凤落零当初是因为跟穷蝉门主的独女两情相悦,才不接受家里给安排的婚姻,叛离凤家的,君逸自然也不会对凤家有什么好感,他又聪明绝顶,想要击败他,实在是太难。
  “桃夭是为了我才被抓的。”芷沁的自责声传来,“我实在拖累你们太多……”
  “谁说的!”没想到,头一个出声反驳的居然是步戬寒,“沁儿,这不是你的错。”
  “戬寒你……”看着他,我不觉讶然,他应该知道步家派他来魍魉门的目的是让他娶夜莲才对,可是现在,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
  “我喜欢芷沁。”注视着我,戬寒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没有遇见她,也许我会服从家里的安排,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你喜欢芷沁姐姐?”正想提醒他他的坚持将会带来的后果,却没想到被某个一直不明白现状的家伙所打断,双手一合,夜莲兴奋的嚷嚷起来,“真的啊,那太好了呢,你可不能欺负她哦……”
  “……”懒得跟这单纯到家的孩子多说什么,我看见一边的芷沁红着脸,眼中却写满决绝的张开了嘴,心中不由一痛,连忙抢过话来,“既然莲儿觉得这样很好,那么戬寒,你绝对不能让沁姐受到伤害。”
  “步家的事情我一定会解决。”望着芷沁,戬寒庄严的许下承诺,“若是他们不接受,我就带芷沁浪迹天涯——谁?!”
  微微一愣,我们下意思的顺着戬寒的目光看去,出乎意料的,门口站了一位白发男子。
  “果然是独步家最负盛名的戬寒公子,我刚刚接近这里就被你发现了。”对上我们的目光,白发男子并不慌张,还微微一笑,目光缓缓扫过屋中的我们,最后落到我身上,“初次见面,澈姐姐。”
  “你——凤君逸?”那头皓雪般的短发,一身巨侠飘飘扬扬,以及那凤家特有的修长凤目,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却想要我说不出他的名字都难。
  “正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凤君逸才笑道,“不错,怪不得莫漓会默许你用凤家的姓氏,你够得上做我姐姐。”
  “你会不会太自傲了一点?”哑然失笑,我问他。
  “有吗?”微微侧头,君逸挑眉,“好吧,就算有好了,不过所谓凤傲步独,妃倾卓绝,凤家的人嘛,不傲一点怎么能行?你当年不就是以十岁的年纪,一身风尘仆仆又湿淋淋,神态却依旧不卑不亢,笑对魍魉门门主的吗?”
  “你把桃夭姐姐还给我们!”最先耐不住的是夜莲,“魍魉门的内斗,跟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唔!”
  “你不适合做下一任门主。”皱起眉头看着被我捂住嘴的夜莲,君逸问我,“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用意,也太明显了吧?”
  “你怎么说也好……我不否认凤家的用意,但是我对夜莲,是真心的。”看了一眼低下头去的夜莲,我回答,“夜萝那个人跟你我太像,你觉得在事成之后,她会留一个威胁在身边吗?这种蠢事,凤家的人不会去做……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夜莲这种清纯善良,正是我所缺乏,所希望好好呵护的,就像呵护最为纯洁的白莲。”
  
  “你说的没错。”愣了一下,君逸居然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略为迟疑,我还是叫住了他。
  “我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以后不用担心桃夭的安危了。”停住脚步,君逸并没有回头,“她在我这里,很好。”
  “为什么?”我惊讶。
  “我可不像你,能找出那么多利益那么多理由作为借口。”转过头来,君逸微微一笑,笑容却是如此温柔魅惑,“爱上就是爱上了,没有为什么。”
  正待我们惊讶时,他又是一笑:“戬寒准姐夫,若是你以后不容于步家,穷蝉门随时欢迎你和芷沁姐哦。”
  “想都别想,步戬寒他生是魍魉门的人,死也是魍魉门的——死人!”一眼瞪回去,我咬牙切齿。
  爆笑出声,君逸几乎直不起腰来。
  
  君逸在最后一刻的叛变犹如当头一棒,打的夜萝措手不及。
  试炼之地的议事大厅里,我看见了她,跟我和芷沁一样的中等偏下个子,雪白的俏丽短发刚及脸颊,坚定的眼,刚毅的唇。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面接触。
  尽管没了穷蝉的相助,她依旧有实力与我们进行争夺,这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戬寒,夜莲对于她来说,将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为什么?”在动手之前,她深深的注视着我和她妹妹,“她什么都不懂,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为她付出了多少代价,她永远都不会理解你所做的事情,也永远都不会听懂你的谋略——她根本不可能站在你的身边,叱咤风云,纵横天下。她只会叹息于你的心计,她只会成为你的负担,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支持这样的一个人?”
  “你说的对,她什么都不明白,她甚至会指责我的狠毒,干扰我的计划。”微微点头同意她的意见,我苦笑,“但是,你又如何忍心毁去如此清纯的一抹笑容?因为我永远也得不到那抹洁净,所以我不得不珍惜。”
  “你是把她当做干净的那个自己来爱着。”苦涩一笑,夜萝闭上眼睛,“可惜我们终究是敌人,否则……”
  “没有什么否则了。”略为生硬的打断她的话,我回答。
  
  刀光剑影,耳边生寒。
  芷沁有戬寒护着,夜莲本身武艺高超,没想到,打到最后,需要被保护的,居然是一直在运筹帷幄的我。
  冰心堂的医毒我学的不多,武艺也就是个半吊子功夫,在这种高手回合中简直低弱的可笑,一把牙刃劈过来,我的左臂顿时鲜血直流,再是一次,刀尖险险的擦过我的咽喉。
  “姐姐!”惊呼一声,夜莲迅速向我冲来,手中的啸傲直取那个人的右腕,“你回后方去,这里太危险!”
  “我没事。”苦笑一声,我后退入安全区域内,“君逸,你除了看好戏之外,就不能帮帮你姐姐吗?”
  “姐姐,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穷蝉的少门主耶。”睁大眼睛对着我,凤君逸回答的那叫一个轻松自如,“魍魉和穷蝉那是死对头,我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还让我帮忙?”
  “……”懒得跟这家伙计较什么,我回观战况。
  
