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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1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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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津
二三
晚饭后,金坎子回房休息,依晴拉着天草叙旧。
“唉,门派里就你还有亦愁和偌遥最潇洒,脱了身去,也不知道常回来看看。”依晴给天草倒茶。
房间里烛影幢幢,两人对坐,好长一段时间才说话。依晴久久看着天草,他上次离开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依晴怎么也放心不下,现在再见,完好无损,依晴有些欣慰,但是她还要仔细看看,生怕这个师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那么原来的心伤,治好了么,她看着天草,虽有些旅途疲惫,精神却也不错。
“五师兄和六师姐神仙眷侣逍遥大荒,令人艳羡不已,我学了个皮毛,其实是自知无法负担门派重任,借了这个理由逃开,师姐不怪罪我就好。”天草说。
“怎么会怪罪……”依晴看着天草的眼神十分怜惜,“前段日子听说攻破云麓仙境的时候金坎子被一个弈剑弟子救走……我就在想……”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又连忙说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怕你受伤……”
“多谢师姐了。”天草等着她的下文。
“不知为何,消息传回来只说金坎子被一个弈剑弟子救走,却无弈剑弟子的具体身份样貌的描述……不过现在也没有金坎子的消息,目前为止算是不坏。”她笑笑,“现在看到你平安,才真是一个好消息!”
“看到师姐你们平安无事,才是减少我心里的一些愧疚。”天草很感激依晴这样关心他。
“你和秦筝的事……我也知道,”依晴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当年没少担心天草,天草也同她说过关于自己和金坎子秦筝的事,不过他想依晴仅仅是同情自己当年痴情于秦筝,秦筝又钦慕金坎子,同情自己求之不得,而非真正了解三人之间的恩怨。依晴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救他的肯定不是你,我又因为他想到你,你一个人到处漂泊,难免有些伤病……”
“师姐为我费神了,”天草十分抱歉,依晴这样相信他,相信他没有救金坎子,不怀疑他带来的人,而就在刚才,才和金坎子一起同桌吃饭。他突然做出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对依晴说:“看我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师姐该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依晴红着眼眶,语气里是真正的高兴。
“师姐为我累坏了身子,我就要不放心了,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了,师姐早些休息吧。”天草真诚的说。
他从依晴的房间出来,就去找金坎子。
“你知道他们不会认出你,所以才来潇湘楼。”天草进来刚关好门就说。金坎子看着天草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有说话。天草继续说道:“这一路上,你没有去打听你师父的消息,你去料理了在云麓仙境山下围攻你的那些人!不!你没有那个时间,不是亲自动手,你联系你的亲信,让他们动手!”
“你太激动了。”金坎子示意天草轻声一些。
“我真傻……你根本不需要去打听你师父在哪里!你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消息……”天草有些崩溃,“你在江南避风头,不对,你暗中调查江南的势力是不是可以为你师父所用,现在查清楚了就要回去向他禀报……你和我来潇湘楼……你怕我会跟你去找你师父,怕我对你师父不利!所以你认为潇湘楼的人可以把我绊住,然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你要跟我去找师父?”金坎子没有看天草。
“我找你师父做什么!做卧底?”天草突然笑出来:“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告诉你!我不屑!”他继续说:“你利用我!就像当年一样,让我做阿筝的玩具,让我陪她去桃溪,用我弥补你对她的一点点愧疚……在江南……又利用我掩护你,我从来不问你离开我的时候是去干了什么,你也就不会告诉我……你很高兴么……有一个傻瓜在你身边……对了,在落枫阁你就对我下蛊,我知道了,是情蛊,哈哈,是情蛊对不对!?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你!”
