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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剑而立的玉玑子眼见攻势已到,不慌不忙一脚踏在地面借力而起,身形急闪竟化层层残影,横剑于胸,单手画符,暗黑的浊气随指尖游走,能量凝聚的符咒从身后摇曳七龙口中连绵不尽,一道道将追击而来的针芒一一撞碎,符咒和针芒的撞击竟发出琉璃破碎的声音,依稀可见碎落的针芒和破碎的符咒落入东海之中,被汪洋大海吞没。
只是最初的试探,两人都清楚对方的实力,遥遥对立,玉玑子神色淡漠,似在等待,而璃玉然微微皱眉,似在寻觅最佳出手时机。
七龙凌然,猛虎奔腾。
璃玉然持双扇,足下腾虎在绿叶和藤蔓的摩擦中发出粗重喘息,迫不及待求战的呼喝声。即使面对生死,他亦坦然,冰冷华扇轻摇,无声无息,却无人敢接近,没有人会怀疑他身边有多少剧毒,足下猛虎似感应到什么,发出一声震天虎啸,背后藤蔓移动间背后竟生紫色双翼,仔细一看,原是由如梦般轻幻的紫色花朵组成,一眼看去,仿佛进入最美的梦中。
“篱落。你既入此间,一切便自有定数。”璃玉然目光深远,似乎在看眼前的绝世枭雄,又似乎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东西:“又或许你就是变数。如此便将你脑中那个柔弱的冰心堂忘掉,今日我为你演示冰心堂最强之武,只有一次机会,能学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轻喃着吐出只有自己和识海深处那个人才听得到的话语,战意催至巅峰,人和猛虎同时跃起,翠绿猛虎扑向摇曳黑龙,抓住一只张口咬下,此时玉然已跃至玉玑子面前,竟是要近身肉搏。
水面上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水下的同伴,众人纷纷跃出水面,眼前景象让众人大吃一惊,天空中无形的威压,竟是合两人之力,将众人稳稳压制无法插手。
气息在蔓延,神识在扩张,整片天地的形态都了然于胸,每一处实物,每一处缝隙,甚至大海翻腾的规律和空气中的一丝灰尘,都反应在对战的两人胸中。
满含剧毒的少年,功力诛仙弑神的绝世枭雄也不会轻易让其近身,黑玄格挡开刺过来的华扇,身体向后漂移,黑玄剑凝出五行剑气,单手画符,五道剑气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吸力强劲的漩涡,发诀一转,漩涡忽就形成龙卷,呼啸而至将和七龙缠斗的猛虎以及少年笼罩。
受到攻击的猛虎放开爪下的蜃龙怒吼,肉眼可见的绿色漂浮物以猛虎为中心迅速蔓延了整个连接天地的龙卷,猛虎和蜃龙缠斗在一起,同时被包围的自然还有七龙,在绿芒中,七龙同感痛苦,哀嚎着在云端翻滚起来。玉然速退,凌空避开龙卷风的范围,天音风荷动扇骨为针,一根突然射出,旋转着带着长长的尾曳残影穿过接天的龙卷风穿透一条来不及躲闪的蜃龙直射玉玑子而去。
幽紫剑光一闪,宛如天边闪电瞬息而至,剑势威猛,有碎山裂海之力。与冲撞而来的扇骨在空中形成了强烈的撞击,蕴含了两人之力,这一次冲击,亦是试探,试探对方真实的功力深浅。玉玑子颔首,算是认可了此子的能力,但爱才之心让他有些感慨,倒是可惜了。只是感慨,连同情都没有。再次挥剑,奔腾剑气引滚滚天雷狠狠劈落而下,紧追不放的扇骨顿时被击碎。
风被控制,必须近身才能施展毒攻,玉然跟着扇骨的方向穿越龙卷,手腕一抖,天音风荷动暴出一团绿色光芒,直取玉玑子握剑右腕,天雷来势汹涌,几乎瞬时,玉然咬牙,不避迎面而上,重击之下身染血色,却也成功的拉近了两人距离,华扇一扬,叶绿雾色弥漫,天音风荷动合扇竟成剑,转瞬竟穿破无形阻碍刺在黑玄剑身,下一刻便被玉玑子的磅礴功力反震倒退数丈,稳立空中,暗中消化冲入肺腑的劲道。
在扇骨和黑玄剑接触一瞬,玉玑子暗道大意,持剑手上微痛,瞬息半身近乎麻痹,但作为常年生死暗斗满课的枭雄,他的反应不可能谓之不快,幻龙诀霸道真气同时也顺着扇骨侵入对方体内。玉玑子很自信,他的功力全力而施,这少年高手也必然受制,这段时间足以让他逼出侵入体内剧毒。
第二次的交锋,竟是不分上下。
璃玉然妖娆笑靥不变,右手冰冷针扇随心之下再化华扇,于手中优雅轻摇,目视沉稳冷漠的玉玑子,满意的看到对方眼中终于不再是漠然,而是对武者的警惕和尊重。眼波流转间清淡的嗓音似乎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在独特的功法下魅惑心神:“惊讶吗?国师可知,我璃玉然使毒,而篱落则擅剑。我暂控此身,读的少许篱落记忆,亦习得一两分剑意,还望国师指点一二。”
“你学的不错。”如果仅仅是一瞬间的记忆交流,便习得如此,的确是少有的天才。收起一两分轻视,一滴黑血顺着指尖落下,代表他恢复巅峰状态,单手反握黑玄,剑锋遥指,另一手勾起符纹,郁风真诀瞬息出现在璃玉然面前。直冲他体内。剑起符现,黄色符咒凭空闪现,形成独有阵势,符咒金光闪烁,摄人心魄却蕴含破坏的力量,有形无形,触之即毁。