  纵使夜萝很厉害,但是最后的赢家,还是我们。
  打扫战场,安抚伤员,囚禁死敌,我们忙的不亦乐乎。
  但是我,还是抽出了时间,去看已经被软禁起来的夜萝。
  “你这实在没有一点被囚禁的样子。”看着依偎在冰冷石头上的夜萝,我苦笑。
  俏丽的短发在空中划过优雅的曲线,夜萝笑笑:“怎么,愿赌服输,我失败了,自然就应该心平气和的接受。”
  “你不怨天尤人?”我诧异,“你不失魂落魄?”
  “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处,既然我没有成功,那么就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拿外界的变化来作为自己失败的借口,那不是我。”懒洋洋的合上眼睛,夜萝反问,“为什么要失魂落魄?沮丧能挽回一切吗?既然不能挽回,那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沮丧上?”
  “倒是我肤浅了。”点点头,我伸手打开牢门,“不过,我想,即使你有多憔悴,也不会写在脸上吧,因为,你是如此骄傲的女子。”
  微微一愣,夜萝久久盯着我,然后苦笑:“居然被你看破了,帆澈,有些话不说我也不会将你当哑巴的。”
  “你走吧,你的武艺很不错,外面天高海阔,我想,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条路的。”拍拍她的肩膀,我没有多说什么。
  她挑眉,然后反问:“你就不怕我来日功成名就回来夺位?”
  “来『警告:注意文明用语!』若功成名就,那么一个魍魉门门主的地位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背对着她,我神情安然,“何况,你不是那种负义之人。”
  轻轻笑了起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自从我进入魍魉门起,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夜莲的白河套外面,终于穿上了当年她母亲接见我所穿的那身容华,紫蓝色的袍服长可及地,上面用着均匀的黑线绣着一个又一个“魍”字,重重叠叠。
  一步又一步,我扶着这位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少女走上漆黑色的王座,她的笑容清丽温雅,绽放在试炼之地的幽暗中,仿佛一朵至纯至雅的白莲。
  我所穿的是梅林夜影,淡薄的紫色傲然独立,右腕上绣着一朵鸢尾花,跟在我们身后的戬寒则是一身劫火,这是魍魉门门主与左右二护法所特有的服装,庄严而幽暗。
  无数的蝙蝠在空中掠过,放眼望去,试炼之地一片凌厉。
  我微笑,然后转过身来,俯视门主位下的芸芸众生。
  “戬寒,你在想什么?”意外的,我瞥到戬寒的唇角也带着一丝微笑,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他。
  “我大哥同意芷沁与我的婚事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掩不住那极度的欣喜,“有魍魉门和妃家做主,他又怎能不答应呢?”
  “你呀,自从遇见芷沁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真叫人难以想象,你就是当今步家最为杰出的英年才俊。”无奈的笑笑,我把手递给夜莲,“步独公子的名声到了你这代,恐怕会落下个情痴的称号了。”
  “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倒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却还没有嫁出去,反倒在这一边笑什么?”
  “我?我早已嫁给魍魉门了啊,陪嫁就是我的一生。”打趣一般的笑笑,我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至于我高兴的原因,除了夜莲终于坐上门主的宝座之外,还有我完成了对凤家的承诺——”
  
  那是在我十岁那一年的夏天,我的父母血染比良坡,那一年的阳光依旧和煦温暖,那一年的江南依旧风和日丽。
  那一年,芷沁姐姐刚刚被软禁起来,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两位表亲,妃凤晓和凤莫漓。
  “我们不可能帮助你救出芷沁。”与我同岁的凤晓这样告诉我,“澈儿,求人不如求己,你的身上也有凤家的血液,我们凤家的人,从来都是屹立在高峰上的强者。”
  “澈儿,紫家是不可能放过芷沁的。”莫漓表哥深深的注视着我的眼睛,“以凤家内定的下一位当家的名义,我允许你以凤家的姓氏,以你自己的能力,来夺取你想要的一切,你并非池中之物,总有一日,将一飞冲天。”
  而如今,我就站在这试炼之地的最高处,长长的寒风卷起浓重的紫袍,站在这里,我叱咤风云,笑傲江湖,八大门派谁人不对我敬上三分,四大家族莫不知晓我的名字。
  漓哥,晓儿,你们看到了吗?
  
  莲澈风附记之凤夜:
  
  “凤小姐。”影组组长展星痕走进来,仅仅是对我一点头,就走到帆澈姐的面前,低声的向她请示起命令来。
  微微苦笑,我知道我这个魍魉门门主做的有名无实,基本上,门内所有事务都是由我的左右二位护法处理,其中左护法步戬寒又懒于管理,几乎所有权力全都落在了人称鸢尾凤的右护法凤帆澈一个人身上。
  不,我没有一点责怪澈儿姐姐的意思。
  
  我从小就明白,身手,我可以,但是运筹帷幄的心计,我没有。
  所幸的是,凤傲步独,妃倾卓绝,大荒四大家族权势熏天,而我就得到了其中两个家族里的翘楚来做我的副手。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澈儿姐姐的时候,那时她刚从冰冷刺骨的水中出来,嘴唇冻得发紫,长长的黑发一缕一缕的,狼狈的搭在肩膀上,可是她的神态平静坚定,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深深为她所吸引。
  母亲将她留在了我的身边,可是她总是那么忧伤,我知道,她心里念念不忘的,一直都是她的姐姐,芷沁。
  于是我努力在她面前做出各种事情,期望引起她的注意,我听说江南那个地方开满了鲜花,于是找遍整个荒火山口,只为采来那一朵娇嫩的鸢尾花来,以博取她的一笑。
  她以为我喜爱那荒火的炽热,其实不然,我讨厌那吞噬一切的肆虐,若不是为她采花,我才不会跑遍荒火教,我所喜欢的事情,只有安静的坐在她的面前,看她忙碌于繁重的事物,而她偶尔抬起头来对我和我手中花儿的微笑,就已经是我全部的幸福。
  的确是魍魉门成就了她的威名,可她,也将一切献给了魍魉门,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用一朵小小的紫色鸢尾花儿,博她一笑。
  我想,我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成器的魍魉门门主,但是,我想,我也许还是有史以来,最为幸福的魍魉门门主,因为我想要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9: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5#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9: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6#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9: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第三卷·辉夜颂·荒火教(上)
  因战胜自己所留下来的伤口,永远都不会令你低人一等。
  ——题记
  
  
  
  当我从黑暗之中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已经被抛弃。
  我的身边已经没有阴冷的气息,反而是荒火山独特的炽热,可是在这浓烈的火焰中,我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我不知道是谁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但是我很庆幸他没有留下来,我实在不愿意看到那失望,轻蔑,抑或是怜悯的目光——从我生下来起就一直要面对的目光。
  我叫夜辉,是个孤儿。
  我的母亲是魍魉门夜家旁支的女子,曾经还是血组的副组长,可是后来却爱上了自己的猎物——一个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最后为了那个人,与追杀他的玄溟人马同归于尽。
  魍魉门没有出手援救她,对于夜家来说,尽管弱者值得同情怜惜,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为失败者感到耻辱,魍魉门绝对不会为了弱者而做出这样弃帅保卒的事情来,他们只是收养了还在襁褓之中的我,但是,当他们发现因追杀而失去一只眼睛的我在八岁的时候,完全不可能抵御试炼之地的寒气时,他们将我送离。
  没有责难,没有泪水,他们只是一声不吭的,将还在昏迷的我送了出来。
  天下之大,却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地?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好累好累,紧紧地抱住膝盖,我听见泪水掉在火红色地板上的声音,一滴,又一滴。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抬起头来,那是一个穿着空蝉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左右,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怎么了?”她以轻松调皮的语气说,“魍魉的男孩子,可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哦。”
  “我已经不是魍魉人了。”迟疑着低下眉毛,我不想看见那轻蔑或者怜悯的目光“我……我本来就,就有天生缺陷,又无法…无法耐住…试炼之地的严寒,我——”
  “魍魉门人十岁左右就要被送到试炼之地来进行一次严寒训练,只有耐得住严寒的人,才是真正的魍魉人,也就是在那种严寒之下,多数魍魉才拥有一头白发的。”另外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听到那个声音,我不由惊讶的抬起头来——这个人是可是新一代魍魉弟子的楷模,步家的三公子,魍魉门门主幺女夜莲的乘龙快婿步戬寒师兄——他怎么会在这里,“否则的话,就算是夜家的人,一样驱逐出门。”
  “原来是这样。”前一个少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却还是对众弟子都尊重万分的戬寒师兄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他……”
  “通不过训练的人注定不会被魍魉门所接受,这是规定。”真奇怪,往日里以严肃少话出名的师兄十分耐心的为她解答——她到底是谁!“不能破坏规定,否则别人也有了不予遵守的借口。”
  “可是,大荒不止有魍魉门啊。”纤细的手臂深深环住还处于惊讶状况的我,身着空蝉的少女笑了,笑容如阳光般明媚,“你只是不合魍魉门的标准而已,是男人就抬起头来,天下之大,总有一份标准属于你!”
  “属于我?”我抬起头来,让她看清我的脸孔,当她看清我的面孔时,不由低呼一声。冷冷一笑,我转过身去,“你看到了吧,我的鼻上天生就有一道胎记,我的左眼是瞎的,这样的我,还有哪里有可取之处??”
  “不要这样说!上天是公平的,他既然夺去了你的一样东西,就势必会还给你一样。”紧紧抓住我的肩膀,那名少女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相信我,上天纵使没有给你健全的双眼,英俊的容貌,但是你依旧拥有追求的权力,以及,一颗爱的心!我相信你,只要你拼搏,就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世界!”
  我愣住了,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众人眼中沉默严肃的戬寒师兄会对她如此尊重如此耐心——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那颗坚定而且善良的心都永远值得人敬佩:“请问你的名字?”
  “帆澈,凤帆澈。”笑了笑,她坦然回答。
  “我曾经叫做夜辉,是夜家旁系。”站起身来,我看着她的眼睛,我想我不仅是对她发誓,更是对我自己发誓,“你说得对,从今以后,我叫辉夜,请你拭目以待,十年之内,我必名震江湖。”
  说完,我就再也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我最终拜入了荒火教,一是因为我发现那一片片熔岩的炽热,不仅不能让我退却,还能够给我以巨大的力量,二是因为,荒火是最靠近那位少女的门派。
  荒火教这里,是跟其他门派一样强者为尊弱者为仆的地方,这里,只有实力才能说明一切。
  这里最为飞扬跋扈的是荒火教教主的儿子祝焰,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又是家中的独子,没有意外的话,续任的教主也是他,可以说,傲视我们,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默默地啃着手中的馒头,由于身份和长相的问题,尽管我在这里的力量仅仅是中等偏上,可是还是受了很大的冷待。
  “怎么了,独眼龙?”搂着两个荒火的美女走过我的身边,祝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和往常一样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依旧低着头。
  习以为常的,他走过来一脚向我踢去,我默不作声的任他踢掉我手中的馒头,不是不能躲闪,不是不敢反抗,只是我不想与这个人多做纠缠,我的目的是修炼称霸,而不是在这种地方跟一个小子计较得失。
  
