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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3-2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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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浙江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病好以后,我终于还是参加到西陵城的民兵部队里。
这些所谓的民兵部队,是并不需要冲锋陷阵和城外的妖魔厮杀的,我们真正的任务是做一些杂务,比如安置城中的难民,比如给王朝军士们做饭,比如搬运粮草,比如趁夜出城去挖一些壕沟,隐蔽王朝的军人们。
也因此,民兵部队里有很多女子,西陵城的男人们几乎都在守城,和城外的妖魔做殊死搏斗——很难腾出人手来做这些杂务。
我疫病才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因此民兵里的同袍们是同情我的,并不常让我去做搬运粮草或者挖壕沟这类的重活,只让我生火做饭,或者照应西陵城里的病人们,时常还要安抚一些难民的情绪——最后这一点是最苦最累的,我几乎无法去应付那些疯了的街坊邻里们,面对指天骂地,痛斥太康王、痛斥妖道玉玑子、痛斥定家军的人们,我更加无言以对。
人们都在问:“为什么定家军还没有把妖魔击退?!”
“为什么王朝还不重建西陵?!”
“为什么大国师不能保护平民区?!”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乃至于问到:“为什么先王没有早早杀了玉玑子这个妖道?!”
对这些为什么,我无法回答。该怎样回答呢?这些问题,我也是在怨恨的啊。我饥肠辘辘地穿梭在就地而卧的难民之中,我们这种民兵的日子,过得比他们还要苦——我们并不能得到更多多少的食物,不能睡在房子里,我们日夜还要工作。我为什么没有在疫病里死去呢?也许死亡,比现在这么活着要好很多啊。
可是我去当民兵,并不是为了死的。
我还想见他,很想,很想见他。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定勇将军得到情报,次日妖魔军将要大规模攻城,于是紧急派出许多支民兵部队连夜出城挖壕沟。而我也在其列。我混进了西陵城西门的部队里,推说是找不到自己的队伍走错了,也没有人来为难我。反正挖西门附近的壕沟也没什么不同,何况多了一个人做活,旁人就可以多偷些懒了呢。
月上中天的时候很多人累得受不住,几个女子就走开暂歇一会。我也独自走开假装是歇息,没有人来注意我。我悄悄挪了挪身子,趁着夜色挪进了西陵西边的小树林里。没有人在看我,很好。我松了口气,慢慢地移动脚步,往小树林深处走去。荒芜的小树林野树杂生,很快地没有人再能看到我了。
这里是西陵城西门。
他在岐山西麓。
我要去找他。
我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衣裤,这是便于行走的。我低着头急急地想要穿过小树林,穿过这片密林,就是岐山西麓了。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他,我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和惧怕,而到底在担忧什么惧怕什么,我自己却也说不清道不明。
忽然听见深夜里有轻轻的脚步声,我一下子毛骨悚然,回头看去,却见一个云麓弟子朝我走过来。是个云麓弟子呢,谢天谢地,至少不是鬼,也不是妖魔。西陵城这些日子死了这么多人,城外也死了这么多人,一直都有谣言说西陵城外有很多厉鬼。而我,若非怀着想要见他的心意,也是绝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
那个云麓弟子越走越近,我想要招呼他,和我同行做个伴。岐山西麓的云麓仙居,可也是这个人的故乡啊。
“小哥,你要往云麓仙居去吗?”我大大方方地向他打招呼,“我也要往云麓仙居去,我不认路,小哥带我一程好么?”
“云麓仙居?”他自语,神情有些古怪,直直瞪着我,“什么云麓仙居?”
月色照在他的脸上,我忽然看清了,他的脸色是那样冰冷的青白色。我的心突的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见我害怕,有些自嘲地笑了,生冷道:“你害怕?害怕我们这种亡魂,是不是?”
亡魂!!
我几乎要尖叫起来,他是亡魂!!是死在西陵城破的时候的云麓弟子,还是在云麓仙居大战中牺牲的,我无暇细想。我掉头就跑,恐慌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然而我面前出现了一双脚,是一双女子的脚,我抬头看去,是一个云麓女子——她冰冷地瞪着我,她道:“炎和,这是谁?”
