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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
发表于 2013-2-28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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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东
本帖最后由 林抑微 于 2013-2-28 23:15 编辑
01 小草娃
其实你睁开眼睛时没看到日光。四下昏黑,月色惨淡,那个人拧眉看你,你好奇地回望着他,错觉中他的脸就像漂浮在幽谷终年不散的晦暗里。
其实当时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你初到大荒,本心未成,却无师自通般学会了视而不见。你看到的只有他的脸。
你们对视了一会儿,他就忽然笑起来,冲着你轻声说道:“好在以后有你陪我。”你忽然觉得心慌,一下子藏到地底去,这样彻底失去光的世界会让你觉得安心。可是和以往不同,你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笑容,觉得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暖意。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对他说过,你一直觉得好在你陪着的是他,而不是另一个某某。
你和他渐渐熟悉起来,至少你这么觉得。你习惯了跟在他身后,你喜欢看他高大却略显清瘦的背影。你看着他,他有时身子侧一侧,你便觉得他大概是要回头,于是匆匆忙忙躲到地底去。直到察觉你熟知的气息开始减淡,你才又蹦跳着跟上去。
有一次他带你跑到丹坪寨去,那里白雪皑皑,是你未曾见过的清奇景致。他捡了一处雪坡坐下,你照旧躲在他背后。凛凛雪光湮灭在他的影子里,风声半点也无,你又向他凑了凑才安静地闭上眼,竟然又一次感到你和他初见时的那种温暖。冷不防他伸出手揪住你头上的一朵小花,笑道:“你总钻到地下去,其实我能看见你。”你抖了抖头顶的小花,他却笑嘻嘻揪着你不放,复又问你,“诶,在地底下会不会怕黑?会不会不透气?”你被他惹得来了小性子,赌气钻到雪里,却听他的笑那么爽朗,清楚地传到你耳边。
你躲了一会儿,又悄悄探出头看他。不知何时他的笑意已尽数敛去。他盯着你,漆黑的眸中有细碎的光,稍纵即逝。他又向你伸出手,你偏头想躲,这次他没有揪你的小花儿,而是亲昵地弹了一下你的额头说:“为什么你不能说话呢。”这次他的声音沉沉的。你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你偏开头,他说的每一个字,却都已变作石子硌在你心口,不见得疼,却莫名很堵。
后来。
你想,凡事都必然要有后来。
后来他已经不是那个逢着对手只知炫炎听雨流风依次招呼过去的傻小子了。后来天回云舞剑已被他修习得登峰造极,即便是你,也因他拔剑时凛冽的剑压而心下森寒。你还陪着他,因为你还记得最初那句“好在以后有你陪我”。可是你却发现他越来越忙了起来。他的朋友越来越多,你偶尔还能看见他温和的笑,那却不是为你。他问你在地底下会不会怕黑会不会不透气,同样的话题他却又拿来问了别人。那是个冷冰冰的魍魉女弟子,你想她比你好得多,哪怕她不说话,哪怕她只扔给他一记白眼,哪怕她赏给他一记回环剑,她也比你好太多,因为她是鲜活的。
冰冷的拥抱比温情的注视更讨喜。拥抱得久了会变微温,他纵使偶尔对上你的眼,也无暇探究其中暗藏的是怎样的温暖。
他不断与人交手,偶尔败走,多数却是在赢了对方之后坐下来细致地擦拭他的剑。那把剑,你看着它一次又一次被拔出,也看着它蛰伏于剑鞘。你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时你甚至想,会不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不知道什么更值得要。
再后来,他身后跟着的不是你,是一株妖花。你只见过她一面,就被迫沉寂在元魂珠中。你甚至来不及再仔仔细细地看一回他的脸。你眼中最后倒映出的是妖花张扬艳丽的花瓣。你悲哀地想,她也比你好。
在元魂珠里的日子很是寂寞。因为你要用你的全部期待他心血来潮,而这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时间被圈禁在珠子里,日月年份成了模糊的名词。你惊恐地发现你已经开始不记得自己到底在等什么,而这时,他让你见到了日光。你眯起了眼睛,觉得这日色凛冽得像丹坪寨的雪一样。你真的太久没见他,他利落的短发也已长至及腰。你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把长剑泛着犹如实质的冷光,那是传说中神器才可能具有的模样。
你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他依然坐下,你依然躲在他身后,和最初一样,没有那株妖花,你们身边的却不再是丹坪寨的雪景了。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始絮絮地说话。他说他希望有朝一日睥睨天下,却总有无法战胜的敌手。他说了很多,你大半听不懂,只是觉得奇怪,他累了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坐下来歇一歇呢。就像现在这样。最后,他怃然对你说,妖花为了救他耗尽了气力,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
你看着他,依然一句话都说不出,这次你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神,有悲愁,有渴求,却没有什么能为你剩下。
于是你懂得了。
有一种法术可以为妖花续命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把你的魂魄转而注入妖花元魂珠她就仍然可以活下去。而他的眼神告诉你他正有此意。
你终于还是没有再开口。有些话一开始不说就没必要说。
你从来都知道,既然爱字不能说,不如就沉默。而这一开口,注定耗尽平生心思。
至于再后来会是怎样……
你闭上眼睛,感觉到你的魂魄被剥离。
所有的一切你终于都不会再知道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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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只有一个感受:尼玛这也烂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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