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的航海 于 2015-12-23 22:36 编辑
（38）辨真假
桐音在那卷轴的字迹上瞄了眼，又凑近细细察看一番，心中便有了成算。
不得不说风落的心思确然细腻，那卷轴上的字迹极像焰离平日所书，想来是刻意模仿，然而，在桐音看来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到这个，桐音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人模样，他立在书案前，握着她的手，一字字写下各种女书字体，兵法策论。有时她练得累了，耍小孩子脾气不想再写，还问他为什么身为云麓仙居弟子，还要学这些兵法策论之流，他却只是向她笑笑，从未给过她解释。
等她长大些才明白过来，他所想的，无非就是让她在这西陵城的朝党争斗之间活下去，只因为在她随他一同踏入这杀伐局后，她便别无选择。
桐音揉了揉额心，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样一段记忆，它突然涌入脑海，却又如此真实，让她几乎分不清这记忆究竟属于谁。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件解释不清的事情，她只片刻纠结便将此事放在脑后。
回过神来，桐音想要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却被另一个孩童声音抢了先：“这是什么东西，像是个匕首的样子……”
她抬起头来，却见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离她最近的夜小歌正探头探脑的看向那卷轴，而展开卷轴的张凯枫则微微蹙了眉头，将卷轴展开到底，一柄泛着青光的利刃出现在众人眼前。
“图穷匕见，现在看来你们大荒这句成语还真是应景。”无寐侯抱着双臂闲闲说道：“不过，这人修为如此之弱还敢刺杀，也够不要命的。”
“如果，这人是有意要让刺杀失败呢？”曾为五王子的七夜对当年的王朝争斗有所耳闻，当下便蹙眉猜测道。
“这是幕后主使者的一箭双雕之计，可能就是要让太虚观与云麓仙居反目成仇。”莫道然略一忖度，了然点头。
“你们……”使者没想到周遭突然出现这么多坏事的，见谋划败露，恨极看向桐音，想要动用内力施法之时，忽觉整个身体一阵酸软，说不出话来，也用不出一丝气力，就这样软软趴到了地上，只能盯着桐音干瞪眼。
“我早知你有问题，只是给你用了点让人愉悦的小手段而已，”桐音笑吟吟扬起手来，指尖一枚银针闪烁：“冰心堂的断肠腐骨草，应该够你难受几天的。”
宋御风见状，疑惑的看了桐音一眼，所幸下属弟子还未离去，当下便让几位后辈弟子搜身。
不多时，一枚风落的令牌呈现在众人眼前。
“风落，风落！”玉玑子攥紧令牌，恨得全身颤抖。
“师弟，风落乃是丞相杼默手下之人，既已知此事乃是有心人阴谋算计，还要将这人送去让大国师亲自定夺才是。”宋御风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些许不耐，语气却温和依旧，想了想，转向桐音：“这位姑娘，你既是第一个看破这谋算的，这一趟只能麻烦你了，还请你向国师府的人解释一番，切莫让人误会了才好。”
“我……”桐音眼看着几位太虚观后辈在宋御风的手势下纷纷离去，再看看自己临行前为了方便换上的太虚观道袍，估摸着宋御风是把她当成了莫道然身边跑腿的后辈弟子，不由得欲哭无泪。
她去国师府，定会被人认出来的吧，说不定还要和幻境里的自己碰个面。
“师兄，后辈弟子到底欠妥，不如由我亲自前去向国师解释一二。”莫道然见桐音面上难色，主动揽下了这差事，并唤莫辞将人押走。
宋御风看了看莫道然身周那道若隐若现的浊气，终究是无法全心信任身负邪影之人，碍于多年交情，也无法在对方神智清醒之时按照门规下手诛杀，便只好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身后几位后辈弟子将人押走了。
走出岐山西麓山脚下的太虚观别院，莫道然转向桐音道：“桐音姑娘，你还是随我来一趟吧，担心被人认出的话，便易容而行。我常年在青云宫一带，不知国师府中事，有你在身边，多少能够提点着些。”
桐音想了想，觉得莫道然说得有理。毕竟国师府也因为这次不成功的刺杀受了不小的牵连，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她曾经因为这件事倒了大霉。
然而，走了几步，二人发现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人。卓君武抱着夜歌，无寐侯抱臂走在其后。七夜和张凯枫一脸不满的向对方干瞪眼，陆南亭帮着荷衣扶着行动不便的秋千落后几步，莫辞一副忠犬样子跟在荷衣身后，邪影一脸无奈的飘在他身边，这个阵仗，简直比原版的剧情还像寻仇。
莫道然扶额，刚想说话让他们暂且回避，卓君武便苦笑着解释道：“莫宗主，在这轮回塔幻境之中，我们这些闯入者，好像只能跟在弯月舍利携带者身边，便是离得远了，也要被传送回来，除非心有挂牵。”
“可是我们的心魔，已经在前两层的幻境中解决了，只能跟着你们了。”七夜和张凯枫互瞪一眼，同时开口说道。
“这么说的话，只要我不在就行，”桐音琢磨片刻，轻咳一声：“实在不行，我不去了，在外面等着？”
“还请各位都换上我太虚观弟子服，伪装成太虚观弟子样貌。”莫道然犹豫良久，到底是没什么太好的法子，只得如此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最后，反而是前任幽都魔君张凯枫先应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找了地方将衣服换下。
张凯枫人长得好看，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一件灰扑扑的太虚观弟子袍穿在他的身上，依旧风流俊朗，惹得西陵城街上路过的女子们频频回头，暗送秋波。