  “怎么,这就是六年前对我夸口的人吗?”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平静至极,“嗯?”
  我浑身不由一震,抬起头来看向那说话的人,半扎的黑发,不过中人以上的相貌,却有着坚毅的唇角和睿智的眼神:“凤——”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到荒火教放肆!”还没等我喊出声来,祝焰就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凤帆澈,“哼哼,还穿的这么隐蔽,怎么不把你那普通的脸遮起来?”
  “你是赤焱教主之子?”微微一笑,凤帆澈并没有生气,而是好奇的打量着祝焰头上代表身份的发冠——其实祝焰说的也没错,她和她身后的女子浑身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很难看出两人的门派和实力。
  “知道了就好,哼哼。”不屑的挑眉,祝焰突然看清了帆澈身后女子的容貌,不由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抓,“嘿,这位小姑娘长的不错啊,来陪爷玩玩?”
  还未等那位少女有所动作,凤帆澈就脸色一变,仿佛被人摁到死穴了一样的出手挡下了祝焰的爪子:“无耻。”她冷笑,淡淡的开口。
  “你——”祝焰咬牙,一把拎起钧天无量锏就要向帆澈砸去,那一刹那我不再犹豫,阳天血散刀出手,稳稳架住双锤,火花闪耀。
  “夜辉?”凤帆澈显然是一愣,“呃,辉夜……”
  “她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维护?”看见一直懦弱的我突然为两个神秘女子反抗,祝焰也不由得微愣,手中的双锤却是没有放轻力道。
  “如果没有凤小姐,我辉夜此时就是荒火山口的一堆白骨。”淡淡的开口,我昂起头来,屹立在烈焰熊熊的荒火山口。
  “真没想到你也有站起来的时候啊。”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祝焰嘲笑着说,“我看你不是看上那婆娘的了吧,相貌的确一般了些,但是对于你这独眼龙来说,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你欺辱我无所谓,但是凤小姐,绝对不是你所能污蔑的。”冷冷的端着长刀,我挡在了凤帆澈的前面,我不知道凤小姐为什么会以这个装扮来到这里,但是我知道,是她,给了我屹立的信仰,我将全力维护她。
  “辉夜,让我来吧。”我听见我身后的凤帆澈淡淡的叹了口气,“你不是他的对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愚勇。”
  “不战而败更是耻辱。”握紧长刀,我神情严肃,“凤小姐,请给我一战的机会,那怕失败,我亦荣。”
  “夜家的人果然都非同寻常。”纤细的手指抬起,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去吧,辉夜,请告诉我,这六年之内,你的努力!”
  长啸一声,我意气风发,火红色的长刀劈砍,一时竟与祝焰打了个平手。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实力。”险险的接下我的破斩,祝焰并没有看出来我只是在逞一时之勇,略略变了脸色,他狂笑,“那么就来看我的——飞星震!”
  当他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众所周知飞星震的伤害量惊人,但是以祝焰的力量,挥舞起来还不能控制自身,以至于敌我不分,危及他人是在所难免的。
  毫不迟疑的,我一把抓住身后的凤帆澈,转身就往高处跳去。
  “不!”低叫一声,我看见帆澈惊惶的眼神,紧紧盯住随她一起来的少女,“放开我——莲儿!!”
  那名唤为莲儿的少女,显然也被那漫天的锤影惊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身后,正是炽热的火山岩!
  面对着怀中帆澈那焦虑的神色,我不再犹豫,抱着她直接跳至莲儿身边,在飞星锤袭来的那一刻,一把推开两人。
  结实的飞锤相继击在我的胸口和腿上,我再也无力抵抗,后退一步,重重的跪在滚烫的岩石之上。
  嗤啦的一声,焦糊的味道弥散开来,一大口血吐出来,我感到双腿钻心的疼痛,嘶哑的吼声几乎震破了整个长空。
  “辉夜!”我的长啸中,夹杂着帆澈的尖叫和微不可闻的吟唱声,接着,八门化伤的绿光静静的笼罩住了我,顿时,我的双腿一阵清凉。
  强烈的火山力量在我的一吼之下竟全部紊乱起来,大规模的涌入我的身体,幸而有八门在身,大大减轻了这突如其来力量对我的伤害程度,当八门的温柔结束之后,我的身体,竟然已经变得完全可以接受这力量。
  缓缓地,我从山岩上站起身来,一双小腿依旧是皮肉焦糊,我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甚至,现在的火山岩对我来说,仅仅是有点温暖的。
  “我来荒火教学习武艺,绝非为了害人。”深深地看着已经被我暴怒一吼震得不知所措的祝焰,我握紧了阳天血散刀,一字一顿的说,“伤!”
  烈焰一样的刀影铺天盖地,这一招,既包含魍魉弟子敏捷华丽又有荒火教义的大气磅礴,一刀下去,祝焰早已跪倒在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够了,辉夜。”看我还要继续,凤帆澈一把拉住我,“来,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势。”
  “这等小人——”我怒目圆睁。
  “这等小人,没有必要脏了你的手。”巧妙地截住我的话,帆澈拉我坐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腿,“疼吗?”
  “你是冰心堂的?”我皱眉——那道温柔的八门居然出自她的手,怎么可能呢,她不是魍魉门弟子吗?
  “当然不是。”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她冷笑一声,却是低低吟唱,妙手回春的温柔再一次笼罩到我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早在祝焰使出飞星锤时,就有人去通报了荒火教主,当祝焱赶来时,看见自己身负重伤的儿子,不由心痛。
  “是我——”我刚想说话,就被帆澈掩住了嘴,静静的看了一眼祝焱,她收回压在我腿上的手,缓缓站起来,默不作声。
  “鸢尾凤!”愣了一下,赤焱惊叫出声,“凤小姐怎么……”
  依旧是默不作声的,凤帆澈一把挥开自己的斗篷,于此同时,她身后一自没有说话的莲儿也挥开斗篷,站了出来。
  日光涅槃,骄傲的梅林夜影在帆澈身上无风自动,右边的护腕上,巧妙地绣着一朵盛开的鸢尾花——这是魍魉门右护法才能穿上的衣服!心神一惊,我向莲儿望去,果然,一身的容华庄严奢华,她,正是魍魉门现任门主夜莲!
  “夜门主。”祝焱更是惊讶,但毕竟是一教之主,他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微微转向凤帆澈,他勉强笑道,“怎么……”
  “昔日血组副组长夜黎恋上木渎镇一位书生。”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帆澈缓缓开口,“后来二人被仇家追杀,魍魉门只来得及救下他们襁褓之中的独子,可惜的是,这位独子完全没有继承到黎组长的力量,那时我劝他,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门派发展,只是没想到,今日协同门主上山寻找鸢尾花,竟在荒火教遇见这位故人。”
  “原来如此。”祝焱点头,却依旧是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地上的黑斗篷。
  “之所以穿黑斗篷的缘故,是因为我和莲儿是私逃出来的。”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帆澈居然可爱的一笑,“一天的工作都扔给了戬寒那家伙,哈哈,叫他跟芷沁忙一忙也好。”
  “鸢尾凤真是性情中人。”深知这位多年盟友的性格,祝焱也不由苦笑。
  “教主谬赞了。”微微一笑,帆澈的严肃突然严肃起来,“教主也知道我的脾气,莲儿是我誓死保护的人,今天我们遇见了辉夜,正在畅谈之际,不想贵公子上前调戏莲儿。”
  “果有此事?”脸色大变,祝焱也明白自己儿子的德行,偏偏魍魉门又是八大门派之一,凤家更是权势熏天,自己的儿子调戏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调戏起一门之主,这下魍魉门怎肯善罢甘休!“小儿骄劣,祝焱必重惩之,还多谢鸢尾凤小姐手下留情。”
  “他去拉莲儿陪他玩,毕竟是自己的族姐,辉夜就拦住了贵公子面前。”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帆澈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熔岩,“没想到贵公子一招飞星锤出动,就连我们也不敢正面其锋芒,就在莲儿差点被他击入火山岩之际,辉夜推开了我们,自己被推入,我立即开八门为他抵御,却依旧让他伤成这样。”有些内疚的看着我的腿,她再度开口,“却不想这火山岩给予了辉夜极大的力量,咆哮之间,惊到了贵公子,手中刀势也来不及收回,以致重伤贵公子。但也是辉夜命大,若是莲儿这至阴体质落入熔岩,必当灰飞烟灭。”
  听着她的话,我不由微笑,好一只鸢尾凤,竟能硬生生说我那一刀是反击之势,再暗示祝教主若不是我出手,那么夜莲早已死于非命,那样的话,祝焰一条命估计都不够赔的。
  果然,听了帆澈的话,祝焱的脸几近黑色:“把这不孝子给我关起来!”看也不看已经昏迷过去的祝焰一眼,他怒吼,却又讶然,“辉夜并非祝家人,怎么……”
  “教主还记得昔日大力助你登基的祝傲长老吗?”微微一笑,帆澈不紧不慢的开口,“他后来化名辉傲出外游历,在木渎爱上了一位少女,并于她结好,只可惜后来外出雷泽,为玄溟教所暗杀。”
  “原来小叔父——”声音戛然而止,祝焱不敢置信的盯着我,“那,那他是……”
  “当时玄溟教托魍魉门暗杀木渎的辉刃,夜组长不免起了好奇心,于是就去查了一下。”目光远远地望向东方,帆澈叹息,“不仅查到辉刃就是祝傲长老的独子,也爱上了那大气纵横的男子,只可惜……这一切,也是我当上护法之后,才查到的,一直惦念着找到他们的儿子辉夜,却没想到,他的血液已经为他指点了回家的道路。”

