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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1-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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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浙江
☆临风谁解花落意,拂袖孰绝音弦迹☆
无论伤心难过,还是欣然接受,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无论是欣悦还是痛苦,也总会习惯的。
正如我习惯了云逸风汐之中的生活,习惯了在剑里看着他守着他,习惯了不见天日,也习惯了这个冷漠狠毒的他。
当然,想起曾经被他作为棋子利用的往事,想起我曾经以为的他对我所有的心意都只是为他师父的一番算计,即使成了剑灵,心中也还是痛的。渐渐地连这痛楚也已经习惯了,于是我只是日日夜夜地蜷在剑里睡觉,有时听到他的声音,醒过来在剑里多望他几眼。
这样空洞而漫无目的的漫长生活,习惯了也觉得没什么,至少我还常能看到他。我以为这样空寂的日子会一直一直过下去,直到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或者我魂魄散去,或者没有尽头。
毕竟,剑灵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然而有一天有人闯入了落枫阁,闯入了落枫阁密室,闯入了他的梦境——我原本沉睡在落枫阁的剑架上,听得门外邪戾的吟唱声声响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惊惶起来。落枫阁的天色暗沉沉的发红,彤云一层一层地压下来,犹如鲜血染成的一样。这让我想起了西陵城破的那个七夕夜,于是愈发地恐惧起来,那沉沉的云彩分明坠在天边,但却又像是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了。
会有灾厄降临落枫阁吗?倘若灾难降临,我必然是逃不掉的——即便是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无力抗拒灾祸。何况如今被束缚在一柄剑里,不能呼喊,不能奔跑。肉身已经消亡,那么这一次再消亡的,会是仅剩的魂魄吗?
假若再次消亡……便只有魂散的结局吗?
曾经死亡过的人更加懂得生时的可贵,亦更加恐惧再次的死去。这样的惊惧在我的心里一层一层地压下来,我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他……顾公子是落枫阁的主人,当灾劫到来之时,他想必不会顾惜一柄剑吧。那么他自己呢,他自己又是否能够抵挡灾劫的降临?我曾经经历过西陵城破的劫数,灾难的可怕,令我至今入梦之后,还会心摇神悸地惊醒过来。那么,他……
我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想下去,满天的红云已经渐渐散开,隐约已可见到穿过云彩的薄薄日光。我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满心的紧张和恐惧,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天晴后的落枫阁美得非比寻常,枯萎的桃花重新盛放,如同绮丽的烟云,萦绕在落枫阁上。如此美景,倒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顾公子的琴声不知在何处响起,愈发显得这里如同幻境一般。而我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再美再好的风光,日日看着,也就觉得不稀奇了。
不如,还是继续睡下去吧。
我正在昏昏欲睡的当儿,有一只手握起了云逸风汐的剑柄。那只手我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认得出来,那是顾公子的手呢。他提着云逸风汐,寂然走出门外。他的神色寂寥得令我觉得心痛,我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如此寂寞到底的神色——好像深秋里,千花落尽,他是开到三秋的最后一朵,故人尽去,凄微将谢。
我们走过落枫阁的每一颗桃树,每一个角落,最终回到落枫阁门前。他静静地眺望远方的流云,白云苍狗,一如跌宕不定的宿命,流转莫测,难寻难觅。
如他这般掌握命运的强者,也一样有许多无奈,许多无法把握的事么?
我还未来得及想完,他已经将云逸风汐掷入落枫阁的土地里,回首而去。长日静寂的落枫阁,唯有一柄长剑,孤零零地在长风中嗡鸣震颤,有如为往事而立起的一座墓碑。
☆尾声☆
再后来,莫名闯入落枫阁的女子,悄悄地将云逸风汐取走,藏在包裹里,随她流浪江湖。
而寄身云逸风汐中的我,亦随她而去,此后也再没能够见到顾公子一面。
她走过了许多地方,从中原到江南,从江南到雷泽,到东海,北溟,南海,我也随着她,走过了大荒的各个角落。
她从不知道我的存在。
而我,则安静地在云逸风汐之中,看那些我所未曾见过的大荒河山,长年地想念着他,想我和她所走过的地方,顾公子是否也曾经走过。
想到他或许也曾来过我所到达的地方,心中便有一丝欢喜。
亦期待着,也许有一日,还能见到他。
白衣苍狗,浮生若梦,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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