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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剑听雨阁重建完第一年的三十儿那天,陆南亭在紫薇阁坐了整整一天。
有不少穿着新年衣饰的小弟子过来找他讨了压岁钱去买炮仗或者糖果,陆南亭一个个都笑着给了,偶尔看到一个长得可爱的还会逗他几句,然后让他去找父母或者师父吃年饭。他没人陪,他们这一代人颠沛流离的,不少人叛了师门,诸如瞬漆,也有不少人心结难解不愿回来,像是依晴。陆南亭倒也乐得清静,仍旧穿着他那身旧蓝袍子,坐在哪儿刻他的小木人。
等他再抬头时,天已经擦黑了。外面传来了小弟子们惊喜的呼喊声,他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是下雪了。
紫薇阁外的弟子们玩的高兴,看的新奇,陆南亭早年却没少见雪,封疆大雪他也见过。所以也就少了几分出去看雪的趣味,独自掐了剑诀,御剑往后山白猿居去了。
元猿大师善酿,整个后山自白猿居至玄华云顶都是一片酒香盎然。早年间他们还在巴蜀的时候,瞬漆好酒,总是拖着他和北落南山去偷两壶,偷一壶争雄,一壶浣花。争雄总是他们师兄弟偷偷分了,而那壶浣花,则被他拿去冰心堂,交给了他的心上人。
依晴那时候总是笑他不会送东西,哪有总是给姑娘家送酒的,却没想到,瞬漆这一壶壶的浣花,还真换来了面若桃花的海紫苑。
——也不知此时,瞬漆和他用酒讨来的娘子拜没拜完祖师。
陆南亭一边想着,一边就御剑到了白猿居。元猿大师见他来了,也只是笑笑,递给他一壶酒就自顾自酩酊去了。元猿大师这两年酒酿的少了,多半时候都是在助他在门派中稳住人心,处理纷杂。去还是一年会抽空酿那么几坛,留着他们这群颠沛流离过的师兄弟思乡时候排解忧愁。
陆南亭拍开封泥闻了闻,仍是他们年轻时候常去偷拿的那种争雄的醇香。于是他跟元猿大师拱手告辞,刚欲回自己的小院,却听到有人叫住了他。
叫住他的是北落南山,身后还隐隐约约藏了个人。陆南亭今年熬心血熬的太多,眼神早已不如前几年,于是他只是大概看到了那人一头扎眼的红发,却明白了是谁。
陆南亭招招手示意北落南山过来,天草本来还躲躲藏藏的,却被陆南亭唤住了,伸手把酒扔给了他,开了口,
“本事打算我一人过了这个年的,若你二人也来,一坛酒恐是不够。”
他刚说完,天草就从身后拎出了一坛酒,笑嘻嘻的开了口,
“我从酒坊村赶过来的,清酌今年最好的酒,费了我大力气才讨到的。”
陆南亭点点头,三人就开始寻了地方喝酒。今年天虞岛少有的落了雪,有些冷,于是他们便去了谪仙楼。往日于此学诗作画的门人们早都各自回了居所,或三五同伴,或一家亲朋的吃起了年饭,倒是便宜了他们三个光棍,有了个暖和地方喝酒。
刚开始他们喝的沉默,一人一个小银盏对月浅酌,酒过三巡,脸上有些见红了,才开始闲聊起来。
“仔细想想,这南字一辈的,也就剩咱们仨了还能聚一聚了。”
许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北落南山本有好酒量此刻却看起来有些酩酊。陆南亭没接话,仍旧是默默的喝着,天草则酒量太浅,也是连夜从酒坊村赶回来有些倦了,喝了几杯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瞬漆还在巴蜀,也不知道今年巴蜀有没有咱们以前那样冷,也不知道海紫苑和他今年年夜几个菜。依晴那丫头也不肯回来,也不晓得西陵分堂怎么就那么忙。天草这小子,救了个金坎子,有心回来出力都回不来,今天也不知是赶了多少路,又在山门口等了多久才上的山。凯枫估计是在北溟,哪儿也不知道过不过年,有没有人给他压岁钱。还有师兄你,才一年多的时间,这头发,就全白了。还有,惜月……”
北落南山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中有些哽咽了。他赶紧喝了口酒,企图用醇厚悠远的酒香来填补一下心头的苦涩。陆南亭却笑了,他拍了拍北落南山的肩膀,有安慰的意思,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说出。
是啊,这一两年来祸事太过频繁。
他们这些还尚且年轻的少年侠客们,抛弃了平日里深入骨髓的与世无争,淡忘了如同呼吸般重要的爱情,转而上了战场,直面死亡与血液。这太残忍,却也太无奈。陆南亭似乎是被他说得也有些难过,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开解此刻的触景生情,于是二人只能相对苦笑,拿起手中银盏碰撞,然后一饮而尽。
喝下这杯酒,年轻的掌门和他同样年轻镇塔使似乎把他们所面对的无尽困扰都一同喝了下去。