1036

活跃

1509

人气

60

军饷

横空出世

Rank: 10Rank: 10Rank: 10

积分
970

婉灵代言人

7#
发表于 2012-4-13 02: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等更新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8#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09: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9#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0: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0

活跃

1

人气

0

军饷

初入大荒

积分
2
10#
发表于 2012-4-13 10:3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福建
打卡~坐沙发~求分分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1#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0:5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2#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1:3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第五卷·莫漓说·王朝权贵(上)
  所有那些曾经活过爱过的生命,如今都与我们同在。
  ——题记
  
  “莫漓哥哥。”推开凤家家主的房门,妃凤晓一头扑进金发男子的怀里,“真讨厌,你总也不来看人家,人家想死你了呢。”
  “都嫁了人还这么顽皮。”无奈的叹了口气,莫漓向跟她一起进来的歩卓韧挤了挤眼,“我这个妹妹,很难照顾吧。真真是委屈你了。”
  “你就别逗我这个弟弟了。”坐在莫漓身边的步怅晚挑眉,“那正是他的幸福所在啊。”
  “恩恩,还是二哥说的对。”倚在那宽大的三公袍服上心满意足的蹭啊蹭,凤晓懒洋洋的开口,“对了,莫漓哥哥,这次来,是因为陛下授意我问问你——”
  一听这句话,莫漓的脸马上冷了下来,语气也变的无比生硬:“你告诉陛下,我凤莫漓,已经决定把一生都献给大荒,不可能迎娶任何人了。”
  “可是太康王兄决定要把温柔贤淑的长公主姐姐嫁给你哎。”眨了眨眼睛,凤晓拉拉莫漓的衣襟,“哥哥,我不信你真的愿意一生不娶,你一定是另有所爱,说吧,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莫漓苦笑,他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这个娇纵伶俐的妹妹,黑色的三公袍服微微抬起掩住胸口,他低声:“世人皆知,太虚观年轻一代弟子内,唯有三人能召唤出巨大邪影——掌门之子宋尚影、步家次子步怅晚,以及凤家的我,只是,除了怅晚之外,从未有人看见过我的邪影,没有人知道……”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娘亲,脸上从来都只有深深的疲倦和愁容,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安详,反而是无限的焦虑和担忧。
  我想,那是因为放不下还是孩子的我们吧。
  所以,在鱼精向我扑来的那一刹那,我反倒平静了,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若是我被咬死,我二哥那纤弱的肩膀上,就可以少负担一份责任——
  他还仅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呵!
  我没有名字,我的父母叫我的时候,都是叫:“三丫头。”
  我家住在堕星原北一块贫瘠的土地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饭、洗衣、照顾弟妹、喂鸡、做农活——整个村子里的人,皆是如此。
  我是家中的老三,我的大姐据说因为长得秀气,被官爷看上抢走送到了王宫做了御膳房的侍女,我的二哥比我大五岁,从懂事开始就跟父母一起下地去做农活,而我的责任则是做饭和家务,喂家中仅有的那三只瘦骨嶙峋的老母鸡以及照顾小我三岁的四妹,两岁的幺弟。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四妹虽说只是五岁的孩子,却已经开始懂事,在我蹲在河边的破石板上搓揉那脏衣时,她会代我耐心的哄着幺弟一口一口吃下粗糙的米糠——什么?你说米糠那种东西难以下咽?不,你错了,对于我们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
  江湖上有哪八大门派我们毫不关心,大荒内有哪四大家族于我何干?什么武功什么美貌什么琴棋书画,那都是有钱人吃饱后闲出来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让我们吃饱,哪管是太康、夏启,还是妖魔当政?
  你觉得我可悲吗?可笑吗?可鄙吗?可是难道我们不想像你们一样,锦衣玉食,拔剑而歌吗?是谁,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却一直衣食无忧呢?是谁,造成了我们这一切的苦难与饥寒呢?
  还记得我大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那一天我父母刚刚做完地里的活计,正在家里吃着野菜粗糠,我则是在昏暗的烛光下一针一线缝补着父亲破旧的衣衫,突然父亲开口;“大丫头,她死了。”
  父亲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着明天要去地里拔草一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我看见他端着碗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她,她是怎么死的。”相比之下,娘亲的反应要大一些,她用一只干裂的手抹去因为岁月而变得苍老的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
  “帝王两个月前去皇家猎场狩猎,在御膳中发现了一根头发。”叹了一口气,父亲回答她,“一怒之下,随行的御膳房人全部都被处死……今天邻村的二狗子从外面回来,告诉我的。”
  屋里一时安静无比,我低下头,吮了一下手指上的血液,继续缝补起来。
  除了娘亲之外没有人流泪,不是因为我们无情,而是因为我们必须麻木,如果我们可以允许悲伤在我们心中蔓延的话,我们就早都倒下了。
  