七夜蹙着眉，不停拉扯着那件明显过短的衣服，张凯枫见状忍不住说道：“七夜城主，你再拉扯，那件衣服就要被你弄破了。” 七夜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张大魔君，说不定你再在街上多留一段时间，这西陵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就要换人了！”眼看悄悄打量着的女孩儿越来越多，荷衣捂唇一笑，调侃道。
“闭嘴！”被人提到自己的长相，张凯枫面色一黑，跟在莫道然身后默默向国师府走去。
桐音想了想，将易容面具贴到脸上，低着头跟在莫道然身后。
眼见身后一大群人各自吵闹着，反而是莫道然和桐音两位当事人无人搭理，莫道然便转向桐音，低声问道：“桐音姑娘，这一趟你不愿前来，究竟是何原因，可否说与我听？”
桐音犹豫片刻，还是将曾经的事情对莫道然细细讲解一番。
在这轮回塔之中，一行人虽短暂成为同伴，却毕竟有些人曾为敌对，兼之对王朝旧事并不了解，她不敢全信，唯一能够让她放心与之商量一二的，也就只有莫道然了。
听罢，莫道然沉吟须臾，对桐音道：“桐音姑娘，听说此事，我却是有了个猜测。如今已有太多人闯入轮回塔之中，已是打乱了幽都王所布下的阵法，兼之你有弯月舍利，这个幻境，很可能已然不是宋师兄一人的心魔，而是由多重记忆组合而成了。”
桐音闻言，若有所思道：“这般说来，莫宗主与贵徒，陆掌门与秋千，以及荷衣姑娘都是因我之故进入轮回塔，大约不会受到幻境的影响，唯一单独前来的就是……”
“不错，便是无寐侯，”莫道然点头道：“还有，你自己。你对伽蓝神力的掌控，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现在看来，你的记忆也在或多或少的与轮回塔产生共鸣，不过，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坏事。”
桐音沉默下来。
这段剧情已经超出了原有的幻境范畴，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她还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 ***
一行人进入国师府之时，便见慕珊和慕远在前厅整理各权臣府上送来的礼物。慕珊见到莫道然带着一大群人求见，连忙迎了出去，客套道：“莫宗主，这年节时分，您竟有空前来，快快请进。”
“客套就不必了，我有要事相告焰离国师，还请你向他通报一声，这事定要直接说与他听才好。”莫道然温和道。
看见莫道然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慕珊也知事情重要，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莫宗主请稍候，我去问问国师的意见。” 眼见慕珊转头离去，慕远带着些戒备的打量来人，桐音微有恍惚。
她竟是在这轮回塔的幻境中，有了些近乡情怯之感，然而，却又很快察觉到个中不对。
——印象之中，新年这一天，她自己也是与慕珊慕远一同，在前厅整理礼物单子的。可是，这幻境里，却并未出现前世的，她的身影。
就仿佛她从来都不曾在这段记忆中存在过。
慕珊的回答来得很快，再入前厅之时，她的脸色亦不甚好，看了看那个被众人压制捆缚的人，对莫道然拱手作揖：“莫宗主，焰离师叔在正厅相候。” 桐音心存疑虑，悄悄转开脸去，以袖遮面，飞快将易容面具揭下。
她再回头时，恰好与看过来的慕远四目相对，却见对方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眼，并未有多余动作，明显便是并不认得她。
所有人都还在，独独缺了她一个。
桐音心中五味陈杂，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在这轮回塔之中，自己被幻境所放大的心魔。
明白是明白了，她却还是想要试上一试，当下便跟在莫道然的身后，向自己已然熟悉至极的国师府正厅走去。
进入正厅，果见焰离一身华丽的国师袍，向莫道然微微点头道：“莫宗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桐音垂眸立在莫道然身后，默默听着他向焰离解释刺客之事并将风落的令牌递上。焰离沉吟良久，收下令牌，对莫道然说：“多谢莫宗主直言相告，还好刺客一事，云华殿主未曾受伤，这也确实是我治下不严之故。请莫宗主代我向云华殿主道歉，此事，我国师府定会尽快给太虚观一个交代。”
莫道然悄悄看了眼桐音，面上不无惊讶，沉思片刻，对焰离道：“国师不必多礼，说起来，若不是桐音姑娘慧眼，看破刺杀之局，此事后果确是难料。”
桐音闻言抬头，却见焰离只是向她微微点头，依旧是一派清冷模样：“太虚观弟子，有能力者辈出，此乃门派之幸。”
十分妥帖有礼的反应，却别无其他。
桐音低声谢过，哪怕是对这多加进来的幻境内容有所猜测，真正面对之时，也还是觉得整颗心仿佛被人揪紧了似的疼。
她轻叹一声，退后几步由着莫道然与焰离商议后续决策。
自从那些莫名其妙的，关于前世的回忆出现，她便一直心中惴惴，只因她知道自己本是大荒剧情中未曾提及，被人认出之时，她庆幸喜悦之余，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仿佛自己的存在本就是一场荒诞的梦。
梦醒来之时，大荒仍是那个大荒，只是，从未有过她这个本就不该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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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风的航海
发表于 2015-9-27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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