他们两个同时放下杯,然后看着对方一年多来老了许多的容颜相视大笑。他们两个就这么放声大笑,直到眼角溢出眼泪才停下。他们两个好像都醉了,想是清酌这酒太过凌冽。
天草被他们这么一顿吵嚷,也转醒了过来,看着师兄们笑眼带泪,他明白了什么,却也没点破,只是晃了晃酒壶,将剩下的一点底匀了,举起酒杯开了口,
“敬弈剑听雨阁,敬大师兄,敬南山师兄。”
天草说完,就干了杯中酒,陆南亭和北落南山也干了。杯酒尽,陆南亭打算回去紫薇阁处理些事物,却被天草硬生生的拉住了,他本就是个一杯倒的,刚才又喝的有些急了,此刻飘乎乎的开了口,
“师兄,小时候,我跟凯枫在翠微楼的时候,在后山埋了点东西,我带你们去看看。”
陆南亭本应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去看他们两个顽皮孩子小时候的恶作剧的,那会儿许是喝的有些多了,头脑一热的便跟着天草御剑上了山。北落南山见有陆南亭带着醉醺醺的天草,倒也是不担心,就赶紧回了锁妖塔,想让他的弟子赶紧回家吃口热乎的年夜饭。
这天虞岛的翠微楼年代很早,他们这一代的小弟子,例如天草和张凯枫这样的,多少都在这儿呆过一阵子,却都只是呆在翠微楼哪儿,少有淘气成他们两个这样的。
陆南亭和天草一路上了玄华云顶,陆南亭扶着要摔的天草,看他在那棵树下三步四步的走着,不一会儿就定好了位置,拿着手中的天逸云舒挖着土,也不见心疼的样子。天草刚挖几下,就碰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他蹲下把它拿出来,又视若珍宝的拿袖子擦了擦灰,才一脸欣喜的打开了。
里面是两个不大的卷轴,和一些小孩子玩的画片一类的东西。天草盯着这两个卷轴看了半天,才把其中一个扔给陆南亭,笑吟吟的开了口,
“这个是张凯枫的。”
陆南亭听了,又看了看手中的卷轴。刚想问天草这是他们何时埋下的,却见天草已经夹着他的卷轴扛着他的剑下了山,晃晃悠悠的还不忘回头开口跟他道别,
“师兄,我走了,再过会儿吃完年饭的人出来放烟花就该看到我了。”
陆南亭点点头,示意天草路上小心。天草笑笑说明白,刚走出两步却又站住了脚步,朝陆南亭开了口。
“师兄,我晓得我现在是弈剑弃徒。可若有朝一日,弈剑听雨阁有用得到天草的地方,尽管开口。天草,万死不辞!”
天草说完,陆南亭就笑了,这估计是他当上掌门后笑的唯一不含心酸的一次,
“哪里有什么需要你万死不辞的地方。若是有心,来年三十儿,再去望川镇买上几坛好酒,跟师兄在巴蜀喝个痛快。”
天草点点头,朝他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礼,然后才跟他抱了抱拳,扛着剑走远了。
孤鹜剑客仍会在大荒行走,他或许会走过九黎佛龛万千,走过江南桃花满树,走过燕丘碧草连天,走过雷泽阴雨丛林,最后却还是会回到巴蜀,回到弈剑听雨阁。毕竟,那才是他血骨里已经刻下的东西,就像他话中的巴蜀腔调,忘不了,改不掉。
天草走远了,陆南亭一个人站在树下,慢慢打开了那个张凯枫埋下的卷轴。
卷轴上的字体他熟悉得很,是张凯枫小时候他一点点带着他描红练出来的漂亮字。内容也不多,只有十四个字,却看得陆南亭心中酸楚,
——弈剑修身乘风去,斩妖除魔天地间。
张凯枫少年时的全部梦想只有这十四个字,如今却尽然反之。本想仗剑江湖斩妖除魔的少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幽都魔君。本应用来救人的剑法,如今招招皆成他屠戮苍生的利器。陆南亭曾在夜不能寐的时候想过,若是当年没有抛下他会是怎么样?
又能怎样?没人知道若是让张凯枫在弈剑慢慢长大,他是会成为誉满天下的侠客,开始成为弈剑阁的叛逆。陆南亭惜他这个师弟一身才气,痛他这个师弟少时命运多舛,却不曾悔过十八年前断崖边。
然而,现在偶尔能听到天草说两句张凯枫近来安好,陆南亭心中还是觉得庆幸的。
一幅卷轴,十四个字,陆南亭看至明月高悬才回过神来。
后山山顶能看到整个弈剑听雨阁燃放的烟花,半天天空被染得纷乱迷人,天上还在飘着雪,山下一个个小院落里已经燃起了晚上那顿饺子的炊烟,一切都显得与之前的弈剑听雨阁无一不同。
陆南亭正看得出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北落南山上来了。他手里拿着雪球,看陆南亭正在不知道想些什么,便直接扔到了他的脸上。陆南亭觉得脸上一凉,才发现北落南山已经偷袭得手。于是他也弯腰捧雪,两个肩负重任的大老爷们就这么在雪地里玩起了小孩子的游戏。
这是陆南亭作为弈剑听雨阁掌门的第一年,尽管一切百废待兴,尽管妖魔仍在肆虐,但是一切好像都没有看起来那么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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