  在我八岁的那一年里,乡里大旱,种子全都干死在地里,颗粒无收。
  可是官爷们下了通知,这一年的赋税依旧。
  我们家交不出税来,官差们便抢了家里的母鸡走,我的娘亲冲上去紧紧抱住官差的腿祈求他们放过我们一条生路,为首的那个一脚将我娘亲踢开,我娘亲的头重重的摔倒了地上,鲜血蔓延。
  当我和二哥扑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有那是去了焦距的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不肯暝合。
  在我娘亲死后,我的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泪也没有流,他只是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去了堕星原南边的夸父野。
  夸父野水雾连天,精怪出没,很少会有人家选择在这边生活的,因为水中的鱼怪蛟龙以凶暴无比,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没有官差敢来这边收税。
  我的父亲捕回家一条怪鱼交给我,我默默的接过,烹饪,我不是不知道这鱼身体里含有剧毒,一吃不好可能就会丧命,我的父亲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不吃而导致的*,我们宁可吃下它,让上天决定我们的生命。
  我想,那天晚上躺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心甚至是欢悦的,我多么希望再也不用看见那清晨的阳光,不用忍受那*的折磨,不用再在那冰冷刺骨的河水里,用手一点一点搓洗那全是补丁的衣服。
  但是,可笑的是,第二天早上,我们都活着,一点不适都没有。
  就这样,我们又在夸父野生活了四年,四妹和五弟是最先因为*而离开我们的,而自从我的父亲半年前被一条蛟龙卷入水底,再也没能浮上来后,捕鱼的任务就由我完成,而今天,面对着向我扑来的鱼精时,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的心情是平静的,甚至,是雀跃的。
  
  “妖孽休走!”一阵剧痛之后,当我的灵魂轻飘飘飞出离开我的身体后,我听见身后有人这样大喊道,转身看去,我不由呆在当场。
  那是我所见过最为美貌的人,金色的长发丝丝缕缕的披散在雪白色的六祸袍服上,修长灵动的凤眼略勾,雪白莹嫩的心型脸蛋和那犹如玫瑰一样鲜艳夺目的唇瓣,一只仙鹤停在他的肩头,低低的鸣叫着。
  一道白光从他右手的食指发出,重重的打到鱼精身上,悲戚而又痛苦的叫了一声,鱼精灰飞烟灭。
  “对不起。”他伸手为我的尸体合上眼睛,歉意的低声,“是我太晚,没来得及救你。”
  “没关系。”望着他,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幽魂。
  倒吸一口冷气,他脸色微变,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之后抬起头来,见到了我:“你,呃,你——”
  “我现在是厉鬼了,要收服我吗?”微微一笑,我闭上眼睛,也罢,反正都已经死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能死在这么美丽的人的手里,我也是心甘情愿。
  “呃,不,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没想到我能这么问,他顿时言语无措,“这个……可是,不过……”
  “你真美。”望着他,我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出来,“我从来还没见过你这么美的人。”
  “小姑娘,美是不适合比喻在我这样一个男人——”他的目光掠过我布满补丁的衣衫上,突然住了口,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指,细腻莹白的肌肤与我那干裂而布满茧子的手指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多大?”
  “十二岁。”愣了愣,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父母呢?为什么要来这样危险的地方?”他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更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你仅仅十二岁啊!”
  “他们都去世了,我来这里给弟弟妹妹抓鱼吃啊,哥哥还要种地的。”这个人真奇怪,难道这里的人不都是这样生活着的吗?
  “为什么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住?”我看见一滴泪水从他眼中滑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我伸出手指接下那滴泪水,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呸!苦苦的,还不如这湖里的水好喝呢。
  “因为这里不收税啊。”这个人为什么总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流泪呢?这里的人都这么过日子啊。”
  他的脸僵直住了,良久他才缓缓的问:“小姑娘,那我把这里的水精都除去,让他们再也不能伤人,你说好不好?”
  “别!”一把抓住他雪白的六祸袖子,我惊慌起来,“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啊?如果水精都死了,那么官爷们都会来这里征税,那我们还去哪里住啊?”
  久久的望着我,我看见他的泪珠不断流下,晶莹剔透。
  