天草越说越大声,金坎子上前,想要制住天草,让他小声一点,却被天草一把抓住手腕。天草盯着金坎子,眼里的热度仿佛要烧伤金坎子的皮肤,他有些咬牙切齿,对金坎子一字一顿的说:“潇湘楼绊不住我,我也不会去找你师父,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不再缠着你……”他的尾音消声在金坎子的颈侧。
二四
天草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梦中,他睁眼仰躺着,呼出了一口气,他想,若是在冬天,一定能看到雾气,因为冬天那么冷,现在不是冬天,但是也很冷,因为只剩下自己的体温。
“逸云师兄,你起了吗?”亦习在外面敲门。
天草起身,有些恍惚,又听见敲门声,确认了几遍才去开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亦习正要走,他已经敲了好几次了,屋里都没有动静,师兄肯定还没醒。见到天草开门,一副无奈的表情。“顾师兄说,昨晚你喝大了,劝不住,就和你换了个房间睡。”
“他……人呢?”天草还有些许期待。
“咦,难道不是因为他昨晚接到消息有要事要走,你给他饯行,喝酒太多,所以……师兄,要不我给你去要碗醒酒汤吧。”亦习转身要走。
天草抓住他,说:“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清早呢,我们刚起来练功,就看见他收拾好要出去了,让我们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了。”
“那你先洗漱一下,我给你去拿早点!”亦习想想,除了早点,还是端一碗醒酒汤吧,师兄好像不太清醒的样子。
金坎子想得真是全面,门派里有要事,为了给好朋友饯行,换房间,宿醉,天草都要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不是梦,自己怎么会把所有该想的不该想的该说的不该说全部脱口而出,不是梦,又怎么会和他如此亲近,近到没有距离。
天草吃早点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潇湘楼的早饭时间,所以亦习才会端来房间给他自己独自享用。他看着一起端来的醒酒汤,有些出神,他没有喝酒,但昨晚肯定是醉了,那样的冲动,在金坎子眼里肯定显得特别狼狈。不过金坎子从未将他看在眼里,自己再失落再难看又如何呢?
他的视线从醒酒汤上抬起来,就看见金坎子的葫芦在窗边的小桌上放着,对了,这里是金坎子的房间。
为什么葫芦在这里?
他只想到这,就起身拿上葫芦,出门,去朔望斋。
在木渎的时候海碗空说:“顾公子是太虚弟子,你要他的葫芦,就得把你的剑匣给他,这样才算公平。”
“你当我交换定情信物啊,门派副手是能轻易送人的吗?”当时的自己这样回答。
坐下的马是好马,亦习给他牵来的时候,专门说过,还暗自感慨天草和金坎子的感情真好。潇湘楼里最快的一骑,天草却不那么认为,他和金坎子从中原到江南,从江南回中原,所经历过的,用的时间,都比这匹马跑起来快。他现在策马疾驰,还能看清道路两旁树木在一棵棵清晰的倒退,却想不起来,他和金坎子在桃溪的时候是不是春天,桃花有没有开,还是跟桃李花林搞混了,因为桃李花林的花一年四季都开着。
当他看到漫天落花的时候,就到了朔望斋。
金坎子就坐在树下,慢慢的品茶,他身边有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子,低声吟唱着什么。他看到天草,没有意外的神色,示意天草将坐骑交给侍女,指了指面前的空位,就给天草倒茶。
“这是盈月,她的歌不错。”金坎子说道。
天草知道盈月,她在这一带有些名气,常为流离失所的人演唱,被称为镇命歌伶,她的歌声让天草平静下来。
“忆菡已经告诉我师父的下落,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金坎子神色如常,“我……走得太急,没有和你打招呼。”他把茶递给天草,见天草不接,就放在桌子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天草看到有一片落花掉进他的茶碗里,飘在水面上,激起小小的水波,扩散开去,马上就碰到碗壁又撞了回来。他记得落枫阁也有这样一处风景,不过不是漫天落花,而是一树红枫,有风刮过,叶子就落下来,红得比这落花更艳,落枫中,秦筝在跳舞,金坎子在弹琴,天草站在一旁看得久了,才想起,为什么这次阿筝没有拉着他一块跳舞?为什么他听见金坎子的琴音变了一个声调,像是一个女子正在低吟?树上又有枫叶落下来,他坐在树下,面前的杯子里有茶,茶水面上飘着一瓣落花,有人看着他,是金坎子,又像是秦筝,开口说了什么,他听不真切。只想起当年秦筝对他说过:
“逸云哥哥,你是大荒天上的一片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该为我停留……”
他动动嘴唇,最终听见自己只说了一个字: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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