我身后的云麓亡魂答道:“她说她要去云麓仙居。”
“云麓仙居?嘻嘻——那片废墟?”她尖着嗓子笑起来,笑声钻到我的耳朵里刺得我的血都冰凉了,“那里都是死人,都是亡魂——你想去——你也应该是个亡魂呀!”
我身边的空间扭曲起来,烈火烧灼着我的身体,烤得我神智不清。她的笑声还萦绕在我耳畔:“金坎子大人正在学着铸剑玩呢。以生魂入剑,他准高兴,说不定会把七魄都返还给我——”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岐山西麓的云麓仙居。
我全身轻飘飘的,已经失去重量,似乎轻轻一荡就能飘出十来丈远。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我惶惑于这样的自己,忍不住恐慌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身体呢?我尝试着动了动,却是寸步难移。往外望去,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然而我还可以听,我听到一把男声恭谨道:“金坎子大人,鸢萝姑娘命属下将这块黑曜石带给大人。鸢萝姑娘说,黑曜石里有一条生魂,大人可以拿来铸剑。”
金坎子,那是顾公子的道号啊。
我极力睁大眼挣扎着想要去看他,然而我什么都看不到。黑曜石?生魂?我的心生生撕裂地痛着,这是说,我已经成了一缕生魂,被禁锢在黑曜石里了……是不是?
我已经……是个亡魂,是个死人了吗?
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清澈动听,他道:“知道了,先放着吧。”他的语气有些慵懒和漠然,再也不是西陵城温和柔润的声线。我听着他的声音,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无光的黑暗,我不会饿也不会渴,也不会疲倦,每一天只是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光阴流转。我只听到顾公子的声音,有时听他对属下淡淡地吩咐几句。我多想能够再看到光,再看到西陵城,再看到他的容颜。
我寄身的黑曜石好像被人移动了,会是谁呢?然后我忽然感到一阵灼烧的热,就如同我死掉的那晚一样。因着这个联想我惊恐起来,挣扎着想要飘出去。禁锢着我的黑曜石被熔化被灼烧,我的眼前渐渐地出现了光明,照得有些刺眼——我努力地往外看去,他的容颜穿过灼目的光芒突兀地撞进我视线里。他比以前更好看了,眉梢眼角满满的都是张扬的美艳妖娆,瞳子里的戾气让他美得更加惊心动魄起来。可是我几乎要不认识他了——他还是西陵城里那个温润柔和的顾公子吗?他是吗?
我想起来了,这几日我曾经听到过一个女子——我不知道那是谁——以娇媚柔软的语调,叫他汐风,而他轻轻地,含着一点笑意回答她,“叫我金坎子。”
他是金坎子,是妖道金坎子。
不是西陵城里的顾汐风。
我的心被火烧得灼痛,只有仰头望着他,好像能够轻松舒服一点。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我身周一把剑的形状逐渐凝固。魂魄一点一点缠绕在剑身里,填充着剑身,剑的力量和我渐渐地熔而为一。我痛苦地挣扎着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没有用,我触碰不到他,也抓不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的热度退去,禁锢着我的黑曜石已然化尽,我寄身在一把剑里。他将剑从铸剑炉里取出来,轻抚着剑身,眉目若有所思,却带着一点点说不尽的伤痛。我在剑里望着他,望着他轻蹙的眉心,望着他冷寂的眼光,好像看到他深不见底的过往和心事。
须臾,他取出刻刀,在剑柄上一点一点,刻下四个字。
云、逸、风、汐。
我记得,那日国师府外的黑衣少年剑客,他的名字是萧逸云。
我真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大字不识的卖花女,我若不曾为他识字,现在至少不会知道,他刻下的是什么。
我魂魄铸成我魂魄寄居的剑,却以他们的名字命名。
我很想哭,可是却流不出眼泪——
原来,剑灵是没有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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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这其实就是个金坎子X云逸风汐的脑洞……
准确来说是云逸风汐单箭头金坎子的脑洞……
CP是不是很猎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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