  他最终还是带我离开了这里,一只水妖都没有去杀,他将我的死讯通知了我的哥哥并定下十年之约后,就带我回到了太虚观,但是在观前他告诉我,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也能看见我的样子,包括这个道观里的很多人,于是我幻化成了一颗血红色的元魂珠,随他一起进入了观门。
  “师兄?”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凤莫漓气急败坏的撞开他的门,正在用膳的步怅晚有些惊讶,“怎么了?”
  “你还有心情吃饭?”伸手唤出来我,莫漓心形的脸上已经全是乌云密布,“你来听听三丫头的生活!”
  “三丫头?”秀气的眉毛诧异的拧起,直到看见我之后才缓缓舒展开来,起身将门关紧,怅晚长长叹息,额心的朱砂愈发鲜艳,“莫漓,不是我说你,带一个鬼魂深入太虚观,万一她被人发现——”
  “我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个!”莫漓气结,“你听听她的故事,听听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玉玑子师叔、凤落零叔父要叛离了!如果我们所要保卫的就是这样的大荒,那我还不如叛离!”
  “我知道你的意思,师兄。”举起一只手来阻止他的话,怅晚安静的说,“看见她的衣衫,我就能想到你想表达的意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又何尝会爱这样的大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我从来就不觉得皇族是对的或者是错的,就像我也从来不觉得幽州鬼王是对的或者是错的一样,存在即是合理,上天既然给了所有人生存的权力,那么我们凭什么否定谁,抹杀谁?”
  “我跟你讨论的不是道教心得!”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莫漓嘶吼,“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冷漠!”
  “师兄。”轻轻的把手放在莫漓身上,怅晚叹息,“果然说太虚观已经没落,当它身为国教的那一刻,它就由一个修身养性博爱包容的门派,变成了一个争夺功名利禄勾心斗角的地方。”
  “不过也罢,如果师兄执意要谈道理,我不妨问你,尽管上面告诉我们,幽州妖魔肆虐,焦土万里,但是你我也都心知肚明,鬼王颛顼,那可是前朝的三皇五帝之一,在那个时候,大荒是有了名的鸡犬无鸣,夜不闭户,那样一个贤明得道的君主,不可能说到了幽州就变得残暴喋血,否则,幽州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实力与我们相抗衡——那么,就算幽州长治久安,你就敢肯定,盛世天下,就不会有饥民饿殍了吗?”
  “我——可是——”莫漓张口结舌。
  “再退一步说,若是率领幽州军民攻打大荒,那么即使在完胜之后给大荒带来盛世,那么为了完胜,又有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又有多少孤儿会*街头?”垂下雪白色的睫毛,怅晚微微叹息,“战争,是最大的伤痛。”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漫漫的平静下来,莫漓问自己的师弟。
  “师兄,我说过的,自从接下国教的称号之后,太虚观三个字的含义早已变质,我要比你小上六岁,又是自小体弱多病,但是我的身手已经是咱们年轻一代弟子中最为优秀的,这是为什么?不,不是因为我天资过人,是因为我,是来修道的,而你们,是来从政的。”白色的长发安静的盘旋在诀雪长袍上面,怅晚苍白的脸上浮现一股疲倦之色,“不,我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只是莫漓师兄,你是未来的国师或者副国师,以后大权在握,难道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世人皆以为凤家才智天下第一,只是没想到,你的修养和睿智才是冠绝天下,只可惜你来太虚观,真的是为了修道的。”微微苦笑,莫漓感慨,“不过也是了,若是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双眼,你又怎么可能有此修为呢?怅晚师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也必将做我当做之事,只是你——”
  “尽管功名利禄于我于浮云,但是天下苍生于我于泰山。”微微一笑,怅晚投向莫漓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等那一天到来,我定当助你。”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3#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1: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第五卷·莫漓说·王朝权贵(下)
  我就这样认识了这两位师兄弟,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是四大家族之首凤氏的少当家,妃族族主的侄子,未来的国师大人;一个是天机营营长的堂弟,步家的二子,太虚观新一代中最为杰出的弟子,这两个名头,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我们这些贫民可以想象的到的。
  然而,无论是权势熏天的凤莫漓,还是淡薄世外的步怅晚,他们两人都郑重向我立下誓言,要带给大荒百姓一个真正的盛世。
  为此,莫漓闻鸡起舞苦练武艺,怅晚一本残卷读至天明,整个太虚观都在赞叹二人的勤学上进,殊不知,二人的目的绝非称霸天下。
  说来也是奇怪,尽管步怅晚的年龄比我还要小上两岁,但是我总是感觉,他像我的哥哥一样,温柔而祥和。
  “三丫头,有劳你了。”接过我递过来的苦情酒,怅晚微微润唇即放下,目光却是担忧的望向窗外,“师兄还是在练武?”
  “是啊,他看见你已经能够召唤出大型邪影来,实在是不服气。”看着窗外那雪白的身影,我无奈的耸耸肩。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悄然闭上眼睛,步怅晚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样的疲惫,在他那双能看穿世俗的清亮眉眼之下,永远写满深深地倦怠之色,“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师兄他如此聪慧天成一个人,却为何就不能明了如此简单的道理呢?”
  “莫漓他是睿智,却一生下来就在那凤家之中,勾心斗角的事情经历太多之后,还能保持如此清明烈性,已经是不容易。”垂下手来,我微微叹息,“哪像你,虽说是步家中人,却一方面出自二房,母亲背后无多少势力,另一方面又从小体弱多病,早早就被送到太虚观中,这才能拥有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
  “当初就不应该传你道法,这下可好,不仅修出了形体,却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苦笑着点了一下我额心中的莲花朱砂,步怅晚眉峰微挑,“我看你啊,是喜欢上了莫漓师兄,嗯?”
  “怅晚!”微红了脸,我低声叫道,“你不要这么——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虽然是忙不送的说着,怅晚却淡淡的笑了起来,“我最讨厌了,三丫头你就饶了怅晚吧。”
  “呿!谁理你!”撅着嘴就往外面跑,拉开门,却不防撞在正要进来的莫漓身上,听着背后怅晚的大笑声,我的脸不由又是一阵发烫。
  “算了,看你们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我也不便多打扰,就暂时避去了噢。”缓缓站起身来,怅晚一边向内室走去,一边向我们笑道,“你们一对鸳鸯就在这里好生恩爱吧。”
  “步怅晚!”尽管说眼前男人如此调皮的样子,难得一见,但若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坐观的——涨红了脸,我跟莫漓异口同声。
  “小生就不打扰师兄师嫂恩爱缠绵了。”嗤的一笑,怅晚夸张的一偮,然后飘然离去。
  
  偌大一个房间,突然无比安静,我在莫漓怀里,倚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站着,听着他的心跳,一声一声响着。
  “三丫头。”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头上莫漓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却多了几分期待在里面,“师弟说的,是真的吗?”
  “我……”红了脸,我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羞涩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惊喜的叫着,莫漓搂紧了我,颤抖的声音止不住的兴奋,“你——”
  “我喜欢你。”紧紧地抓着他雪白的六祸袍,我低声回答,“我喜欢你。”
  “我看你终日只去怅晚师兄的房间,还以为你——”一滴泪水落到我的头上,莫漓低低的说着,“我,我……”
  “我本夸父野一孤苦幽魂,怎敢奢望其它……”深深地把头埋在六祸袍中,我声音闷闷的,“我,我只敢在怅晚的房间里,偷偷看着你。”
  “傻丫头。”他的双臂越发紧起来,可他只是轻轻地说着,“傻丫头。”
  
  在莫漓十七岁的那年,他前往了西陵皇城,然后又和表妹妃凤晓去了冰心堂,他没有带我去,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原因,那些地方,高手如云,以他的法力,恐怕无以护我周全。
  待他回来时,我躲在怅晚的房间里偷偷地看他,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漆黑的三公服上面,修长的凤眼一勾,足以魅惑众生。
  看着他,再看着自己身上的绿倚,那一刹那,我不由感到,自己是如此低微。
  然而他完全没有感到这些,他稳重的面对这众人,一一点头问好,然后推开怅晚的房门,当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抱着我就在屋中转了几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要是他们看见就要上任的国师如此天真的一面,还不得吓坏了才怪。”虽说是责难的话语,怅晚的眼角却一样写着淡淡的高兴和宽慰之色,“怎么样?”
  “陛下已经许了我国师的位置,凤家家主的位置也指日可待,不过我跟陛下约好,在我的大型邪影练成之前,先不出太虚观。”放下我,莫漓笑的跟一个孩子一样,“等我练成之后,也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三丫头了。”
  “那就好。”微啜了一口清茶,怅晚笑道。
  “不过,这次去江南的冰心堂,我却有了意外收获。”神色归于平静,凤莫漓略有所思,“我一直以为凤家这一代出来的人中翘楚,只有我和凤晓,没想到,与凤晓同年的紫凤澈表妹,却也是难得的天纵之才。”
  “我记得她有个叫做芷沁的异母姐姐,还是桃妖之女,怎么?”步怅晚挑眉,“莫非此女的被软禁,正是你那澈妹妹干的好事?”
  “当然不是,说来有趣,我这澈妹妹,与那芷沁妖女倒是亲密非常,我倒要看看她能用何手段救出自己的姐姐。”微微一笑,莫漓满脸的欣赏之色,“我已经默许她改名为‘凤帆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定了这个妹妹。”
  “行了,你少来这惺惺相惜的样子。”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疲倦之色,怅晚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还是快先跟三丫头一诉相思之苦吧。”
  “呿。”莫漓拉着我的手向自己屋里走去,在那一刻,我不经意的回头,却看见了怅晚眼角稍纵即逝的苦涩,就像一个哥哥,亲手将自己妹妹送出嫁一样——尽管知道她过去之后会琴瑟静好,却还是舍不得。
  心,不由一酸,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回来之后,莫漓又开始了无限的修炼,可是无论如何,所召唤出来的东西都是薄薄的一层雾气,完全没有真实的形体,我明白修炼大型邪影对他的重要性,于是躲在怅晚的房间里,默默看着窗外的莫漓。
  “师兄实在是过于急躁了,这样下去,弄不好会被邪影反噬的。”一年后的一天,望着窗外的莫漓,怅晚不由长叹着,“原先不是好好的?怎么回来之后,如此急躁?”
  “可能是太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吧。”踟蹰了一下,我拉起怅晚的手,“走,怅晚,咱们去阻止他,他这样下去不行的!”
  然而,也就在我们出去的那一刹那,莫漓漆黑的瞳仁,突地变得血红,邪影的气息却无限强大起来,我一惊,明白是那邪影反噬,连忙甩开怅晚,冲上前去,拦在了莫漓跟邪影之间。
  “三丫头,快回来!”没有抓住我的手,怅晚不由色变,连忙一边唤出自己的邪影,一边叫我。
  也就是在同一刹那,我看见莫漓的那团邪影气息向我冲来,钻心的疼痛之后,我仿佛被剥离了自己的身体,周围的世界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只是莫漓,你,还好吗?
  
