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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阑，窗外月色撩人，将庭间的竹影直接投到窗户纸上，犹如一副淡墨点染的写意工笔，油灯如豆的火焰的光亮反而不甚清晰，前来斩妖除魔的弈剑弟子沧愁渐渐抵挡不住这恹恹的睡意，一时也松开了手中的剑匣与攥紧的符咒，迷迷糊糊发起梦来。 月色如水，无声倾泻，前方是一片被薄雾笼罩着的梅林，这景象与三年前并无二致。梅林的深处有位紫衣的女子在抚琴低吟，容颜在这月下不甚清晰，但她一袭紫衣的装束即使沧愁再如何昏沉都不会忘记。臂间缠绕的淡粉色绦带随着夜风在拨弄琴弦的那会儿上下翻滚，似乎也被这琴声陶醉；衣袂上典雅隽秀的橙色流苏花纹，在月光下泛出幽明。
那女子见他走近，不由得停下了弹奏：“一别三年，你听我这三年间琴技可有精进？”
沧愁更不答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问了她一个埋藏在心中三年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何你三年前突然不辞而别，在我染病昏迷不醒之际离我而去，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夜夜在这梅林月影下共度这美景良辰的么？”
女子猛然抬起头，月光下她的脸更显得凄美怆然，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娇美动人的面庞，眉心中间还有一点红痣。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始终开不了口。终而不再和他对视，只是低头拨弄琴弦。他也不再多问，抽出长剑，应和着这曲子，迎着这月光，赳赳起舞——就如当年他们初次见面那刻。
“妖魅现身了！”一声清脆的锣响惊醒了沧愁的美梦，他提起手中镇妖长剑快步跨出门去。凭借弈剑听雨阁弟子对妖魔敏锐的嗅觉和斩妖除魔义不容辞之使命感，他很快觉察到了妖魔的气息，沿着梅林的方向一路追踪过去。
林中渐渐升起了薄雾，让这月色下的梅林显得变幻莫测。突然一道白光一闪，一条白狐魅精从他眼前晃过。“大胆妖孽，哪里逃！”沧愁口中念动咒语，化心为剑，九玄天元剑的剑气飞出，重重击在了那妖狐身上。那妖狐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一道紫气褪尽，这妖狐竟变成了梦中那位令他魂牵梦绕的紫衣女子，粉色绦带飘舞依旧，只是胸前的紫色上衣与橙色纹案已被血渍浸透。
“那狐妖……”他已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扑上去将她搂在怀中：“你……”
“不错，我本是一只灵狐精，三年前那夜无聊寂寞，在这里拨琴咏叹，却遇上了剑舞潇潇的你，我们一起度过了使我永生难忘的三个月；可我们终究人妖殊途，我的妖气令你染上沉疾，我不得不忍痛与你分离。”
“我在木渎的算命先生处占卜过一卦，他道你前生有恩于我，此生我须向你报恩。但又说你我命若参商，今生有缘相知却无缘相守。可我偏偏不信这命运，追寻到你的下落想趁你入梦我们好再度相见，哪知好梦难圆，你病愈后拜入弈剑门下，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这贯心一剑，使我不得不认了这天命。其实这样也好，与其日夜思念着生，不如长眠于你怀中而去……”。
这灵狐在这月光下安详闭上了眼睛，梅林中花瓣飘舞，风华依旧，只是再也不会响起那飘渺空灵的弦音，只剩一个悲痛欲绝的男子，像要找寻什么似的，在月下形单影只，发了狂似的舞着剑，口里不住吟唱着紫衣女子当年弹唱的曲句：“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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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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