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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2-27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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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津
二
金坎子已经醒了,但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被褥的料子并不高级,却干净柔软。隐隐约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咸味。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金坎子借着从门窗缝隙中透出来的日光,看清了自己正躺在一个整洁的陌生的屋子里。
他感到饿,却没有感到渴,看来有人把自己照顾得不错。他没有力气起身,也没有力气说话,正躺着积蓄力气。就见一人推门进屋,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泛着阵阵饭菜的香气。
天草看到金坎子醒了,只是抬眼确认了一下。他先把饭菜放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金坎子扶起来坐好,最后把饭菜连托盘一起放在金坎子腿上,示意金坎子自己吃之后退出了屋子。
金坎子刚好吃完的时候,天草第二次进屋。
“萧逸云。”金坎子的声音还略带沙哑。
“你还是叫我天草吧。”
天草收拾了碗筷,给金坎子换了药,又退出了屋子,期间没有第二句话。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天草只管送饭换药,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金坎子只能在夜深之后黎明之前感觉到天草的进出,他虽然觉得天草行踪诡异,但并不关心,一心只想全心养好伤早日找到师父。
金坎子的伤势恢复得越来越好,天草也越来越不见踪影。
这天,金坎子已经能下地走动,到了吃饭的时辰,他*难耐,却不见天草人影,只能出门自己动手。他来到厨房,发现没有烹饪过的痕迹,有柴,无米。只好走出院子,到别处去瞧瞧。
金坎子确认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应该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他也能在别人认出来的一瞬间置其死地。所以当他看到一个年轻热情的村名向他招呼时,只是轻轻点头示意然后立在原地。
“一看你就是外村人,天草大哥带回来的吧。嘿嘿,我叫宝墙,你叫什么?”年轻人殷切地介绍自己略显急躁地等着答案。
“他在哪里?”金坎子并不想与宝墙有多余的接触。
“天草大哥吧!一定是在海边呢!对了,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这里是江南的东海之滨,虽然是个小村子,可是海的那头一定有很多很厉害的东西!你和天草大哥一样从外面来,知不知道海的那头是什么样子的呢?!”淳朴的宝墙并没有计较眼前这位俊秀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得出这个青年人虽然穿着和村民一样,但是气质非凡,走进了,还能仔细看清青年人异常惑人的长相。这样的仙人面貌,一定知道海的那头有多厉害,他问清楚了,再给村民一说,就没有人再阻止他出海了!
可惜宝墙除了刚才那四个字,没有再听到青年说什么。抬头才发现只剩自己一人说得起劲。
天草果然在海边,他呆坐在沙滩上,面朝大海,一动也不动。
金坎子走得很近了,已经可以听到天草在喃喃自语,但是天草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他想过很多天草救下他的理由,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最关心的是天草救下自己会不会对玉玑子师父不利。他正在想要如何从天草的口中不着痕迹的问出其救人的目的,就听见天草含糊而悲伤的说道:
“阿筝,我便是应了你保住了他又如何……”
秦筝,金坎子记得,想起这个女孩,他也有些黯然,这个师父安排在云麓仙居的一个女弟子,总要维持一副天真烂漫的形象,喜欢向他讨些胭脂水粉珠花手镯之类的小玩意,他也是有求必应做足了温柔面子,让天草一度眼红两人的关系。
天草救下他,却在想秦筝,这个算是被他逼死的师妹?
是报复,要手刃仇人,那为什么要等他伤愈?
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若是全力一搏会让天草全身而退。
天草的目的是师父,借此机会通过他,走到玉玑子身边,做八大门派的卧底?
就算天草能过他这关,也过不了师父那关,况且师父的事情从来由自己掌握。天草是细作,也不能成为大碍,这样露出马脚的几率更大。
又或者,天草救他不是出于自己,也不是门派……是……
“阿筝……”天草喃喃低语,念到了金坎子心里。
天草喜欢秦筝,若是她要求,天草有此举动不无可能……秦筝为什么要救他?
金坎子发现所有的答案都指向另一个问题,他的推理首尾相交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环形。看来他还是尽早离开,让天草继续在这舔舐情伤最好。
“就算救下了他,你也不会再回来,我们也不能再在一起……”
金坎子有些好笑,他并不打算继续听天草自言自语,扭头就走却不小心扯到伤处,一阵剧痛,下意识拉住了身旁人的袖子来维持站立。
天草回头看见拉住他衣袖的是金坎子的时候,又茫然又惊讶。他在海边时从来无人打扰,看见金坎子因为伤痛而不再凌厉的面孔时,又好像回到了以前三人一起的日子,自己在八大门派的眼前救下金坎子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时时刻刻提醒他,阿筝死了,阿筝最后的愿望是让他像照顾她一样照顾金坎子。
“我饿了。”金坎子面无表情的说着。
两人一阵收拾,吃饭,食不言。
金坎子默默打量天草,见他眼中没有了那日与八大门派弟子对战救下自己时的神采,心想幸好这个海边的小村子并没有卷入到大荒的纷争中去,否则天草这个不做任何防备的样子,自己又重伤卧床,若是叫有心人看见定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三
自秦筝死后,天草就开始浪迹大荒,他结交满天下,人人都道他潇洒,却不知最美的歌姬最动人的靡靡之音最烈的美酒最让人沉溺的温柔乡,都不能让他忘怀。
他也许已经沉淀了对秦筝的念想,却永远不能忘记自己未兑现的承诺。
“阿筝,我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天草没有做到,秦筝在时,金坎子对她体贴入微,自己反而是让她生气的那一个。
“逸云哥哥,我不恨他了,你也不要恨他……他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我走了以后,你照顾他好吗……”
好……吗……
“云麓仙居被攻下了!金坎子这次肯定跑不掉了!这么久了,要好好的出这口气啊,哈哈哈哈!”