华扇化利器,内劲环绕全身,璃玉然瞬间爆发出的功力,竟将玉玑子的功力尽数抵抗。双扇合并为双剑。篱落所在的世界,虽然力量已成传说,但人的想象力却远比现在扩散,相比之下,他璃玉然思维竟固守成规,世间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八大门派所行功法亦然,皆是对本源混沌之力的利用,那为何,冰心门下不能用剑。少年的身姿柔软,舞剑的姿态妖娆毫不生硬,毒性运于剑气,漫天弥漫,游走在漫天符文间隙,挑剑符破,挥扇则毁。
一声轻斥,空气仿佛凝窒一般,却突兀的凭空勾起三个诡色漩涡,正是链接邪影之世的轨道,以邪气充天,面目与玉玑子类似的青色邪影为首。三个青肤红眸的邪影从漩涡中一跃而出,呈三角阵势立于玉玑子身后,三方浮尘飞扬,青色手臂互捏法诀,巨型三角法芒将两人所在方圆包围,仿若领域,与猛虎纠缠的七龙也冲出束缚重新游走在身边。这璃玉然浑身是毒,不可轻易靠近,而那泰一却在下方观战,心怀不轨,为了莫非云的安危,玉玑子亦不可能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之法了结此战:“本座如你所愿,定当全力以赴。”
身形飘忽,左手持剑右手摇扇立于飞虎王印之上,正对绝世枭雄,气势不输分毫,而战意竟还在提升,达到一个常人仅能望其项背的巅峰,竟还能继续提升,仿佛毫无止境,无形战意此时化为有形,肉眼可见,却无法形容,只觉点点绿莹铺天盖地,看似弱小坚韧十足,如破冬野草无法压制,扇舞成风,初时弱,而后劲足,狂风大作,艳丽色彩毒素弥漫,真元运于剑身,挥剑气运如虹,驾虎直冲玉玑子,燃尽所有魂力命数,只为这一瞬的爆发。
剑为阴,掌为阳,炼狱阴阳化太极,太极在前横剑与胸,双指划过剑身,金色符咒再现,随太极缓慢旋转,瞬时剧烈,排成锥形,七龙簇拥,绝尘而去。
龙吟虎啸,皆是极招。
东皇太一,我冰心堂百炼坊首席之半魂,即便你是神子,想要觊觎,也要掂量掂量本座的实力!电光火石之间,唇边的弧度依旧若有若无,眼眸余光轻瞥礁石上紧握棋子的男人,腹中似胸有成竹。
山巅尽毁,大海翻腾,极招之力足以毁天灭地,在下驻足观战的众人见状,面色大变,以月澄和灵曦为首,以天海之力和射日神箭之威,汇合众位高手之力形成守护禁制,护住身下礁石岛屿。
极招过后,被粉碎的山峦礁石,生灵万物化成粉尘形成人工雾霭,遮掩众人视线,万籁俱静,雾霭之中,似有绿芒一闪而没,待雾霭缓缓散去,方才见整个碧落海,除了联合众人之力护下的礁石岛,极目所见,竟只剩下莫非云安睡的礁岩,除此之外,只见海,不见物,不见人,亦不见生灵。
一片死寂。
交战的两人以沉睡的男人为界限,枭雄负手而立,少年持华扇轻笑,不见之前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诡异的平和。华扇轻摇,带来的凉风似乎可以挥去脑中升起的昏眩,璃玉然笑的淡然:“莫先生不时便会醒来。璃玉然谢国师成全。作为回礼,我已将一份机缘留给篱落,时机一到,他自会明白如何令先生再现人间。”
莫非云的安危总会令玉玑子动容,略一沉吟,他淡漠开口:“你的心意本座收下,但本座从不将全部希望寄托他人。若篱落他日在本座之前复活师尊,本座自当感谢。你可安心。”
缓慢走至礁岩边,一步悬崖,听海哭之声,目光遥看,是江南冰心堂的方向,璃玉然手中动作越发无力,整个人呈现出一股随时会羽化而去的飘渺,狭长的明眸一片茫然,却也释然:“玉玑子。大荒中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无论你我如何挣扎,定数终究是定数。”他从篱落的记忆中读到很多篱落无法理解而他却能参悟的事物,可惜他不能说出口,否则……一切难改。
“你该知道,我一生都在逆天改命,从不信定数。”在二人功力所形成的雾霭下,少年以画写的方式告诉他一些事情,玉玑子承他之情,明白少年似有所指,也不介意配合他的话语。听接下来的深意。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璃玉然目光不曾离开过江南冰心堂的方向。身上绿色生机一层层消退,随风而逝:“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喃喃自语,你听或不听,亦与我无关。”体内最后的生气化为一声深深的长叹:“变数已现。可惜我无缘得见。别了,大荒……”
别了……冰心堂……
总是妖冶的眸不再留恋的合上,手中华扇没有了功力的支撑自动回到少年丹田。完全不像武者的纤长双手缓缓垂下,从袖口开始,一身冰心堂高阶弟子服如被水冲开的泼墨山水画,一层层褪去翠绿,白底黛色绸衫重现。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惊鸿一瞥却风华绝代的少年,已然消失。
来的突兀绝尘,去的潇洒惊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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