  “那个时候。”脸深深地埋在双手里,莫漓低声的说道,“是我太年轻太轻狂,见怅晚跟三丫头那么亲密,又嫉妒怅晚的法术比我高强,拼着一口气要逼出邪影来。”
  “邪影,邪影。”倚在莫漓怀里的凤晓也不由叹息,“本来就是将自身的邪气逼出,迫其为正的事情,像你这样逼迫邪影,反倒是害了自己。”
  “害了自己倒无所谓。”一滴泪珠缓缓地从捂住面孔的十指中流出,素日里叱咤风云的黑衣无情国师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悲戚,“当我看见三丫头和怅晚执手从屋中走出时,妒火攻心,一个不慎,竟让邪影反噬。”
  “三丫头拦在了邪影的前面,邪影冲入了她的形体,却被她那纯净的心灵所净化,变成了真正的大型邪影,只是三丫头魂魄皆为邪影所吞噬,只剩一点残魂满怀对师兄的牵挂逃出。”安慰的拍拍莫漓的肩膀,步怅晚接着说。
  “那后来呢?那一缕残魂呢?”听的入神,凤晓不由问道。
  “那样的残魂,在太虚观这等正气沛然的地方,怎能存活?她只来得及对我说了一句话,就烟消云散。”抬头看着凤晓,莫漓一字一顿的说,“她说;‘你若不好好活着,以天下苍生为己念,那么,奈何桥上,我便不等你。’”
  “朝中皆称莫漓为无情国师,但百姓皆感谢这无情国师为他们所作的一切。”怅晚补充着,“莫漓是无情,无情对待贪官污吏,无情在于勾心斗角,那是因为,他有情于天下苍生,有情于昔日太虚观的诺言!”
  “哥,我明白了,我支持你!”悄悄地擦去眼角的一丝泪珠,凤晓高声说,“只是,可以让我看看嫂子的样子吗?”
  低低的吟唱着,莫漓的邪影出现,那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女,有着纯真的笑容和长长的黑发,一身绿倚柔弱却又坚强,只是那眼睛,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灵动色彩。
  “三丫头。”紧紧将邪影搂在怀里,莫漓低声,丝毫不在乎怀中的女子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你看到了吗?记得,要等我啊。”
  
  又是几十年过去,国师早已换届,当下的国师,是前代国师的养子,妃凤晓和步卓韧的次子凤千寻之长子凤墨残。
  战火不断,妖魔丛生的中原大地上,出现了一名身着三公长袍的金发男子。
  说是男子已经有些不恰当,此人早有九十岁,一头金发也是斑驳的很,从那苍老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与风发意气。
  大荒军民皆对他无比尊敬,妖魔也是只敢远远地望着他,没有人没听说过昔日这位无情国师的故事,怒杀奸臣,抚民怀柔。
  是他,整顿了九黎王朝,让已经衰落的皇室重新振兴;是他,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轻税安民,整顿军纪,深得民心,就连妖魔也重他三分。
  如今,他老了,雄风犹在。
  他先去了堕星原南边的夸父野,然后是太虚观。
  昔日的小屋并未因妖魔的入侵而毁坏,缓步走入院中,他席地而坐,身后一身绿倚的邪影却不安宁了起来。
  “三丫头。”低低着开口,那声音竟全是倦怠之意,“怅晚他娶了玄溟的一个女子,后来他飞升入仙了,那种境界,完全不是世俗的我们可以比拟的。”
  “不过不能入仙,我很高兴。”低低的咳了一阵,他又微笑起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了,你有在奈何桥头乖乖等我吗?我们一起走,来世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三丫头啊,你知道这七十年来,我念你念的有多辛苦……”
  不知何时,邪影消散,院子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西下的阳光低低的照在莫漓黑色的袍服上,流光回转,他闭着眼睛,笑容安详,仿佛,仅仅是睡去了一般。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1: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5#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1:5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出现错误     弈剑听雨阁分成了俩层

[ 本帖最后由 caoyuping168 于 2012-4-13 12:33 编辑 ]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6#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2:0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第六卷·倾城吟·弈剑听雨阁(下)
  我还是去看望了我的母亲,她的生活的地位都因为我的原因有了很大的提高,她又生了一个女儿,虽然不能姓妃,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我看着她抱着我的妹妹顾嫣然,幸福微笑的样子,眼泪不由在眼眶里打转。
  我和凤晓一同从她面前走过,娇嫩的白露在地上伸展开来,她并不能认出我们来,只是我听见她温柔的对着我的妹妹说:“你的姐姐跟她们一样,成为了妃家举足轻重的女子,嫣然以后也要跟她们一样好不好?”
  我别过头去,我不想让凤晓看见我的泪水。
  我陪凤晓走遍了妃家的每一寸土地,于是所有的妃家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美丽的倾城公主,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妃凤晓殿下。
  这是雪姨的意思,有一个替身和护卫,可是省去许多麻烦。
  可是,凤晓从来都只把我,当做妹妹看,我的责任是守护她,可实际上,是她一直保护着我。
  她救我于水火之中,她给了我一切我需要的,她教会了我爱和善良,如果没有妃凤晓,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妃倾城。
  世人皆道,妃倾城美艳绝伦,高贵温雅,可他们怎知,我不过是略有光芒的一颗鱼目罢了,真正的珍珠,就像凤晓,也许没有夺目的光辉,也许没有艳丽的色彩,可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珠圆玉润,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雍容气度,完全是鱼目所无法比拟的,
  只有寥寥几人能看出璞玉与顽石的区别,他们中间的一位被赐婚于倾城公主,并且爱上了她的天生丽质,却猜不出她才是真正的倾城公主,于是不敢去爱。幸而凤莫漓从来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妹妹受伤,这才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就是同时,我不必要假装倾城公主,我的地位至此一落千丈,人情冷暖,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不过一瞬间。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凤晓姐她有了卓韧驸马,从此便不需要我的陪伴,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还剩下什么意义。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想必是哪个侍女来收拾房间,没精打采的合眼躺在床上,我轻轻道:“进来吧。”
  门轻轻地被推开,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倾城,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躺在床上,这可不好啊。”
  “国——国师大人!”刚听到声音我就浑身一颤,再睁开眼睛又见到一张放大的绝美容颜出现在眼前,吓的我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哎呀,莫非我生的就那么难看,把小城儿吓的尖叫连连。”捧着脸,凤莫漓徒自自怨自艾道。
  “国师大人。”抚着胸口,精神甫定的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你怎么来了?”
  “傻孩子。”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床上,他淡淡开口,却不再是我所习惯的嬉笑怒骂抑或玩世不恭,他仅仅是开口,仿佛陈述一件事实一样,“叫哥哥。”
  张着嘴,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是哗啦啦的往下流,这是凤莫漓本人,第一次让我,叫他哥哥。
  “傻孩子,你真以为我们不要你了吗?”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我却明白他这句话的难得——他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不会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则在朝廷上,不怒自威,二则,只会出现在凤晓,帆澈和他的至交步怅晚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凤晓姐姐是为了我好。”哽咽着,我低声,“我没有怪过她,我知道她是为了帮我选意中人。”
  “你怪的是我,是我在众人面前,说的太冷酷了。”微微一笑,莫漓用自己的三公袍服擦去我脸上的泪珠。
  “倾城……不敢……”
  “不敢还哭。”低低的嗔了一声,莫漓却依旧是微笑着的,却把我揽在了怀里,他的金发和我的金发交织在一起,丝丝缕缕,“傻孩子,凤晓说你一直不敢把我当做哥哥看,告诉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我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怯怯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不敢看他,“凤晓姐姐她是珍珠,我不过是鱼目而已。”
  “谁说的,我们倾城是妃家最美丽的宝石,怎么可能是鱼目呢?”捧起我的脸,莫漓软声哄道,“你是妃家的人,我的母亲来自妃家,怎么可以说没有血缘关系呢?”
  “我——”涨红了脸,我突然感到幸福,“我说不过你。”
  “傻孩子。”拍了拍我的头,莫漓大笑着站了起来,“爱上了谁就大胆行动,无须担心,只要他是真心爱你,我就一定会为你解决其它问题。嗯?相信我。”
  “嗯。”迟疑良久,我终于叫了出来,“莫漓哥哥……”
  