阿筝要自己照顾他,大荒枭雄玉玑子的首徒,人人得而诛之的金坎子。
“可恶!听说被一个弈剑弟子救下了,是同党吗?!”
把金坎子带到秦筝去世后自己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海边小屋,天草又恢复了坐在海边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落下的日子。他突然忘记了自己在大荒四处游历的潇洒自在,又回到了每天只有日出日落的生活,直到那天金坎子拉着自己的衣袖说饿了,才想起秦筝的这个执念也是一个有思想而且很难搞定的活物。
那日后,天草便对金坎子的事积极了起来,饮食休息煮汤换药都伺候的好好的,人也好像有了目标有了事情做而不再昏沉度日。金坎子也不管天草的变化,有人伺候当然比没人伺候好得多,但是心里也暗暗揣测过突然变化的原因,只要不与玉玑子师父有关,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天草这一变化倒是引起了村子里的人注意了起来。其实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村里人不知道罢了。
“这个天草啊,以前的时候都不理人,突然来到村子里,闷头闷脑地盖了一个房子住下来,天天坐在海边。前段时间不见了,我还以为他被大浪给拍走了呢!”说话的是一个村妇。
“知道你舍不得他那张小白脸。”村妇旁边的中年男人打趣道。
“去你的!你们看,他现在见谁都笑得和朵花似的,也不在海边坐着了,到了时辰也会做饭了,还帮村子里做了不少事,天天都能见到他在院子里折腾。”村妇貌似不在意的说出自己不小心看到的。
“哈哈他在我这买肉都是两人份,肯定屋里藏着个人呢,你呀,就不要整天瞎想了!好好卖你的豆腐吧!”男人的话气得村妇打了他好几下。
“消消气消消气,那屋子里住这个病美人呢,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你呀还是有希望的。”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开口了,“不过他最近买的药量少了,可能是快好了。”这句声音放低了,不过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你们!”村妇气得满脸艳色,柳眉倒竖,一时说不出话来。
宝墙见他们聊得火热,非要上去凑一脚。
“我知道!我知道!我问过!”宝墙拍拍胸脯走到中间,引起大家的注意。
“问过海上的仙人?”卖猪肉的男人见村妇的注意力被宝墙拉了过去,不和自己打闹了,便又开起宝墙的玩笑来。
宝墙出过几次村子,非嚷嚷着要见更大的世面,每天央求着村里的船工老戴带自己出海修仙,说海上有什么厉害的仙人,就等着点化他了。这里的民风安分朴素,都对他这种想法嗤之以鼻。他也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前段时间见天草跟人说话了,就凑上去问东问西总想问出点东西。
“天草大哥说了,以前他那是因为爱人的离去伤透了心,现在嘛……”宝墙也不理那个卖猪肉的男人,大声说了起来,还卖关子的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关注的眼神,心满意足的继续说起了自己的推测。
“现在嘛,他的爱人一定是回到他身边了!” 因为当时天草只回答了宝墙一个问题便匆匆离去,他卖这个关子其实也是为了在心里编一下更令人惊奇的说辞。
“净瞎说,他屋子里的明明是一个男人,大夫去看过然后跟我说的。”药铺的年轻老板打断了宝墙。
“那大夫有没有跟你说,那是一个俊得跟仙人似的男人。”宝墙越说越有理,“我有天在海边可是亲眼看到天草大哥把他抱回去了!”
那日金坎子找到天草时不小心碰到患部,半扶半依着天草回到住处,不想被宝墙看到,因为角度问题,宝墙看到的则是天草半搂半抱着金坎子的暧昧样子。
“天草大哥当年啊,发现自己爱一个男人爱得欲罢不能,左思右想自己怎么爱上了一个男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海边排遣忧思。后来终于想通,冲破重重险阻,终于抱得美人归!”宝墙说完一脸意犹未尽,恨不得自己就是天草。
“两个男人,你怎么看的这么开啊?”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江湖上的神仙眷侣当然和你不一样啊!”宝墙一脸嫌弃的看着无语的众人。
“看来,你真的没有希望了。”卖猪肉的男人看向村妇,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吵闹,大家好像都默默认定了这个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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