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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瘫软在自己怀中的莫非云放在碧落海高处平坦的礁岩上,璃玉然举手投足之间华扇针芒闪动,仿若点点星辰荧光落在昏睡的男子周围,竟形成华丽为唯美的阵法将他笼罩其中。海风猎猎,阵法之中负手而立的少年,身上白绿双色细芒交织,贵公子一般的黛色绸衫在细微的光芒中被绿色钩边的白色劲装取代,是冰心堂的高阶弟子服。
从药囊中取出同色系的发卡束缚额前散落的碎发,璃玉然低头看着莫非云的目光有少许显而易见的复杂和隐隐的决然,半响,唇瓣勾起若有若无的魅惑:“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还是……你认为你这魂魄不全的师傅,不值得你现身?”
“不管你有何目的,在你对他出手之时,你在本座眼里就已是死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染上黑暗,层层的乌云遮天蔽日,其中隐隐有紫色雷光游走,身着银紫软甲的不世王者凭空而现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踏着空中看不见的阶梯拾级而上,王者的脚下是累累白骨,即使这样随意的步伐,每一步脚下都仿佛带着冲天的血光,恍惚间似乎能看到数不尽的冤魂徒劳的伸着手在他背后痛苦哀嚎,却换不来上位者丝毫的回眸。
空气中弥漫的威压让万籁俱静,甚至一直不曾停歇过的海风都为之凝滞,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中,无数的生灵同时感到一股有内心伸出弥漫出的压力慢慢的侵蚀整个身体,不多时便接连爆体而亡,化为一团血雾,待玉玑子的步伐停留在璃玉然和莫非云所在的阵法外时,玉玑子身后的背景,早已染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红糜,只见他的目光停在昏睡的莫非云身上,平淡的开口:“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璃玉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曾以一己之力几乎踏平西陵城的枭雄几乎是发泄似的行为,唇边的笑意越发深邃,漫不经心的摇动手上华扇,给这窒息的空间带来几许凉意,阵法外,是漫天血腥的肉糜,阵法内,却空气清晰,点点荧光形成的法阵将这方天地格成两个空间,冰冷的笑靥对上平淡的肃杀,丝毫不落下风。
“大荒枭雄,果然名不虚传,这份气度和功力,璃玉然望尘莫及。”黑亮的发丝被华扇摇摆而起的风吹的轻扬,习惯性上挑的眸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不过说到死人,玉然可不能和莫先生相比。若非篱落多管闲事,世上何来莫非云。”偏过头看向昏睡的男子,玉玑子看不到的目光中是一片平淡的清明,口中却是浓浓的讽刺:“不过是一个无人察觉只能在黑暗中等待疯狂的残魂罢了。”
玉玑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但心中惊愕,莫非云的魂魄是他唯一不能把握,而这个弱点却被眼前这个明显充满敌意的少年所控,这人一体双魂,莫非云师傅明显护着篱落,而这个璃玉然……常年生杀决断的玉玑子立刻下了决定,必须死!随着震天龙啸,一条条由蜃气凝结而成的巨龙从漆黑的乌云中盘旋游走而出,黑暗中唯一的点缀竟是一双双血红的龙眼,摄人心魂,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玉玑子即使心绪不稳,但口气依旧平淡的下了判决:“师傅的残魂,本座定会补好,而你,会魂飞魄散。”
阵法在龙威的压迫下荧光闪烁,黑暗之中的点点星光,虽然微弱,却不可忽视,星子的光芒绝不会被黑暗所湮没。华扇掩面轻笑几声,清脆魅惑的声音在这个血色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妖娆,其中的嘲讽却绝不会忽视,半响他才止了笑声,正色道:“相信我,除了篱落,没人能修补莫先生的魂魄。你不行,我更不行,甚至那三只老貔貅,也做不到。”半眯的眼形成狭长的弧度,眼波流转间已恢复魅惑的绝代风姿:“至于我,魂飞魄散早已注定,玉然在此刻借先生安危引你出来,不过是为了一段宿怨。还望二国师成全。”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成全。玉玑子颇为回味的将这两个字放在口中细细品味,记得当年他还是这个腐朽王朝的二国师时,很多人也曾来请求成全,武者的成全。而自从西陵一役后,那些平日里高傲的武者,却惜命的再也不曾来寻过他,此刻来看,倒是颇为怀念。如果璃玉然不是以师傅的安危来威胁的话,或许会欣赏他这一点。
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从莫非云身边踱步,踩着优雅的步法走到阵法的边缘,每一步走过,脚下礁石微微开裂,无数翠绿植物争相涌动,短短数息生长,开花,甚至结果,无数藤蔓自动的编制成柔软舒适的吊床,将躺在地上的男人托起,甚至体贴的编制成藤架,替这个男人遮住多余的光线,让他睡的更加舒适。点点荧光屏障挡在两人中间,分割的,是黑白两个世界,一方血色弥漫,乌云蔽日,一方花香袭袭,反季节的春意盎然。
“我想你是误会了。”悠然摇扇的少年看起来不曾玉玑子气势的影响,唇边的弧度越发的深邃,狭长的眸中流转的是美丽而危险的眼波:“玉然不是在求你,而是威胁。”玉然爱笑,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笑的意味,却无法忽视其中的决然:“全天下只有篱落能看到莫非云先生的魂魄,而我却可以让篱落无法再现人间。”
含笑的语气中是一种高调的挑衅,若连魂魄都看不见,如何谈的上复活。
玉玑子不喜欢这种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这种近乎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想起曾经被丞相控制,如今被熊猫当做棋子的不悦,眼前的人魂魄之火已经十分微弱,对他来说威胁不大,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为了莫非云,或许他可以给他想要的:“本座承认,在后辈弟子中,你可为翘楚,但向本座复仇,你未免太不自量力。”
“玉然没有时间了。玉玑子。”见面至今,璃玉然第一次正面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眼中没有仇恨,只余一片释然:“我最重要的人因太古铜门开启而死。我对你的厌恶,不比你对风落的少。”精致的眉眼中,是深深的挣扎,世上能影响璃玉然的,也只有久远前就消散的那个人。“可是在渡劫失败后,我再次醒来才知道,一切早已注定,我没有时间去复仇,如今所求,唯有武者的结局,还望二国师成全。”手上华扇向空中一抛,再落下时已分为双扇落于掌中,没有半分犹豫,他踏足走出法阵,与大荒成名已久的枭雄对峙。
面对眼前的小辈,此刻玉玑子竟严正以待,几缕比暗夜还有幽深的黑芒闪过,古朴的黑玄剑凭空浮现在他面前,玉玑子伸手握住剑柄侧于身旁,剑尖自然指地,是一种随意的姿态,看似破绽百出却更显得无懈可击,他平静的开口,是对眼前少年的尊重:“你的求战,本座应了。”
“玉然多谢国师相送。”风华绝代的少年足下踏过的地方瞬时疯狂弥漫出无数藤蔓,冲天而起相互缠绕,竟在短短数息之间形成一个狰狞巨大不逊玉玑子身后摇曳七龙的翠绿猛虎,绿叶和藤蔓摩擦的声音竞相从猛虎口中溢出成激昂的呼啸,似挑衅一般的对着七龙连绵长啸,平稳站在猛虎额间王字的少年对着玉玑子作揖以表谢意,下一刻,双扇一扬,无数针芒激射而出,由细微的针芒迎风而长,形成巨芒追击摇曳的龙首和玉玑子身上的各大死穴。
“记住!只有璃玉然魂力消散,他才能从这星天都门阵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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