  第二天一早,凤晓姐就叫我去前厅,说是有重要事情。
  待我推开门时,看见屋中站立的卓公孙,不由一愣,心中却五味繁杂,甜甜酸酸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倾城,这位公子说还是欲娶你。”笑吟吟的转过投来,凤晓将我拉到她身边,“你怎么说?”
  “倾城,我——”公孙想说话,却还是住了嘴,一双朗目只是定定的注视着我。
  “有趣,别人皆是在我荣华富贵时前来,唯独你在我没落时说爱。”他既有意,我又怎能无情?这一句话,不过是给凤晓姐听而已,“这倒也罢了,不过你身为下一任门主,理当迎娶大家闺秀,我顾氏不过为妃家奴婢,弈剑听雨阁怎能容之?”
  “卓公子,倾城的顾姓已成定局,我和莫漓哥,也是不可能去弈剑听雨阁为你们说话的。”懒洋洋的看着卓公孙,凤晓补充。
  “若不能,你愿意跟我一起仗剑而歌,策马天涯吗?”没有回答凤晓姐的话,卓公孙只是问我。
  “我愿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幸福。
  
  “父亲。”拉我跪在地上,公孙拱手,“这就是我想娶的女子,顾倾城。”
  “一顾倾人城,这名字起的倒不虚。”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我,弈剑听雨阁门主点头,“也罢,儿子长大了,当有几个姬妾了。”
  “父亲!”公孙大惊失色,“孩儿并非欲纳她为妾室,孩儿——”
  “公孙。”深深地叹了口气,弈剑听雨阁门主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喜欢她,可是你的表哥娶的是倾城公主,你却娶了公主身边的侍女为妻,这样一来,将来你的儿子,岂不是要低步家一等?”
  “父亲,想我小的时候,你就一直告诉我,广成子将天下诸魔镇压于一处,其上盖阁,始名弈剑听雨。”深深地一拜下去,公孙反问,“弈剑听雨阁的人,是为了保护此阁,使天下苍生不为妖魔所扰而存呢?还是为了虚名而存?”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7#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2: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我明白你的意思,弈剑听雨、云麓仙居以及太虚观这三门都本为修身养性而起,却皆为世俗所染。”长长叹了口气,门主的额上拉起一道深深地皱纹,“可是,生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活在红尘之中,能像步怅晚公子一样淤泥无染的人,又有几个?身为一门之主,更是俗务缠身,无法断绝。”
  “可是父亲,我真的是很喜欢她——”公孙刚开口,就被门主打断,“你们若是真心相爱,那么做妻做妾,又有何区别?”
    久久的沉默之后,弈剑听雨阁门主长叹一声:“也罢,你们年轻一代的情愫,还是由你们来定吧。”
  “卓门主何必伤感。”还未等公孙回话,门外就传来一阵笑声。
  “国师大人?倾城公主?怅晚公子?!”看着走进来的三人,卓门主知道刚才的对话皆被二人听了去,脸色不由一红,“两位怎么——”
  “身为妃家家主,自然要来替妹子商讨入嫁事宜。”调皮的一笑,妃凤晓向我眨眨眼睛,“不过,同时也要告诉城儿两件事情,首先,我跟王兄取得口谕,以后所有顾姓之人,皆改入妃姓,本是同家,何分尊卑?”
  “凤晓姐——”低低的叫了她一声,我心中满是感动。
  “下一件可是你的事情了哦。”温柔的摸了摸我的一头金发,凤晓笑着说,“雪姨无子女,她的位置传给了我,所以,父王的位置就给了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妃家元老了。”
  “可我并不是——”大惊失色,我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我只是——”
  “说什么傻话,你是妃倾城,你是我和凤晓的妹妹。”安抚的对我笑笑,凤莫漓也插上一句,“其实那天的旨意,还有一半没有说完,你虽然被取消了惜影公主的名号,却被重封为,同妹公主——你,和凤晓,都是九王爷的女儿,都是陛下的妹妹。”
  张着嘴,我说不出话来,也许我昨天被莫漓和凤晓剥夺了所有的地位,但是今天,两人又赐予我,更高的位置。
  而且这位置,真真确确是属于我,属于我倾城本人的!
  “荣华富贵,不过粪土。这几年来,世人皆贪图功名利禄,又有几人能修真得道?若真能淡薄明志,宁静致远,何门何派是尊是卑又有什么区别?”看着弈剑听雨阁门主,步怅晚一笑开口,若吟若唱,“剑倚*笛倚楼,云影悠悠,鹤影悠悠,好同携手上瀛洲,身在阎浮,业在阎浮。—段红云绿树愁,今也休休,古也休休,夕阳西去水东流,富又何求,贵又何求。”
  “怅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是老夫粗鄙了。”听了步怅晚的话之后,卓门主没有忙着招呼凤晓姐和莫漓哥,反而苦笑了起来,“虚名薄利又如何,不若一杯浊酒喜相逢。”
  “你爹不是法师么?怎么跟怅晚公子论起道来了?”看两人携手而笑,显然已是忘年交的样子,我不由无语问公孙。
  “那可不干我事,我只知道,得妻如此,当真人生无求矣。”微微一笑,公孙拉紧了我的手,“昨日腥风血雨里,仗义干戈起。刀来剑去耳边寒,独向小桥流水倚岸看。今朝连理终结好,携手伴倾城,红尘几许去随风,惟愿夏日一笑一杯茶。”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8#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2: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头像被屏蔽

20

活跃

89

人气

20

军饷

以武入道

Rank: 4

积分
132
19#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13:0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4500

活跃

1万

人气

40

军饷

大荒荣誉居民

Rank: 16Rank: 16Rank: 16Rank: 16

积分
4012

爱情美满

20#
发表于 2012-4-13 13:1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陕西
卡个~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