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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自我有记忆以来,着实没什么喝酒的经历。但酒坊村空气中飘荡的酒香,浓郁得足以醉人。
像我这种年纪,对新奇事物好奇那是必然的。尽管茉莉道长下令众弟子入夜后都回客房歇息,不得出门。我仍然在后半夜众人熟睡时悄悄溜了出来。
白日里便让小黑打探好了酒窖的位置,我摸着黑领着小黑爬进了酒窖。
刚进酒窖便是一阵晕眩,这满满当当酒缸里散发的香气,直让我手软脚软。借着月光东挑西选,心里想着,既然喝酒,那便要喝最醇最香最老的酒!
找到一个标着“五十年”的酒缸,我便挽起袖管打了两壶。然后摇摇晃晃出了酒窖。头顶月色正好,我豪气突生,对着酒壶便牛饮一口。辛辣的滋味在嘴里散开,沿着喉咙一寸寸烧进胃里,然后那醇酒如同在胃里开了一朵烈火红莲,暖洋洋地直达四肢。
我一个踉跄,连忙扶住一旁的灯柱,大红的灯笼晃的我眼花,我已然数不清有几个灯笼在我眼前打转了。
我感觉迷迷瞪瞪的,周身又热的很。
俯身捧了一把雪拍在脸上,稍微清醒了点。茫顾四周,选了一处山崖,正好有一块突出是一个平台,积雪也不太多,便召了仙鹤左摇右晃地上了山崖。
“啊——这儿月色真好!”我大呼。提起酒壶又灌了一口,舌头砸砸作响:“好酒!”
“举杯邀明月!”我向着月亮举杯,“对影成三人!”我又猛灌了一口,那酒辣得我跌坐在地,咬着牙抽着凉气忍着那一路火烧。
我晃了晃酒壶,这才喝了半壶,我竟感觉连体内的血都烧的嗞嗞作响、噗啦啦沸腾起来。脑袋已经一团浆糊,直扯着衣襟,盼望着能来几缕凉风。我大喇喇地躺在地上,闭着眼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热气,突然觉得好难受。
这时候竟有一双冰凉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我不禁喟叹:“啊,好舒服。”
“你这小丫头,竟然敢来这儿偷偷喝酒。”温润的声音响起,竟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见一个白影在我眼前瞎晃,不耐烦挥手:“寒冰,别在本宫面前瞎晃,头疼!”
“又在发什么梦。”好听的声音凉凉的,直透进我的心里,一阵舒畅。
“梦?”我靠在那白影怀里,周身的凉意让我清醒了点。只见茉莉道长的脸就在眼前,我伸手抚上去:“嗯,光滑如瓷,清凉如玉……”说着便忍不住把自己的脸也贴上去,一边摸一边喃喃:“茉莉道长……我第一次梦你梦得如此真实呐。好梦!好梦……道长……我那样喜欢你……呜呜,你怎么可以和冷无霜谈情……说……爱……”我在白影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哭闹:“道长,不要走,不要走……唔,好热,好热啊……”我扯着衣襟直嚷嚷,埋头便往白影怀里钻,手也往他衣襟里伸,诱哄道:“让我凉凉手,凉凉手……”
那怀抱一僵,随即又顺从地让我上下其手。
不多会,那白影也被我烘的热了起来。我又一边推拒,一边嚷道:“寒冰!寒冰!给本宫多加些冰块来!这个热了,不要了,不要了……”
“……晚了!”什么在咬牙切齿。
一夜沉沉浮浮,我睡得十分不安稳。鸡鸣三遍,我却仍然爬不起来,全身酸痛得紧,我严重怀疑有什么人半夜里把我拖出去爆打了一通。
我细细思索,只记得昨天半夜我偷了酒去半山喝酒,没到半壶就醉了,那滋味,便是醉了吧?然后呢?我苦思冥想,依然理不清头绪。
半晌,我一咬牙,硬是坐了起来,可浑身痛得我止不住的“嘶嘶”直抽气。
“小石头,你是属蛇的呀?”容息大喇喇地闯进房间。
“容息!”我咬牙:“你一个大男人,竟然随便闯进来!”
“小石头,你忘记了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了吗?”容息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唱戏,见我不理他,只好讪讪地闭嘴。
“小石头?昨晚没睡好?”容芷儒软的声音关切的问,我听得一阵舒畅。
“是啊是啊,我怀疑有人打了我一顿,”说着撸起袖子,说:“你看,这些青青紫紫的,不是被打了是什么?要是被我查出是谁下的了如此狠手,我定剥了他的皮!”我狠狠地盯着手臂,试图找出什么线索。
“噗——”容息嗤笑,“哈哈哈哈,小石头你好天真!竟然说是被打的!哈哈哈!”
“不是吗?”我探究地看着容息,难道他知道真相?
“呃……”他摸摸鼻子,却不作答。
“大概是蚊子叮的吧。”容芷下结论。
“不会吧,大冬天的哪有蚊子,而且也不痒啊,但很酸很痛!”我立即反驳。
“阿芷,你也很天真……”容息嘴角抽搐。
我看着容息此刻扭曲的面容,突然超脱了。这世界上大约有两种人,一种是懂便是懂,不懂便不懂;还有一种非要懂装不懂,不懂装懂。我看这容息分明是不懂装懂,看他这样扭曲的面孔,看来这第二种人处世是十分痛苦的。
我不禁为容息的将来感到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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